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知道你會進宮,所以在想怎樣可以在家宴前遇見你。(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直接到長陽宮找你,恐怕麻煩不少,因此便想在這里踫踫運氣,果然,你來了。」
金枝玉葉,就算是一朝沒落,也有著天生的傲骨貴氣。
盡管在萬壽節上,岳定福依舊穿著漢服,見應小檀看向自己,岳定福忍不住撫了撫頭面上最光亮的那顆紅寶石。
「可還耀眼麼?」岳定福低斂著羽睫輕笑,「父皇在世時,最後賞賜給我的東西……皇兄難逃時,幾乎把宮里值錢點的東西都帶走了,薩奚人的皇後,也沒見過我這麼大的紅寶石。是南海小國當年進獻給父皇的,闔宮上下,也不過只有三人得了。」
應小檀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坐在禁宮之中,听著天之驕女,歷數舊朝秘聞。
盡管對于每一個漢人來講,都是痛不可言的現實。但不得不承認,薩奚已經佔據了這大好江山的半壁土地,在蜀州偏安一隅的南魏朝廷,仿佛也不能支撐太久了。
應小檀抿了抿唇,誠摯道︰「天下興亡,妾身與公主同哀。」
岳定福歪頭,她笑起來嘴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我皇兄已經死了。」
「什麼?」
「前天,蜀州傳來檄文,薩奚人的兵馬,三日破城,攻陷了南魏最後的土地,皇兄死在了二王的劍下……」
「怎麼可能……」應小檀臉色一點點發白,早有預料的事情,和真正發生在眼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漢人最後的江山也覆沒了,薩奚人已成天下共主。
岳定福斜 著眼看應小檀,半晌,極輕地一笑,「倒沒看出來,原以為你是個媚主的人兒,沒想到……」
應小檀眼淚都蘊出了七七八八,听岳定福這麼一笑,反而有些怔愣,「公主您……不傷心麼?」
「早猜到的事情。皇兄他……無甚治國才能,守治世尚可,天下大亂,指望他復闢江山卻是沒什麼用了。」岳定福頓了頓,突然沉下聲來,「不過,本宮還有個幼年的弟弟,雖非一母同胞,卻也是我岳家血脈。薩奚皇帝至今不知其下落,岳思啟……未嘗不可成為大魏新君。」
應小檀眉心一皺,「公主同妾身說這些做什麼?」
「找你幫忙呀。」岳定福坦坦蕩蕩,「本宮恐怕明日就要死了,思啟在外,沒有錢帛支持,如何能生活?本宮有些私房,請你轉交給他。」
似乎會料到岳定福想做什麼,應小檀卻還是多嘴地問道︰「公主為何明日會死?難道沒有體己宮人可以代為轉交?您又為何……選定了我。」
「今晚是薩奚老叛賊的生辰,滅我南魏的捷報,也定會在今日公布天下。屆時,我會殺了那人,為我父皇皇兄陪葬。」岳定福勾唇冷笑,袖幅晃動間,她從袖口里露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劍,「圖窮匕首見,弒君之罪,本宮的宮人,怕也無一能夠幸免,能托付的人,自然只有同為漢人,又如此忠君愛國的你了。」
「您瘋了嗎?」應小檀瞪大了眼楮,驀地站起身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偌大宮宴,皇帝怎麼可能會沒有防備戍衛?您一己之力,如何殺得掉他?」
岳定福抿唇,「我不管!他有心叫我岳氏今日受辱,本宮萬萬不會叫他稱心如意的!」
「他已經稱心如意很久了!」應小檀再顧不得禮義尊卑,恨聲罵道︰「從先帝死的時候他就稱心如意了,從大魏顛覆的時候他就稱心如意了,您忍得到今天,如何就不能再忍一個別的時機?岳昭儀,您白做到昭儀了麼!」
「你!」岳定福勃然大怒,「你……大逆不道!」
「我是實話實說!」應小檀不假思索地回嘴,「您要是不能得手,除了再賠上您和您宮人幾十條漢人性命,又有什麼用?戰場上死的人還不夠多嗎?小不忍則亂大謀,您既然還有弟弟,做什麼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赫連虞信殺了我父皇,他的兒子殺了我皇兄,逼死我的不是我自己,是他薩奚逆賊!」岳定福美目流轉,透露出來卻是滿滿的冷意。
應小檀熱血沸騰,一顆心著了火似的瘋竄狂跳,然而,她理智還是告訴自己要避開……避開所有力所不能及的危機,避開明明腦子知道要拒絕,內心卻還是一個勁兒想要湊上去,幫她一把,幫公主一把……她強咬著牙,斂裙拜□去,「妾身都是肺腑之言,公主肯不肯听,就是您自己的事了,時辰不早,妾身先告退了。」
岳定福臉色一寒,不等應小檀起身,抽出匕首就往應小檀頸上刺去,她下手極快,應小檀抬頭時,短劍已近在眼前。
「公主!」她不可置信地尖叫出聲,不管不顧地往後一躲,直直從亭子的石階上跌滾下去。
岳定福見一招落空,忙追上前,想要再補一劍,應小檀顧不得頭暈眼花,伸手想去搶岳定福的劍。
對方利刃在手,劃開兩下,就已經在應小檀的掌心留下血痕。
「你不該活著!」岳定福睚眥欲裂,「背叛我大魏的人,都不該活著!」
「我沒——啊!」應小檀小臂被岳定福一劍刺中,她失聲痛叫,淒慘尖銳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花園里格外清晰。
「什麼人!」內監的聲音從回廊一端響起,岳定福臉色微變,緊接著想再往應小檀頸上再補一刀。
應小檀卻是伸手往岳定福背上狠狠一推,「快走!!」
岳定福趔趄了一步,驚訝地望向應小檀。
應小檀不再看她,只是聲嘶力竭地呼救︰「福來祿!救我!」
岳定福再不敢停頓,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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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把沾了血的裙袍月兌下,應小檀小臂上,赫然是一道血淋淋的刀痕,索性傷口不深,金創藥撒一撒,很快便止了血。只可惜一身沾滿灰塵和血跡的裙袍,再沒法上身了。
「出什麼事了?」
茲事體大,應小檀想都沒想,就喝令福來祿把事情瞞了下來。
打發他親自去園子里找來赫連恪,三個人避在偏殿里的暖閣中,悄無聲息地幫應小檀包扎傷口。
「唔……這個……」
應小檀不知該不該說。
岳定福陡升殺意出乎她的意料,這樣狠辣的公主殿下,也與應小檀設想的那個柔弱尊貴的金枝玉葉相去甚遠……可是,國破家亡的仇恨,應小檀並非不能理解。盡管出言阻攔了岳定福,捫心自問,應小檀自己也不大樂意薩奚皇帝長命百歲。
但她神志清醒地知道,長江以北的多數百姓,已經漸漸習慣于匍匐在薩奚人底下生存,戰爭之後,久違的安寧,讓人們寧可活得卑微一些,也不再想要見到死亡與動亂。
而定福公主此舉,一定會激化薩奚人與漢人之間的矛盾,打破現有的平靜。
定福公主以千金之體,舉身赴難,天下舉凡有點血性的人,都會對薩奚人群起而攻。薩奚人正逢兵強馬壯之機,大戰過後,漢人受到重創,薩奚卻是以戰養戰,實力可觀。
應小檀知道,此時此刻,她的一念之間,可以翻雲覆雨,改變一個王朝的命運……
幾乎是生命里遇到最掙扎地抉擇,是該告訴赫連恪真相,想辦法阻止定福公主,還是……作壁上觀?
近乎迷茫的眼神,儼然沒能瞞過赫連恪她的心事,應小檀肩頭忽然一沉,是赫連恪伸手,將她攬了過來,「本王關心的是,誰傷了你,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應小檀咽了咽口水,「我這樣,恐怕沒法面聖了吧……」
「嗯,本王讓人送你回府。父皇那邊,我來交代。」
應小檀「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王爺知不知道,南魏……被攻破了?」
赫連恪猝然停下了動作,「你從哪听來的?」
「您不知道?」
「不知道。」
應小檀攤著掌心,望著血痕,沉吟良久,終于下定決心,「您讓福來祿下去吧,小檀有幾句話,想私下告訴您。」
赫連恪毫不猶豫地打發下了福來祿,兩人在圈椅上對坐,應小檀深吸了一口氣,「我適才……遇到了幾個刺客,听他們提起了這些事。他們發現了我,所以想殺人滅口,幸虧福來祿來得快。這些人能出入禁宮,只怕會有內應,請王爺早作準備,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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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之中,暗流涌動。
三王府內,亦不平靜。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花末兒披頭散發地掙扎著,兩個彪形大漢卻置若罔聞,將她向外拖去。
娜里依抱臂冷笑,亦步亦趨地跟在花末兒身後,「喊吧,扯破了嗓子喊吧,王爺不在,你們主子也不在,我倒要看看,你能喊來誰救你。」
「側妃娘娘!!奴婢是花末兒,奴婢是伺候昭訓主子的花末兒啊!側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啊!」
「啪!」清脆響亮的一聲,娜里依搶上前,一掌摑在了花末兒的臉上,「喊那個賤人做什麼,出身不如我,長得不如我,單憑一個兒子就想騎在我頭上?哼,不是我不會生,是我不願意!不願意!」
娜里依抽出帕子擦了擦手,鼻中逸出極為不屑的哼笑,「你吊著嗓子喊也沒用,她怕我,她比你懂得怕我,叫什麼?花末兒是吧,今天姐姐教教你,只有懂得害怕的人,才能活得更久……你那個主子,應小檀,是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也就只能和你一樣,做個糊涂鬼了。」
將手絹揉成一團,掰開花末兒的嘴塞進去,娜里依往後退了幾步。
「拖下去吧……花末兒,但看你的命有多長,能不能熬到你主子回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上家里突然來客人,所以更新晚了點,不好意思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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