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瑄！」林小如輕手輕腳地走進彩霞苑，見若瑄正和她的丫環蘭兒在常青藤架下描花樣兒。
「表姐，」若瑄見到她，起身讓她坐下，又叫蘭兒去倒茶。
「姑姑好些沒有？」林小如拿過她的花樣兒看。青霞因為那天受了刺激，竟然病倒了，直說胸口疼。
「好多了，吃了幾劑藥，大夫說無大礙，只要保持心情愉快就好。」若瑄放低聲音，「午飯後睡了會，這時候估模著也要醒了。」
「都是我不好，累姑姑生病。」林小如朝里望望，愧疚地說。
「你快別這麼說，我現在心里還慚愧著哩。那天要不是我冒失，事情也不會成這樣子。說到底，還是我不好，讓你為難，讓二哥誤會，還差點連累大哥。」
若瑄眼圈微紅。她怎麼也忘不了林小如听她說另有喜歡的人時那種震驚迷茫的表情，以及她爹隨之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因為她的一句話，林小如不僅沒有達到悔婚的目的，反而被逼著和藍玉同時嫁給秦風。對于一個女子來說，那是一件多麼難堪的事。
「說這些做什麼。若瑄，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它不過是朝著本來的方向發展罷了。最多就是有些事提早發生了。這，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林小如無奈地說，心里有些淒然。
她還是成了杜芊芊，還是要嫁給秦風。她想起自己的小說情節，杜芊芊最後為秦風所傷，回到原來生活的時空。如果她的到來和經歷的這些，真的和那篇小說有關聯，現在，她只希望因為藍玉的介入和這些小說中沒有的情節的發生，能改變事情的發展，別讓自己死在秦風劍下，平平安安回家就行。
若瑄當然並不知道這些，只當她的淒然是因為不想嫁給秦風，又勸︰「芊芊姐，你也別太難過，二哥也不是什麼壞人。」
「我知道！」林小如笑笑，這世上男女之間的情愛哪里會這樣簡單，只是因為人的好或壞哩？好人未必就是良配，壞人也未必就無所愛。不然，天下哪有那麼多痴男怨女！
「表小姐，三夫人醒了，讓你進去哩。」蘭兒倒了茶，又去青霞的右廂看了看，出來告訴林小如。
林小如起身走進內間。
「芊兒來了！」青霞靠在床頭，才幾天的工夫就瘦了一圈，原來容光煥發的臉也有些蒼白。
「姑姑，身體可好些了？」林小如一陣心酸，緊走幾步，挨著床坐下，「對不起，都是芊兒不好，害姑姑生病。」
青霞搖搖頭，示意一邊侍候的人都下去。
「哎……」青霞未語先嘆氣，「芊兒，你爹娘走得早，從小跟著姑姑來到這兒。姑姑處處提防事事小心，只望著你平平安安長大。終于你長大了，姑姑又盼你有個好歸宿，本指望你能歡天喜地嫁給瑄兒二哥，哪想到出了這些岔子。」她說著說著，喉嚨里又發起哽來，眼圈也紅了。
關系到自己，林小如無法言不由衷地說什麼來安慰她，只好什麼也不說。
「芊兒，是姑姑沒用！」青霞自責。那天她見林小如同意秦風娶藍玉，擔心藍玉會做了正室，林小如受委屈，又不能站出來反對，回來後又是傷心又是埋怨。
「姑姑一顆心全用在芊兒身上了，還要這麼說，豈不是要讓芊兒慚愧死？」林小如有些惶恐地說。同時自己先吃了一驚，她什麼時候自稱「芊兒」竟然這麼順口了？
青霞緩緩搖了搖頭，雙眉蹙起，默默出神。♀林小如見她臉上現出猶豫的神情，不知在想什麼，也不好問，便靜靜陪在一旁。
好一會後，青霞臉上的神色轉為平靜，透出幾分堅定，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她凝重地看著林小如，說︰「芊兒，姑姑想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真喜歡上瑄兒大哥了？」
「姑姑怎麼還問這個？」林小如一驚，難道連她也相信秦風的話？
「姑姑這幾天一直在想，如果你真喜歡瑄兒大哥，而他又喜歡你的話，姑姑就去求你姑父和瑄兒大娘，讓你和他成親。」青霞說著，臉上全是一股豁出去的神色。她看到，和秦風相比，秦飛顯然對杜芊芊更好，更適合照顧她一輩子。
「姑姑，」林小如嚇了一大跳︰青霞為了杜芊芊真的是拚上全力了。
她的悔婚已讓秦家暗潮洶涌，如果青霞再來這麼一出，只怕秦家沒法安靜過日子了，傳出去也會貽笑大方。
更重要的是，她雖然喜歡親近秦飛，那也只是種對父兄般的依戀，從沒想過男女之情。這些話如果再提，她以後都無法心安理得地面對秦飛；而且她相信，這對秦飛也是種侮辱。
「姑姑，芊兒絕對沒有那種想法。以前是芊兒不懂事，請姑姑放心，以後不會了。」林小如忙說。
青霞為了杜芊芊的幸福可以做到這樣，為什麼就不支持自己悔婚哩。到現在她還是認為，杜芊芊的一生一定系在秦家？
「真的？芊兒，你真是這樣想？」看得出，青霞仍有些狐疑。
「真的！」林小如鄭重其事地點頭，作出一副千真萬確的模樣。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青霞仔細看著她，見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長吁了口氣，整個人也輕松下來︰「那我就放心了。你和瑄兒二哥畢竟還是有感情基礎，不然他也不會答應娶你。如果成親後多體諒、遷就他一些，他自然會把心思又慢慢收回來。」她細細說給林小如听。
「姑——姑！」林小如一听，渾身不舒服，頭皮一陣陣發緊，她漲紅著臉阻止青霞繼續說。
讓她動心思去取悅一個不愛的人，和另一個女人共侍一夫？簡直是天方夜譚！而且，現在她根本不想提這些，兵來將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芊兒害羞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若瑄在繡花兒吧？你也去吧。」青霞以為林小如害羞，不再多說。同時，她臉上稍稍有了些喜色。
「是，那芊兒就出去了啊，姑姑快些養好身子，不然芊兒會不安心的。」林小如起身告辭。她的命運之輪終于因為這個像母親的人而啟動了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現在無法反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芊芊姐，快來幫我畫個花樣兒。」若瑄見她出去，招手叫。
「那我可不會。如果有現成的圖樣，我描下來倒還行。」林小如有些悶悶地推辭。若瑄她們做熟了女紅，隨便畫個都比她強。
「表小姐糊弄我們哩，誰不知道表小姐會丹青？」蘭兒抿著嘴笑。
若瑄瞪圓眼看著她︰「你不會連這些也一古腦兒都丟了吧？」
「誰說不是哩？」林小如笑笑，「讓我想想，看能不能畫點什麼，不過你可別作指望。」反正日子天長，就當是打發時間。
「難怪……你忘得可真夠徹底的。」若瑄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林小如聳聳肩，也不管若瑄臉上奇怪的神情，看了會那些花樣子，抓過一支筆隨手涂起來。若瑄和蘭兒也就不打擾她了，繼續忙著繡她們的花兒。
林小如涂涂抹抹一會後，覺得無聊，坐著發呆。
若瑄不知什麼時候拿過她的涂鴉。「這上面都畫的些什麼？還怪有趣的。」她奇怪地問。
林小如沒出聲。那上面，她畫的有曇花，七色玫瑰，寶華玉蘭，天堂鳥，這些都是她玩農場看到的；甚至還有卡通小猴，皮卡丘。不過，這些東西現在距她太遠了，遠到讓人懷疑它們是否真在她生活里出現過。她畫它們，不過是徒增無望的傷感罷了。
「芊芊姐，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在想什麼哩？」若瑄問。
「悶死了，真想出去走走！」林小如有氣無力地說。這日子這樣下去，她非過瘋不可。
「出去走走？是啊，我也想出去看看，就怕不準！」若瑄似乎被她的情緒感染，停下手中的活兒，眼楮看著某一處出神。
林小如見她這個樣子，心里冒出幾分同情。像若瑄她們這樣的閨閣女子，一年之中有幾次外出的機會？一生幾乎都在高牆深院中度過，只怕反不如那些小百姓家的女兒自在。
「咦，我倒有個主意。」若瑄突然把花樣兒丟到一邊，興奮地說，(色色小說
「真的嗎？」林小如眼楮亮起來，這倒是好機會。而且她也可以阻止秦飛，最好什麼都別給她買，免得欠得越來越多。
若瑄一臉興奮地點頭。
「那好，就這麼說！若瑄，你去問若涵，看她去不去。」林小如迫不及待地說。如果用買首飾作借口，秦夫人她們一定不會反對。她正好可以趁機看看銀都城是個什麼樣子，說不定會發現什麼或者遇上什麼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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