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嫵看著霍芷秋激動的樣子,想起嫣的記憶,也猜到了霍芷秋的意圖,反倒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冷著臉對霍芷秋道︰「你既然已經報官,這件事就不是你說了算的,人命豈是想私和就能了事的?」
「嫣是我們沈府的家生奴才,她的後事如何處理,我們自然說了算。」霍芷秋見薛靈嫵不依不饒,態度也強硬起來。
「所以你今日派人報官的時候就只找了相熟的捕快和仵作,沒有告訴我們?你怕我們來了就不好收場了是不是?因為你知道凶手是誰,你還想替他隱瞞對不對?」薛靈嫵逼近霍芷秋,瞪著她的臉追問道。
「薛姑娘不要胡說,嫣的死是個意外,根本沒有什麼凶手,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霍芷秋狡辯道。
「意外?誰能意外把自己給掐死呢?還有誰能意外讓自己被強暴了呢?要不沈夫人你給我演示演示?」慕雲庭突然冷冰冰地插了一句。
「什麼強……強強暴?」霍芷秋很是驚訝,說話都打起了磕巴,「不是被扼死了嗎?怎麼會被……被……」
「沈夫人還沒有看過仵作的尸格吧?」慕雲庭把尸格丟過去,「看看吧,看完也許你就不會堅持這是一個意外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對嫣兒做出這種事?」霍芷秋盯著那尸格喃喃道。
「他?莫非沈夫人知道凶手是誰?」薛靈嫵立刻道。
「不,我不知道,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隨口一說,他……」霍芷秋的聲音越來越小,支支吾吾也圓不了謊。
「沈夫人,我勸你還是有一說一的好。我們雖然剛到,也許知道的事情比你還多。」
「你?」霍芷秋抬起頭,看著薛靈嫵的眼楮,她自問閱人無數。但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眼楮猶如深潭一般,她竟一點也看不透,「你都知道什麼?不,你不可能這麼快就……就查出來的。」
「他這樣對你,這樣對嫣,你覺得還有隱瞞的必要嗎?」薛靈嫵說著一把揭下了蒙在嫣身上的白布,讓她的尸體暴露在了霍芷秋的眼前。
霍芷秋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眼楮。
「你不是要看嗎?現在看到了,這個服侍你多年的丫鬟現在就躺在這里!你看看她有多淒慘!你還不肯說實話嗎?」薛靈嫵掰開霍芷秋的手。讓她看著嫣。
「我也是沒辦法!沒有辦法!」霍芷秋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我也知道畢竟是一條人命。瞞是瞞不住的,倒不如主動一些,這樣才能控制住事態。本以為用些銀子就可以糊涂了事。只是我沒想到兩位也來了,你們一來……一來就瞞不住了。」霍芷秋說著輕輕蹲來。握住了嫣滿是血痕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沒有辦法。」
「你知道凶手是你相公,所以你才想瞞著對不對?」
「不是,不是我相公,他跟這件事沒有關系,是……是……」
「是我干的。你們不要再為難秋兒了,是我。」沈志章突然推門進來,竟親口承認了自己是凶手。他走到霍芷秋身邊,將她輕輕扶起。
「我讓你走的,你回來干什麼?」霍芷秋責備道。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是你相公,我不能讓你替我受苦,自己反而一走了之。」
沈志章這樣一說,霍芷秋的眼楮里又汪滿了眼淚,她抓著沈志章的衣襟悲憤道︰「你竟然對嫣做出這種事!她可算是我的妹妹啊!」
「對不起,對不起。」沈志章埋著頭很是懊悔,他也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嫣房里,而嫣衣衫碎裂已經死了。他嚇壞了,自然是先去找霍芷秋求救,他那時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強暴了嫣,直到方才在門外听到慕雲庭的話,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拼命回想昨晚的事,但整個人卻昏昏沉沉的,只覺得心中火熱,還有一些怪異的興奮情緒。
「既然兩位已經知道了我是凶手,就不要再盤問芷秋了,我跟你們回衙門就是!」沈志章拍了拍胸膛豪氣道,他看了一眼哀切的嬌妻,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個英雄,他剛才听到霍芷秋被薛靈嫵他們逼問的毫無招架之力,一沖動就進來自首了,為了她,勇于承擔自己所犯下的過錯,甚至是牢獄之災也在所不惜。而且他自信,憑沈家的財富地位,不過是奸殺了一個丫鬟,想月兌罪並不難。
「相公,你……」
「放心吧,別哭了。」沈志章擦去霍芷秋眼角的淚,心中竟冒出一些得意,她終于也為自己流眼淚了!
「既然你自己願意承認,那也省了我們的手腳,跟我們回衙門吧。」慕雲庭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沈志章同自己離開。
「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霍芷秋在沈志章耳邊低聲道。
沈志章點點頭,跟著慕雲庭離開。
「沈夫人不一同去縣衙嗎?」薛靈嫵臨走時問。
「我想幫嫣整理整理再去。她這個樣子我不安心。」霍芷秋道。薛靈嫵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霍芷秋拭干淨了臉上的淚漬,將那手帕丟在地上,又招呼兩個丫鬟把嫣的尸首和房間都處理一下,另外再多打些水來,她要洗手。方才模了那丫頭的手,她心里實在不舒服的緊。這次的計劃順利極了,連那兩個神捕都毫不懷疑,更別說沈志章那個蠢貨,竟還自己跳出來認罪。只可惜死了這麼好的一個丫鬟,她還要費心再去選一個得力的出來伺候自己了。
現在沈老太爺、沈二、沈四都死了,沈三殺人證據確鑿。只剩下沈大還沒有處理了。霍芷秋理了理衣衫鬢發,看來還是要讓那個的江大人佔些便宜,他才會快些給沈大定罪吧?這一點她倒不十分介意,只要沈大一入罪。那沈家就再沒有掌權的人,不用一年的時間,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沈府的牌子換成霍氏!
霍芷秋抹下發上的翠羽嵌金步搖,翡翠綠和赤金色都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只要一看到,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據為己有。只是這兩樣東西都很是昂貴,小的時候跟著爹學點翠,材料都是大的金器鋪送來,伙計還一直站在身後瞪眼看著,生怕他們偷些邊角料下來。而最後耗盡心血做出來的首飾卻都要賣給別人,這讓霍芷秋很是不高興。
「哼!穿成那副寒酸樣子竟還學別人戴翠羽?真是笑死人了!」
有一次伙計有事沒來,霍芷秋偷偷把做好的首飾戴在了自己的發上,惹來的卻是譏笑。從那時候起她就發誓一定要嫁進凌陽城最豪貴的人家。索性上天對她還是不薄。給了她一張傾城容顏。這就成了進入富貴之門的最好的敲門磚。
人的**是無限的。霍芷秋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只想要錦衣美飾,等這一切到手之後。她看到的則是更大的富貴。想要的東西自然是越來越多。很快的,沈家當家這個位置已經不能滿足她。她的目標是整個沈氏酒榷。
「沈夫人。」
听到慕雲庭叫自己,霍芷秋有些驚訝,一個轉身的瞬間,臉上的得意和貪婪立刻轉成了淒楚,「慕大人是還有什麼事嗎?」
「沈夫人對凌陽城很熟悉所以我有一事想問。」
「大人請講。」
「我想問一下凌陽城最大的藥鋪在哪里?最大而且最好的。」
「大人要用什麼藥?也許我們府里就有。」
「這藥很罕見的,叫肖夫藍。」
「肖……肖夫藍?」霍芷秋目光一動,重復道。
「夫人知道這個?」
「沒有,只是覺得名字很特別罷了。不如我幫大人去百草堂問一問,他們那里興許會有。」
「多謝。」
「不知道大人用這個藥是要做什麼?是醫病嗎?」霍芷秋小心翼翼試探道。
「不是,薛姑娘是個柩冥師,最擅長招魂,但招魂要用到肖夫藍花,所以……」
「招魂?」
「她不僅可以招魂,還可以讀出死人的記憶,只不過要剛死的才行。所以今天我們才會很快就知道殺死嫣的凶手是沈志章。」
「大人的意思的死的久了就不行了?」
「死的久了就麻煩一些,要招魂。對了,就是招沈老太爺的魂,你到時候要不要來呢?」慕雲庭看著霍芷秋瞬間煞白的臉,「熱情」邀請到。
「什麼?要招……招老太爺的魂?」
「你知道的,雖然殺死沈四和沈二的凶手已經伏法了,但是你上次不是說那小乞告訴你沈老太爺不是他殺的嗎?我們也查不出來是誰,所以只好招魂讓沈老太爺自己出來指認凶手了。」
「你們不是抓了大哥嗎?怎麼他不是嗎?」
慕雲庭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道︰「人是抓了,可他到現在也不肯認罪,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所以沒辦法定罪,只好找沈老太爺對質了。」
「薛姑娘真的……真的可以招魂?」霍芷秋確認道。
「當然。六扇門的不少棘手案子都是靠這種方法破的。所以才要拜托沈夫人幫我們找到肖夫藍花。」
霍芷秋使勁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干燥蒼白的嘴唇,「一定要肖夫藍花?」
「對啊,沒有這種花可就沒辦法招魂了。這是敲開冥府大門的密咒吶。很重要。」慕雲庭特意咬重了最後三個字道。
「既然這花這麼重要,我一定盡力幫慕大人找到。」霍芷秋唇上的煞白褪去,笑意又重新漫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