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姐，你還這樣打扮？」早飯後，林小如一口氣跑到秦飛的「飛鴻閣」，若瑄若涵兩姐妹已到了。《》
「這樣方便。」林小如笑笑。她仍是那身冰藍色衣裳，昨天更把頭發剪去了一些，一眼看去，活月兌月兌一俏公子。
「有什麼不方便的？有大哥在，還怕人欺負咱們不成？」若瑄不以為然地說。今天，她穿著淡粉的裙子，若涵則是淺綠的，都戴著一頂覆有輕紗的帽子，打扮得特別漂亮。
「這個嘛，山人——自有——打算。」林小如搖頭晃腦，拖腔拉調地唱，手里還不閑著，「啪」的抖開一把折扇。她今天心情很好，就像久久陰霾的空中，雲層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透出幾線陽光來。
秦飛帶著她們，讓一個叫小陸的隨從趕著馬車到了街上。林小如是頭一次逛銀都城，若瑄若涵則是機會難得，三人都興奮得像出籠的鳥兒。
街上熱鬧繁華，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走在其中，如同置身于清明上河圖中一樣。店鋪挨著店鋪，首飾店、布匹店、茶館、包子鋪、客棧……木制的匾額或者招牌上，是各種顏色各種字體的店名。街道兩旁有許多小攤兒，賣面具風箏的，賣小吃的，賣古玩字畫的，讓人眼花繚亂。
林小如一行隨著絡繹不絕的人流前進。她大搖大擺地東張西望，不時停下或者買一個糖葫蘆，或者看會耍猴兒，有時甚至只為了看一眼某只奇特的面具。男裝的好處此時顯露無遺，惹得若瑄若涵姐妹羨慕不已，禁不住纏著秦飛也要去做一套。秦飛由著她們玩了小半天，到底怕誤了正事，催促去珠寶店。
林小如打定主意盡量少用秦家的銀子，便帶頭先走進一家「老字號」首飾店。店里並無其他顧客，一個伙計模樣的人無精打采地坐在櫃台後，淡漠地望了她一眼。林小如沿櫃台走了個來回，好家伙，這里面的首飾其實大都價值不菲。
她看了一會，被一個精致的手鐲吸引，叫伙計拿出來看看。那人听她叫了兩次，才慢吞吞地晃過來，見她指著一個窄窄的並不很貴的銀手鐲，臉上立即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拿出手鐲，重重地一放，也不說話。
「請問，這個怎麼賣？」林小如雖然有些小小的不快，也不同他計較，
「那不是寫著嗎？」伙計掃了她一眼，憋出一句話。
「我說，你這什麼態度嗎？」林小如忍不住說。
「咦，你這人可就怪了，你是來買鐲子哩還是買我的態度？」伙計不耐煩地說。
「我買鐲子，可你這態度我看著不高興。」林小如強忍著。
「算了，咱們不買了。」若瑄若涵二人進來得稍遲，見發生爭執，勸她去別家。
「愛買不買。」伙計听她們這樣說，索性走回去，一坐下不動了。
「喲，火氣還真大啊，沒誰招惹你吧？行，鐲子你可以不賣給我，不過，我這心里可不痛快。首先，就沖你這態度，當這伙計還真不合格。我是來你這里買東西的，又不欠你什麼，你憑什麼愛理不理，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顧客來你這兒買東西，就是你的衣食父母，東西無論大小貴賤，你都應該熱情點。像你這態度，以後誰還會上這來？遲早這店會開不下去，到時你喝西北風去？」林小如好心情被破壞，一氣之下偏偏就和伙計杠上了。
「這店開不開得下去，關你，什麼事？」伙計臉色突然變了，結巴起來。
「你這話就不對了。在這店做事兒，就應該想著怎麼把它開好。也不知是哪個老板，倒霉遇上你這麼個不負責任的伙計。換成是我，你今天就卷起鋪蓋走人吧。」林小如撇撇嘴，「當然，如果你自己就是這店的老板，那又另當別論。」
林小如說完，才發現那伙計臉色發白，像彈簧一樣跳起來。奇怪！林小如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秦飛正走進來。
真是狗眼看人低啊！秦飛是玉樹臨風，可自己和若瑄若涵的穿著打扮並不顯得窮酸，為何伙計就不當一回事哩。她正有些憤憤的，忽然看到秦飛身後還跟著一人。那人二十多歲，衣著華貴，長得雖不及秦飛俊，卻也清秀儒雅，有種雍容大度的氣質。
「這位公子說得不錯，吳阿四，等會你去管事那結算工錢，明天就不用來了。」他本來微笑的臉變冷了。
呵，原來是老板來了！看來這吳阿四運氣還真不怎麼好。林小如退開，以免妨礙他們。
「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齊雪向您道歉了。」華服男子不再看吳阿四，對林小如一拱手。
「齊老板客氣，其實也沒什麼事兒。而且我要的東西不貴，也就值他那個態度。」林小如一笑。
「芊兒，別淘氣。」這時秦飛走過來說，「芊兒，這位是齊公子。他可是咱大興的大人物，和你安大哥齊名的齊雪齊公子，被人稱為最年輕的財神！」這番夸獎的話，從秦飛口中說出，並不帶絲毫恭維。
蝦米？意思就是眼前這位金店的老板是大興的大富翁？真了不得！還有還有，和安悅齊名？這麼說，安悅也是名人啊。哎喲喂，她的運氣可真好，能認識大興兩位名人。
「齊兄，這幾位都是我家人。她是……」秦飛指著林小如正欲對齊雪介紹。林小如腦子轉得飛快，連忙接過話頭，「我叫林謙，小名小如，爹爹希望我一生平安，不求大富大貴，但得小小如意；他老人家時常告誡小弟要謙虛謹慎，可小弟今天魯莽，在公子店里胡說八道了一通，還望公子海涵。」說完，對齊雪微微一揖。
听她改名換姓，秦飛微一愣，卻沒表現出來，接著為齊雪介紹了若瑄若涵二人。
「哪里，林兄言重了！」齊雪說，已變了稱呼，「原來都是秦兄家里人，今天可得罪貴客了。就按林兄所說，齊雪這就解雇吳阿四，只盼林兄莫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齊雪以後這店可就真開不下去了。」
林小如听他這樣說，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那個鐲子買不買本沒關系，卻因這事讓一個人丟了飯碗，就太過分。
倒霉蛋吳阿四絕沒想到自己一時之為竟會得罪老板的熟人，見自己真應了林小如的話要卷鋪蓋滾，一時呆在那。
「阿四，你沒听到我的話嗎？」齊雪聲音並不重，卻隱隱透著威嚴。
「東家，東家，求你千萬別趕小人走，小人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還指望著小人的工(色色小說
「阿四，不是我不留你。林公子說得對，像你這樣做事，這店不光開不下去，我齊雪的聲譽也會毀了。」齊雪搖頭。
「東家，您行行好，今天是小人的不是。小人因為家里發生了一些事，心里煩悶，才開罪了林公子，小人這就賠罪。」吳阿四哀求齊雪，又點頭哈腰地對林小如說，「林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可憐可憐小人吧。」
林小如听了這番話，又好氣又好笑，見他一口一個小人，低聲下氣地求齊雪和自己，心里不忍，想了想，說︰「不是得罪哪個人的問題，你的意思是說我地位低下你就可以不理，反之身份高貴就不能得罪？不是這個理兒。來的人不管是誰，都是店里的顧客，你都應該笑臉相迎，熱情招呼。你說你態度不好是因為家事煩惱，可這不應該是你得罪顧客的理由。你拿齊公子的錢，就應該為他辦好事，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他的生意。實在無法打起精神，你要麼索性告假；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你也可以向齊公子尋求幫助。我想，齊公子一定會諒解你幫助你。你說，是不是這樣？」
一席話，說得吳阿四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
「吳阿四，你有什麼話自己對齊公子說，」林小如說，要幫吳阿四，這個人情也是齊雪的。「齊公子，小弟今天真是慚愧，因為逞一時口舌之快，和吳阿四起了點爭執，連累公子也跟著不愉快。」
她的言下之意，齊雪怎會不懂，當下略一沉吟，對吳阿四說︰「阿四，看在秦公子和林公子他們的面上，念你平時老實，姑且留下你。你好好記著今天的教訓，切莫再犯。」
「謝謝東家，謝謝秦公子林公子，小人以後一定仔細做事。」吳阿四感激地對著他們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秦兄，林兄，今天真是多有得罪，不如這樣，林兄剛看中了哪些首飾，齊雪半價相送，算是賠禮。」齊雪笑吟吟地親自帶林小如他們看。
林小如和秦飛忙謝絕齊雪。林小如只挑了兩件最便宜的，便堅決不肯再要。秦飛只當她是不願泄露身份，也不勉強，在若瑄若涵的參考下，到底還是為林小如買了好些東西。齊雪為表示誠意，當真半價優惠。
「林兄今天一席話，讓齊雪受到不少啟發。林兄對做生意也很在行？」就在林小如他們臨走時，齊雪說。
「在行說不上，略略知道一些罷了。」林小如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在她生活的環境，商業已和生活密不可分。身邊到處的商業行為，鋪天蓋地的商業信息，叫人想不了解都難。可以說是既看過豬跑路，也嘗過豬肉。
「太好了，齊雪正好有些問題，希望林兄不慳賜教。不知林兄可否有空？」齊雪誠懇地問。
林小如知道了齊雪的身份，對他是好奇又佩服，更對他的謙遜和氣度產生好感，未加多想便點頭答應，「齊公子太客氣了，賜教不敢當。不過，只要公子看得起，小弟一定知無不言。公子什麼時候有空，說聲就好。」
「痛快！那就明天吧。明天辰時我在‘鴻運茶樓’靜候林兄。」齊雪高興地說。
「一言為定！」林小如承諾。
生活也許不會太無聊了。她心里有隱隱的期待。
「芊芊姐，你什麼時候姓林了？」出了首飾店，若瑄笑嘻嘻地問。
「我若不姓林，很容易就露餡兒了。」林小如也笑著回答，卻心虛地看了秦飛一眼。秦飛那天說听到了她和安悅的談話，不知他會怎麼想。
秦飛神色並無異常，她才放下心來。
「你明天真的要去鴻運茶樓見那個齊公子？」若瑄把林小如由頭到腳從前到後看了許多遍，確信自己眼沒花，不禁懷疑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有什麼問題嗎？」林小如見三人一齊看著她，搓搓手問。
「齊公子是男人哦！」若瑄又仔細看著林小如的臉，見絲毫沒有什麼不安，提醒她，還把「男人」二字咬得重重的。
「男人也是人，大哥不也是男人？嗯，我現在也是男人啊！」林小如笑嘻嘻地一晃折扇。
「芊芊，你又不做生意，為何要答應齊雪去談生意上的事？」秦飛倒沒有在齊雪是男人這個問題上糾纏。
「我是閑得慌。還有，知道一些生意上的事以後說不定哪天能用上哩。」林小如收起玩笑的口氣。
「可是你從沒做過生意啊！芊芊姐，你現在真是不可思議！」若瑄把紗帽丟到一邊。她雖然在慢慢習慣林小如不時制造出的意外，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是嗎？也許是摔的吧。」林小如對若瑄擠擠眼。
「奇怪，如果摔跤也能摔出原來沒有的東西，那我也該試試，說不定還變才女了哩。」若瑄拍拍腦袋。
「瑄兒，你想變才女還是多讀些書吧。芊芊姐那一摔可是差點連命都賠上了。」若涵取笑若瑄。
「若涵！」秦飛制止她，飛快地看了林小如一眼。
若涵立即意識到，忙轉移話題︰「芊芊姐，這件事，如果爹他們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她也不明白為何一摔之後人會有簡直反常的變化，又理不出個所以然。
「那就拜托你們別說出去，好不好？」林小如趁機說，「大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你啊！」秦飛寵溺地說。眼前的人幾乎每天都會帶給人意外，讓他總是不自覺地就想起那次听到的對話，可是，他不願細究。他只知道，和以前一樣，自己不忍拂她的意，惹她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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