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大宋 第151章 ︰相重

作者 ︰ 大篷車

碼頭上,望著遠去的三人背影,朱貴胖胖的圓臉上,笑容漸漸斂去。代之而起的,卻是幾分變幻不定。

一旁一個身影轉了過來,抬眼也望了望蕭天幾人離去的方向,這才轉向朱貴低聲道︰「朱頭兒,這姓蕭的來此作甚?你臉色怎的這麼難看?莫不是他知道了上次……….」

朱貴眉頭一皺,斜眼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低聲斥道︰「什麼上次下次的,亂說些什麼!」

那人一窒,臉上露出慚慚之色,尷尬的抬手搔搔頭皮。眼珠兒轉了轉,卻又涎著臉道︰「好好,不說便不說,你倒是說說,他來這作甚?都說什麼了?」

朱貴不答,仍是遙遙望著蕭天離去的方向,半響,才輕嘆口氣,低聲道︰「他什麼也沒說

那人一呆,愣了愣才道︰「沒說什麼?既然沒說什麼,你又怎麼這般心事重重的?倒嚇了我一跳

朱貴斜了他一眼,揮手道︰「去去去,該干啥干啥去。須仔細著手腳,莫要誤了事兒

那人見他不說,只得悻悻的應了,轉身嘟嘟囔囔的去了。朱貴心頭忽然一陣的煩躁,背著手往前踱了幾步,卻又不禁回頭再次看了一眼蕭天離去的方向,喃喃的道︰「便是他什麼也沒說,我才覺得不妥啊…………」

撲啦啦——

一陣江風掠過,各家貨棧上的旗子,被吹的一陣大響。朱貴身子不由縮了縮,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皺眉向上看了看,隨即又不覺輕嘆口氣。

上次暗暗散布消息,將蕭天的行程透露出去,本意是想給他找點麻煩,借此纏住這個不可預知的因素。可誰成想,竟然最後引出那麼一出大戲來。

對于那晚的事兒,朱貴知道,只要是稍有點腦子的,稍稍一分析也就能猜到英雄樓頭上。不過一己並無真想與其為敵的心思,二來就算猜到了,也沒確鑿的證據,以那人的精明,應該不會有過激的反應。最多不過就是來敲打幾句而已。

這種結局,本來按照原先的推演,並不會有什麼意外。可誰知道,忽然半路出了那麼大的岔子。這樣一來,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按說到了這種地步,換成誰也不會再忍的。至少,借機來接觸一番,甚至動用官府之力搜查一番是肯定的。

可是那個人,偏偏就什麼也沒做。這且不說,剛剛那看向自己兄弟們的眼神,還有看著自己時候的神情,雖然旁人感覺不出什麼,但朱貴卻心中隱隱發冷,總覺得那其中似是有什麼含義。

「莫非…….他真猜到了些什麼………」朱貴停下步子,仰天沉思著。

「不行不行,此事還當小心為妙,且先報上去,大伙兒再議議才是。可莫要一個不慎,最終沉了船…………」

他心中想著,陣陣的陰霾不可抑制的浮上來,連原本高闊的藍天,似乎都在一霎那間變得陰暗了起來………

四季春里,後院的一棵大樹下,蕭天和戴宗對面而坐。石桌上擺了幾樣小菜,一壺黃酒浸在一尊泥爐上的半盆熱水中,不絕的飄出陣陣酒氣來。

得了戴宗的應諾,蕭天便一路引著來了這邊。此時徐長卿還在城外的山谷中忙活那批鹽貨的事兒,郝姑也隨著梁紅玉去了東京。整個四季春,便只剩下郝老實和幾個店伙了。

郝老實因為頂著聯合商會會長的名頭,雖然起初戰戰兢兢的,一再推月兌,但等到英雄樓上,蕭天接連幾招散手,徹底讓吳家灰頭土臉之後,聯合商會頓時形勢看漲。

隨著之後各家在收到了第一批紅利的刺激,讓起初還是猶猶豫豫的幾個股東,徹底紅了眼。大伙兒雖然都不是沒見過錢的,可誰也沒想到,只是成立個什麼商會,真的就能撈回這麼大的利潤。

想想這所謂的商會,起到的作用,不過就是信息共享、渠道共享,還有資源共享嗎?但沒想到,就這幾個共享,竟然讓原本自己名下許多生意,忽然變得通達起來。

前期投資的鹽貨,現在還沒完全消化掉,能回籠多少還不確定。但是就因著這個團體的建立,一些本以為算是陳年舊貨,不知何時就要扔了的貨物,卻突然出現了東邊不亮西邊亮的契機,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變成了白花花的真金白銀。

借助這個剛剛搭起的團體渠道,好多商家這段時間,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溢,連做夢都要笑醒了。也直到這時候,許多人才發現,原本不過是賣個人情的事兒,原來真像那個蕭都頭說的那樣,其實是對自己有著天大的好處的。

那位蕭都頭看似只是武人一個,又有誰能想到,肚子里卻有這種點石成金的手段。這可是財神爺啊!

就這樣,身為名義上聯合商會的郝老實,自然也就水漲船高起來。倒不是說郝老實的能力多麼強,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閨女啊。現在誰不知道,那位隨便扔出個創辦聯合商會主意的蕭都頭,和郝家那閨女曖昧的一塌糊涂?

如果能多和這位爺接觸接觸搞好關系,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單獨塞些好處出來?若真是那樣,大伙兒發達可就指日可待了。

只是那位主兒貌似一直太忙,存著這種心思的,總是好久見不到人,也就談不上什麼更多的接觸了。

不過不要緊,這不是有他家便宜老丈人嗎?接觸不上正主兒,能和正主兒的老丈人搞好關系也是一樣。說不定因此一來,回頭他家閨女吹吹枕邊風,比和正主兒接觸更管用呢?

所以,就因著這一念,郝老實現在那日子過得叫一個滋潤啊。一個一直不被人重視,總是被人欺負的人,忽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郝老實那顆心也活躍起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再沒了先前的戰戰兢兢,一反前態的,走路都像是帶著風。每每和人說話,簡直是聲音洪亮,滿臉紅光啊。

老頭兒現在也算徹底看開了。不管這位蕭都頭怎麼個章程,但自家閨女死心眼的認定了人了,自己便再怎麼擔心都是多余。

更不用說,好像這蕭都頭家里那位如夫人梁氏,似乎也是有撮合之心,更是跟自己那傻丫頭頗為相得。若是真有那一天,想必自己閨女也吃不了屈了。既然如此,那自己還糾結什麼呢?

老頭兒既然有了這種認識,自然對某人也暗暗存了對待女婿的心思了。這不,閨女前腳跟著走了,老頭兒雖有些不舍,但卻半分都沒反對。甚至在看到某人帶著人過來後,直接給領著在後院安置了,那神態,完全就是當這里是蕭某人的家了。老頭甚至就差明言,將這四季春直接過到某人名下了。

對于老頭的這份心思,蕭大都頭自然是猜不到的。不過這廝在四季春放肆慣了,也不是頭回在這後院用餐了,自然也就沒去多想。坦然領著戴宗和毛四,就那麼大模大樣的進來了。

戴宗心里暗暗驚奇,但畢竟是初來做客,自也不好多說多問,反正自己是客,客隨主便就是。

毛四卻是心知肚明,暗暗好笑之際,面上卻是半分不露。幫著安頓好了兩人坐下,自己卻忙前跑後的擔任起僕從的活兒。等到酒菜上來了,便也自覺的往前面去和郝老實作伴。

開玩笑,毛四爺是傻子嗎?連聯合商會那幫家伙都知道,現在要和郝員外搞好關系,作為自比蕭大都頭身邊第一親隨的毛四爺,怎麼會想不到好好利用這個資源?

所以,在一番忙碌後,後院里便只剩下某人這個鳩佔鵲巢的家伙,還有作為客人的戴宗了。

看著酒熱的差不多了,蕭天伸手抄起一塊濕巾,墊著將酒壺從熱水中拎起,給兩人酒盞里滿上,這才放下酒壺,舉杯邀客。

戴宗微微一笑,舉杯相和。待到飲罷,蕭天又提壺滿上,這才慢慢聊了起來。

時值深秋,晚間和江邊雖然能感到深秋的冷意,但大白天的在這城里,喝著燙熱的黃酒,處于大樹之下,卻是說不出的舒爽。

兩人淺斟慢飲著,從開始只是在武學上交流一些看法外,慢慢的相談越來越深。

蕭天本是個豪爽的性子,又存了刻意結交的心思,以他的精明,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談來談去的,慢慢的,便將話題帶到了杭州府上面去了。

對敵人多了解一分,日後對敵之際,就越大把握一分。這一點,蕭天一向奉為金科玉律。

戴宗雖性子穩重,但心中即先入為主的對蕭天有了敬服的念頭,又加上這陣子憋屈的厲害,說話便也漸漸放了開來。對于蕭天偶爾涉及杭州府的一些人和事兒,也不再多有保留,凡是能說的,便都耐心的講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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