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橋到崖山 姐妹相殘篇

作者 ︰ 夢中宋韻55

景德3年(1006)2月11日,升宋州為應天府。因此地是宋太祖陛下最後一任節度使的駐地所在,也是大宋天下和這個國名的由來…

14日,樞密使王繼英去世。他從一介小吏、趙普的跟班做起,直到大宋朝的西府之首!英雄不問出身低,王繼英的一生對得起大宋,更對的起自己…

25日,寇準罷相,被貶到陝州去做知州。路過陝西時正好踫上從成都回來的張詠。寇準臨別前鄭重請教「乖崖(張詠號),何以教準」注意這不是客氣話。張詠無論才氣、脾氣都決不弱于寇準。史載「詠與寇準最善,每面折準過,雖貴不改」這時張詠留下了句話「霍光傳不可不讀」寇準立即去讀,結果看到《漢書.霍光傳》近尾處4個字「不學無術」寇準笑罵一聲「好你乖崖,竟這樣說俺」扔掉書本,繼續我行我素。想來張詠定很郁悶。我讓你看《紅樓夢》是想讓你去悲嘆寶玉黛玉的真摯愛情,誰讓你去研究寶玉襲人是怎樣偷情的?霍光是霍去病異母弟、漢武帝劉徹的托孤大臣。此人富貴終生,權傾天下,甚至廢立皇帝,讓漢室27天出現皇位真空的程度。可他死後,霍家被滅族!這明明是警告寇準要小心做人,不要鋒芒太過!不然就算達到霍光當年的政治地位,也終有一天下場悲涼!更何況你寇準終生都別想做到霍光…

寇準走後,大宋朝上層建築再次重組。東府這邊,接替他的是大宋名相王旦,出身官宦世家。但步入政界卻是自己憑本事考上的進士。那一科里人才濟濟︰李沆、寇準、張詠都是他的同年。他年歲要比寇準大些,卻比李沆小。這樣的差距,再加上他沉穩謹慎,不像寇準那樣鋒芒畢露,所以他的輝煌時光注定了要比前面那三人晚些。但晚成熟的稻子結穗更飽滿。世所公認︰他是有宋一代屈指可數的名相!參知政事是馮拯、趙安仁。西府那邊。樞密使是陳堯叟,副使是韓崇訓、馬知節。

看下名單,是不是少了位重要人物呢?王欽若王愛卿哪里去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除掛一樞密使頭餃外,他在攪盡腦汁,以求突發奇想,應付皇帝交代下來的超重大任務。那可不止是聰明或高超語言藝術就能搞定的了。必須得博古通今,把有史以來最頂級皇帝們的心術都模清楚了才行…

5月3日,趙德明(即黨項李德明)遣賀守文來上貢。大宋朝廷要求李德明在履行以下7事的條件下和其訂立和約︰1歸還靈州、2居地限于平夏範圍、3派遣子弟宿衛京師即送親屬為人質、4送還被俘虜的宋朝官吏、5解散蕃漢軍隊、6釋放被俘虜的宋朝兵民、7邊境發生的糾紛要服從大宋政府處理。趙德明同意了其中的5項而拒絕了1、3兩條,于是大宋決定對于允許黨項人入內地經商、撤銷青鹽內輸禁令這2條也做了保留。雙方決定在年內簽訂和約…

而本年本月,大契丹內部則發生了一場激烈的內斗…

事情要從蕭太後的老爸蕭思溫說起。他為保險,把自己3個女兒分別綁在了遼國3位頂級皇親身上。

長女蕭胡輦嫁給了耶律德光次子庵撒葛。在蕭燕燕老公遼景宗登基後被封為齊王。972年齊王卒,追贈皇太叔,于是蕭胡輦也就成了皇太妃…

次女嫁給了耶律李胡的兒子趙王耶律喜隱。當年李胡在母親述律平太後的支持下曾與佷子遼世宗耶律阮差點發生極其嚴重的皇位爭奪戰。幸好有高人耶律屋質居中調解,才使得這場大戰未最終爆發…而趙王耶律喜隱明顯遺傳了他父親李胡的一切…

三女就是蕭太後燕燕女士了。蕭思溫的願望順利實現。三保險終于生效,他成了無可爭議的後族第一人。當然他女兒們的命運也就此斷送…

首先是都沒丈夫了,齊王死得最早,長女蕭胡輦先守了寡。二女兒的趙王倒是很健康。可惜火力太旺了,爭皇位至死不休,基本就是造反、被抓、放了、再造反、再被抓、再放了的n次循環,沒完沒了折騰。可遼景宗好脾氣。就是不殺他。結果這人就得寸進尺了。在遼景宗病重時,他像習慣性似的又反了一次…

不過行情變了,蕭燕燕走上了前台。二話沒說就抓了砍頭了事,瞬間就讓二姐進入了寡婦陣容…

而她二姐真不愧是和她同一個媽生的。一樣的強硬潑辣。她沒本事起兵為丈夫報仇,可在一次家宴上給三妹下了毒…蕭燕燕沒死,死的是她。三妹親自下令處死了自己二姐…

只剩下了大姐。2人都沒丈夫。從此相依為命。要說明的是蕭胡輦基本是與蕭燕燕同等級的人物,軍事政治能力並不比妹妹低多少。翻閱遼史,遼太妃領兵出征,掃平北方蠻族的記載隨處可見。就連剛被射死的名將蕭撻凜,都是她的嫡系部下。而三妹對她也另眼相看。蕭胡輦在遼國北方邊界駐守,擁有自己軍隊部屬,儼然女王般接受北方各族朝拜。可她卻一點都不快樂。自古以來,瘋狂工作的女性幾乎都有一殘缺的家庭…蕭胡輦比不了她妹妹,她沒韓德讓,沒愛情,所以總是那麼陰郁。可這時竟滿面春風地來迎接妹妹,剛訂完盟約回國的蕭燕燕是多麼的高興…

可惜她做夢都想不到,大契丹危機就這樣出現了。最強的斡魯朵和次強的斡魯朵很快就展開了對決…

姐姐悄悄告訴妹妹,她戀愛了。這時蕭妹妹已54歲了,蕭姐姐貴庚幾何呢?但蕭燕燕不管這些,熱烈祝賀姐姐得到了幸福的第二春。然後悄悄話在繼續。請問那個「他」是誰啊?

蕭姐姐甜蜜且羞怯地說出了4個字「撻覽阿缽…」蕭妹妹皺眉︰怎沒听說過這個人?干什麼的?

「…一個馬夫」蕭妹妹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沉默很久之後只是意興闌珊地問「想玩多久」

卻不料蕭姐姐的回答竟是「我要嫁給他」蕭燕燕跳了起來!和一年輕英俊、體壯力強的馬夫談個戀愛或許是別有情調的。可要嫁給他,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敗壞了大遼國體統,羞辱了蕭家門楣,尤其把她這震爍古今的蕭太後扔到了一無比羞恥的地步︰竟成了一個馬夫的小姨!這絕不能忍受!哪怕是名義上的也休想!

蕭燕燕瞬間回到了當年二姐下毒時的家宴上,不由分說就把那個馬夫抓來,一頓痛打之後遠遠發配邊疆,讓他和蕭胡輦永遠別想再見面。做完這一切,她轉向已目瞪口呆,變得冰冷僵硬的姐姐。鄭重許諾︰定會給姐姐找一文武雙全、英俊年少、門弟相當的男朋友,完全保證是另一個韓德讓!怎麼樣?滿意了吧?

蕭胡輦默默離開,她搞不清這是她妹妹還是她老媽。但蕭家三姐妹脾氣都一樣,心里喜歡的東西一旦認定了,就永無更改!

她真的愛那個年輕馬夫…1年後,蕭燕燕只好把撻覽阿缽還給了她,讓他們到北方自己的地盤上去逍遙快樂…災難于是降臨!

撻覽阿缽絕不只是一個馬夫而已,此人野心勃勃且善于記仇。被毒打一頓,且被拆散了1年,富貴美夢險些被徹底打破。這讓他從心底恨透了蕭燕燕。再次回到蕭胡輦身邊。他鄭重地告訴自己︰機會來了!

他要當第二個韓德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國男人!這樣就必須要把蕭胡輦推上帝國第一女人位置才行…于是他不斷挑唆、哀求、刺激,終于使蕭胡輦決定起兵造反!自始至終,蕭姐姐本人都沒爭位的**,完全是一陷入愛河的女人不自主去听從情郎的支配。

刀兵四起,遼國內部一番死拼。蕭太後兵力就算再雄厚,威望就算再高,可她剛打完澶淵之戰啊,20多萬人馬帶出去僅回來一多半。這是怎樣的損失?且這麼多年來。她都以強權者身份來統治遼國,對她怨恨的人不在少數。更何況蕭胡輦久經沙場,部下也都是百戰精兵。這場內斗的規模和殘酷程度,估計僅次于遼史上最著名的那場內斗、被金庸先生寫入《天龍八部》的皇太叔耶律重元之亂。對契丹人的傷害要遠大于剛剛結束的澶淵大戰!

最後還是蕭燕燕贏了。可部族內斗,手足相殘,讓蕭燕燕既痛且恨。那個馬夫被千刀萬剮,大姐蕭胡輦被幽禁懷州。1年後還是賜死!所有敢造反的統統死路一條!

操勞一世,精疲力竭的蕭燕燕再一次勝利了。可她也垮了,身心俱疲。油盡燈枯…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7月2日,張詠益州地方官任期滿,宰相王旦推薦由任中正繼任。任在益州5年,一切遵循張詠定下的舊規,令宋初各官家頭疼不已的蜀地終于安定了下來。

10月8日,大宋以張崇貴為使者,前去冊封李德明為定難軍節度使、西平王,給予內地節度使的俸祿。另賜茶2萬斤、錢2萬貫、銀萬兩、絹萬匹。李德明的回報就是納表稱臣,改姓為趙德明。

景德4年(1007)1月6日,命樞密使陳堯叟為東京留守。7日,命丁謂、林特為正副隨駕三司使。21日,皇帝出開封城,去往西京洛陽祭祖。26日來到北宋帝陵所在地——河南鞏縣。28日齋戒。29日剛敲三聲鼓聲,皇帝就起身,按順序依次祭奠趙弘殷的安陵、趙匡胤的永昌陵、趙光義的永熙陵。

這一年,大契丹已拿到了大宋交來的2次歲幣60萬兩匹,就用這筆錢在大定府築起了大契丹的第4座都城——中京城。

2月24日,御駕從西京洛陽起駕。3月2日回到開封。

4月15日,因思念夭折的愛子而纏綿病榻的郭皇後終于解月兌。一來可與愛子地下相會,二來不用見到自己的丈夫與美人劉娥的卿卿我我…

由于一叫楊士元的人,中書省任命他去做鳳翔知府,而樞密院同時又命他去監香藥庫,東西二府互不通氣,鬧出了大笑話。為避免此類尷尬再度發生,閏5月,立中書、樞密互報法。規定事關軍機民政的大事,中書省和樞密院必須互相通報。

6月,蕭胡輦在幽禁地懷州被賜自盡。7月8日,李德明母親去世,大契丹遣使吊祭。17日,大宋朝廷遣使冊封安南國黎朝的末代君主黎龍廷為靜海節度使、交趾郡王,賜名黎至忠。

8月,丁謂寫成《景德會計錄》6卷。

11月的一天「王愛卿,想好了嗎」四顧無人,趙恆問「朕得怎麼做才能挽回顏面,讓萬眾敬仰啊」

「容易」王欽若一臉輕松,胸有成竹「哪跌倒的哪爬起來。您可以再來次親征。這次遠點,直接收復燕雲16州!只要您大振神威,一戰成功,那樣不僅契丹人會拜服在您腳下,就連您父皇太宗陛下、開國太祖陛下也都比不上您。千秋偉業、蓋世名聲,就此唾手可成」

趙恆的腦子瞬間閃回到3年前冰天雪地的澶州北城頭。再回到那個鬼地方,甚至更遠的幽州,去和契丹野人拼命…很好!可以把王愛卿精確擺放到澶州城外7百步的地方,然後架起「一槍三劍箭」本皇帝親自瞄準,轟他一箭,以解朕心頭之恨!

竟敢惡搞我…可趙恆卻沒法直接發火反對,還得冠冕堂皇地解釋「河北百姓太苦了。剛得到喘息,朕怎能再把他們推進戰爭火坑呢?打仗暫時不行了,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王愛卿繼續冥思苦想「這…如今天下太平。再想驚天動地,實在不容易。不過…」突然間靈感從1千多年前跳出來,直接砸中了他,王欽若瞬間爆炸「想起來了︰封禪!沒比這更合適的了!效果立竿見影,威名萬世流傳,震動四方,賓服蠻夷,使您的名聲達到凡人不可企及的頂點」

「啊」趙恆一臉茫然。

「不過…」王欽若瞬間又低沉了下去「封禪可不是隨便就能做的啊!不是要有超級功勛如漢武帝大破匈奴…」王愛卿瞬間瞥了眼皇帝,暗示北伐契丹是同等當量的功業。但立即收回目光,皇帝神色不善「就是得遇到千載難逢的‘祥瑞’上蒼賜福,神靈顯聖,那是昌盛的預兆。人間必須設壇封禪來回報上天」

天降祥瑞?那麼容易啊?無數的念頭在皇帝心頭升起。

聰明人立即就解讀了皇帝的思維,博學多才的樞密使只用了一句話就擊中了祥瑞事件的要害「陛下,古時的祥瑞也都是人為的。如‘河出圖,洛出書’這樣的文明源頭,難道就都是真的?可那時的君王深信不疑,鄭重召告天下,所以臣民也都跟著相信。事情也就辦成了」

趙恆再次沉默,空曠的大殿鴉雀無聲。王欽若變得忐忑。自古以來陪著皇帝裝神弄鬼的人,並不都是有好下場的!

但趙恆打破沉默後第一句話居然是「王旦能同意嗎」王欽若瞬間放松「我去轉告他。陛下的話,想來他會听」

王旦不是寇準。他的原則是︰不管皇帝做什麼,他都100%配合,再以200%的努力去挽回損失,穩定天下和朝局。這是個悲天憫人的人,注定了筋疲力盡,傷心傷神的死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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