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走?!」他不容她反問,便將她牽著往前走。(菇^涼^小^伙^天天上的站)
「我累了,坐會,你自便。」突然他的腳步停在巷口不遠處的大石頭前坐下。
「哎,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阿?我們馬上到家勒!」她現在一心只想快些回府,在他想到方法懲罰她之前,還可以找來劉管家,香容,菊兒,路子幫幫忙,說說情,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上官楚闕瞅都不瞅她一眼,自顧自地坐下。
她剛要發作,突然听到不遠處傳來吆喝聲,「糖葫蘆,賣糖葫蘆勒……」巷口站著賣糖葫蘆的小販,轉而又看向他,他還是不願看她,但是她突然明白了——她就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從小就知道她喜歡吃糖葫蘆,只是這些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而已,想到這,所有的怨怒都平息了。
一路小跑走過去買了兩串糖葫蘆,「相爺,吃糖葫蘆嗎?」
他站起身,俯視那張展顏的笑臉,不客氣地接過一串糖葫蘆,一口一個迅速解決,這情景讓一旁的昔顏目瞪口呆,吃完一串,他開始打量她手中的那串,「這也是給我的嗎?」不由分說,劫過她手中的糖葫蘆便是一口下去。
「相爺,那是我的……」昔顏小聲提醒道。
「那就一起吃吧!」——一起吃?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他毫無預警地吻上了她的粉唇,昔顏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口中一陣溫暖,那是一個熱切而柔和的吻,許久,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雙手抵著他溫暖的胸膛,她全身軟塌下來,仿佛就要跌到,只得任由他擁摟著自己。
「味道怎麼樣?」離開她嬌女敕的唇,他笑問道。
「恩?」
「糖葫蘆的滋味——酸酸甜甜,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他修長得食指劃過她紅潤的唇,仿佛沉醉其中。
「相,相,相爺——」她的舌頭好像讓什麼給咬掉了。
「留下來吧。」牛頭不對馬嘴,他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
昔顏所有的神志都讓他給吸走了,她不知不覺地點點頭。
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麼回到上官府邸的,就由他一路上牽著,靜靜地穿過小巷,那個賣糖葫蘆的大伯還用很奇異的眼光盯著他們,忍不住地嘖嘴,還小聲嘀咕著——「走江湖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般配的一對。」
她側過頭望向上官楚闕,他把頭埋得低低的,仿佛在偷著笑,但是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定是很得意吧,她又一次栽在他身上了,為什麼自己總是那麼不爭氣呢?每次都告誡自己,要離他遠些,但是一看見他,她便不可自拔地留連他的眼眸,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那顆狂亂的心,怎麼辦?怎麼辦?她好像喜歡上他了——喜歡上了一個心里藏著許多秘密的男人,喜歡上了一個足夠駕馭天下的男人,姐姐,我究竟該怎麼做?
夏天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到來,這是一個花落花開得季節,半斂明媚,半斂憂傷。籟音亭外的花園樹木已經郁郁蔥蔥,撐起一片陰涼,那翠湖上吹來的和煦沁人的風撩撥著落英樹下兩人的長長的發絲,帶來一股清香雅致的荷花香。
昔顏一襲粉色襯得嬌女敕欲滴,一如初放的花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面對手前的綠綺琴,席地而坐,凝望著身旁的紫色一眼,一曲人間仙樂猶如綿綿泉水緩緩流淌,輕盈飄揚在上官府邸的上空……
此刻,身旁的上官楚闕也是不疾不徐地抽出腰間的玉笛,輕抿薄唇,微攏著眼,美妙的笛聲自他口中跳入琴聲中,兩者纏纏mian綿,紛紛繞繞,仿佛置身于塵世之外,淡泊而輕遠,展洛羽怔怔地遠望去,仿佛置身仙境之中,這景這樂,才子佳人,妙樂共享——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無可媲美。
昔顏仰視著他的側臉,俊美無暇,一頭烏黑飄逸的發絲暢揚著,細風也舍不得打攪他的雅興,只是輕輕擺弄著他的衣角,那雙藍色的凝眸,冰瑩透徹,她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又回到了琉情府的那段日子——挽情林中她撫琴他吹笛,惹得鳥兒紛紛駐足,多美的景色阿……
如果就這樣和諧的,靜靜地度過一生又何妨?他的心動搖了,一曲鳳求凰竟然讓他萌生了引退的心思,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難怪當初若欽母妃在萬千愛慕者中會一眼揪準父王,臨死前還念念不忘……怕是被這曲所擾……
「啪啪啪……」一連串單調的掌聲打斷了落英樹下兩人的思緒。
兩人側目而去,「哦?好像是我打斷了兩位的雅興?!」展洛羽笑道。
昔顏美目一掃,心里責備著「就是你的錯。」只是嘴上沒說出口。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好曲,好景,好人哪……」展洛羽不禁衷心地贊嘆道。
「什麼事?」上官楚闕皺著眉,不行,他剛才的想法太荒謬了,龍昶亦會答應嗎?他又會采取什麼手段?要不是阿洛的突然介入,恐怕他真的深陷其中了,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他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報仇,報仇……
「一個自稱八公主的潑婦此時正在你的府前大吵大鬧呢,劉福恐怕招架不住了,你最好還是親自去擺平!」展洛羽雙手抱胸扯著一抹微笑說道。
昔顏的眼光即刻轉向剛才還站在自己身側的上官,此刻他已經快步向大門口走去,她倒好奇了,走了一個東廂房的女子,如今他又惹上什麼八公主了,他還是那個她記憶中眼不觀的琉情王爺嗎?昔顏的心中突然多了份悲憫。
「狗奴才,滾開,竟然敢擋本公主的路,你們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滾開——」還沒走到門口,遠遠的就听到婧儀公主那蠻橫的叫囂聲,她是龍昶亦同母的妹妹,當時王皇後死時,她剛滿十二歲,懵懵懂懂的年齡。♀自幼喪母,龍昶亦對這位妹妹可是心疼入骨,才養成了她這驕橫無理的脾氣。
「都住手!」這到底是在干什麼?上官楚闕才到門口,便見八公主雙手叉腰地站立在那,被三四個僕人推諾著,身邊的兩名佩刀侍衛,一見這架勢,立馬抽出刀,氣勢洶洶,「誰敢動公主?!」
雙方都停了手,劉福上前稟告,「相爺,這野丫頭不知從何處跑來的,竟然敢冒充八公主,而且居心叵測,還要硬闖上官府邸……」
「什麼冒充?我真的是八公主,當今皇上的親妹妹!」
上官楚闕沖劉福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劉福一行人得令便退去,心想,如果這等潑婦是公主,那上官府任何一個丫頭都可以做皇後了。
「哎——別走,本公主還沒治你們的罪呢!站住!」眼見欺負自己的人退去,婧儀自然不肯罷休。
「八公主,不知者無罪!何必和下人們一般見識呢?」上官楚闕下巴微頜。
他終于注意到她了!既然是他開口求情,婧儀哪有堅持的道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來見見心上人的,自然不能在他面前失了身份,沒想到出師未捷,「楚哥哥,何必那麼見外呢?哥哥平日里可不是這麼喚我的。」
上官楚闕微微一笑,她雖蠻橫,但是單純的很「婧儀,什麼風把你吹到我上官府來了,還大發雷霆?」
「那個,楚哥哥,我剛才不是故意刁難你府上的人的,我,我只是特別想見你,可是他們竟然不讓我見你,我才……」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索性失了聲,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這連龍昶亦也頭疼的妹妹,一到上官楚闕面前便成了溫順的小貓。
「哦?婧儀公主這麼急著找微臣何事呢?」上官楚闕談笑道。
「楚哥哥,皇帝哥哥說,讓我嫁給你,是真的嗎?」婧儀雖刁蠻,倒也直率。開門見山便是這句話,如果說的不是這件事,上官楚闕倒是願意再欺騙她一會,但是此刻,他一點也不想敷衍她。
「那應該去問皇上。」
「怎麼,皇帝哥哥,還沒跟你說嗎?」婧儀著急地問,她求了皇帝哥哥好久,哥哥才點頭表示同意,難道天子也會食言?
「未曾。」龍昶亦旁敲側擊已經試探過自己很多次,都被他婉言拒絕,他的心思上官又怎會不懂?若是他真的成了駙馬,那麼,他就永遠走不出龍昶亦的手心,所以他不能娶她,更何況,他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一般。拖一天是一天,還是把這個麻煩再推給龍昶亦解決吧。
「啊?怎麼會呢?皇帝哥哥明明答應過我的,沒理由啊……」婧儀喃喃自語。
「如果公主沒有什麼事情,上官告退。」這等于就是在下驅逐令。
「那,那,楚哥哥喜歡婧儀嗎?」看著婧儀仿佛換了一個人,緊咬著下唇,女孩家的羞艷顯露無遺,倒也有幾分美麗動人。
上官楚闕回過頭,藍色的眼眸直視著她,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兩人默默地對視無語,殊不知身後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直纏繞在門柱後偷看,「婧儀——」上官有些動容,他虧欠了她。婧儀是何其無辜,她也曾像過去的他一樣,經歷了親人一個個離開身邊的悲劇,而他卻還一而再地利用她。
門柱旁的昔顏將心眼提到嗓門口,眼看上官的手漸漸附上那名女子的發絲,昔顏眼中難以抑制的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中轉悠,他靜靜地撫mo著她的頭,絲毫沒有發覺不遠處有雙心痛的眼楮,他的撫mo輕柔而和煦,上官突然將婧儀的頭拉向自己的肩,輕靠著。昔顏終于忍不住往府內跑去,她討厭他,原來他對誰都可以這麼溫柔!寧昔顏,你在期待什麼?他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承諾……
「對不起,婧儀。」上官楚闕湊到她耳畔輕輕道,他怕別人看她的笑話。
「楚哥哥……」婧儀驚訝地抬起頭。
「婧儀,你還是回去吧。」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
「楚哥哥……」她呆呆地矗立在那,可是上官楚闕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為什麼,楚哥哥?」眼淚劃過臉龐,只剩下悲傷留在心底,「楚哥哥,楚哥哥……」
「公主,左相已經走了,我們還進去嗎?」一個侍衛小心問道。
「閉嘴,都給我閉嘴!」婧儀雙手捂著耳朵拼命搖頭,她是何時開始喜歡上他的,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她的幼年,印象中除了皇帝哥哥,就只有上官楚闕的影子。那年母後被打入冷宮,投井自盡後,他們兄妹的天便塌了,宮里沒有人願意理睬他們,唯恐躲避不及,因為他們是罪婦龍王氏的子嗣,他們那皇上老爹不顧念兒女之情,對他們更是熟視無睹,那些年,她和哥哥過的是怎樣艱難的日子,沒有自由和權利可言,地位甚至比不上宮里任何一個小小的妃嬪。
五年前,上官楚闕出現了,他幫助哥哥最終奪得了屬于他的位子,並毫無保留地教會了哥哥為君之道,外人都傳——昭國左相上官楚闕乃是一奸臣惡黨,只有她明白,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上官為了輔助哥哥登上皇位,是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但是,他卻掃清了阻礙哥哥的障礙,他的謀略,他的雄才,紛紛讓她傾心,這天下恐怕再不會有哪個男子,讓她這般動心了。
上官楚闕听得身後的哭泣聲,一狠心,還是沒有回頭,只是稍稍嘆了口氣——對不起,婧儀,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妹妹。和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你又有何幸福可言呢?
「上官——」展洛羽適時出現。
上官楚闕望了展洛羽一眼,無語。
他拍著上官楚闕的肩,「快去看看顏丫頭吧,她都看到了,方才見她倉促地跑進府,眼楮紅紅的,好像哭了。」
上官楚闕的眉始終沒有舒展開,徑自從阿洛身邊走過,展洛羽仰天長嘆︰誰說他們這位上官左相無情無義?誰又將殷國琉情王爺神化,不食人間煙火?上官,是世人誤解了你。
上官楚闕仰睇著那片天︰
——「情兒,不管父王在不在琉玥王府,你都是王府的少主人!別讓任何人覬覦我們琉玥王府,有仇的我們報仇,有恩的我們報恩,記住!」
——「父王,孩兒記住了。你今日是怎麼了?」
——「父王沒事,只是擔心你,人世險惡,千萬別讓感情蒙蔽了雙眼。」
——「恩。」他使勁點點頭。
——「把每個人看成棋子,你便是那執棋人,寧可你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你。」
——「恩,孩兒緊記。」
——「若欽阿,若欽……情兒,我的情兒快快長大,記住一定要替你若欽母妃報仇!讓他昭國襄國永無翻身之日!」父王的眼楮突然婆娑起來,自從父王收養了那對姐妹後,他的心思越來越難琢磨,她們和母妃太像了,仿佛一個磨子刻出來般,父王每每看到,都會黯然感傷。
——沒想到,我的擔心終究還是發生了,第二日,父王吊死在書房的大梁之上,書桌上還留著那首他為若欽母妃寫下的……
往事一幕幕,要他如何面對這一切?報仇——顏兒——報仇——顏兒……不如歸去始終是自欺欺人……
已經五日了,自那天看見他和那個八公主在上官府門前的一幕,昔顏已經五日沒有見到上官楚闕了,更別說他踏足她的閨房,昔顏面無表情怔怔地凝視著擱在手邊的綠琦琴,如今已生了一層薄薄的塵土,「你難道連一個敷衍的解釋也不願給我——」她輕拂著琴弦,發出刺耳的樂聲。
「什麼事情讓我們家顏兒小姐皺起眉頭啊?」她晃神了,竟然沒有听到身後的腳步聲。
昔顏擰了擰眉,不語。
「顏兒?顏兒——」慕遂衣覺得玩笑似乎開的過火了些。
「慕哥哥,覺得顏兒好嗎?」昔顏的臉上略顯傷感之情。
「在我的眼里,你是我最珍貴的。」慕遂衣扳過她的肩頭,面向著自己。
看著他眼里流露的那種灼熱,讓她覺得有些不安,索性故意撇過頭單手專心撫弄她的琴「心有千結,奈何無語?」她淡淡感嘆。
「既然不開心,又何必還留在這里?」真的很心疼她的憂傷。
昔顏睜大雙眼,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人,「慕哥哥——」
「顏兒,跟我回天下第一樓吧,你要的我都給你,我會讓你無憂無慮,永遠幸福。」慕遂衣一把握住她的顫抖的手。
「慕哥哥,你放手,慕哥哥……不是這樣的——」昔顏好半晌才緩過神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開始迷糊起來,慕哥哥難道喜歡自己?可是她從來都是將他當成大哥般撒嬌。
「顏兒,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我喜歡你!」慕遂衣不由分說強行將她擁入懷中,給她全部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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