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于禮拜一的緣故,紅山公園的菩薩洞相比昨日冷清了多,許願還願的人三三兩兩,或是低頭虔誠地跪拜,或是手持青煙裊裊的香燭表情肅穆的在喃喃自語。
坐在千葉蓮花台中的泥塑彩繪的觀世音菩薩容貌端莊、衣飾華麗、造型又優美,既有慈祥的一面又有女性柔美的一面,而且她始終面目慈祥的望著那些跪拜的善男信女,在傾听他們的心聲。
蔡妍妍拭去眼角的淚水,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微閉雙眸伸出一雙玉手合掌于胸前,向端坐蓮台的觀音菩薩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人都說你是百求百應,救世人于水火之中,我蔡妍妍,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塵小女子,此番也來求你相助,如若你真的感懷與世人,就請你顯靈幫助林夕渡過此劫,妍妍願此生削發為尼,以此洞為家,直至老去亦無悔。」說到此處,盤踞于眼眶已久的晶瑩的淚水一瀉而出,滴滴相連令人看了唏噓不已。
「妍妍至今還記得遇到他的第一次時的場景,在校門外他為了保護一個女孩和幾個小混混在打架,那一刻我總感覺到陌生的他卻又好熟悉,尤其是他背對著我的時候的身影,與夢里的一個人非常的相似,請菩薩不要笑妍妍,那時的我是情竇初開的年齡,總會做些離奇怪異的夢,而且還總是做一個與那背影有關的夢,在夢里也是在學校的門外,遇到幾個不懷好意的小混混,在危難之際有個人出手相救,之後便轉身走向校園,我在後面跑著追著喊著讓他等等,可就是追不上他,直到我跑得筋疲力盡,喊得嗓音沙啞的跌坐在地也沒能追得上他。他也如同沒听見一般只是向前走,留給我的只是一個永遠難忘的背影。直到每一次夢醒,一張床一個人呆呆的靜坐,把夢里的每個場景無數次重溫,可即便再怎樣冥思苦想也只能看到無情的人的背影,那一陣子,我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是同學們心目中那個有愛唱有愛跳的文藝委員,也不再是老是表揚過的積極向上的好學生,原本是美好花季的開始,卻因為那個夢里的背影而顯得黯然失色。」
此時的菩薩洞只剩下蔡妍妍與洞口不遠處的王雅茹兩個人,蔡妍妍淚眼婆娑中有一絲回憶中叼美,聲音娓娓接著訴說道「都說在遇到心愛人之前,上天也許會安排我們先遇到別的人。可我呢,卻先愛上了一個背影,而且還是夢中的背影。菩薩我是不是很可笑啊,是不是很花痴?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應該的,也經常苦口婆心的勸慰自己現在不是想那些男女之情的時候,學習才是正業,等以後有了好的事業前途,必定會有許多的白馬王子任由自己挑選,所以現在就是用功學習不思其他。然而那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卻在那背影面前顯得蒼白無力,甚至不堪一擊。他就像個幽靈,在課本的字里行間,在我的筆下,在粉塵盡的教室里總會躍然而出,依然是那個背影,令人心痛又心動的背影。直到那次看到他為了保護那個女孩,像一個勇猛的斗士與那幾個壞人廝打在一起,以一敵四是個什麼概念,我不說你也會明白,甚至同時他還要顧及到那個女孩的安危,避免不了又挨了幾拳。那伙人也真可恥,似乎發現了他的弱點,便兩個人圍住他讓他月兌不了身,另外兩個人去抓那個女孩。」
「你不知道那時我既為他擔心,又希望他把那幾個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只恨那時妍妍不是男生,而且還是手無縛雞之力,不然一定會沖上去幫助他。在听到那個女孩驚慌地喊叫聲後,他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不顧自己的安危,瘋了似得撲向另外的兩個人,抱著其中的一個按倒在地,瞪著紅紅的眼楮往死了捶打那個人,任憑那個人哀嚎求饒也不放手。那會我為他高興,感覺到真解恨,可又怕他會把那個壞小子打殘甚至是出人命,真希望警察快些來,將這幾個壞小子全部抓走關他幾年。可事情的發展往往總是事與願違,剩下的那三個人緩過神來,向他沖了過來,拳腳相加在他看似瘦弱的身體上,可他不躲避也不還擊,只是往死了捶打壓在身下的那個小混混,打的那個小子臉比豬頭還要大,和個血葫蘆一樣,難看死了。他也沒好多少,也被那三個打的嘴角流血不止,不停地咳嗽噴出大口的血塊,動作也變緩了。那個女孩哭喊著撲向他,想要為他遮擋落下來的拳腳,卻被一腳狠狠地踹倒在地,她掙扎著想要再爬起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就在這時有一個男生挺身而出,幫助他解了圍,那個男生和林夕也成了好哥們,而且現在也是我的好朋友雅茹的男朋友,我為雅茹感到高興。就在她倆攙扶著走遠的剎那,我忽然感覺他的背影好熟悉,是真的,和夢里那個身影一模一樣,雖不高大卻挺直,無形中讓人能夠產生一種安全感。真的是他,菩薩,我敢保證夢里的那個背影就是他,讓我魂牽夢縈的背影。那一瞬間我哭了,不是因為傷心而落淚,而是喜悅的淚水。」
「今生種種,皆是前世因果。夢非夢,只因前世有過。」
「菩薩,是你在說話麼。我我沒有听錯吧?」蔡妍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秀目環視著空蕩蕩的菩薩洞,除了王雅茹再無他人,可听到的聲音卻真真切切。
「怎麼了妍妍?」王雅茹關切的問道。
「你剛听沒听見有人在和我說話?」
「誰啊,沒有啊,這就咱倆,而且就你一直在說話,我可什麼也沒有說啊。」王雅茹略有些緊張的東瞧西看,本來膽量就小,好擔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不嚇個半死才怪。
「哦,沒事了,可能是我的幻覺。」蔡妍妍失望的凝神注視著菩薩慈祥的面孔。
「明知不是幻覺,你卻要說是幻覺。說一句謊話,要編造十句謊話來彌補,何苦呢?菩提本非樹,明鏡亦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你心中有著牽掛,能放得下麼,心中有著包袱,何以遁入空門。」
「我我知道錯了,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救救林夕,如果他他真的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說完又恭恭敬敬的有磕了三個頭,蔡妍妍這回相信听到的不再是幻覺,她感覺到菩薩的嘴唇在輕微的張合,一定是自己的虔誠感動了菩薩,于是她就顯靈,來幫助自己。
「萬物皆無常,有生必有滅;不執著于生滅,心便能寂靜不起念,而得到永恆的喜樂。人因企求永遠的美好、不死而生出了痛苦。」
「妍妍還是不懂,請菩薩明示。」
「唉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換今生一次的擦肩。你與他的緣分可謂不淺,前生你看他虧欠你太多,今世用一生償還。」
「這麼說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包括我和他在草原上都是真的麼?可為何看似卻又像一個夢?還有菩薩的意思是他能夠順利的渡過此劫對麼。」蔡妍妍不禁喜極而泣。
「笑著面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注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謝謝菩薩指點,妍妍明白了。」蔡妍妍已暗下決心,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起身倒退幾步方轉身拉著一臉茫然地王雅茹向洞外走去。
在洞口,一只毛發勝雪的白狐深情地注視著漸漸遠離的兩個女孩,直到漸漸模糊才一個飛躍,像一道白光一閃就不見了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