六道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刀鞘,眼底寒意漸漸深了,看著從身邊路過的北冥士兵,那些北冥士兵一個個大多數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七的身上,眼底有著輕屑的笑意,並沒有在意此時站在旁邊,一身冷煞之氣的六道!再說天氣本來就冷,這些北冥士兵听說兀達將軍就是在這麼一個柔弱的少年手中吃了虧,湊過來看柳七被兀達將軍報復成這種模樣,也是覺得很解氣!
那些北冥士兵大多一笑置之,有些甚至還在打賭,看柳七能堅持多久,想來柳七這麼瘦弱的身子,也堅持不到明天早上!夜晚已經降臨,晚上冷寒徹底,還下著這麼大雪的,就算他們這些身材強壯,穿著厚厚衣袍的人站在外面都受不了,更別提,柳七身體單薄了!那些士兵一離開!
六道突然抬起頭來,緩緩的抽刀出鞘,柳七也看出六道的目的了,搖了搖頭,現在這麼多人,就算救她下來,到時候兩個人也躲避不了,同樣無濟于事!
一滴鮮血的血水從柳七的袍擺處滴落下來,六道一驚,此時暮色漸深,他以為是看錯了,可是讓一隊敵軍的巡邏士兵經過,點上了旁邊的火把,火把的照耀下,更加清晰的看到了潔白的雪面上,那一滴殷紅!
六道濃眉蹙眉著,此時也顧不得再想什麼,手中的寬刀一閃,唰的一聲,將吊在柳七的繩子斬斷,將她抱在懷里,朝深雪的地方滾去!
柳七虛弱的嘆了一口氣,抓著六道的手臂,說道︰「你太沖動了!」
六道吃驚的看著她,看到她袍擺的血跡,目光一寒,緊張不已,「如意,他們傷著你哪里了?」
「我沒受傷!」柳七淡淡的說道!
「那你怎麼流血了?」
「我那是……總之不是受傷!」
「不受傷哪里來的血?」六道驚惶了!
「不是受傷,是……是女子每月都會經歷的月事!」柳七嘆一口氣!果然看到六道那張臉漲紅,臉色一片尷尬,同時也是一陣緊張,緊張得讓他束手無策!他年紀不大,隱約的明白一些,又似乎不怎麼明白!
此時那些北冥的士兵已經發現了柳七被人劫走,紛紛集中了過來,無數箭矢緊貼著柳七的身邊滑過。
柳七見此,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已經來不及了,只得讓余將軍提前行動了!」本想還是想著趁天黑,現在天還沒有全部黑下來,六道居然弄了這麼大的動靜,只怕再不行動,就沒什麼機會了!她從身上掏出一枚煙花扔到了半空,那煙花一瞬間便在朦朧的天邊爆炸開來!
果然不了片刻,夏軍的營地開始緊集的調集人馬,開始襲擊敵營!
六道抱著柳七連連躲過那些箭矢,眼看著力不從心,一支羽箭從他的手臂上滑過,血花飛濺,柳七臉色一冷,指著不遠處,一個光線明亮的帳營說道︰「去那里!」
「嗯!」六道一手那只受傷的胳膊摟著柳七,另一只手中緊握著刀,刀鋒揮開射過來的羽箭,抱著柳七在雪地上一滾,滾到那個看起來比較大的帳蓬後面,刀刃在厚厚的帳蓬上劃開了一個口子,然後滾了進去!
里面溫暖氣息迎面撲來,從在帳蓬里面的一個五十多歲的粗獷男人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六道手中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柳七顫顫微微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掃視了一眼帳蓬內的擺設,又看了一眼被六道架著脖子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邊的護衛都急了,手中的武器舉起來,似乎很投鼠忌器,而且臉上有著驚惶的光芒,小心翼翼的!
柳七之前預料得沒錯,她被兀達吊得很高,正好可以看到整個敵軍營地的全景,之前北冥和夏軍作戰,北冥的主帥一直沒有出現,只是坐鎮在後面指揮決斷!看來這就是主帥的營帳!
柳七似乎還聞到了空氣里淡淡的藥香,似乎是風濕骨痛之類的藥香,然後她看到了旁邊桌上的一個藥箱,那個抱著藥箱的北冥軍醫戰戰兢兢的坐在那里,手上的藥粉灑了一地!
空氣之中,突然的沉靜,整個帳蓬內暗流涌動,那些護衛戰的看著六道,也急了!
六道語氣沉啞冷冽!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道︰「不要說話!不許大叫!否則我殺了他!」
那個男人被六道架著脖子,臉上並沒有驚惶的光芒,似乎眼底還有一分贊賞!嘴角浮過一絲淡淡的笑意,神態有著上位者的冷靜睥睨,緩緩而道︰「你們是什麼人?」
六道一身嗜殺之氣,此時格外的突出!相反柳七卻是一臉淡漠與冷靜,營外已經有北冥的將士追了過來,只不過卻停在營帳面前不敢進入!
柳七一頭雪水,被帳內突然而來的暖氣融化,此時頭發已經濕濕的滴下水來,她左右看了一眼,找了一件干淨厚裘披在了身上,裹住了此時身下的痕跡,帳內很溫暖,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坐在了旁邊的軟床上,緩緩而道︰「你是北冥軍的元帥?」
那男人一怔,然後淡淡的笑了起來,沒有否認,當然也沒有承認!
柳七听到營外兀達的聲音,兀達帶著兵馬急急沖了進來,看到被六道架著脖子的主帥,兀達的臉色都白了,似乎精神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僵在那里戰戰兢兢的說道︰「不要傷害元帥!」
柳七朝男人投去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甩了甩袖上的雪水,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函恭謙的送到北冥主帥的面前,不緊不慢的說道︰「在下柳七,是夏軍派來的使者,特意過來給兀元帥送信的,只不過來到營中,與兀達將軍有些誤會,被兀達將軍吊在了營外!」
柳七突然一停,目光望向兀達,只見兀達望向她的時候,眼底有著濃濃的恨意,柳七不以為意,接著說道︰「我想兀達將軍自張主張的將敵軍使者綁起來,非常影響兩國的友好團結,所以,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北冥元帥將濕潤的信函接了過去,然後展開,神色冷凝的看了一眼信上的內容!
她不緊不慢,就連此時綁架著北冥主帥都說得,覺得她現在所做之事,理所當然,因為這話要仔細說起來,還真是被北冥的驍勇將軍逼出來的!
果然那個男人冷冷的瞟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兀達!兀達垂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屬下也是怕元帥在休息,這使者打擾到元帥,所以才……」
柳七打斷了兀達的話,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道︰「兀達將軍的待客之道,柳七實在是不敢恭維!不過我也不奇怪,畢竟我並不知道北冥國的風俗,是不是對客人都是這麼熱情,一上來就將人上繩子吊起來,跟隨我的那兩個夏軍士兵現在還被兀達將軍綁起來了呢!」
男人冷語沉沉,冷冷的看著兀達!「他說的是真的?」
兀達戰戰兢兢的低著頭!
柳七卻冷笑一聲,說道︰「當然我可以理解為兀達將軍沒有您的授意就對夏軍使者暴力相待,但是兀元帥作為一軍主帥,也太沒有威嚴了吧,居然由著一個手下一個小小將軍自做?主張!?」
兀元帥臉色黑了,就算他了解兀達沒有蒙蔽上級的想法,兀達平日里做事爽快,沒這麼多彎彎繞繞,之所以綁了夏軍使者,肯定也是想出一口心中的怨氣!不過此時在柳七的嘴里說來,這分明就是針對兀達的,如果北冥主帥不願意處置兀達,就會被柳七認為是主帥授的意,破壞兩國之間的關系!兩軍關系會越來越緊張!若是處置了兀達,極有可能被底下的士兵認為他薄涼,因為一個外族的使者,就對忠心耿耿的兀將軍動手!
柳七淡淡看著兀元帥,等待著他的決定,她被吊在營外好些個時辰,差點凍成了人肉冰冰棍,這仇還是要報的!
六道手中的刀又推進了幾分!欺負了如意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六道緊張的看著柳七,剛剛明明見到她流血了,可是她說沒事,沒事六道也很緊張她!現在看她的臉蛋因為帳內的溫度變得紅潤了一些,他心底稍安!卻也不得不更加的小心翼翼!
北冥主帥兀哉突然輕輕一笑,說道︰「這其中可能是有誤會,請柳公子不要介意,兀達是個急性子,本帥也經常提醒過他,可是他就是改不了!」
柳七不緊不慢︰「怕是以前兀元帥的提醒不夠有威懾力,所以才讓兀達將軍覺得有恃不恐吧!」
六道那刀架在北冥主帥的脖子上,現在柳七說什麼,誰敢反駁,兀達一門忠心,就算再怎麼呆滯也听明白了柳七話中的意思,主帥在他們的手里,兀達他們投鼠忌器,只得恭敬的上前道︰「是兀達做事莽撞,請元帥責罰屬下!」
兀哉一听是兀達自己提出的,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柳七,卻見柳七臉色平靜,好像完全沒將任何事情放在眼里!兀哉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說道︰「來人,將兀達將軍拖下來,一百軍棍!」
兀達瞠眸,不過臉上卻有著倔強的光芒,寒眸瞟了一眼柳七,是濃濃的仇恨光芒!
柳七全當沒有看到,各自立場不同,本來就是敵人,她也不介意別人仇恨她,她整個人坐在了火盆邊!腥紅的炭火照亮她雋秀的臉,明媚動人!
這般秀麗的模樣,兀哉只當她是一個長得清秀的少年,而且柳七身上的嗜殺氣息遠沒有身邊六道這麼重,不過真正高明的謀士,僅是舉手投足間,幾句輕描淡寫,便可決定人的生死!就像她剛剛所說,不僅把她們私闖要挾敵軍主帥的事情,說成被迫之舉,還逼著他杖打了自己最得力的將軍!
六道那刀一直握得很穩,氣息平復穩重,柳七在等,等著夏軍襲營的聲音,外面是的杖打聲格外的清晰,剛開始兀達還忍著,漸漸的也發出痛楚的哼聲,柳七嘴角泛過一絲笑意,手在火盆邊烤得暖了,又在桌邊倒了一碗熱羊女乃走過來,遞到六道的嘴邊︰「渴了吧,快喝!」
六道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深,任由著她喂自己喝東西,那羊女乃之前是北冥軍主帥要喝的,柳七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當然六道也很相信她!這麼多天里,六道第一次喝到胃里暖暖的東西,六道頓時也覺得心底很溫暖!
兀哉臉色平靜,淡淡看著這兩個突然闖入自己帳中的敵人!
這兩個人不慌不忙,完全沒有獨闖虎穴的緊張。
六道喝完,柳七拿了六道脖子上的圍帛替他擦了擦嘴,嫣然一笑,又問道︰「你餓不餓?」
六道怔了怔,然後搖頭!柳七卻緩緩而道︰「我餓了!」
兀哉語氣威嚴,沉沉的說道︰「來人,準備飯菜過來!」
柳七抬袖,說道︰「不必了,兀元帥這里有!」她指了指桌上那些清淡的飯菜,以輕輕一笑,眼底有著冷銳的寒芒,再叫人送進來的飯菜,她實在是信不過!
柳七走到桌前,舀了一碗湯過來,聞了聞,淡淡的說道︰「好像里面還放了治風濕骨痛的溫性藥物!看來兀元帥身上有很多年的舊傷!」
兀哉的目光倏然變得警惕,冷冷的盯著柳七,柳七不緊不慢的放下湯碗,拿了旁邊一塊烤肉過來,往六道的嘴里塞!
六道一口一口的吃著,不緊不慢的,然後說道︰「你自己吃!」
柳七鳳眸輕彎,嫣然淺笑,她知道六道這些天過得很苦,可能連一口熱的都沒有吃到,想著他吃苦熬過來的場景,她的心底便酸酸的,很心疼!兩個人坐在敵軍主帥的帳蓬里,一人一口的吃著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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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苦盡甘來嘛,七爺和六道,好日子會有的
生包子這事嘛,也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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