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坐在一匹死馬的身上,筋疲力盡的唐城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剛才的確是有些托大了,就那麼貿貿然的拎著兩支駁殼槍和一群騎兵對沖,現在想來,唐城的後背也是不住的冒著冷汗。雖然做出了非常危險的事情,可唐城的心里卻不後悔,因為他勝了,1對14的對沖近身戰中,最終是他獲得了勝利。
腳下是馬血、人血混合在一起淤積成的一片血窪,唐城卻毫不在意的坐在這里,如果是放在幾個月前,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沒準會吐出來,可現在的他卻有些喜歡上了這股刺鼻的血腥味。毫不在意手上沾染上的粘稠血跡,唐城從大衣口袋里模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香煙已經成為唐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樣東西,煙草的味道能讓唐城暫時忘卻此刻自己正身處戰場。
口腔中充滿了煙草的味道,松懈下來的唐城這才感到身體的疲憊和不適,低頭檢查了一遍腿上的紗布,血跡又從紗布里透了出來,唐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一會又要被田奎教訓了。剛才不知把子彈打去什麼地方的九斤拎著他那支步槍走了過來,九斤中意的還是威力巨大的手榴彈,不管是手槍還是步槍對于九斤來說,根本就和普通的木棍沒什麼兩樣,所以他剛才就只開了一槍。
兩個跟著唐城沖鋒的川軍士兵還在清理大道上的土匪騎手,已經被血染紅的刺刀在那些騎手身上刺進抽出刺進抽出,沒有人說他們做的不對,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袍澤的傷害。被子彈擊中或是栽下馬背的土匪騎手被兩個川軍士兵像過篩子一樣扎了一遍,看著那些倒在血泊里的馬匹,唐城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九斤,在這點一堆火,咱們烤馬肉吃怎麼樣?」唐城只想著烤馬肉了,卻全然忘記了這里荒郊野外的根本找不見柴火。見唐城還有精力跟九斤說笑,本想過來的劉山羊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忙著聞訊那幾個被帶回來的幸存土匪,他一定要弄清楚心中的那個疑問。
「我問你們什麼,你們就回答什麼,你們有5個人,如果你們回答出來的內容不一樣,我就把你們全都活埋在這里。」5個被帶回來的土匪一字排開跪在地上,劉山羊大馬金刀的叉開腿站在他們身前。從剛才這伙人出現的狀況來看,這些家伙根本沒有打過仗,可這些沒有打過仗的家伙卻裝備了一水的駁殼槍,而且還有這麼多的馬匹,這就不得不令劉山羊心中生疑。
「軍爺,您盡管問,要是我們有半句假話,您就把小的脖子上吃飯的家伙砍了去當球踢。」一個面相伶俐的家伙立刻就接上了劉山羊的話茬,旁邊跪著的四個也是不住的點著頭,表示自己絕不會說假話哄騙劉山羊。劉山羊他們的手段,這些土匪已經領教過了,面對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就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假話哄騙劉山羊。
「什麼?你說你們不是土匪,是蒙城商會李家的人?」被劉山羊匆匆叫來的田奎听了那幾個土匪的話立時傻眼了,蒙城商會雖說是個商販組織,可他們的會長李麟閣卻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如果這伙假扮土匪的家伙真的是李麟閣的人,那可就麻煩了,蒙城的人都知道這個李麟閣跟國民政府的人有關系,就連蒙城的縣長進了李家的門,也是要給李家老太爺行禮的。
「這個李家的勢力很大嗎?能有老子手里的槍還要厲害?」相較田奎的忐忑,劉山羊卻是一貫的不在乎,只看剛才這伙家伙的戰斗力便能知道這個李家也不咋的,只要這些川軍的人能早日恢復體力,就憑這麼多的武器彈藥和幾十個經歷過戰場洗禮的士兵,縱然這個蒙城李家再是厲害,恐怕也不是槍彈的對手。
听罷劉山羊的話,田奎一臉緊張的把劉山羊拉到一邊小聲的低語道,「這個李麟閣可不是一般人,听說他家早年間住在蒙城城西的九里橋,好像也沒有多少家財,到了光緒二十六年也不知怎麼就發了家,從那以後李家在蒙城就成了坐地虎,不管是政府官員還是本地的商戶士紳都和李家交好,他家里還養著一支快槍隊專門護送商隊去南京、北平和上海這樣的地方。」
還不等田奎的話說完,劉山羊就笑了,指著跪在地上的那5個家伙笑道,「這可不就是李家養的快槍隊嘛,不過已經被老子收拾干淨了,就剩下這5個慫包蛋了。」田奎這麼一說,劉山羊總算是弄明白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怪不得他老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原來這些裝備了一水駁殼槍的家伙居然是一個地方商戶私養的閑散武裝。
「哎呀,你還笑,這下可麻煩了,這個李麟閣的消息非常靈通,又和上層人物的關系很好,這要是知道咱們把他家的快槍隊干掉了,我們田家在蒙城可就麻煩了。」田奎抱著頭蹲在地上想著對策,再也不去理會劉山羊的笑言打趣。田奎一直深信一句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你做了,總有走漏風聲的那一天。劉山羊他們對于蒙城來說只是一群過客,可他們田家還要在蒙城立足,真要是被李麟閣知道了此事,田奎不用腦袋也能想到田家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和下場。
對于田奎的小心謹慎,劉山羊只能用白眼對待,這個家伙當著自己的面索要藥錢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一幅怕事的嘴臉,怎麼這會就成了這副德行。不過劉山羊也只是看不慣田奎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並不妨礙他認同田奎是個好人,「你別蹲在這礙手礙腳的了,去把你家的人叫回來,一會咱們就走了,有老子在,你還怕個什麼勁的。」田奎被劉山羊攆去野地里叫自家的家人回來,不過戰場還沒有打掃干淨,田家的人可能還要在野地里多蹲一會。
唐城還在琢磨著烤馬肉,自從離開吳姓老者女兒的家,唐城好像就沒有再吃過肉,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馬匹,唐城眼前全都是香氣撲鼻的烤馬肉在晃悠。忙碌著打掃戰場搬運尸體的川軍士兵都不知道這個小子這是怎麼了,就連九斤都忙著在翻撿那些尸體和馬鞍袋里的東西,唐城到成了戰場上最閑在的一個。
「帶我去找」從那幾個俘虜嘴里得知這伙快槍隊的家伙是李麟閣派去護送煙土去上海的,劉山羊便不再相信他們只負責護送煙土去上海,而不收錢回來,劉山羊沒干過販賣煙土的勾當,但這並不妨礙他就不知道這中間的事情,掏槍打死了5人中的一個,剩下的四個立馬就把他們藏錢的地方說了出來。劉山羊對錢的偏愛相當于九斤對手榴彈的鐘愛,囑咐川軍的人抓緊收拾那些尸體之後,劉山羊叫著唐城押上一個俘虜找找尋他們藏匿的大洋和金條。
「錢和武器彈藥一樣重要,再說這些也是他們販賣煙土的不義之財,老子幫他們花錢還應該是幫了他們呢,這可是積德的大好事,你小子那是什麼表情。」劉山羊和唐城押著俘虜順著大道左翼的野地走出莫約1里多地,在一個明顯翻動過的地方找出來兩個藤條箱子,一個箱子里裝著十幾根金條和一些金銀首飾,另一個箱子里裝著500塊大洋和一些法幣。
唐城不滿劉山羊面對金條時候的那副財迷樣,劉山羊也不滿意唐城面對金條時偽裝出的不在意,如果唐城是真的不在意,那為什麼還要在腰帶內側縫著一根金條。「吶,這是還你的金條,你小子可別說老子佔了你的便宜啊。」劈手奪下唐城攥在手里把玩的一塊玉佩,劉山羊從裝金條的箱子里拿出一根拋給唐城,後者卻撇著嘴從劉山羊手中搶回了那塊看著不錯的玉佩。
唐城是個對錢沒有具體印象的人,不過誰會嫌錢多呢,劉山羊有意要帶著那些川軍的人一起回川,這一路上人吃馬嚼的可是要花費不少,進了四川之後還需要一筆安家費,如果沒有足夠的錢財,難道要他們去了四川之後跑去街上討飯不成。
「這些都是意外之財,羅伯特說過意外之財不能久留,不然上帝會懲罰你的。」唐城笑嘻嘻的把金條和玉佩裝進軍裝口袋里,然後看著被他們押來的俘虜扛起裝錢的箱子原路返回大道。「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留下就是禍害,田醫生也說了李家在蒙城的勢力很大,你也不想田醫生家被咱們牽連了吧。」唐城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劉山羊對他的提議卻是非常贊同。
斬草就要除根,否則就會留下後患,劉山羊當然不是個做事拖拉的人,在錢箱被搬回馬車上之後,劉山羊掏槍便打,四個絲毫沒有提防的假土匪和他們的同伴倒在了一起。「金條17根、大洋564塊、一些金銀首飾和玉器、晉造駁殼槍31支、子彈1600發、還有一些法幣香煙什麼的散碎東西。」中醫老許小聲給劉山羊報著清點之後戰利品的數量,可後者卻在考慮這些尸體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