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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外的夜開始靜謐起來，五星級酒店像是瓖嵌在這座城市的一顆閃亮明珠，陸陸續續有人從里面出來，有些是酒店的正式員工，有些則是客人，他們有的吃完晚餐出來，有的則是住在酒店的客人外出尋找別樣的夜生活
氣育和小光明將宴會廳收拾完整，終于完成了他們一天的工作，也是第一份工作這份工作來得突然，他們都沒有想到，世界上會有這麼一個工種，沒有吃過苦的小光明也硬咬著牙挺了過來，他的表現甚至要比氣育還要好一些2m
「來，你，你一個個排好隊，來我這里領工資」小白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和指揮，此刻他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他別的不怕，就怕顧客給他們臨時員工找麻煩，經理來找他的麻煩小白向他招來的兄弟們分發著今天的工資，4.5元一小時，一共工作了八個小時，每個人三十六元這錢都是小白自己墊出來的，按照工資的結算方案，是酒店把錢給外包公司，外包公司把錢結給他們的經常合作的下線，下線也就是小白這樣的人物，最後把錢給他叫來的人
每多一個環節，到氣育和小光明他們手中的錢就會少一點，4.5元一個小時是小白開的價，至于酒店給外包公司多少錢，外包公司再給小白多少錢，那就是個商業秘密了
結完帳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員工餐廳有夜宵可以吃，但是夜宵的量和飯菜要比中午遜色很多小伙伴們雖然在收拾盤子的時候，撈了很多盤中剩菜，但是對于他們來說有的吃，再怎麼吃也是不夠的，他們紛紛來到餐廳將屬于他們的夜宵一掃而光
夜宵進畢，小白安排著小伙伴們進入寢室休息，十六個床上下鋪排得滿滿當當，將本來就不大的宿舍房間擠得緊緊的下鋪都被幾個老臨時工槍掉了，氣育和小光明只能找相鄰的兩個上鋪
房間四周都是用白色的石灰粉粉過的，只是那份白或許是被煙燻成了米黃色，地面是用灰白色的大理石鋪就的，相對于氣育家里的水泥面，他們對這個宿舍還是比較滿意的
氣育整理著自己的床鋪，白色的被套上有些零星的黃色斑塊，枕頭的中間已經被睡出了黃色的圓形痕跡
「我媽，現在在哪里？「氣育此刻突然想起了他的母親——五婆，他走到小白跟前，向正在抽煙玩著手機的小白問道
「你媽，你媽是誰？」小白不解地回復著氣育的提問
「就是中午和我們一起來的，她被安排去洗碗了？」氣育急切地補充道
「噢，她應該在女寢室吧！就在隔壁，你！「小白忙活了八個多小時，他對氣育母親的行蹤不是很確定，因為洗碗的女工不分小白管，這個餐飲部的經理直接管轄
氣育立馬走出寢室，來到一旁的女寢室，他來不及也沒有想到要敲門就直接沖了進去只見一女人穿著秋褲，撩起褲腳在洗腳，另一邊東北女人在床上哭泣，五婆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表情木訥，像是在想心事氣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看看在洗腳的女人，又看了看在哭泣的東北女人，徑直走到了坐在床沿邊的五婆
「哎，這個是女寢室，你知道哇？不敲門就進來了，你想干嗎？」正在洗腳的女人對氣育的闖入有種驚恐
「李姐，他是我兒子「五婆被洗腳的女人一叫忽然回過了神，他客氣地叫了聲洗腳的女人李姐李姐原名叫李碧芬，是和五婆一起在廚房洗碗的女人在和她的交談中，五婆也格外同情這個女人，李碧芬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好了，至今沒有音訊，孤苦伶地的她無依無靠，只能在這個酒店里長
李碧芬比五婆小一點，平時喜歡化妝，一個洗碗女工總把自己弄得跟小姐似的，因此看上去要比五婆小很多，不認識的人也就覺得她只有三十幾歲，事實上她已經四十七歲了他男人等他等了整整二十年，給他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來李碧芬始終沒能給他男人生個孩子前幾年，她男人實在受不了家庭的壓力，找了個小村姑把種給播了，後來不知道去哪里開花結果了
「媽，你還好嗎？」氣育詢問著若有所思的五婆
「這是我剛剛賺的錢，給你吧！「氣育想把錢給五婆，讓她來保管，畢竟長那麼大氣育沒怎麼經手過錢
「錢，你自己放好吧，出門在外，身邊放點錢安全」五婆還不知道怎麼回答氣育的第一個問題，就直接跳到了第二個問題
「晚上的時候，我見到你哥了「五婆最終還是把自己內心的一些困惑說給了氣育听」真的！我說是我哥，一定就是我哥，我不會認錯的」氣育高興地說道，但是他並沒有從五婆的臉上找到一絲喜悅
「但是……」五婆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吧這件事情告訴氣育合不合適，有沒有必要，但是除了氣育她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但是什麼，我哥說什麼了？」氣育有些著急了
「氣育，你看到的是你哥嗎？」五婆反問道，同時臉上帶著些疑問，她倒是想從氣育口中得到否定的回答
「是呀，你不是說你也看到了嘛？」氣育被五婆弄糊涂了，他不知道五婆到底是怎麼了，說話前後矛盾，又一副揣測不安的樣子
當時氣育在酒店的餐廳說看到了氣昂，五婆開始的確是不相信，但是趁著洗碗的間隙，她還是溜出去看了看只見一個男青年和女青年相對而坐，緊鄰窗口，女的滔滔不絕地講著話，男的，時不時地望向窗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男青年穿著很一般，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一條淡藍色的判褲，還有一雙白色雜牌的運動鞋
五婆沒敢湊近看，但是她敢確定，她看到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氣昂，這一身打扮都是五婆陪著氣昂去買的，她永遠記得，不會忘記這一身著裝是氣昂去上大學時五婆平生最大的一筆消費衣服褲子鞋子五婆都仔細來回看了好久好久，也猶豫了好久好久，最終敵不過售貨員的催促才下定決心買下的
「你下午和我說你看到你哥了，我剛開始覺得不可能，後來我湊近去一看，的確是你哥！」五婆像是在講述一個連綿宏大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沒看清他的樣子，因為他總是把頭轉向窗一側，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還有鞋子我都認出來了那是他上大學的時候，我給他買的，這個我記得清清楚楚，不會有錯的！」
「然後呢，你上去見他了嗎？」氣育像是在詢問著故事的**，充滿了期待
「我上去了！」五婆講著講著就低下了頭，她有點不好意思再講下去，退停
李碧芬洗完腳，端起洗腳水，同時路過東北女人的床鋪，安慰她說︰「別哭了，有啥哭的，女人就是這個命！」
李碧芬的風涼話把氣育的視線又引向了東北女人，東北女人一個人睡在離門最近的一個下鋪女寢室也是一共十六張床，構造和里面的東西和男寢室一模一樣，只是這里的牆更白一些，這里的空氣里有種女人們特有的芳香，這種香味好像于李碧芬，也好像于東北女人
東北女人叫傅夢楊，父親姓傅，母親姓楊，他們就給她取了個傅夢楊的名字，父母都是東北淳樸的工人，一直在原籍工作
氣育並不明白李碧芬這話的意思，只是覺得東北女人一定是受了什麼委屈，但是此刻的他又迅速地收回氣昂的話題上
「你和哥哥說什麼了？他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嗎？他現在好嗎？旁邊的那個女的是不是以後的嫂子翱」氣育將一個又一個問題拋向五婆，雖然他在五婆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不祥的征兆，五婆像是在極力壓制一種噴涌而出的情感
「他說我認錯人了」五婆並沒有照著氣育的問題來回答，因為在她和那個男人的交談中並沒有獲得一頂點相關的信息
「我走到他們吃飯的那一桌！我近距離地看到了坐在那個男子就是氣昂，他先是楞了楞，又看了看對面坐在的女子說我認錯人了，他們那里不需要服務「五婆一五一十地講述道，豆大的淚珠情不自禁地從眼眶里滾了下來，順著五婆有些皺的臉頰，流到嘴角
氣育不明白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情感，他或許無法體會當氣昂說五婆認錯人時的心痛，但是他還是對五婆安慰道
「媽，可能哥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我們真的是認錯人了呢？穿一樣衣服褲子鞋子的人多的是，人家商店都是批量生產的，一模一樣的人多的！「氣育越說越沒有底氣，他無力地和五婆說道，同時遞給她一張端菜的時候東北女人給的紙巾
五婆將頭深深地低下，不管什麼原因，她還是不相信那是個真實的氣昂」好來！兩個女人，一老一少，哭哭啼啼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碧芬倒完洗腳水回到女寢室她看了看在抽泣的五婆，又看了看在被窩里的傅夢楊，不禁感嘆道
「你！小男人，回你寢室睡覺去，這是女人待的地方！」李碧芬又打發著氣育，因為她要寬衣，要取下她厚厚海綿填塞的文胸，準備入睡了
「媽，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們再去找找我哥，問個究竟！」氣育繼續安撫著五婆，並開始走向女寢室門口，在走到傅夢楊的床鋪邊的時候，他又湊了上去，小聲地對她說道，「姐，你也別傷心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會過去的」氣育雖然不知道這個東北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如此難過，他只知道她和一個經理涅的人去吃了趟夜宵
氣育和女寢室的三個女人告別後，回到自己的男寢室，有些人睡著了，有些人還聚在一起抽著煙，還有些人拿著劣質的手機在比劃些什麼
「小光明，小光明！「氣育回到寢室，燈已經關閉了，黑暗中他呼喚著小光明，但是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他出去了！」小白對著氣育說道
「他出去了，他去哪了？」氣育連忙追問道
「他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去網吧了！」小白像是個家長，他知曉著所有人的去向
「網吧？這是一個什麼地方？「氣育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個地方
「一個可以上網聊天的地方！」
一個可以上網找炮友的場所！」
「一個可以玩游戲忽略時間的樂園！「
「一個可以看小電影的成人世界！」
氣育不知道為什麼一提網吧，眾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像炸開了鍋，昏昏欲睡的人都精神了起來，抽煙的伙伴退停口中的煙也發表著自己的想法，可想而知，他們都去過，那里都給他們留下過美好的回憶看來只有氣育沒去過，他想要是下次有機會，他也一定要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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