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逐情 第二十二章︰遇襲

作者 ︰ 蕭蕭何所似

于是,時光仿佛流傳,她周身穴道被點,坐在馬車里,以眼殺人地瞪著眼前一派悠然的楚言郗,對方卻只是溫柔笑對,眼光電波閃閃……

翻個白眼,閉上眼,曲洛水決定無視他的美男計……

夜寒風細,夜深人靜,只有馬車的車輪聲在四周回蕩。楚言郗也不多說什麼,把她帶上馬車安頓好,一句「我們回楚昭」之後便不再說什麼。她也終于發現,原說自話自作主張是這個世界帝王的常態,一個個都這樣理所當然!只是靜思之下,便浮起淡淡悲哀。她是千方百計想要離開殷桑,卻不想只是轉移了牢籠去到楚昭。她可以對著殷非寒質問究竟留著她有何用意,卻偏偏澀然地不知道該如何來質問楚言郗同樣的問題。或許,越在意,就越不知所措吧……

黑夜中突然傳來破空之聲,空氣在一瞬間詭異地凝固。曲洛水倏然睜眼,對上端坐在對面的人的眼神。楚言郗眉眼微動,跨步來到駕座前,冷眼掃視著四周。

如若不是那一瞬間的感覺,這也只是一個平常的黑夜。只是……

「司凡!」

一聲呼喚,聲音落下的同時,暗夜之中突然躍出無數人影,如鬼魅潛行,看不清輪廓,只有刀光劍影在月下折射,劃出一道道冷森的弧度。一觸即發的打斗,以馬車為中心點,所有人都投身在這一場混戰中,楚言郗也不得不出手相護,來保證馬車的安全。

什麼狀況??雖未親眼見證外面的場景,卻也明白眼下發生了些什麼,偏偏周身大穴被點,曲洛水只能像個活死人一樣坐在馬車里一動不動。身體不能動,腦子卻轉得很遠——這場打斗,究竟是因著她,還是因著楚言郗?

殷非寒?不像。以她有限的所知,他們應該是盟友,就算是為了留下她,也不用這麼大動干戈暗箭傷人。而且這些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顯然是早已知曉了楚言郗的行蹤而有所埋伏。在殷桑的地盤,會暗算楚言郗的……

殷非覺!

腦子里零星的信息頓時連成一片。那一晚,殷非覺與那神秘人密談,一直在打探楚昭的消息……他完全會背著殷非寒再來一次行刺!

混戰之中,馬兒也被刀劍所傷,一時受驚,竟然仰天長嘯而月兌韁。曲洛水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馬車就如箭般失控地穿梭而出……楚言郗,這次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小雨!」未料及馬兒的失控,楚言郗欲徒手抓住韁繩,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亂竄而出。他急欲上前控制住馬車,卻偏偏被近身纏斗的黑衣人牽制住而無法月兌身。那一頭,馬車已全然亂了章法,馬匹只橫沖直撞,曲洛水只覺得全身的骨架都要被震碎,卻只能咬牙承受而無力其他。突然,馬車撞上地底凸起的石塊,一陣猛烈的顛簸,曲洛水整個人竟然被甩出馬車,甩落一旁的山坡。巨大的沖擊力加上陡峭的坡度,她只能如風中飄零的落葉般翻滾而下,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攆碎撕碎了……

眼見曲洛水被甩出車廂,楚言郗再顧不上其他,也不管身後落下的刀劍,縱身而躍躍下山坡,追趕那急速滾落的身影,再一躍而上,終于接住了她的身體,抱著她翻滾而下。才剛因觸到她而稍稍安心,卻感覺到有一股氣流正破空而來。意識到了什麼,他袖內招式突起,生生止住下滑的趨勢將她抱在懷里,側身一避,肩膀堪堪承受住那一支破空之箭。下滑的速度雖減卻依舊停不住,他因箭傷而真氣潰散一時失了著力點。一切都只在須臾一瞬,下一瞬間,撲通一聲,是冰冷刺骨的水流攝住全身的感覺,他們已從山坡滾下,跌入山間的河流。

始料不及,河水的沖擊溢滿了鼻腔五官,曲洛水還是全身無法動彈,卻感覺到那只緊緊抓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放松力氣。所幸河水雖急卻不深,浮浮沉沉間,她已被帶出水面,大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身體卻依舊不由自主順著水流而下,唯有抓住她的那只手,依然緊緊的,不曾松開……

他站在不遠處的高地,手持弓箭,遠遠地望著那兩抹飄零在水中的人影。夜色暗淡,他看的不是很透徹,不一會兒便失了那兩人的蹤跡。抓著手下的弓箭,他不由冷冷地笑。那一刻,看到她突然從馬車被甩出,那一種突然而生的擔憂那一小步潛意識下移動上前的步伐,究竟是怎麼回事?如同那一夜看著她小鹿般蜷縮在他懷里而起的那一抹悸動,讓他事後反省而惱怒煩躁。然後,他看到楚言郗飛撲上前將她接住了。為了抹去這樣異樣的情緒,為了證明自己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亂了心緒,或者為了……那刺目的一幕,他手中的弓便拉開了,對著那纏綿的一雙人影。他的目標是楚言郗,卻也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未必能一擊即中他。可是,那一腔莫名的惱怒與煩躁,讓他失了以往的冷靜,他只是冷冷地對準,冷冷地松手。而那一刻,看到箭射中的是楚言郗而非她,他竟然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他到底是怎麼了?

眼下,雖然真正的目標已失,打斗卻也未停止。暗衛已傾巢出動,況且這樣大的動靜可能已經引起了殷桑的注意,他不想再多做糾纏,暗號一出,隱衛得令而不再戀戰,匆匆撤退。而楚言郗的暗衛,也因失了楚言郗的蹤跡而不再執著于這出打斗,紛紛停手而順著河流而下——

狹小的山洞,微弱的火光,無法驅散心底而起的寒意。曲洛水抱緊著自己正瑟瑟發抖的身體,坐在一邊看著楚言郗從四處搜集一些枯葉枯枝來生火取暖。兩人一路順流而下,上岸後舉目四望,也只有這個小山洞可作為臨時安身的場所。穴道已經解開,衣衫卻已盡濕,加上本就更深露重,曲洛水只覺得手腳冰冷如墜冰窖,整個身體都僵住甚至都無法行動自如……

「這麼晚了,附近地勢也不明朗,除非暗衛找到我們,否則恐怕我們要在這里湊合著過夜了火堆明爍,楚言郗一邊繼續折著枯枝生火一邊淡淡開口。為免引起太大的注意,他也不敢讓火堆更大更旺。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竟現出幽幽的青灰。稍微動作大一點,左肩的箭傷便痛楚更甚。那一箭,被傾注了強大的內力,一箭幾乎刺穿了他的整個肩膀,中箭之後他又來不及處理傷口就這麼斷然折箭然後一路泡著冰冷的河水順流而下,雖是點了穴道止住了血,傷勢卻更麻煩了。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早就不知道被沖到哪里去了,如果這時候那些殺手再跳出來……唉,還是不要作這樣慘淡的設想了……

曲洛水並沒有答話,只是哆嗦著牙齒看著他。在這里湊合著過夜?就算不被狼叼走也要被凍死啊……真是欲哭無淚……

「小雨,你把衣服月兌下來烘干吧,否則容易著涼望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楚言郗不由心疼了起來。

……衣服月兌下來,那她穿什麼?微微抽搐下嘴角,曲洛水自問還做不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以坦然到在人前寬衣解帶,便埋頭不語只是更緊地抱住了雙臂。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習慣並默認了他給她的那個別名。

看出她的猶豫和顧忌,楚言郗微微嘆息一聲,再弄了下火堆,便起身向洞口走去。

「我在洞口守著,你不用擔心

抬頭而望,楚言郗已背對著她,獨自站在洞口。冷風從外面絲絲滲入,是絕地的冰冷無情。他的衣衫也已盡濕,就算體魄再強健也經不起這麼折騰。況且……目光凝在他的左肩上,殷紅的顏色,月白的衣衫,觸目的對比,膽寒的心驚。

「喂……」不由自主地,她輕輕呼喚,聲音還帶著顫抖。

楚言郗聞言只微微側了下頭表示听到了,卻沒有回頭。

「……你的衣服也濕了,也過來烘干吧她不想承認她在擔心他,卻實實在在無法違背自己的真心。

楚言郗略猶豫下,思量著自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烏龍到倒下,便不再糾結,回頭一笑,慢慢踱回來。他的笑容有些虛弱,眼神卻讓人安心。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曲洛水在那一瞬間突然不想再去追究追問過往的一切了,只想在這樣安心的眼神中沉溺。只是,眼下的危機,美麗「凍」人的身體,由不得她多想。在楚言郗在火堆另一邊坐定的同時,她轉過身去,繼續抱著瑟瑟發抖的身體。

「你……我們兩個,坐兩邊,誰也不許回頭,快點把衣服烘干吧悶悶的聲音,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好淡淡一笑,竟仿佛明媚了黑夜。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氣質,即使身處絕地,也能傾倒眾生。只是背對著他的曲洛水並沒有看到他方才那淡然卻明媚的一笑。

小小的山洞,小小的火堆,背對背的兩人,中間隔著架起的衣衫。一時之間,只有火堆發出輕微的 啪聲響,兩人各懷心思,卻都沒有出聲。

在這樣安靜而無話的氛圍下,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有些問題就算逃避面對,還是不能否認其存在的事實。咬了咬下唇,曲洛水雙臂更緊地環抱住自己,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神顯得有些空茫。

「楚言郗……」澀澀的聲音響起,這個在心底念了很久的名字第一次從口中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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