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偏西,余光揮灑。曲洛水望著眼前毫無心機的少女,猶豫著,遲疑著,卻……
或許……擇日不如撞日!有些決定,必須當機立斷,否則,機會很容易稍縱即逝。下定決心,曲洛水正對著卓雅,終于緩緩開口。
「雅兒,你想不想讓你的郗哥哥開心呢?」誘哄的語氣,讓曲洛水也有那麼一點的心虛和愧疚。
「當然想啦!」魚兒果然上鉤。
「我們回皇宮的路上,楚……皇上曾說很想嘗嘗城外一家酒樓的點心。只是當時情況比較緊急,他也有傷在身,所以沒有特地去買,就直接趕回了皇宮
「是哪家酒樓?我讓人去把他們家所有的點心都買回來卓雅來了興致。
「……具體的名字我倒不記得了,當時我們在趕路嘛……但是我有記得路線哦
「那……」
「我可以帶你出去買啊!」最後的目的擺上台面,曲洛水靜靜看著她。
「好啊!那我跟爹說一聲,我們現在就去!」卓雅興奮地起身,直接拉住了曲洛水就想往外跑。
「雅兒!」拉回她,曲洛水淡淡地說,「你不是說,你爹正很忙地跟皇上他們討論國事大事嗎?這種小事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況且……你難道不想給皇上驚喜嗎?」
「驚喜?」眨眨眼,她依舊單純地看著她。
「是啊,反正你說了,太傅府的馬車就在宮外,我們就速去速回,到時候也不耽誤你和太傅一起回府啊
「……嗯!好啊!」不多想,卓雅就興奮地應下了。望著她毫無心機的笑容,曲洛水的內心泛起層層的不安和愧疚。可是……她要離開這里,只能使用一些手段。
對不起……她在心底哀嘆。
于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兩名少女帶著太傅府的令牌,低調從容地出了宮門。
就這麼離開了,自由了……嗎?
回頭望一眼高高的宮牆,卻發現,離開的瞬間,心底也有什麼被抽離了……
「曲姐姐,馬車在那里神思中,她被卓雅牽住了手,帶到了一旁。
此刻,不是月兌身的好時機。如果動靜太大,很容易引起守衛的注意,還是待走遠一點再想辦法擺月兌她吧……
這樣想著,她便跟著卓雅來到一輛馬車前。
馬車簡樸,根本看不出顯赫的身份。看來,這位卓太傅,也是個低調的人呢。
「咦,你是誰?」突然,卓雅對著眼前的車夫問,「小淮呢?」
「我……」車夫的眼神飄離地望了一眼她們,「小淮拉肚子了,所以叫小的來這里候著……小姐……」他望了望她們兩人,繼續道,「是要回府嗎?」
「我們不回府,去城外卓雅輕易地接受了他的說辭,便拉著曲洛水準備上馬車,「快走吧
微微皺下眉,曲洛水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妥。剛才那車夫的眼神……可是,又有誰敢在如此一牆之隔的宮外,算計卓太傅呢……
「等一下曲洛水敏感地拉回了正欲跨步上馬車的卓雅,還未有進一步的動作,車夫卻似乎更加敏感地馬上出手,輕輕幾點,曲洛水和卓雅立刻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也不能開口說話了。這該死的點穴!
「小姐,小的扶你們上馬車車夫似乎也不想在這里鬧出什麼動靜,假意攙扶著將兩人扶上了馬車,便馬上策馬而去,遠離宮門。
太大意了!曲洛水懊悔著,此刻卻無技可施。果然,這車夫從一開始就被掉包了!可是,是什麼人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是誰?而她,因著自己想離開,卻讓卓雅陷入如今的困局……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好卓雅!
馬車前進了沒多久就停下了。車夫撩開車簾,欺身上前,手勢微起,曲洛水和卓雅雖還不能動彈,卻發現自己能夠發出聲音了。她們發現馬車外除了車夫,還有四個帶著駭然煞氣的黑衣人。
「說,你們——誰是太傅千金?」
他們的目的是卓雅!卓雅何曾見過此等陣仗,臉色早已蒼白,嗦地說不出話,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你們是什麼人,究竟要做什麼?」曲洛水大聲詢問,故意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是她的錯!若非她急于月兌身而哄騙卓雅出宮,就算車夫和侍從都被掉包,有卓太傅在,也不會讓卓雅陷于如此險境。她不能讓卓雅出事!
「廢話少說!留下太傅千金,其他人我們自會放過那人威脅的意味十足,卻也有些急躁。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突然,身後另一個黑衣人開口了,「把她們都帶回去,再探究究竟誰是太傅千金也不遲
「……好!走!」話語剛落,黑衣人便關上車門,駕車而行,「要想活命,就不要自作聰明!」放下一句狠話,黑衣人便再無語。
「曲姐姐……」車廂內,卓雅總算緩過一絲神,話一出口,淚便落下。
「噓!」曲洛水作勢讓她噤聲,確認外面的人沒有听到她的呼喚,才輕輕對她說,「叫我姐姐。不要怕,我會想辦法
卓雅頓時明白,曲洛水不準備丟下她自己離開。她不讓她稱呼她為曲姐姐,就是怕那些黑衣人從這樣的稱呼猜測出她才是真正的太傅千金。點點頭,她感激地望著曲洛水,卻還是止不住因恐懼而潸然落下的淚水。
可是……此刻的曲洛水亦非常頭痛非常懊惱。她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如何想辦法月兌身……只盼,他們的目的,只為錢財,而非人命……——
「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皇宮內,突然發現卓雅和曲洛水兩人都不見了,眾人本以為她們是去哪里閑逛了,也不以為意。直到巡邏的侍衛突然發現宮外不遠處被捆了手堵了嘴的太傅府侍從,才明白太傅府可能出事了,便立刻上報正在宮內的卓競昀。然後,守門的侍衛回憶有兩名少女持著太傅府的令牌出了宮,太傅府的馬車又不見了,連帶著……卓雅和曲洛水也已不見蹤影多時,眾人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而在宮內宮外附近搜查起來。
「回皇上,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又一批搜尋的侍衛回來匯報,卻依舊沒有音訊。
「究竟會去哪里了呢……」大殿里,楚言郗和卓競昀雖心內焦急,仍保持著沉穩,周身的氣壓卻低了好多,讓所有人都倍感壓力。而一旁的楚文麒,卻是不停地來回走動,焦慮地喃喃念著。
「稟皇上,剛才宮門外有一支羽箭射來,上面掛著這兩件東西,還有一張字條一名巡查的侍衛跪在殿下,手持兩物。
「這是……」一旁的楚文麒著急地先一步來到侍衛前,拿起了一只耳環,「這是雅兒的耳環!」
震驚中,看到楚言郗也來到身邊,拿起了另一條鵝黃色的頭帶,不由抓緊。
「字條呢?」冷靜的聲音,卻冷冽至極。侍從立刻捧上字條,隨後退下。
「皇上若想見太傅千金,明日午時,城東十里坡,獨自前來。若多帶一兵一卒,太傅千金將性命堪憂
寥寥數語,卻是明明白白的指示。
「該死!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了雅兒!」楚文麒暴躁地大吼,怎麼也無法冷靜。
「皇上,切不可單獨行動。這明顯是陷阱卓競昀雖極度擔憂女兒的安危,卻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因為,他不能因著自己的私心,而讓楚昭之帝去冒險。
「皇上,不如……」似下定決心,楚文麒上前一步。此刻的他和平日里的嬉戲風流完全不同,眸底沉澱著幽深的流光,「不如,由我前去!」
「小王爺……」卓競昀不禁出聲。楚文麒平日雖常與雅兒打鬧,但作為父親,他完全看得到他對女兒的關愛。
「我想,那些人應該都沒有見過皇上,況且我和皇上是堂兄弟,本就長相相似,只要稍加易容,由我出面,或許可以騙過那些人他說地堅定,不容拒絕。他實在是……太擔心雅兒了。
「皇上,這……或許可行卓競昀思量一番,也覺得唯有這樣,才能不讓皇上親自涉險。
「……不行。他們既有如此行事,必是有著一定把握的。雅兒……可能只能引朕出局的誘餌。我們還未知他們目的究竟為何。若是被他們發現朕找了個替身前去,雅兒就會有危險況且,曲洛水如今也在他們手里。無論是雅兒還是小雨,他不能讓她們任何一個有任何的差池。
「可是……」楚文麒也知,楚言郗說的是實話。可是,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皇上去冒險,更不希望雅兒有危險。
「放心,朕有暗衛在暗處保護,如若有危險,朕會放出信號讓他們趕來。明日正午,朕就一個人去十里坡頓了頓,他轉身,「文麒,你帶一支精兵就守在城外,切記不可離得太近,以免打草驚蛇。如有需要,朕同樣會放信號給你。可是如果沒有收到朕的指示,絕對不可妄自行動
「……我明白鄭重地點下頭,他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殿內頓時陷入沉寂,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思量。月已高升。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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