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大宋 第120章 ︰旗牌令箭

作者 ︰ 大篷車

明知道喬冽的背景,並且還一再的確認之後,仍然能滿臉奸笑的坦然自若,這一切,就算是喬冽,也終于察覺出不對了。

「若是王某記得不錯,我大宋自太祖太宗立朝之初,便曾定下鐵律,宗親外戚,若無職責在身,不得干政!若有違者,一經查實,嚴懲不貸!呵呵,喬公子、喬貴人,不知您身為宗親,可也記得這條否?」

王文炳一雙三角眼里閃著毒蛇般的光澤,定定的看著喬冽,始終溫和謙恭的話語中,卻透出一股森寒的殺機。

喬冽一怔,心中暗暗吃驚,未曾想到這廝竟然轉到這方面做文章。只是吃驚歸吃驚,卻也並沒太多的驚慌。

眼前這事兒,雖然明面上,是京口縣鹽政的問題,但明面上終歸還是蕭、吳兩方的仇隙引起的。

而他喬大少,也是以一個商會會員的身份參與其中,那什麼太祖的律法,對他委實並無任何殺傷力。

再者說了,喬大少還真不信了,就憑區區一個小吏的話,宗人府那些宗官兒,還真能為此來查察一番不成?要是這事兒換成是他那主子朱,倒還多半靠點譜。但眼前這個王文炳,喬大少壓根就不尿他。

「嘿,老殺才,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心中電轉一圈後,喬大少滿面不屑的看著他哼道。

「少爺是國戚沒錯,但是太祖的律法,似乎也沒說不準國戚經商吧?知道少爺現在是什麼身份不?京口聯合商會管事、股東!股東是什麼知道不?算了,少爺跟你也說不著,說了諒你也不懂……」

喬大少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的說著。股東一詞兒,他還是從蕭天那兒听來的。初時也是不明白這詞兒的意思,纏著蕭天好一通解釋,這才算搞明白。如今,拿出來忽悠王文炳,心中不由的大是得意。

王文炳面卻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樣,似乎毫不在意喬大少的囂張,只是,那微微抽搐的眼角,還有眼底不時閃過的陰厲,顯示出他此刻究竟有多麼的憤怒。

「……少爺自個兒樂意經商,在商言商,參與的也都是商事活動,這和太祖的律法有什麼關系?干政?又不知干的什麼政了?倒是你,區區不過一個小吏,卻狐假虎威,不去安安分分的辦你主子交代的差事,卻跑來下面,指手畫腳,大言不慚的代行縣事,老賊好膽!可還知我大宋有王法乎?!」

喬大少越說越溜,到得最後,猛然嗔目大喝,口中唾沫星子四濺,噴的王文炳慌不迭的直往後躲,頓時又是狼狽又是尷尬。

堂上眾人看得又是好笑又是興奮,但攝于王文炳的婬威,卻是不敢有所表露,只得苦苦忍著。

人群中,龐大小姐卻是忍俊不住,咭的一聲低笑,待到聲出,猛然發覺不對,連忙以袖掩口,低下頭去。偷眼往蕭天那個方向瞅瞅,見蕭天仍是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兒,似乎並沒發覺什麼,這才悄悄吁口氣,放下心來。

其實以蕭天的耳力,剛剛大堂上又那麼靜,哪里會听不到?只不過此刻眼前局勢微妙,他又哪有心思去和那丫頭費神。

王文炳自然也听到了那聲笑,只不過惱怒之余,也沒心思計較,只是陰鶩的掃了出聲的方向一眼作罷。

「小畜……嘿,你休得血口噴人,誣陷好人!老夫今日乃是奉命而來,何談不知王法?」

腳下悄悄的又往後躲了躲,王文炳深吸口氣,這才有些氣急敗壞的怒道。

往日都是自個兒構陷別人,今個兒卻踫上這麼個混不吝的角兒,反過頭來這樣對付自己,這讓王文炳簡直是要氣瘋了。

還有,丫的咱都是文明人好伐,講數歸講數,干嗎噴人啊?這尼瑪……實在是,太……惡心了。嗯,話說,喬大少爺剛才沒少喝了,這漫天的唾沫星子落下來,那味兒叫一個難聞啊……

喬冽佔了便宜,心中大爽,听這貨還不死心,當即踏前一步,待要再狠狠打擊一番,王文炳卻嚇了一跳,慌不迭的又往後躲開,驚道︰「你…你待怎的?站…站住,來啊,來人啊,請….請旗牌………」

「喏!」

隨著他的叫聲,席後忽然轉出一人,也不見有何動作,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王文炳身前已是站定了一人。

旁人倒是不覺什麼,蕭天卻不由猛的眼楮一眯,暗暗留心起來。

此人相貌平庸,雖一身武官打扮,卻樸實無華,屬于那種扔進人堆里便泯然眾人的類型。以蕭天的敏銳,竟也開始沒多注意到,直到此刻忽然這一手露出,登時讓蕭天暗凜不已。

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對面有些愕然的喬冽,那武官回身先向王文炳以目請示了一下,這才轉回頭來,伸手從懷中模出一個紅布包裹。輕輕一抖,包裹打開,露出里面的物件來。

一支繡著金絲的三角小旗,還有一塊烏沉沉的長形五角木牌。

這兩樣東西一出,堂上離得近的眾人都是眼神一變,面上齊齊露出震驚之色。

便是對面的喬冽目光到處,也是不由的一窒,面上神色變幻,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不安。

旗牌令箭!

大宋一朝,坐鎮一方的大員,除了可表示自己身份職位的官印之外,若對外行使權力,最具威力的,便是這個旗牌令箭了。

原本歷史上,南宋朝廷中了金人反間計,有十二金牌招岳飛一事兒。那所謂的十二金牌,便是這旗牌令箭中,權限最高的一種了。

如今這武官展露出來的,雖然不是朝廷最高權力的代表,卻也是杭州知府簽發的,等同于杭州知府朱本人當面。

「汝可看清楚了?王某臨行之前,府尊大人以此旗牌賜下,責令王某代行查察京口縣鹽政混亂一事兒。有此旗牌在,王某過問此事,何來譖越之說?喬公子,你可還有什麼說的?」

見眾人被震住,王文炳面上重新恢復得色,整了整衣冠,傲然說道。

喬冽微微皺眉,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他看似囂張狂妄,但卻絕不是沒腦子的。倘若王文炳沒拿出這個旗牌來,他怎麼仗勢欺人都無所謂,但是有了這個旗牌,他若再放肆,那便是藐視朝廷了。喬大少再狂妄,也還沒到要造反的地步。

「嘿,喬公子,你身為宗室,身份尊貴,然如今卻混跡商事,甘為商賈奔走,往小了說,這是自甘墮落。往大了說,這是有辱宗室,有辱皇家顏面之事。老夫若據實以報上去,可不知公子將何以解說

有了旗牌撐腰,又見喬冽的氣焰終于被壓住了,王文炳心中的快意,簡直如要滿溢了出來一般。他甚為享受這份快感,他不急,他喜歡看著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憤懣卻又毫無辦法的在他眼前低下往日高傲的頭。這對他而言,簡直如同毒癮一般。

「我一不偷二不搶,清清白白做事做人,何來辱及宗室辱及皇家之說?你要上報便上報就是,少爺難不成還怕了你?」

喬冽本是個屬驢的性子,惱怒之下,索性便硬到底了。梗著脖子怒視著王文炳道。

王文炳嘿嘿一笑,點點頭,陰聲道︰「喬公子說的怕不有理,只是不知屆時宗人府各位大人會不會這麼想,天子還有朝中各位相公會不會這麼想。唔,以老夫想來,他們多半會去問問令尊大人的,只怕到時真如公子所言,公子自己沒什麼,于令尊處嘛,可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干礙了

喬冽面色大變,王文炳這話,正是他心中擔憂的。喬家因著姑姑喬貴妃的關系,雖然盡享富貴,但始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外人看來的光鮮之下,誰能知道個中難處?唯有身處其中,才能了解越是高處越是險惡環伺,稍不留意,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須知,歷朝歷代,最復雜險惡的地方,便是皇家的後宮里面。

喬家因女得勢,往日里從不敢逾越半步。這也是為什麼喬老爺子,雖然極為疼愛這個獨子,卻仍是將他送到京口來的原因。無他,委實是京中看似繁華,但以喬冽的性子,生怕他結交了不該結交之人,被人利用,以至惹出大禍來。

看著喬冽面色終于變了,王文炳心中的快意再也難以壓制,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幾聲後,這才猛的一斂笑容,陰聲道︰「喬公子,正如你所言,你身份尊貴,王某不過一小吏,實在不敢對你這事兒做出任何評斷。不過好在如今我家府尊早有預料,有他老人家旗牌令箭在此,嘿嘿,此事,也自然有他老人家去決斷了。只是,此事即由公子引起,便也需公子親往我杭州府衙走一遭了。喬公子,想來應不會拒絕吧

這話一出,喬冽不由又驚又怒。猛地一軒眉頭,兩眼冷冷的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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