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挑選牛排的時候，手機響了。愨鵡曉
她以為是于航，他到了？
手機打開一看，是簡申，下面分公司出了事故，一員工受傷，現已送往醫院。
開工伊始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很不好。
艾葉需要親自過去看看，有點遠，她征用了公司的車，讓姜師傅回去休息。
姜師傅不肯，一定要跟在她左右。
她便帶著簡申和姜師傅一同前往。
途中給于航打電話說了一下，他正準備出發，就取消了行程。讓她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及時反饋給他。
晚上十一點，她到達分公司，過了醫院探視時間，決定明天過去看望受傷員工。
公司里生廠和設備副總來到酒店匯報了事故經過。
初步懷疑是員工的故意報復行為，起因是對考核制度的不滿。
醫療診斷證明是中度受傷。
如果是正常工傷，公司要在三十日內向勞動保障部門申報工傷認定。
另外工傷保險條例有規定，如果是員工自殘自殺行為，就不屬工傷。
可是該員工充滿敵視態度，不听規勸，也不肯承認是報復行為。
艾葉讓他們回去準備監控證據，她明天去醫院探視，行不通就訴諸法律。
事關公司利益，她不能有婦人之仁。
第二天一早，她就來到醫院病房，找到了受傷員工。
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很執拗，有點以貌取人。
看到艾葉年紀輕輕，正眼都不看，直接說這事沒得談。
在一邊照顧的是她妻子，一直在暗地里悄悄給丈夫使眼色，卻被丈夫瞪了幾眼，她就安安分分地剝橘子給他吃。
看他妻子穿著，樸樸素素，唯一貴重的就是手上的白金戒指，鑽石很小，戒身保養得很好。
她很愛他，不敢忤逆他。
想讓她規勸丈夫，是不可能的。
艾葉坐了會兒，接到生廠副總來電，說已經掌握了證據。
她微笑了下，站起身，「我給你兩條路。第一，你不用抱僥幸心理，公司不會申報。你可以等三十天後向勞動部門工傷認定申請，但是我有言在先，人在做天在看，做過什麼都是有跡可循的。這里，我只來一次，下次你找我，我會讓我的律師來跟你交涉。第二條路，你放棄申請工傷，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公司會反省考核制度的不嚴謹性，也會在金錢上給你一定補償。」
說完，她頓了下，「你來選。」
男人看她神情嚴肅，臉色灰白了一瞬。
考慮了幾秒，切了一聲，扭開臉。
艾葉走出病房。
坐在回程的車上，她想，這種談判的事情，如果是于航遇到，肯定能輕而易舉的解決。
他只要站在人面前，氣勢外露，霸氣有余，望一眼就能讓人生畏。
她還是道行不夠啊。
下午，艾葉去公司，審核了一遍考核制度。是有一些問題。
她看了現場，事故對車間造成的影響並不是太嚴重。
周五，她從酒店退房，馬不停蹄地返回。
離申報日期還有二十多天，她還有時間給那個員工考慮。
希望，他放聰明點。
中午到達市區，她和簡申，姜師傅和司機四個人在飯店用餐，飯後叮囑他們各回各家休息，下周一上班。
從飯店出來結賬時，遇到了從門外走來的黃律師，艾葉對他很有印象，一面之緣，又因為他是金牌律師，她記得很清楚。
飯店離他們事務所不遠。
依稀听到他和人談話，是贏了一場重要的官司前來慶祝。同行的有七八人。
黃律師認得她，這讓她很意外。
看到艾葉，他主動停下來，「顧秘書是嗎？」
「是，您記性真好。」艾葉笑著上前。
簡申在旁補充說，「現在是顧總了。」
「哦~恭喜恭喜。」
「也恭喜您，贏得官司。」
「年輕人，加油！」
「謝謝。」
他走進包廂後，艾葉吩咐前台，「他們的餐費記在我賬上，並替我送一瓶香檳過去。」她留下一張名片。
司機先送艾葉和姜師傅，下車後，姜師傅回家，艾葉去約好的美容美體店，就在小區外，很方便。
歐式按摩讓她身心放松。
她躺在床上懶懶不想起身，給于航打了個電話，說起這件事。強調了一下自己的無功而返的懊喪心情。
他耐心听完，對她說，「這是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相信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還是不夠好，沒能把他說服了。」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壓下去則罷，壓不下去就是公司名譽受損，董事們也會因此不悅，一些伺機而動的人會出面質疑你的能力。」
「我也知道，這件事發生的時機會讓我陷入尷尬境地。」如果處理不好，對公司倒不會有多大的實質性的負面影響，關鍵是她，她以後的工作會很難做。
「這事你處理到這里就不要插手了，交給律師。有合適的律師人選嗎？要不要總部這邊派人過去？」
艾葉神秘一笑，「不要，我找好了人，本地人比較好辦事。」
「不錯嘛，顧總行動夠快的。」
他第一次叫她顧總，不像別人叫她那麼正式。
多多少少，也給了她肯定的意思。
滴滴，滴滴……艾葉看了眼手機，興奮了一下，「我有插撥，你等一下。」
「黃律師，您好。」
「顧總，您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幫忙？」
「黃律師您果然明察秋毫。」如果是單純的恭賀，一瓶香檳就足夠。她卻把餐費清了，切留下名片，當然是有事相求。
「無功不受祿。您說。」
艾葉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黃律師沒有多少猶豫，「只要有證據就好辦事。這事交給我吧。」
「合同細節我讓簡助理給您聯系，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艾葉掛掉，看于航還在線上，讓他一個大忙人等她電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服務員送來水果，是個男人，放下水果就走出VIP房。
于航听到了立即問，「誰？」
「服務生。」
「你在干嘛，聲音很不對，老實交代。」
「剛按摩完，好舒服。」苗冬給她辦的卡，她之前一直沒機會享受。以後她決定常來。
「你再用這種嗲嗲的綿羊音跟我說話，我現在就過去強.殲你。」
「那你來呀~」
于航喘氣聲很粗重，「我在香港的分公司，走不開，你過來。」
「你什麼時候回融城？」
「新品發布會之後我才能回去，至少半個月。明後天你不用上班，你今晚坐紅眼航班過來。」
「不行——」艾葉吃著水果，拿起遙控調開了音樂，「我想回去看看言言，很久沒看到他了。」
「顧艾葉，你過來不過來！」
「不。」
再聊下去，很無聊。
艾葉不想惹他上火，先行掛掉。
回到家，她例行公事一樣給海姨打過去詢問言言情況，海姨說言言氣色好了起來，還給她發來了照片。手機像素問題，拍出來的照片傳到艾葉這里，並看不出臉色有多少改變，不過也足夠艾葉開心一陣子了。
周一，艾葉去融城辦事，只是經過，離家有點遠，她並沒有給海姨和苗冬說。
辦事地點離入境中心很近，鬼使神差的，艾葉進去辦理了港澳通行證，香港澳門各簽兩次。
因為是首次辦理，辦理時限較長，要十五日。艾葉申請了加急辦理。
回去丹西市後，她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
黃律師很快反饋了好消息，他去醫院跟那位員工溝通了一下，員工放棄了申報，接受公司提出的補償條款。
這樣，也就不用訴諸法律。
艾葉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對他不勝感激。
事後，她親自去了一趟員工家里，另外給了現金和一部分物資，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讓他們有事打來。
隨後她加了幾天的班，把手頭上緊急工作處理掉。
這時，通行證也寄到了公司。
預訂的機票也到手了。
她這才給季遠城打電話過去，他很欣喜地說，「艾葉，你終于不忙了？」
她在MSN上給他留言，等她空時會聯系他。
「嗯，你應該很忙。」于航過去了，他能不忙才怪。
「這次新品發布很重要，能不能一炮打響，全在此一舉。」
「什麼時候有空？」
「有空？現在就有啊。剛加完班。」
夜里十點。他可真拼命啊。
于航應該跟他一樣忙了，她過去，他有時間有精力嗎？
沒精力更好，她正好也省了那事。
「我過去，你接機嗎？」她問。
「啊？什麼時候？你要過來？于總沒跟我說啊，他說你忙得不亦樂乎，把他都拋到腦後了，哈哈。」季遠城已經走出了陰霾，忙碌的工作讓他找到了自信。
他這樣的狀態，艾葉很放心。
「怎樣？不是開玩笑吧？喂，艾葉，在嗎？」
「在。」艾葉笑他的過分緊張，「我明天過去。你有空就去接機，沒空就算了。你給我地址，我自己找過去。對了，先不要讓于航知道。」
「驚喜？」
「算是吧。」
他那天一遍遍的要求，這幾天偶爾打次電話都無精打采的，她不做點表示不行了。
倒不是怕他生氣不理人，而是……
怕他獸.欲來了她承受不了。
趁他還有耐性。
第二天姜師傅送她，艾葉讓他保守秘密，他要笑不笑的表情好像在說‘顧總您總算開竅了’。
艾葉乘坐高鐵到國際機場，換牌登機，兩小時十八分鐘後，到達香港赤角機場。
正趕上萬聖節，機場內有送巧克力和品嘗紅酒的，艾葉得了一塊巧克力。
有免稅店的服務生走到她身邊悄悄問她，要不要買煙帶走，紅色罐裝紅雙喜一人可以帶兩條。
或許煙是這里賣的最好的東西吧。
下飛機有點熱，艾葉在ZARA買了件輕薄點的線衣，花了兩千多。當然這個艾葉不準備自己掏腰包，她不能白來一趟，必須于航埋單，算是送她的禮物吧，反正他不差錢。
逛了會兒，季遠城來了，他比她看起來要風塵僕僕。
眉目間的喜色，讓他看起來更顯朝氣。
「公司離這里很遠嗎？」她給他遞紙巾。
季遠城看了她片刻，接過去擦汗，「不遠。我是從跟我們合作的工廠里直接過來的，于總也在那里。工廠有點遠。你瘦了點，不過沒有以前蒼白，有點血色了。」
艾葉驚惶，「是不是變黑了？我整天都在外面跑，風吹日曬雨淋的。」
「更漂亮了！」季遠城哈哈大笑。
他接過她的行李，往外走去。
車上，她在副駕，他開著車，兩人聊的時候，他時不時地會側頭看她一眼。
「你新買的車？」艾葉看車子很貴便問。
「不是。我住在于總名下的公寓，車也是他的。」他問她，「于總和我住一起，你呢？住酒店還是跟我們一起？哦，他在深水灣也有住處，就是離公司太遠，你有鑰匙的話可以過去，方便給他驚喜。」
「他在哪里有窩我很少知道。你那里的公寓夠大嗎？」
「還行。有三個臥室。」
「那好，跟你們一起住吧。」
一起住的話，他應該會收斂一點，不至于沒個節制。
到了公寓，剛把行李放下，季遠城就接到了于航電話，問他文件有沒有拿到，什麼時候過去。
季遠城收起電話地艾葉說，「我就走了，還要去趟公司。」
「好，你到了後有時間把你們的行程告訴我一下。」
「行。」
季遠城走後，艾葉三個臥室看了看，找了一間空的，把行李放好。
她有些興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制造的這個驚喜，給他的驚喜，她卻在心里沾沾自喜，真是的，喜個什麼勁。
半個小時後，季遠城把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發給她。
12點，名人酒店，午餐。
13點，巡視發布會現場。
14點，發布現場會議。
15點半，返回公司。
下午兩點，艾葉忍不住就到了郎豪坊，發布會現場在其中一樓，不對外開放。她就在商場里走了走打發時間，東西是買不起的，她只能看看而已。
三點，她估模著會議該結束了，準備過去門口等他。
心里想象著他看到她時的模樣，驚喜肯定是有，就是不知道他會表現得滴水不漏，還是露出一些些詫異和不敢置信？微張著嘴，眼楮瞪得大大的，如果有，那將是很可愛的表情。她最好準備好相機拍照……哈哈。
隨人流往電梯里走去，對面的電梯這時打開，里面人很少，于航和于星辰並肩而立，季遠城和幾個男人在說著什麼。
梯門逐漸關閉，隔絕了她的視線。
艾葉反應過來，打開電梯跑了出去。
于星辰要去購物，拽著于航的衣袖晃了晃，央求他陪著，于航寵溺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季遠城和一行人與兩人道別。
「哥，我今天要血拼。」
「行。」
「你埋單。」
「行。」
「你……」
「都行！還有什麼廢話？」
艾葉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遠，走離她的視線，一顆心，似乎也要跟著他走，生生的扯離她的身體，很痛。
這沒什麼，她勸自己。
他寵著于星辰，這不影響他喜歡她，他對于星辰不是愛，是親情，一定是的……
可是，她的腳步在後退，像他一步步走遠一樣，她一步步後退，離他越來越遠。
商場里，于航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人群里，沒有他熟悉的身影……
艾葉獨身回了公寓。
找到那件線衣的發票，撕碎。于星辰讓他埋單因為她是妹妹，妹妹花哥哥的錢天經地義。她和于航只存在半年之約，對他，還是不要那麼隨便的好。
他的不是她的，他的錢她也無權支配。
季遠城回到家，艾葉已經做好了飯菜。
「哇，好香。好久沒有吃過家鄉風味的飯菜了。」他伸手捏了一塊醬牛肉填到嘴巴里，好吃。
她做得很豐盛，四菜一湯，桌上有兩副碗筷。
艾葉解開圍裙，「你快去洗手來吃。」
「好 。」
他很快洗好回來。
「給你。」艾葉給他盛了一碗冒尖的白米飯。
季遠城這才看到桌上的碗筷，「兩幅？不等于總嗎？你知道他不會回來？」
艾葉根本不抱希望，「他會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會陪于星辰住酒店吧，呃，于星辰昨天來的，忘記告訴你了，下午于總陪她購物。你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順其自然吧，見不到就算了。」有于星辰在，她會一直陪著他。艾葉突然出現在這里算什麼？明知道于星辰不喜歡她。硬要插入他們之間，很影響他們兄妹感情。到頭來，三個人都不會有好心情。
「那不是白來一趟？」
「怎麼會白來？你不是在這兒嗎？我來看看你不行？」
季遠城愣了一下，莞爾，「行。來，吃飯。」
艾葉送了她一條領帶，粉色的，她說，「我給我弟弟買了一條，想等他醒來後戴，我給他試過了，很好看。我覺得你跟我弟弟一樣都是與世無爭的清秀男人，粉色很提升朝氣蓬勃的氣質，所以也給你買了同樣的一條，你喜歡的話就收下，實在不喜歡就壓箱底罷。我不太會給男人挑選東西。」
季遠城當場試戴，果然很不錯。
晚上，于航沒有回來。
第二天，季遠城上班，艾葉閑來無事把衛生給搞了一遍，家里收拾得干干淨淨，才拉著行李離開。
中午，位于尖沙咀的一家高級餐館。
于星辰坐在季遠城身旁，看到了他的領帶，眼前一亮，「你戴粉色領帶？很酷哦。」
「很適合你。」
「看來我也應該嘗試一下這個顏色。」
「對，還真不錯。」
幾個同事都贊不絕口。
于航瞄了眼，那款式，那顏色，似曾相識……
他眼楮眯起，「新買的？」
季遠城沒想到一個領帶竟讓他成為了焦點。
特別是于航，他的眼神盯得很緊，讓他呼吸有點困難。
「別人送的。」季遠城送了松領帶。
「不會是顧艾葉吧？」他半開玩笑的問。
季遠城僵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一猜即中。
有些人不合適說謊，也不會說謊。季遠城即是這樣的人。
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于航瞬間坐直，「她給你寄過來的？」
季遠城知道瞞不過去了，他也看不下去艾葉一直傻傻的等在那里。
「不是。她就在您的公寓里。」
「什麼！」于航蹭地站起，椅子擦著地面，發出難听的尖銳聲音。
「她想給你個驚喜。」
于航抓起外套，「她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上午我去接機。」
話音一落，他已經消失在眾人視線。
于星辰握著筷子的手用力到發青，再也沒有心情用餐了……
于航忍住心里的悸動回到公寓，里面干干淨淨，哪里有她的身影？
他給她打電話，關機。
他開車一路到機場。
從香港飛到XS國際機場的航班是12︰25。
他氣喘吁吁沖到機場大廳時，時間是——12:30。
還是晚了。
顧艾葉……
你真行！
三個小時後。
于航接到艾葉電話，他沒好氣，「做什麼！」
艾葉沉默半分鐘，听到廣播提示乘客準備登機的聲音，她笑了，「你不會是在機場吧？」
是。他在機場坐了三個小時。
不知道在等什麼，只是不願意離開。
此刻听到艾葉的聲音，他除了氣，就是無奈。
「顧艾葉，我真恨不得……」
「什麼？恨不得殺了我是不是？」
沒錯。如果狠得下心就好了。可惜做不到。
他氣餒地問，「你昨天是不是去郎豪坊找我了？」
「你知道？」艾葉意外。
他低低的說，「感覺到了。」
「嗯，看到你和于星辰去購物，我若是加入你們，于星辰會不開心，你夾在中間會很難做，所以我沒有叫住你。」
「她始終是我妹妹，我……」
「我沒吃醋。」艾葉打斷他，「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以後，以後你怎麼協調我和你媽媽妹妹的矛盾，我怕你力不從心。我提前跟你說，我不會勉強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我跟你媽媽合不來。我做不到主動去服軟和解。」
「顧艾葉，我從沒有想過要勉強你。」
「唔，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