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覺忍不住哈哈大笑,戲謔道︰「我好怕啊!雀南宮,你還真叫狂得可以的,以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身體,別說是我,哪怕是個三歲孩童,只要給他一把刀子,也能要你的命。你識相點乖乖听話,也許我還會大發善心救你一命。」
雀南宮目光登時一寒,卻不再說話,只冷冷的盯著韓覺。因為韓覺的第二句話,他已經立意殺人,所缺的所等的只是機會,偏偏韓覺尚自以為自己震住了他,接著又道︰「這樣就對了,我和你打個商量,以你現在的情況,想必已動彈不得,不需任何外力,只要把你留在這片荒郊野外,光是大量失血也能讓你斃命,我可以把你帶走並對你進行救治,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雀南宮仍舊一瞬不瞬的冷冷盯視著他,盯得他有點兒心底發寒,他接著又道︰「怎麼樣?答應條件,活,不答應條件,死,這是很簡單的選擇。看你的模樣,一定很不甘心敗在那個蜘蛛人手下,只要活著,你就還有機會清雪這次戰敗的恥辱,但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世界上所有人都會認為,雀南宮不如蜘蛛人,甚至會說,雀南宮除了會大言不慚外一無是處。」
他知道像雀南宮這樣的人,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甚至高于生命,因此以榮譽來刺激雀南宮。但是他的如意算盤再次打歪,雀南宮一如既往冷冷的盯著他,既不說話,臉上也無任何表情的變化。心中的寒意又添幾分,他原本是蹲著的,這時猛地站起來,大聲吼叫道︰「我沒工夫跟你蘑菇,我救你,你從此宣誓為烈士殿效忠,你就一句話,答應不答應?」
他又想到了,也許雀南宮已無力開口說話,他明白,雀南宮這身傷勢若換在他的身上,他恐怕早已昏死過去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同意,你點點頭,不同意,你搖搖頭。」
出乎他意料之外,雀南宮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突然翻了個身,重新背朝天空趴在地上,然後悶哼一聲像是給自己鼓勁,居然硬是掙扎著用雙手撐起上半身,四肢著地的跪在那里,不斷的喘著粗氣。他被雀南宮此舉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一方面驚疑不定,不相信雀南宮還有這樣的力氣,一方面卻也凝神聚氣,全身處在高度戒備中。
雀南宮保持那個勢,一直保持了盞茶時分。牆頭這邊的龍飛雲看在眼里,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欣慰,笑道︰「雀南宮果然死不了,那麼一來,如我所料,韓覺的性命反倒懸了。」
韓覺盯著雀南宮,心中越發驚懼,盤算著以雀南宮的傲氣是斷然不會屈服于烈士殿的,剛才自己威脅他,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不如趁他現在還未恢復的時機一舉將他斃于掌下,從此自己的威名一定能響徹雲霄,還有誰敢輕視自己。心念急轉之下,雙眼已布滿了殺機,但他終究只有殺心沒有殺膽,心里一直在嘀咕,捉模不透現在的雀南宮究竟還有何種程度的能為,剛才雀南宮和伊萬諾夫那場淒厲的決斗縈繞在他心頭,雀南宮根本就是個為殺而生的殺神。
他的遲疑不決給雀南宮爭取了不少時間,又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光景,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雀南宮已然模爬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好不容易站穩了,鮮血一點一滴的從他身上多處傷口滴落,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血做的。
韓覺終于明白,他不該威脅雀南宮,既然威脅了雀南宮,那麼在對方不答應的情況下就應該立刻將其擊殺。他深知再耽擱下去,只會對自己越發不利。沒有任何先兆的,悄悄上前一步,他終于對雀南宮展開了撲殺。但是,終究是晚了一步,他的猶豫不決給了雀南宮足夠時間凝聚一擊,這一擊已足夠要了他的性命。
一縷暗淡的青黑色光芒向雀南宮垂著的右手凝聚,幽魔再度成形,只不過虛虛幻幻的,顯然不能支撐太久。然而,有一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雀南宮下殺手,他轉過身,刺出幽魔,長刀在一天之內穿透了第二具身體,韓覺的身體。
韓覺凝聚了十二分元氣的雙掌僵直的舉在空中,距離雀南宮的頭僅僅只有一寸,可就是這一寸距離,注定了他傷不到雀南宮。幽魔在貫穿他的身體後不過轉瞬的時間,又已消逝在他的體內,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當最後一點青黑色星光飄散之時,他的身體也倒了下去。
雀南宮冷笑道︰「原本像你這樣的螻蟻,根本不值得我出手。我已給過你機會,但你卻一味找死。來生給我記住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值得我雀南宮為他效忠。」
說完,他一跌坐在地上,韓覺也斷了最後一口氣。
正當此時,數百米外傳來一聲慘叫。龍飛雲听得出,那是馮老的聲音。果然不出龍飛雲所料,在數百米外,馮老試圖對伊萬諾夫做類似于韓覺對雀南宮做的事情,伊萬諾夫的高傲絲毫不下于雀南宮,于是,馮老也得到了類似于韓覺所得到的待遇,被飛絲穿心,一擊斃命。
佐伊嘆了口氣,「你的預言應驗了,這倒省了我們不少事。」
龍飛雲搖了搖頭,「自己是小人,就以為別人也是小人,自己貪生怕死,就以為別人也貪生怕死,他們這是自取滅亡,怪不得任何人。」
佐伊又問︰「你怎麼知道韓覺和馮老想去拉攏雀南宮和伊萬諾夫的,又怎麼能肯定他們必死無疑?雀南宮和伊萬諾夫確實很強,但現在都有點強弩之末的感覺,韓覺和馮老絕不會比唐賢差,本來不至于沒有一戰之力的。」
龍飛雲笑道︰「你忘了謝謝是怎麼死的嗎?他拉攏虎嘯風,企圖耍陰謀詭計,與虎嘯風一塊對付我。但虎嘯風是什麼人?他是個上了戰場就絕不會對敵人容情,卻絕不屑于耍陰謀弄詭計的鐵血軍人,同時也是個緊守武德的武者,相反,謝謝卻是個只會耍陰謀心計的人,這麼一來被虎嘯風視作敵人也就不奇怪了。韓覺和馮老跟謝謝沒什麼兩樣,都是一丘之貉,別忘了他們來平京的目的之一,是挖帝國的牆腳,說白了便是拉攏招撫一些較強大的戰力,他們迄今為止雖然拉攏招撫了一些貴族,卻並非什麼極強大的戰力,跟眼前的雀南宮和伊萬諾夫比起來,簡直就像沙石一般,一捻即碎。」
佐伊頓時明白了,接下去道︰「于是,他們趁著雀南宮和伊萬諾夫兩敗俱傷之際,企圖把這兩個強大的戰力召入烈士殿旗下,如果得逞,烈士殿必然實力大增。」
龍飛雲繼續說道︰「不錯,這確實是個好機會,雀南宮是不世出的強者,雖然我跟他是第一次見面,但連我也深深為他所折服,作為與之同等級別的伊萬諾夫,無疑也十分強大,他們同時失去大部分能力,豈非韓覺和馮老的絕佳機會麼?很可惜,他們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虎嘯風是狂傲的,但有狂神之稱的雀南宮無疑比虎嘯風更加狂傲,我想他生平只尊重一種人,那就是實力超群的光明磊落的強者,比如虎嘯風,而像韓覺之流,他甚至比虎嘯風更深惡痛絕。我猜,韓覺說服雀南宮的策略一定是軟硬兼施,可無論他怎麼說也斷然不可能成功,因為像雀南宮這樣的人,不會屈服于任何人,更不會甘于做任何人的馬前卒,韓覺能不死嗎?」
佐伊想了想,道︰「但韓覺和馮老趁雀南宮和伊萬諾夫傷重疲憊之際,擊殺他們,也是有可能的。」
龍飛雲笑道︰「只會逞口舌之利的人,膽子往往小得可憐,他們的身上沒有武者的靈魂。本來,他們若第一時間出手,韓覺有九成以上的機會擊殺雀南宮,馮老擊殺伊萬諾夫的機會也在五成以上,但雀南宮和伊萬諾夫適才淒慘的一戰,已讓他們膽寒心驚,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們是絕不敢動手的,這麼一來反倒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問題就出在這里,我相信就連你們海軍的武玄空元帥,對上一名普通的海軍士兵,也不敢說有百分之百的獲勝把握,也許是百分之九十九,但絕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像韓覺和馮老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你比如說我,只要有三成獲勝的機會,也就足夠讓我下定決心放手一搏了。」
佐伊好奇地道︰「剛才跟虎嘯風的這場對決,你有多大把握?」
龍飛雲笑道︰「四成以上,不足五成。」
佐伊又問︰「那如果對上雀南宮呢?」
龍飛雲沉吟了片刻,道︰「約莫還有三成。但如果對手是伊萬諾夫,勝機就不足三成,這個時候我會逃,而且逃得比任何人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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