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推門出來,正好遇到于航下車。愛睍蓴璩
她把銀行卡往口袋里一放。
「那誰?」
于航走過來問。
「醫生。」艾葉回答。藍雲歌的私人醫生有兩個,隔三差五會過來一趟,不稀奇。
于航果然沒再問。
他往里走一步,站住,視線落在她小月復上,「你沒順便看看?」
艾葉臉紅著說,「沒有。」
他欲轉身往大門口去,艾葉慌忙拽住他衣袖,「不要去!」
「有病就要看,放手。」聲音果斷,可手臂一動不動,並沒甩開她的意思。
艾葉別扭了,「我沒病。明擺著是你的問題,我不替你丟人。」
于航想到冷顏回發來的短信,不大確定了,「真的是我太強?不是你太弱?」
她的身體看著柔柔弱弱,可爆發力很強,短暫的力量驚人。
不是風一吹就倒的嬌氣人。
在做那事時,他掌握了分寸,卻也因為知道她有武功底子所以顧忌就少了,難免放開了做傷到她。
都是她!就不會順著他一點!每次做都不讓他省事,非要跟他比力氣,看誰掙得過誰,他自然就把她當作了對手來征服,把她鎮.壓了,她就屈服了,他才能吃到口……女人有功夫在身,在某些方面,也不見得是好事……
艾葉已經撂下站在原地思考的他上樓了。
「航航,香港那邊的公司上市成功,比董事會預期的股值翻了一倍,真是恭喜你!」
藍雲歌送完高老先生回來,笑吟吟地對于航說。
于航眼楮瞟了眼樓上,涼颼颼道,「同喜。」
阿姨端來兩杯茶,兩人坐在窗前,于航盯著外面,藍雲歌貪戀的盯著于航。
這是她的兒子,終究要失去了嗎?
想著有生之年抱上孫兒,他的孩子,就像抱著小時候的他一樣,想重溫那種感覺的機會,也沒有了。
! 當當!
樓上一通響。
于航把蹺高的腿放下,余光在樓梯口繞了一圈回來,對上藍雲歌近乎執著和探究的注視,他輕咳一聲,重新看向外面。
「航航,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艾葉了?」
「咳咳咳……」于航嗆住,真的咳嗽了,咳得止不住。
藍雲歌過去給他捶背。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冷睨著她,「喜歡她什麼?她有什麼好值得我喜歡?」
「我知道你喜歡于星辰,可我們家艾葉,也不比她差。有些女人能讓男人一見傾心,有些女人要靠男人細細品味。」
「你呢?」
藍雲歌身形一趄,差點摔倒,「航航……」
于航歪了歪頭做了個凝神的表情,「哦!你應該是第一種,讓男人一見傾心,二見傾身,三見傾其所有,把家室兒女拋棄,也要跟你做一對名不正言不順的半路野鴛鴦。」
啪!
于航的臉微側,頭發落下,遮住了他墨眸里一閃而過的悲憫。
藍雲歌打得手都腫了,她的眼淚是痛心自己更是心疼兒子,她喑啞的嗓子里是破碎的嘶吼和怒斥,「在你眼里,你媽媽我就是一個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你個混賬東西!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于航抬頭,瞪著她,執拗且嘲諷的眼神。
像在欣賞一個跳梁小丑。
藍雲歌很受傷,她受不了他這樣,她委屈地哭出了聲,「我和秦傾的過去你了解多少?沒有了解過的人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我們這一代的恩怨,不要你插手。」
于航冷笑,「你把我和顧艾葉拉進來之後,還來理直氣壯的要求我不要插手?是誰把我們拉進來的?是誰!」
「是我,都是我,你們都是無辜的,只有我是個壞人。」藍雲歌有哭有笑,「可是于航,你不是沖著我的家產來的嗎?這樣的你,也是無辜?」
她第一次叫于航,她排斥這個姓氏,所以一直喚他航航。
「你的家產?呵——」于航笑著,眼底有一絲苦澀,他點頭承認,「你說得沒錯。確實!想必我的計劃你也知道了。」
他頓了下,像有預感,轉身,目光射向右後方,艾葉緩緩從樓梯下來,停在一半大理石階處,看著他,他也望著她,薄唇凜起,「計劃就是——把你的公司收納在我的羽翼之下,真正成為我的,然後,千金散盡,讓你嘗嘗一生基業毀于一旦的滋味,猶如,你把一個女人最美好最珍惜的東西搶走一樣。」
「果然是替秦傾報仇。」
「你一早就知道的。」
「可惜,我一生基業不是我最美好最珍惜的東西,我的痛,比她的,還是要少,怎麼辦?你不能讓她稱心如意。」
藍雲歌哈哈笑著,笑得很痴很傻。
艾葉沖下去,抱住了她,「媽,別這樣。」
「你也被秦傾收買了是吧?你跟她是一伙的,你們都是一伙的,滾開!」藍雲歌氣得分不清彼此了,有些走火入魔。
艾葉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于航過去扶她起來,抓住她的手往外走,艾葉把他甩開,站在藍雲歌身邊,與他對峙,他暴怒,「沒听到她讓你滾嗎?」
「你是在為我打抱不平?」艾葉搖頭,「于航,我不需要!」
「顧艾葉!」
艾葉走到他身邊,央求的語氣,「拜托你!你們兩個的戰爭先暫停一下,讓她平靜平靜。你知不知道,人是會被逼瘋的。」
于航胸口起伏的幅度漸漸變小,他說,「我在外面等你。」
不等艾葉說什麼,他就轉身離去。
艾葉目送他的寶馬駛出院子,消失在鐵門後。
她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媽,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你誤會我被秦傾收買了。但是我可以憑良心說,我沒有!我應邀去了她家,跟她相中的未來兒媳婦共吃了一頓晚餐。後來,我和于航把她惹哭了,鬧得不歡而散。我差不多是被趕出門的。又被告知不孕的消息,呵呵,真是可笑!可笑的婚姻!我為之堅持了這麼久,失去了我的純真失去了我的尊嚴,得到的,竟是不孕的事實。媽媽,是不是很可笑?」
艾葉大笑了起來,笑聲,壓過了藍雲歌的哭聲。
良久。
艾葉把銀行卡推到桌子中央。
她們母女的交易,結束了。
她上樓,把最後的一包行李拉下來。
從此,這個家就真正永別了。
站在客廳,藍雲歌擋在她面前,「艾葉,你準備什麼時候提出離婚?」
「由我提,合適嗎?」
藍雲歌嘆口氣,「由我開始,就由我結束吧。」
「嗯。」
「以後,還會回來嗎?」
「你想我回來嗎?」
繞過她,藍雲歌挺直背脊往臥室走去,幽幽的自言自語,「不回來很好,都不回來就更好了,你們兩個,我一個都留不住了……都留不住了……」
沉默的阿姨走到艾葉跟前,把銀行卡遞給她,「是夫人的意思。」
艾葉沒有接。
她交待阿姨,「照顧好她,有事打我電話。」
門外,寶馬停在路邊,于航坐在引擎蓋上,不耐煩地往這邊瞅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拖著行李箱出來的艾葉,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的砸向地面。
一大段距離他兩三步就過去了,捧起她的臉左右看看,沒有傷痕,他吁了口氣,大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她不是一個合格的養母,別哭了,看得人心煩。」
上了車,艾葉靠在窗邊,不哭了,只剩眼圈紅紅,「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養女。」
可終究母女一場。
夜晚來臨,星空閃耀。
臥室里,蕩漾著一股神秘恬靜的氣氛。
美中不足的是,空氣里若有若無的啜泣聲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爸爸病情加重,去世了,媽媽積勞成疾,心思郁結,半年後也追隨爸爸去了。
艾葉十歲,言言六歲。
兩人無家可歸,到處流浪……
山上有一家敬老院,他們在那里住了一年……
一年後,他們被趕出來,冰天雪地里,言言又慘遭車禍……
她與藍雲歌的相遇,也是在那片雪地里。
艾葉疲累交加,暈倒在路上。
藍雲歌駕車經過。
她把艾葉帶回家,給了她養女的身份,寵著她愛著她……
「那年,她把我帶回家,像宮殿一樣的別墅,我從一張很大的粉色公主床上醒來,好溫暖——」
「她端著滾燙的粥進來,親自喂我,還對我笑,笑得好溫柔,好溫暖——」
「她問我要不要做她女兒與她為伴,我說願意。那年冬天真的好冷啊,里面卻是春天一樣的溫暖——」
艾葉不停地說著那些藍雲歌給過的溫暖,嘴角勾著,笑得很甜,就好像,那些美好歷歷在目,可她眼角的淚始終沒有干過……
一滴一滴都滴在于航手臂上。
他在後面摟著她,听著她說著那些瑣碎的事情,很多,他听不懂,也沒問,她已經哭成了淚人,他再問,就要決堤了,他聰明的選擇傾听。
也許是氣氛的關系,也許是她回憶往事把自己帶入了寒冬臘月,艾葉很冷,後背貼著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溫暖蝕骨……
「于航,她最美好最珍惜的東西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應該是和那個男人的愛情之類的,反正不是我。」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