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顏回出奇地冷靜,「他應該沒事。愛睍蓴璩」
「怎麼會沒事呢?你快想想辦法,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快點十分鐘就能到。對了,我房間里有麻醉槍,要不你去給它一針?」
「啊……好……」
艾葉不太敢出去,可于航生命有危險,這時候不是她該膽小的時候!流氓她都不怕,還怕一頭狼……狼可是會吃肉的……
艾葉使勁搖頭揮掉一切想法,把門打開,于航若無其事的走過來……
頭發凌亂著,背心外披了一件黑色襯衫,正在系扣子……
除了這些,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
「狼……呢?」艾葉往他身後看。
「扔陽台了。」
「沒事吧?」他沒事吧?
「應該沒事,你去看看。」他以為她問的是狼。
于航走進洗手間。
艾葉被關在門外,她停頓一下,貓著腰走到客廳,那頭狼被關在了玻璃門外,對她虎視眈眈……
嘴角掛著的……是血?
它的?一定不是于航的!
阿回說他應該沒事,果然沒事,厲害!
她找到手包,月兌掉襯衫,換上自己的衣服。
「我兒子呢?」冷顏回到家,一進門就嚷嚷道,臉都白了,「我兒子呢,我兒子沒事吧?」
兒子?她首先問的不該是于航嗎?
她就這麼放心他?
艾葉用下巴努了努陽台,冷顏回的擔心如氣球泄了氣,「呼!謝天謝地!咦?于航呢?」
「在里面,進去這麼久還沒出來。」
「哦——」冷顏回若有所思片刻,轉身說,「我早飯還沒吃,你去幫我買點。」
「……好。」
艾葉不疑有他,換鞋下樓。
等她一走,冷顏回就推開了洗手間的門,于航直挺挺地靠坐在牆角,面無血色,黑色襯衫胳膊的地方濕漉漉的,有血滴順著他手指滑落,盛開在白色瓷磚上。
她小心翼翼靠近,蹲下,拾起他胳膊,「讓我看看。」
于航虛弱地睜開眼,「狗繩被你吃了?」
他要是知道那狗沒拴,怎麼也不會把玻璃門打開,放他進屋。
「我要出門兩天,總得讓它出來找東西吃,不然餓死它?」
「哈!門關著,食物在冰箱里,你讓它吃空氣還是吃我肉?豬腦!」
「呵呵,這不是忘了嘛。」
冷顏回把他襯衫月兌掉,他肩頭被撕裂了一道口,血流如注。
她用襯衫按住血口,笑得一臉諂媚,「我也不知道你們要來,就沒跟你說狗繩沒系。嘿嘿,門口一件爛衣服是你的杰作吧?你們也太猴急了,在我家里做這麼不檢點的事情,怎麼不干脆出去打野戰?不是更刺激?」
于航冷嗤,「你家?你確定房產證上是你名字而不是于航?」
冷顏回眼里不經意流過一抹復雜,轉而清澈無辜,「好好好,你家你家,喂,我說你是不是昨晚太精疲力盡所以影響了戰斗力?怎麼搞這麼慘?」
是兒子變強了?
于航一句話打消了她的幻想,「我完全能把它腿給卸了,你回來看到會怎樣?」
「我會讓你斷兩條腿!」冷顏回狠狠做了個一刀切的動作。
「所以我受傷了,你兒子完好無缺,你滿意了?」
「它還是孩子嘛,。」
冷顏回感激他的手下留情,拉開洗手間的櫃子,里面有一個暗格,她從中取出注射器,又來到廚房的冰箱,找到一瓶針劑,給于航來了一針。
傷口消毒縫合上藥包扎,于航躺了會兒,忽然問她,「你讓顧艾葉去哪兒買早餐?」
「忘記給她說了。」冷顏回看看時間,都一個小時了,「不會是迷路了吧?」
叮咚。
門鈴響。
冷顏回過去看,是送外賣的。
伙計她認識,是小區早點店的,這家店面藏得隱蔽,飯菜做得精致,還可訂做。一般不對外開放,只對小區里的居民提供服務,生意紅火得很。
按理,顧艾葉是找不到這家店的。
必定是有人為她指引。
于航問,「讓你送外賣的人呢?」
「走了,跟一個男人走的。」
「那個男人開的車是別克?」
「是的。」
鄒容在這小區也有房產。
艾葉遇到鄒容,是在街邊,她在找店面,高檔小區是找不到路邊攤的,店面里一般只提供中晚餐,她找不到就原路返回,鄒容的車子恰好從對面過來。
看他刷了門卡開出小區,艾葉這才知道,他也是住在這里的。
「你回來了?」她問。
鄒容點頭說,「去英國只是看望父母,一個星期後就回來了。」
「你知道哪里有早餐賣嗎?」艾葉向他打听。
鄒容帶她去。
價格有點貴。艾葉想到于航讓她先跑只身對付那頭狼,請他吃點貴的,算是報答救命恩情吧。
她買了四份。
鄒容見了挑眉,艾葉把其中一份給他,「上次就說請你,沒請成,這次補上。」
他接過去,瞟了眼另外三份,「買這麼多?」
「哦,是阿回和于航的。」
「這家店送外賣,他們應該知道。」
讓她一個不熟悉這里的人下來買早餐……如果不是遇到他,她還在門外四處徘徊尋找。于航是有多不喜歡她!使喚人也不能太過分了……
艾葉不在意的說,「也許阿回不知道。」
她這麼無所謂,也不是壞事,一個人最難能可貴的生活態度就是凡事看得開,看得淡。
她這樣會過得很好。
鄒容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轉動,「昨天見到海姨,沒听她說你要回來。」
「我昨天剛到,沒告訴她。」
「要去嗎?我正好要過去。」
艾葉看了眼手里的東西,鄒容提點她,「可以讓店家送上門。」
到了療養院,鄒唐在房間里彈鋼琴,彈得累了,趴在鋼琴上看著言言,不遠不近地看著,比之以前站在窗外的距離,是近了不少。
一個人進駐在另一個人的心里,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鄒唐,更是如此。
一點點的靠近,不疾不徐,積累的過程很慢,沉澱卻是極刻骨銘心的。
將來,想要忘記,也會很難。
想要抽身,會有切骨之痛。
鄒容,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妹妹?艾葉看向他,鄒容淡淡地回看,「什麼時候走?」
「你怎麼知道我還要走?」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海姨說的。」鄒容好笑地聳聳肩,「不是我刻意去打听的。」
海姨的熱心,還沒降溫啊?
艾葉搖搖頭,真拿她沒辦法。
不過她是了解海姨的,不該說的,海姨不會說。關于她,海姨知道的,其實不多。
中午,鄒容和艾葉都在療養院的食堂吃的,幾個人圍著花園的圓桌,伴著微風和花香,一餐飯也能吃得詩情畫意,心情大好。
吃完,鄒容剛離開,天色就陰沉了,起了風。
艾葉穿得有點薄,呆在屋子里不願出去走動,也不想去公司了,于航這時才想到了她,「你去哪兒了?」
他聲音不太大,被風聲壓下不少,他在外面?
艾葉道,「我在辦自己的私事。」
「除了談情說愛,你還有什麼私事?」
「我的私事多了去了,要不要挨個給你交代一遍?」
「下午來公司,拿走任命書趕緊滾去工作。」就不該讓她回來,回來就跟男人見面私會,真是無孔無入,點點機會都不放過!
艾葉嗯了聲,誰讓他是領導,把她當陀螺,她扔哪兒她轉哪兒。
讓她回來她馬不停蹄的回來,讓她回去她不敢耽擱一天。
正經事沒辦成一件,還賠了一套衣服。
不值得!
下次,休想她再隨叫隨到!
隨便找個理由撒個小謊,也要把他給混過去!撒謊什麼的,都是他逼的。
艾葉來到公司,在電梯里遇到了季遠城。
他跟客戶吃飯剛回來,喝了點酒,眼楮里水汽很重,看到艾葉,那水汽就氤氳成了霧,隔著朦朧,他看著她說,「你瘦了。」
艾葉模模臉,「都是我自作自受。于航說我考慮問題過于面面俱到,都走火入魔進入了誤區,我正想辦法糾正過來,不然,照我這進度,三四年都完成不了。」
「這一個月算是練練手,接下來熟悉了就好,速度會跟上的。」
「我也覺得是。」
艾葉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從包里掏出手機,里面有幾張工廠內部的圖片,她指著一張說,「這是我們上次看現場時發現的那個問題,整改後是這樣……」
眼前的紅唇翕合,柔和的聲音溢出,他俯听,正好能聞到她呼出的清新氣息。
她的頭發應該是新剪的,他記得他回來時劉海比現在長,斜劉海,貼在汗濕的額際,像是紋身,在她額頭印出曲曲的精細花紋,好像脖子里也有汗和花紋,她是不是很熱?有風,氣溫不算太高。他想,應該是濃密的頭發散開的原因。新做的頭發直直的很有光澤,扎起來有點可惜了,女孩子們經常會在修剪後散開兩天,把美麗延遲一個長點的期限。她也是這樣吧?這點,倒是跟別的女孩子一樣,愛美之心,她也是有的,只是不輕易顯露出來。
他笑了下。
艾葉還未說完,就見他唇勾起,听到了什麼好笑似的。
艾葉迷惑地看他,是不是醉了?
她的眼楮像包著黑水晶的湖泊,泛著漣漪,他受了蠱惑,伸手想去模一模。
電梯開了,艾葉听到響聲下意識側頭看看樓層號,他的手,不期然踫到了她的臉。
她的臉柔膩,他手下一滑,竟撫過她臉頰,放在了她鎖骨處。
在別人眼里,就成了要解開她領口的動作。
電梯外,站著幾個人,袁董事在最前面,藍雲歌和于航在他身邊。
三個人是往專用電梯走去的,路過這里。
不早不晚,就看到了這一幕。
「艾葉?」
藍雲歌在這里看到艾葉,有些震驚。她不是在丹西市嗎?
袁董事原本只是輕蔑的看一眼。
一听艾葉,顧艾葉?
他立即眯起眼,「你就是顧艾葉?」
于航按著額頭閉了閉眼。
袁董事斜眼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譏諷,「于總,這樣作風的女人就是你口中那個行事作風嚴謹的優秀青年嗎?」
「……」
于航何時在別人面前吃癟過。
此刻被堵得啞口無言,有生第一遭。
袁董事更加得意了,「人說耳听為虛眼見才為實,我的眼楮看到的是一個放蕩的女人,這位是季主任吧?你可是于總看重的人才!我不得不懷疑,事實是,顧艾葉靠勾.引季主任上位並取得了于總的賞識,這中間暗.渡陳.倉的事情,我就不說了。」
于航似笑非笑,「不說就不說,走啊。」
反正任命書已經下來了,上面也有他的簽字。
簽字蓋戳的事情,誰敢反悔?反悔有用嗎?
于航的脾氣,只能容忍他在這里吠兩聲,吠完了就滾。
「你……」袁董事氣歸氣,狡猾著呢,他當然知道于航心里的小九九,如果不是看在藍董的面子上,他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他面前耍硬,等著瞧吧!機會可不止這麼一次!
他趾高氣昂地說,「藍董,我听您的,這是最後一次了。」
藍雲歌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你跟小輩計較什麼?」
「您在場,全部看在眼里了,我可沒跟他計較,我個人是很看好他的能力,可是他要護著這個女人,一點姿容都沒有的二等貨色,她不靠臉蛋,想想也知道靠什麼迷惑了一個又一個年輕人的心!」
他瞥了眼艾葉的下.身。
那邪惡陰狠的眼神,仿佛一把剪刀,直戳胸口,絞得艾葉痛得眼前發黑。
季遠城站到艾葉面前,「袁老,您也算是德高望重,這些話從您嘴里說出來,不覺得有失身份?」
「我這樣的身份說你我的確覺得掉價,但是年輕人,听句勸,別太貪戀私.欲,對你沒好處。」
「是沒好處,容易腎虧。」于航嘴邊漾起微笑,「您老是過來人了,平時沒少吃Viagra吧?」
袁董事臉上的笑容突然斂住。
于航走到他面前,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威懾力量不容忽視,袁董事有些畏懼,但他壯著膽子瞪著他,仰著頭看著于航靠近,兩人近到不能再近,于航能听到他不穩的粗重呼吸,他盯著那臉上一抽一抽的肥肉,慢悠悠道,「按你的話說,女人不靠臉蛋,就必須靠床上那點本領?圍繞在你身邊的都是這樣的女人?真悲催!嗯,其實也不奇怪,難為你長得像人,能在動物園之外的地方找到中意的女人,也算本事!」
藍雲歌拉住于航,把他從袁董事身邊推開,「航航!看你像什麼樣子!」
于航甩開藍雲歌,把衣服整理一下,領帶掰正,虛點著他鼻子說,「奉勸你,別鬧得太難看,不然,你和你盟友的那點股份,我真不放在眼里,玩玩而已。」
「玩玩?那我倒要看你玩不玩得下去!」
袁董事也開始拋狠話。
眼看要撕破臉皮了,于星辰這時從另外一部電梯走出來,看她那臉色就知道是有人對她通風報信了。
她走到于航身邊,拉拉他的衣袖,「哥!」
他看她一眼,對袁董事道,「我玩的東西太多,只是你不知道。我玩完你的股份,我還能繼續玩你這個人,不把你聲名搞臭我還誓不罷休!怎樣,要玩嗎?」
「于航,你就給我等著吧!」
「我等著,你別讓我等得太久。我知道你厲害,習大.大的位置給你做一點都不屈才,就是主.席指標太少。」
「……哈哈!」無語了只能這樣干笑。
「笑得這麼外強中干是腎虛的表現?袁老,認命吧,廉頗老矣……」于航哈哈大笑,振聾發聵,跟他形成鮮明對比。
人,最無奈的就是一個老字。
再硬氣的人,時日上的短暫,比不得擁有大好時光的年輕人。
說話底氣也就沒那麼足了。
袁董事現出懊惱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間,之後狠毒乍現,是要不顧一切了!
于星辰見勢不妙,也為于航沒听她勸而生氣,他這次是怎麼回事!
「于航!你有完沒完!」她大聲喊,還在他後背拍了一巴掌。
于航終于息聲了。
于星辰走到顧艾葉身邊,「你還不道歉?」
道歉?她沒錯,道什麼歉?
可事已至此,皆因為她。
她不能陷于航于不義。
藍雲歌也向她投來苛責的眼神。
艾葉朝袁董走過去兩步,心里懷著悲憤和委屈,彎腰,「袁老,對不……」
中途,卻被于航拖到身邊,「你抽什麼風,靠他那麼近,他噴出來的口水比AIDS還致命,不懂?」
他口氣極差,可維護的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艾葉恍恍惚惚像是做夢,模不清他的意思,反握住他的手,「于航……」她用眼神詢問,我該怎麼做?你告訴我。
于航看懂了她的膽怯和恐懼,他用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怕什麼!有我在,誰敢對你怎麼樣?」
三只手交疊,上下都是寬大的黝黑色,中間被保護起來的小手,縴細晶瑩,滲著狼狽的汗水。
于星辰筆直著後背,像是有鎧甲在身,要去打仗一樣。
鎧甲貼身穿著,鋼鐵的架構,箍著她的皮肉,很涼很痛,骨骼在痛,內髒也是挖空的痛!
她不確定,又有些確定,一些東西,屬于她的,她失去了。
原本是負擔,割舍了,她以為會很輕松。
可是此刻她卻想哭。
又不能哭,她該笑的。
她默默地退去,到了財務辦公層,苗冬急急上來問,「艾葉怎麼樣?沒事吧?」
她是真的關心顧艾葉,急得力氣都沒控制,把于星辰胳膊握得很緊。
于星辰吃痛,推開她,「那麼關心她自己去看啊!」
苗冬被甩得後退幾步,靠在牆上。
于星辰看著自己的手,「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苗冬冷冷看她一眼,「沒關系。」
踩著高跟鞋從她身邊走過。
總裁室。
季遠城薄醉已醒,頭垂的很低,「全是我的錯,是我情不自禁。」
于航盯著他,皺著眉。
「請于總允許我辭職。」他做了這樣一個決定。
于航想了良久。
他說,「去香港吧!那邊的公司能讓你大展宏圖。」
「于總……」
「你不用感激我,你該感謝你自己的能力,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你和顧艾葉,你們的事情你們兩個去處理,那天在機場我說得很清楚,我和她的未來還沒有定數,她是自由的,你有追求她的權利。而我,也不會讓你輕易追到手。」
季遠城深深鞠躬。
一直很小心,卻還是傷了她。
他已經失去了愛她的資格。
于航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鑰匙包,揚手扔給他。
季遠城接住。
「這是我在香港的住所,你去了就住那里,兩年後,你要回來這里有你的位置,不回來,就留在那里,隨你便。」
「謝謝。」
拒絕不是于航想要的。
季遠城也不會拒絕,犯了錯,就該彌補,而不是逃避。
工作上,他會比以前更加努力。
對艾葉,他希望,她能過得好,感情上,還是生活上。
他走出總裁室,艾葉就站在旁邊,他無顏見她,頓了下,就直走過去。
艾葉想追,可周圍人的有色眼光,讓她無法去追。
她推門走進去,「他什麼時候走?」她在外面听到了很模糊的一點。
「明天就不會來了。」
明天不會來,那她以後就沒機會了?
艾葉必須向他道歉。
無論如何,有她一部分錯。
她早點嚴詞拒絕他,就好了。怪她過分軟弱,讓他一直對她抱有幻想。
「顧艾葉……」于航在她身後叫了聲。
艾葉站住回頭,他說,「顧艾葉,玩過天黑請閉眼麼?匪徒邏輯里面,當有人意識到自己身份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做下辯解,意思告訴大家我不是匪徒。你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會讓你坐實不該有的罪名。你覺得不是罪名,可人言可畏,我們都不是神,可以不用在乎那些。」
他走到她身邊,按住她的胳膊,「不是不讓你去,至少現在不要去見他,在眾目睽睽下。我好歹是你丈夫,你給我留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