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偶天成 第五十六章 毀滅

作者 ︰ 花下弄影

十日後,天都城,夕陽斜照,血色朦朧。

丞相府,彩燈高掛,喜氣洋洋,因這一日是秦羽納妾的前一日,自是需要好好做一番準備的。雖然沒有人希望看到今時今日的局面,只是事已至此,總該要有個說法,而這樣也不失為最有效的辦法,讓一切流言停止,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今夜安靜的有些過分,只有秦府一大家子為慶賀明日的大喜擺下了家宴,歡坐一堂,熱熱鬧鬧。只是這熱鬧是表面,背地里隱藏著什麼,誰都清楚,這一場宴,擺得竟有些像是場鴻門宴。

各人揣著明白裝糊涂地各自扒拉著自己碗里的飯,誰都不敢多說什麼,怕多說多錯。這幾年里秦羽與音若兩人的相處,那麼和諧美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連秦炎都覺得兒子挑的這個媳婦真是沒話說,不僅聰明伶俐,能幫著秦羽打理一些事物,還賢惠能干,把秦府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省下了他不少的心思,這樣的媳婦上哪兒找去。不過短短一年,秦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對這個秦夫人是心服口服,羨慕之余,更多的是敬佩。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這一年里,秦羽收心養性,安安穩穩只呆在音若身邊,大家都以為他們會就此一生,相依相守,這樣多好啊!可是,被這一場意外打破了所有的平靜,秦府一時間雞犬不寧。秦府的下人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但心里早就將玉離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不下數十遍,毀人姻緣,搶人夫婿,是會遭報應的。

他們沒讀過什麼書,但是是非黑白還是能夠分得清楚,也知道搶人夫婿是不對的,更何況,秦夫人平日里對下人很好,又長得很漂亮,更秦相爺那叫一個登對,哪輪得上那個叫什麼玉離的呀!雖然長得有幾分姿色,但看上去就是一肚子壞水,脾氣又差,怎麼能跟他們的秦夫人相提並論,簡直就是自不量力,在他們眼里,音若是最好的秦夫人,沒有之一。

不過,男人麼,都是這樣的,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哪能期望他忠貞不渝,只鐘情一個女子,更何況是他們家的秦羽秦公子,那可是全天都城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又怎麼可能按捺地住寂寞呢。不是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就是活生生的例證,額,那個不是說秦羽是烏鴉,只是一個比喻,比喻,呵呵!

偶爾抬眼瞄一瞄宴上最扎眼的三個人,一個比一個鎮定,一個比一個平靜,真是急壞了他們,本來還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看呢,新歡舊愛一見面,不應該會大打出手麼。

而作為當事人的三個人,背門而坐,一個鎮定自若的自斟自飲,旁若無人的杯杯入月復;一個素來嫻靜,偶爾舉箸替身旁的男人夾夾菜,自己卻吃得甚少,真真一個賢妻的典範;另一個倒是不甚在意,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不亦樂乎。三人皆是沉默以對,看上去倒是挺和諧的,可是看在外人眼里,怎麼看怎麼別扭。

啪,燭火一聲脆響,茲茲燒得更旺,有人應聲道下,是秦老夫人。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了?」

「娘,娘……」

一陣慌亂之中,又有人倒下,看來有人在飯菜里下了藥。

「這是什麼情況?」

秦炎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皺著眉頭,環顧四周,一桌子人昏昏沉沉,倒下去大半,而他也覺得頭暈得厲害,幾個踉蹌之後,也暈了過去。

「飯菜被下了藥

秦羽親眼看著一家人一個個的倒下,饒是再鎮定也會有些局促的不安,這是誰對秦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置秦家于死地呢。

「來人,快來人

一大群官兵在此刻蜂擁而入解答了他的疑惑,呼啦啦一大幫子官兵將秦府上上下下包圍了起來,圍得水泄不通,恐怕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呵,終于按耐不住了。

「大膽秦羽,竟敢私通賣國,來人,給我拿下

這麼爛俗的一個罪名被古代帝王拿來用了又用,真是屢試不爽,不過還挺奏效,只要是以次罪名誅殺的,大都都能大快人心,畢竟這通敵賣國關乎到了百姓的利益,沒有人會願意拿自己的利益開玩笑的。

領頭的大將是廷尉的兒子,常亦,難道天都城的人都死光了麼,就派這麼一個人,是這麼瞧不起他麼?

「就憑你們,就想捉我?真是可笑秦羽真的笑出了聲,這過河拆橋拆的是不是急了一些。

給他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就不怕引人懷疑,狼子野心的想要吞下他秦府如此龐大的家族,就不怕消化不了。這一代的皇帝真是越發的不濟,他就沒想過他的父輩祖輩為何不敢動秦家。即便秦家的權勢有多大,功業是否蓋住,他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秦家發展壯大,大到可以只手遮天,甚至于說,如果秦家真有狼子野心,拿下天都城,自立為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敢動秦家一根汗毛,只因秦府的實力太過隱秘,不管是明著的還是隱在暗處的,一個不慎,就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旦失去秦家這麼大的一個家族的支持,他們的皇位就會坐的不那麼安穩了。

只是似乎這些,當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從未想過,他一心想要拔除秦家這個眼中釘,卻不想想這結果和付出的代價。

「誰給你們的權力擅闖秦府的,廷尉大人最近是不是忙過頭了,連管教兒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對付一群沒有腦子的笨蛋,心理戰術就夠了,動手太浪費力氣了,只是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就憑這些笨蛋,肯定想不到先用藥迷暈他們,看來這皇帝還真有幾招。

領頭將軍被這**果的鄙視給激怒了,擺起大大的官威,理直氣壯道,「我等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捉拿于你的,識相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我秦羽的字典里還沒有這四個字,你們要真有本事,就過來抓我吧!」

果然不出所料,這狗皇帝要開始拆台了,不過這台拆的比秦羽想象中的徹底,他以為針對的只是他一人,因他鋒芒太露。而小覷了皇帝的野心,他要的是整個秦府,以至于在這一場對決里,他輸的一塌糊涂,所以輕敵是失敗的前奏。

話罷,官兵呼啦啦全擁了上來,想要捉拿秦羽,秦羽輕笑一聲,那便陪你們玩玩吧!

在酒桌上還是微醉的模樣的秦羽,此刻應敵,一把劍倒揮的行雲流水,異常輕盈,隨便一掃,一幫官兵就被打落在地,滿地亂滾。只不過是一群平日里懶散慣了的士兵,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秦羽應付得極很輕松。

不承想,當今的皇帝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知道秦家是塊難啃的骨頭,竟然下了後招。秦府的另一處,一群黑衣人正在血洗秦府,將秦府上上下下屠了個干淨,再無人聲,只聞血腥。

眼看著秦羽就要突圍而出,那群黑衣人就好死不死的在此刻降臨,劍尖上的血漬未干,滴滴落下,開出曼妙的生命的花朵。一字排開,齊刷刷地朝秦羽蜂擁而去,開始發難,招招至死,看來真想要了他的命,這皇帝真是猴急猴急的。

一身白袍的秦羽在黑衣人和官兵的中間斡旋,地上遍布著尸體,而他身上卻未沾哪怕一滴血。即便是這樣的處境,他也淡定自持,誰又能奈何地了他,只不過是多一些送死的人而已。妖媚的笑意爬上來,眾人有些驚呆,一把劍舞得飛快,讓人目不暇接,一下橫掃過去,有人命喪,有人受傷,而他依舊佔了上風。音若就站在原地,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在發難的黑衣人之間舞動,竟忘了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有幾個官兵眼見著這邊還有人,還是兩個女人,比起秦羽這個難纏之人來說,應該比較好拿下。便直直朝著她們的方向疾奔過來,只是還沒明白過來呢,就被人抹了脖子,還沒搞清楚狀況就死了,真是有些可惜。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不似表面的溫柔,有些女子是踫不得的,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麼能招惹的起呢。你看,這不,掉了性命了吧!女人或許比男人還要可怕,何況,誰說女子就一定比不上男人呢!真是性別歧視。

剛解決完幾個不要命的小官兵,回過神來時,身邊的白衣女子就不見了蹤影,音若四下尋了一尋,待看清楚她的去向之時,她心下一驚,失聲驚呼,「小心!」

當秦羽听到這一聲驚呼之時,那把劍已經直直插進了他的後背,貫穿了身體。當紅色的劍尖郝然出現在胸口,秦羽有一刻的失神,竟有人能有這般本事,近得了他的身,還能將他刺傷,這幫官兵能耐見長啊!轉身看見握劍的女子,那一刻,似五雷轟頂,地裂山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

此刻疼痛之感漫上腦袋,卻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你出賣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這個女子,是他這一生最信任之人,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出賣他,會把插進他的胸口。他以為,世間上所有的人都可能出賣他,惟獨她不可能。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錯得一塌糊涂。差點為此斷送了性命。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雖不是親姐弟,卻勝似親姐弟,在他心里,他一直都把她當姐姐來尊敬的。他深覺世人冷漠無情,人心搖擺不定,所以他從來不相信別人,唯一相信的就只有這個曾經救過他一命的女人,對她,他一點戒備都沒有,所以才導致了今日的挫敗。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盛怒讓他失去了理智,即便身負重傷,即便是死,他也要求一個明白。

玉離將劍鋒抽出,帶起血液橫飛,濺灑了一身,白色衣袍上,點點紅梅盛開,極其妖艷動人。

「他要你死」冷冷的表情里沒有半分情愫,真像是個冷清的殺手,毫無感情,只是為了使命而來,「因我從頭至尾都是他的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戲,他精心策劃了十幾年,就只是為了徹底鏟除秦家

原來如此,他真是煞費苦心,苦心經營,只是為了扳倒秦家,這代價似乎大了些。

「當年你救我,也是他安排的

秦羽的心在不斷下沉,失了血色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頹敗,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想要將她薄皮拆骨,吞吃入月復。一片死寂中,他仰天長笑,「想不到我這一生竟如此的失敗,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可笑。玉離,你真狠心

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了一個女子手中,還是個自己最信任的女子,這種背叛,這種痛,常人是無法理解的,可是音若明白。她開始有些同情他,他孤獨地成長,沒有童年,沒有歡樂,有的只是無盡勾心斗角,沒有邊際的征戰沙伐,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連個說說知心話的人也沒有,他這樣孤獨,一生都在被算計,卻那麼勇敢的存活,這才是她要找的人,她從來不會看錯的。

「過獎,我再狠心也不及你的一半,當年你戰場上的赫赫威名,猶在耳邊,玉離怎敢企及玉離轉身背對著他,她怕下一刻她會後悔,疾疾一聲令下,「將他拿下

一道白影閃過,不過幾個旋身,周圍的士兵就被震得幾丈遠,一陣白煙裊裊之後,兩人具是消失無蹤。

「追」

一絲狠戾的神色暴露在眼底,果斷地下著讓人心驚的命令,終于,還是露出了本性,冷酷無情。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當夜,秦府大院火光滔天,每一寸都竄著火苗,蔓延在碩大的秦府的角角落落,不過片刻,秦府大宅就被火光吞噬,永遠消失在了天都城,只剩下斷壁殘垣,只剩下被燒焦的紅木灰黑的模樣。

終于,秦家在盛極之時走向了毀滅,從此成為神話,成為了歷史的塵埃。這是一場毀滅,又是一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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