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殿內外,一眾侍從來回穿梭著,有的裝點著大殿彩帶紅燈籠,有的端著各色奇珍異果,美酒佳肴在長席擺上。愨鵡曉喜慶的氣氛洋溢在整個魔界。
離殤手捧錦盒站在緊閉的房門外,望著黑漆漆的烏木大門,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攢足了勇氣才輕輕推門進去。
高大熟悉的身影背朝她站在已經裝點好的紅賬錦被的大床旁,彩鳳金龍的床品靜靜的躺在那里,像是在等候主人肌膚之感。
離殤有一瞬間的晃神,眼底劃過的那抹淒涼讓她腳步有點遲緩。
把錦盒放在桌上,打開盒子,拿出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來到他身邊,她輕喚「該換衣了」龕。
衛皇轉身,梁冠禮服透著精致和華麗,看得出來她是花了心思置辦的。
他睨了她一眼,低垂的眉眼,波瀾不驚的神色,一身淡水藍的素衣,清婉的發髻,低調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驕傲的百花之母。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嗎?冰若那邊怎麼樣了」?他展開雙臂淡漠的問道軀。
離殤褪下他身上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袍,展開禮服套入他雙臂淡淡的說「東西都給冰若姑娘送過去了,她沒什麼說辭,一直站在窗前望著昆侖的方向」。
他蹙眉不語,由著她給他整理衣襟,扣著繁瑣復雜的盤龍錦扣。
「你想好了」?扣好最後一粒盤龍扣,她抬起頭望著他冷峻的臉用難見嚴肅的口吻問。
衛皇也不知道怎麼了,心里突然就煩躁起來,一把推開她的手不耐煩的說「越來越嗦,事情還不夠你忙的嗎」?
離殤神情一暗,垂下眼簾幽幽的說「你明知道她對你無情,為什麼還要這樣一段姻緣呢」?
他心里的怒火更甚了,眼眸一沉,長袖一揮,桌上的瓷杯應聲而落「我魔界衛皇傲視六界幾百萬年,論才智法力哪一樣比不上那個不堪一擊的男人,你又怎麼知道她對我無情」?
她似沒看到他滿腔的怒意,拿起金絲腰帶,俯身纏上他結實的長腰。
「時辰快到了,你去吧,今天魔界大小尊者,護衛,小妖小魔都到了,你別像上次他們給你賀壽時一句不快就大動肝火,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記得要笑,知道嗎」?
他一滯,滿腔的郁結和不快堵在心口難受的很,每次對她發火她總是那副雲淡風輕般的不經意,像是竭盡全力的一拳打在軟綿綿的一團棉花上,絲毫也沒效果反而悉數把力彈回給了他。
冷哼一聲,緊了緊腰間的束帶,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朝外走。
「衛皇,我再陪你八百年」。身後傳來她一聲柔柔的聲音,卻透露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堅決。
腳下的步伐的依舊沒有放慢,他昂著頭挺拔的身影沒有絲毫留戀的消失在她眼前。
可是,為什麼自己高興不起來,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魔界要迎娶昆侖之母,應該心花怒放才是呀?
八百年,他眉心一緊。凡間一年,神,魔,妖三界一日,她的意思就是在他身邊再呆七百多天就要理他遠去了?
心里非常不舒服的刺了一下,他馬上嗤鼻低哼「愛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誰會攔著你。」
幾個侍女輕敲著房門,「冰若姑娘,快洗漱更衣,時辰馬上到了」。
喊了幾聲里面沒人應答,兩個侍女相視一眼推門進去。
冰若還是站在窗前,冷若冰霜的臉看不出一絲大喜之日的期盼和高興。听見有人進來,她徐徐轉身,寒冷的目光刺的兩個侍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拿過桌上的鳳冠霞帔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
「夫人,大殿內賓客都已經到齊了,魔尊吩咐了,讓您趕緊更衣前去行禮」。
她還是不說話,看著兩人手里的禮服眸子里的寒霜更甚了。沒等她們近身,她雙眸一閃,禮服從兩人手里飛出悉數穿在了自己身上。
不理她們驚詫的眼神,她已經走出了房間。兩個侍女回過神急忙追上去,一邊大喊「夫人,還有鳳冠,還沒戴鳳冠」。
可是無論她們怎麼喊怎麼追,她始終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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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金碧輝煌的魔殿,衛皇高坐台階上的寶座,下面蜂擁而至的各路魔界之人紛紛上前給他行禮道賀。他依舊沒什麼好臉色,漠然的頷首,視線始終望著新娘子該出來的方向。
細心的人會發現,他似乎又有點心不在焉,偶爾不經意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瞥向自己的寶座的左側。
那是離殤站了一千多年的位置,現在,卻空空如也。
「新娘子來了,快看,新娘子來了」。幾個小魔驚呼一聲,眾人紛紛將視線轉向一邊。
衛皇眼楮一亮,猛地起身站了起來。
冰若慢慢走來,大紅的霞帔穿在她身上給她蒼白的小臉舌忝了幾分血色。她目中沒有任何人,冷冽的眼神盯著衛皇手中的煉獄權杖像是要把它撕的粉碎。
「咦,新娘子怎麼沒有帶鳳冠呀」?魔界護法之一共天小聲的咕噥了一句。聲音雖小,殿上的人卻都听在了耳里,一時間眾人紛紛交頭議論。
「是呀,大喜之日,怎麼披著一頭素發就出來了?連我們魔尊都穿戴著這麼整齊,做新娘子的怎麼一點禮數都不講究」?
「瞧她臉上,一點胭脂都沒涂,那臉色蒼白的像是幾百年沒見過陽光一樣」。幾個女的也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衛皇陰沉的眸光掃視了一下眾人,剛剛還交頭接耳的人一下子就縮起脖子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魔尊的脾氣他們可是了解的很,自己唧唧歪歪的搞不好被他一腳踢出魔界也說不定。
他看著緩緩而來的冰若,一步步的走下台階。兩人面對站定,一個目光柔和,一個清冷不屑。
伸手饒住她一縷長發,他低聲說「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覺得你這一頭黑發漂亮的很,今天大喜之日你沒有帶鳳冠也正和了我的意,我的夫人」。
冰若冷冷的看著他,雙唇緊抿。半響,她才開口,「你會後悔的」!
他哈哈大笑,拉過她的手俯首在她耳邊說「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等你昆侖山那個男人沒了性命之憂後把我這魔界攪得天翻地覆呀」?
冰若不說話,寒冷的目光逼視著他,那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你猜對了,到時候你會死的很慘。
他絲毫也不介意,低沉的嗓音又響起「別忘了,你的情郎是沒事了,可是你喝了我的七草斷腸湯,每個月不服食我魔界獨有的解藥,你就會痛不欲生。反之,只要你安心留在這里做我的夫人,做人人敬畏的魔界之母,榮華富貴你生生世世都享用不盡」。
「魔尊,時辰到了,該行禮了,錯過了天道吉時就不吉利了」。下面傳來幾聲急哄哄的提醒。
他拉著冰若的手來到大殿中央「夫人,拜了天地你我就是夫妻了」。
冰若回眸看了眼大殿門外,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流連什麼!
魔界右護法從地伸長脖子,清了清嗓門「一拜天地」。
衛皇看著身邊的冰若,耐心的等著她。所有人都摒棄斂神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未來的魔界之母那臉上毫不掩飾的寫著,我不願意和你成親。
冰若還是一動不動,衛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雙拳漸漸握緊。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我隨時都能派人去昆侖要了那個人的命」。他冷冷的開口,視線並沒有看她。
「一拜天地」。左護法從地打破這該死的尷尬只好扯著嗓門又喊了一聲。
冰若微微顫了一子,上半身一點點向前傾去。衛皇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也微微屈躬朝前拜去
還沒等兩人行完第一拜,一道刺眼的白光沖進大殿,所有人都被震得嚇了一跳,紛紛從位置上站起來。
「若若,不許和他行禮」。一聲洪亮的怒斥傳來,白光一閃,一身藍衣的洛清已經一把拉過冰若擁入自己懷中。
「若若,若若」他伸手輕輕撫著她齊腰的長發,一聲聲呼喊著呆若木雞的冰若。
她是真的傻了,水靈靈的大眼緊緊盯著從天而降的洛清,那眼神里,有驚喜,有迷惑,有不安,有柔情
「洛清?是你嗎?洛清,還是澤澤,你是我的澤澤嗎」?她的雙眼逐漸蒙上一層水霧,微顫的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千百不舍,萬般柔情的磨蹭著。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夢里還是真的見到他了,她好怕,一眨眼,他又不見了。
洛清很納悶,自己一點也不奇怪她會把自己和白澤搞混,反而有種很熟悉很遙遠又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在身上,猶如自己認識她已經漫長到無論怎麼細想都數不過來的歲月。
用鼻尖溫柔的蹭了蹭她冰涼的小臉,他愛憐的說「傻若若,是我,我沒事,我們都沒事,我帶你回昆侖」。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兒終于從她眼角滑落,璀璨的笑容卻爬上了她的嘴角,「我們回昆侖,我們現在就回去」。她喃喃而語,笑容越來越燦爛,嗓音越來越動人。
「你們在我魔界上演這麼一出感人的場面覺得合適嗎」?衛皇陰沉沉的一句話拉回了兩人的注意。
他的臉早已陰雲密布,手里的煉獄權杖發出陣陣藍光,那是他發怒時的前兆。
底下一眾人見他們的魔尊發話,也一哄而上把他們圍在中間,個個都摩拳擦掌。真是丟死魔界的臉了,自己魔尊的大喜之日,新娘子板著張棺材臉已經夠讓大家掃興了,現在居然還冒出個不知死活來魔界搶親的,不把他碎尸萬段還當他們魔界是菜市場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哪里來的臭小子,敢和我們魔尊搶女人,真是找死」。共天一聲怒斥,一個箭步上來伸開五指就朝洛清劈來。
洛清敏捷的身子一側,反手一掌就反擊過去。共天來不及躲避,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掌後退了好幾步。
他心中一驚,這小子是誰?怎麼有如此渾厚的功力?
冰若也狐疑的看了眼洛清,來不及說什麼,又見共天運氣朝他逼來。她冷哼一聲,還沒等共天看清楚怎麼回事,自己已經飛一樣朝後甩去。
眾人見魔界護法被兩人幾下子就打的飛了出去,一時激憤全都撲了過來。洛清體內雖有一股強大的真氣卻還不知道怎麼運用,只是憑著本能橫沖直撞的和一群人打斗著,沒一會功夫就被一群有著千年道行的魔族之人逼到了角落。
這邊的冰若已經把一群人輕而易舉的打的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動憚不得,回頭一看洛清,眸光一沉,五指蘊集著一團綠光就朝那邊打去。
一群人慘叫一聲,如被炸到一般全都從洛清身邊彈開,幾個道行淺的早已魂飛魄散,連尸骸都不見了蹤影。
洛清擦拭著嘴角的血絲跑到冰若身邊,拉著她的手作勢就要朝外走。
一直站立不動,冷冷看他們打斗的衛皇這時候一步步朝他們逼來,每走一步他手里煉獄權杖的藍光就亮一分。
「看來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你現在就把魔界攪的一塌糊涂」。手臂一伸,煉獄權杖指著冰若的胸口。
冰若看也不看一眼冒著憤怒之火的權杖「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哈哈哈哈」他仰天長笑,笑的連高大的身軀都在微微顫動,低頭,寒光浮上眼眸,他一字一字說道「我也說過,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冰若心頭一震,一絲不祥的預感閃過。張開手,五指轉動,猛然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弱,手指尖的綠光也越來越暗
洛清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急忙拉過她的手忐忑不安的問道「若若,你怎麼了」?
「讓你安心呆在魔界你不听,還把我的人打的魂飛魄散,你體內的七草斷腸湯真的不是我嚇唬你的,就算你昆侖之母的法力無人能及又怎麼樣,沒有魔界的解藥你一身的本事都是擺設,每個月還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得意大笑,不緊不慢的說完一席話後,陰沉的目光又看向洛清,騰騰殺氣漫上了他的眼眸。
煉獄權杖一晃指向洛清「我已經給了你一次機會,也不知道你用什麼法子來到魔界,但這次,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死期到了」。
權杖瘋狂的轉動起來,藍光越來越亮。
冰若咬牙運氣,一掌向他打去,可是那道死忙之光已經沖破煉獄權杖沖向洛清。
一陣香氣襲來,魔殿被萬道五顏六色的霞光籠罩,所有人都被眼前刺眼的一片的光逼迫的緊緊閉起了雙眼。隨後,霞光轟然一聲炸開,殿內頓時一片刺白
衛皇急忙施法打散白光,殿內早已沒了冰若他們的身影,他怒罵一聲,急忙飛身躍出大殿。天那邊,三個人影駕雲遠去,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藍衣長發的女人護在他們身後
他握緊雙拳,猛地朝一塊巨大的石碑打去。高約幾丈的石碑瞬間變成一堆碎末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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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神峰頂,冰若對馬上返程的離殤說「你救了我們還要回魔界嗎?他會不會遷怒與你」?
離殤黯然苦笑「他性子是急躁了點,但還不至于把我怎麼樣吧。倒是你,七草斷腸湯雖不像其他毒藥要了你的命,但能讓你功力盡失,如果不服食解藥每個月的月末就會疼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洛清大驚,急忙上前拉住離殤「這位姑娘,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若若她中毒了?拿解藥在哪里?」
她仔細打量著洛清,不明所以的她難以相信他竟然能跑到魔界搶親,七天未過,照理他不可能運氣呀?
壓著滿心疑惑,她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沒有真正的解藥,服了七草斷腸湯的人只能呆在魔界,每月服食魔界獨有的七草籽芯才會安然無事,這也是衛皇為什麼要給冰若姑娘服用七草的原因,他想永遠困住她」。
洛清驚得踉蹌幾步說不出話來,倒是冰若,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點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中。能回到昆侖,能見到洛清和白澤,大概比什麼都重要吧。
離殤看了眼呆若木雞的洛清又說「世間的事誰也說不準,冰若姑娘是昆侖之母,她與天地同齊,命數怎樣我們誰也不知道。再說,你不是中了幽冥弓箭的劇毒,沒出七天也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了魔界嗎?望你們保重吧」。
洛清擁著冰若目送著飄然而去的離殤,眼里的憂愁又爬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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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殤站在魔殿大門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所有人都不知所蹤,剛剛還結燈張彩的魔殿此刻灰暗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移步向前,昏暗的燭火下,殿內靜謐的比地獄還可怕。
台階之上的寶座,那團高大的黑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魔鬼,獨自舌忝舐著嘴角的鮮血等著獵物慢慢靠近自己。
離殤很平靜,平靜的連她自己都不足道此刻在想什麼。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撕得粉碎,但她知道他現在的憤怒已經是到臨界點了。
這個世間,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脾氣。他一個眼神,一個舉手,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做什麼。
可是,這個世間,所有人都比她了解他,他身邊從沒停留過一個女人,魔界的人送他什麼也不會送他個美人討他歡心,這次他突然宣布要成親,著實是讓魔界上下的人議論了幾天。
一千二百年,每一天她都對自己說,離殤對他很重要,他不是沒心,他的心只是還沒蘇醒。
十幾個台階好像永遠也不走到,他和她都不急,一個氣定神閑,動作輕緩。一個面無表情,目光如炬。
邁上最後一步台階,離殤回首看了看生活了千年的地方,她看得很仔細,努力睜大眼楮,把昏暗燭火下的大殿每個角落都瀏覽了一遍。
她告訴自己,自己還是最了解他的,就像現在,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撲過來扭斷她的脖子
繞到他身後,還像以前那樣,輕柔的捏著他的肩,她緩緩開口,像是拉家常一般的囑咐他「人已經送到昆侖了,傳說中的聖獸白澤也在,冰若姑娘法力雖不及從前,在你上古元神沒歸位前,你未必是他們對手」。
她不得不撒謊自己見到了聖獸白澤,要是他現在去昆侖,自己的一番努力就白費了,希望他能相信吧。
黑暗中的衛皇一動不動,還是不說話。
指尖劃過他的脖頸,她有一瞬間的停滯,嘆了口氣,她又說「萬年神花煉出的花蜜我都放在了你房間那個七彩瓷罐里,你吸食的時候別急功近利一下子吸太多。還有,我給你做了幾套新衣,放在你的櫃子里,顏色亮麗了點,你本來就不愛笑,又愛穿那些死氣沉沉的衣服,魔界上下的人都不敢和你說話,有事沒事都找我來轉達」。
心里的苦澀愈發濃重,她突然想放肆一下,雙手慢慢拂過他修長的脖頸,又一點點的往上移,軟綿綿的雙手捧住他的臉柔聲說「記得第一次看見你,你身受重傷,一臉虛弱的望著我,那時候的你,臉上沒有一絲戾氣,藍色的眸子怔怔的望著我,看得我」。
「賤人」。隨著他咬牙切齒的一聲低咒,離殤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她撐著雙手,揚起脖子依舊溫柔的望著他。
他雙眸染著憤怒的火焰一步步朝她逼迫而來,長臂一伸,猛地箍住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拖起來「離殤,你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沒人敢忤逆我,沒人敢和我作對,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背叛我私自放了她們」?
他越說越怒,手里的勁道隨著他能蹦出火花的話語一點點加重
離殤閉上眼,兩顆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她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反抗,不想再辯解
兩顆淚珠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暈開滑落。他胸口劇烈起伏著,粗重的呼吸聲宣泄著他的憤怒。掐著她脖子的手猛的一緊,又猛的一松。
似乎是在和自己較勁,他的臉有點扭曲,呼吸也越來越沉。半響,他松開她,蠻橫的一掌把她推到在地上沉聲喊道「把她關在煉獄塔,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前去探望」。
離殤頹然倒地,他沒有殺了她,卻要把他關在煉獄塔,她是該慶幸他沒要了她的命,還是該哀傷從此被關暗無天日,惡靈哀嚎的煉獄塔?
兩個渾身上下遮擋著嚴嚴實實的男人如幽靈一樣出現在她面前,一人一邊架起她就消失在大殿。
死氣沉沉的魔殿內,衛皇望著空蕩蕩的大殿,似被抽干了全身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寶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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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神峰——
冰若置身玉池,閉目合掌。
時間一點點過去,洛清看到她頭頂的白霧越來越濃,整張臉也紅的極不自然。
幾天過去了,她泡在玉池運氣解毒卻始終無法把七草毒逼出體內。洛清心里的擔憂一天比一天來的重,焦躁的在玉池岸邊來回踱步,越想越不對勁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轉身朝寒冰洞跑去。
一口氣跑到寒冰洞,在鏡泊湖見到的景象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雙眸緊閉,身體卷縮的大老虎被厚厚一層冰層裹住靜靜的躺在寒冰台上。
洛清奮力敲打著寒冷堅硬的神冰,一邊急吼吼的大叫「白澤,你快起來,白澤,你這只死老虎別裝睡了,若若出事了,你快醒來,快點醒來呀」。
可是無論他怎麼奮力敲打,無論怎麼嘶聲大喊,萬年神冰連滴水都不會融下來,里面的白澤更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洛清癱坐在地上,黯然呆坐了一會,垂頭垂腦的站起來看了一眼白澤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身後被神冰封住的白澤忽然睜開眼,琥珀色的獸瞳緊緊盯著他,明亮一片。
垂頭喪氣的洛清突然覺得自己體內燃起一片火焰,下意識的按住自己的胸口,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
兩道白光從天靈蓋沖出,洛清渾身一軟,差點跌倒在地,緊接著,後面傳來一陣 的冰層斷裂的聲音。他一驚,猛然回頭。
神冰台上,封住白澤的萬年神冰已經四分五裂,威風凜凜的大老虎巍然站立在神台上,抖著一身飄逸濃密的長毛「虎視眈眈」的望著他。
洛清一個箭步沖到神冰台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大呼「你特麼終于醒了,你個臭老虎,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某虎脖子被勒的難受,大虎眼向上一翻,冷不丁的回首朝他嘶吼了一聲,震得他兩只耳朵嗡嗡直叫。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你被寒冰凍傻了呀,朝我吼什麼呀」?某人不滿的大聲抗議,兩手還死死摟著他的脖子。
白澤徹底無語,嫌惡的抬起前爪一把撥開他的手「不去照顧冰若,你摟著我干嘛,兩個大男人摟在一起惡不惡心」?
某人一愣,隨即指著白澤捧月復大笑起來「你你特麼你特麼也算是個男人,我靠特麼笑死我了哇哈哈哈」。
某只大老虎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把他拍在冰台上,心里月復誹「特麼你笑個屁,沒我這世上能有你」?
笑的喘不過氣來的洛清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一邊捂嘴噗噗笑一邊蹲子,歪著腦袋在白澤四腿間來回尋找。
「你看什麼」?被他肆無忌憚的眼光看得極不自在的白澤忍不住問。
「我想起你和若若在玉池眉來眼去,看看你到底是公老虎還是母老虎,咦,話說老虎的那玩意兒長在哪里」?濃密的毛發遮擋了他的視線,某人居然不知死活的伸手朝他兩腿間探去
「嗷」!——「慘絕人寰」的慘叫在寒冰洞回蕩
片刻後,一只大老虎悠悠哉哉的從寒冰洞晃出來,里面不時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叫罵。
「特麼是不是昆侖山上的妖精和怪獸都變態呀,動不動就襲擊人家的小兄弟,特麼我的小兄弟要是以後不能正常干活誰負責,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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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望著玉池里閉目運氣的冰若,眼里的疼惜怎麼也抹不去。
來回焦躁的岸邊走了一會,沉不下心來的白澤終于憋不住,一聲低吼猛然躍入池中。
閉目斂神的冰若睜開眼,眼里剛染上喜色,他長尾一卷已經把她放在了自己懷中。憐愛的舌忝舐著她緋紅的小臉,他溫柔的輕喚「若若,我的若若」。
冰若摟住他,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喃喃的說「澤澤,你變回來了?七天到了,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寒月日也過了,我還是威力無比的聖獸白澤,還是昆侖之母的守護神」。
她甜甜一笑,揚起小臉高興的說「澤澤,洛清回來了,他去魔界救我了」。
白澤凝視著她,想起那蛋疼的洛清不禁眯起了大虎眼「嗯,我知道,那小子去寒冰洞找我了」。
「是嗎?那他人呢」?她四下張望,在周圍找尋著洛清的身影。
「別看了,我在這里」。一聲惡聲惡氣的話傳來,冰若看到某人夾著雙腿,以十分可笑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白澤忍住笑意,看著他蛋疼的腳步得意的朝他揚了揚眉。
某人恨得牙根發癢,「臭老虎,放開我的馬子」。一聲怒吼後某人普通一下,一頭扎進玉池奮力朝他們游來。
不一會,玉池上空就傳來三個人的打罵聲和爽朗的笑聲。玉池上空,難得的迎來了短暫的快樂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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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覺得漫長的日子現在覺得眨眼就過,洛清和白澤都心照不宣的數著日子,每過去一天,兩人臉上的笑容就少一分,倒是冰若,自從白澤和洛清都在身邊後,每天連泡在玉池運氣逼毒都懶得做了。
和洛清泡在水里嬉戲餓了,就沖蓮花冰柱上的白澤嬌滴滴的喊一聲「澤澤,我要吃神蓮籽」。
威猛的昆侖聖獸就抖著一身雪白的長毛,矯健的從冰柱上飛下來,叼著神蓮籽喂到她嘴里。
洛清氣不過,每次都氣急敗壞的試圖從他嘴里搶過蓮籽要自己喂她,可是每次都不能得逞。
他沮喪的問「若若,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那頭臭老虎」?
白澤在一旁翻眼表示鄙視
而冰若每次都笑得嬌軀亂顫,「你們一個是守護我六百多萬年的聖獸,一個是拿下我寒玉七彩玲瓏鞭的人,而且澤澤變回真身時的模樣和你一模一樣,我兩個都喜歡,你們都永遠陪在我身邊好嗎」?
「好」兩人異口同聲的點頭,說完兩人又對視一眼後別扭的轉過頭。
她笑得更歡實了,捧起玉池水灑在兩人身上,看他們狼狽的甩著頭笑得清亮的眸子染上了星光。逐漸失去法力卻有他們陪伴的昆侖之母似乎比從前來的快樂,幸福。
沒有血肉之髒前的她,沒有七情六欲,沒有喜怒哀樂,清湯寡欲的和白澤在昆侖生活了三十幾萬年,除了召喚護法神獸盤龍金蛇,她是真不知道其它有生命的東西到底有多好玩。
白澤對于她來講,已經是一種習慣,一種依賴,沒有他的陪伴,就好像身體缺少了某樣零件,怎麼都不舒服。而洛清的出現,帶給她從沒有過的神奇感覺,他拿下了她的玲瓏鞭,那是象征她權利和生命的精靈之鞭,鞭在,她在,鞭毀,玲瓏石也會消失在這個世上。所以六界內,能拿下寒玉玲瓏鞭的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他也給了她白澤期盼已久的血肉之髒,讓她真正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懂得復雜情感的昆侖之母。
如果可以,她萬般不願做什麼與天同齊,與日月同輝的昆侖之母,她寧可不要六百萬年的法力,只要能和白澤和洛清生生世世在一起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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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躲在薄薄的雲層不肯露出嬌羞的臉,洛清望著懷里蹙眉低吟的冰若,心里一陣陣的發緊。
白澤站立在神蓮葉上,眉心的大王子緊緊的擰在一起。月末了,她的狀態越來越不好,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絲力,時而一聲聲痛苦的呻.吟更是讓兩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大家心里都明白,要減輕她的痛苦只能去魔界,可是別說是洛清和白澤不會這麼做,冰若自己也是絕對不會去那里的。
七草斷腸湯沒有解藥,它是牽制人的一種手段,不是去一次吃一點七草芯從此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如果事情這麼簡單,白澤早前往魔界拿七草芯了。
「啊」冰若突然發出一聲長嘯,額頭上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下來,只見她粗暴的用力推開洛清,手捂著丹田處在水里不停的翻滾著。
「若若」,白澤和洛清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兩人都撲向他。
被七草毒折磨的紅了眼的冰若根本就近不了身,縴細的身子不停的在玉池劇烈翻滾,一聲聲嘶啞的痛吟穿透昆侖神峰,在傷口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洛清急的手足無措,看著痛不欲生的冰若對白澤大喊「要不我們去魔界吧,先搞點七草芯讓她度過這個月」。
白澤的心都已經扭在了一起,沒人比他更心疼了。
「萬萬不能去,去了正中衛皇下懷,七草芯要是遍地都能得到他還會給若若服用嗎」?
「那怎麼辦?我們一點力也使不上,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活活被折磨死嗎?她不是什麼法力無邊的昆侖之母,萬妖之祖嗎?你特麼不是什麼聖獸守護神,你倒是想辦法救她呀,守護她呀」?急的亂了心智的洛清簡直就要抓狂了,他是受不了看她這樣被折磨了,太人了,太揪心了。
白澤不說話,萬年神蓮葉連寶劍都刺不破卻被他四爪劃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啊啊」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冰若身子猛然一僵,直挺挺的立在水面,洛清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扭曲的臉變回玉面冰臉,滿頭飛舞的白澤取代她飛揚的黑發
「不好,她體內元氣大耗,要變回原身了,如果血肉之髒被玲瓏石代替她就又回到六百萬年前了」。白澤驚呼一聲急忙躍入池中。
洛清也慌忙游過來「那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我不要她變回以前的模樣」。
白澤長尾用力一卷,把直挺挺僵在空中的冰若用力拉下來「洛清,你和她雙掌對握」。
「啊」?洛清回不過神來。
白澤低吼一聲,「快,照我說的做,舉起她的雙手握住她」。
「哦哦哦」洛清手忙腳亂的剛握住冰若的手。白澤仰天長嘯一聲化作一道白光猛地竄入洛清體內。
洛清渾身一激靈,頓覺丹田處涌上無數道渾厚的真氣,全身也熱的猶如置身火爐。
不一會兒,兩人手掌合縫處冒出一道道綠盈盈的氣流,洛清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輸送給了她。洛清絲毫不敢馬虎,一邊咬牙忍受著身上灼燒般的熱氣,一邊緊張的看著她。
半個時辰後,她臉上的氣血漸漸恢復,身子也漸漸安靜下來。
洛清心中一喜,深吸了一口氣,愈發用力將真氣灌輸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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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蕭蕭,新月初現的昆侖神峰安靜的如一副萬里長卷。
碧波蕩漾,水霧繚繞的玉池,一獸一男人目不轉楮的望著躺在神蓮葉上的女人。
她臉色逐漸轉紅,緊閉的雙眸微微動了一下慢慢張開。
「若若」白澤和洛清同時出聲,一個一把抓住她微涼的小手差點喜極而泣。一個用溫厚的大舌頭溫柔的舌忝著她的身體,萬般疼惜都不足以表達。
她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四肢軟綿綿的根本就使不上一絲力。心里雖明白但還是忍不住暗自深提了一口氣,丹田處根本就沒有一絲真氣上來。
白澤明白她在做什麼,長尾一卷,在她月復部輕輕磨蹭柔聲說「七草斷腸毒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我和洛清雖給你灌輸了一天一夜的真氣,但你幾百萬年的法力卻還是不能用」。
「你下次別再給我輸真氣了,七草毒還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法力沒了就沒了吧,我在昆侖也沒什麼用」。她咬牙坐起來,十分淡然的說道。
洛清眼眶一熱,情不自禁的把她擁在懷里,黯啞的嗓音有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傻丫頭,你差點就變回一塊石頭了還說沒事,你答應我,無論怎麼樣都要咬牙挺住,我不許你丟下我們回到六百萬年前一塊冷冰冰的破石頭」。
親眼目睹她被七草毒折磨的面目前非,痛不欲生的情形,他是真的感到怕了,那種深深的恐懼讓他恨不得代替她來受這份罪,他真的難以想象,如果不是白澤不顧一切把渾厚的功力輸給她,自己將怎麼面對發生的一切。
此時此刻,洛清清楚的知道,她在自己心中已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如果她有什麼差池,自己也會跟著崩潰。
心尖發疼,愈發不自覺的把她摟的更緊了,冰若雖被他箍的難受,臉上卻洋溢著羞怯的笑容,兩手吊住他的脖子,她嬌嗔道「如果我變成了一塊冷冰冰的石頭你就守著我的玲瓏鞭再等我六百萬年,做不做的到」?
洛清屈指在她腦門上象征性的彈了一下,故意沉下臉說「肯定」
冰若雙眸染上驚喜,一臉期盼的等他說完。
「肯定不會等」。某人一本正經的說。
某妖精失望的垂下眼眸,一聲不吭的扭了扭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雙臂一緊,把她箍的死死的,似乎很為難的說「你也知道,我喜歡熱鬧,你叫我在昆侖山守著一塊石頭過六百萬年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所以,我決定了,如果你敢變回一塊石頭,我就從神峰頂跳下去,死了算了,眼不見心不煩,這比較符合我的風格」。
一旁的白澤听的是兩眼直抽抽,這小子臉皮真夠厚的,哄女人那是一套又一套。鄙視之余,心里又有點暗暗得意,孺子有前途也,就那一身嘴皮子功夫以後統治六界簡直就是游刃有余。
冰若氣咻咻的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油腔滑調,鬼才信你的話」。說歸說,眼里的星光卻一點也掩飾不住。
洛清得意大笑「鬼信不信我就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信了我知道」。
囂張自戀的表情和語氣引來冰若和白澤極度不滿,兩人對視一眼後
下一秒,某個不作死就真的會死的男人被月復黑的大老虎用力拋向空中狠狠的摔落在玉池里
玉池上空又轉來笑聲和打鬧聲,一切看似又恢復了平靜,但三個人都知道,表面的快樂都是短暫的,七草毒一日不解,每個月的月末昆侖都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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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皇坐在閉幽谷的山峰上,黑色的身影看上去透著深深的孤寂。這段日子除了日以繼夜的吸食萬年神花蜜就是坐在這里發呆。
有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什麼?每次有這種念頭後他就一遍遍的告誡自己「衛皇,你是蚩尤的後人,你是魔界的王,整個魔族的未來都寄托在你身上,你要把五百萬前魔界的恥辱洗刷干淨,你要讓魔族發揚光大,重新登上六界至尊的寶座。」
可是伏羲和女媧的後人還沒找到,伏羲琴乍現究竟是真是假?自己魂牽夢繞的昆侖之母對自己百般厭惡,跟隨了自己一千多年的離殤又背叛他,一切的一切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一道暗影幽靈一樣出現在他面前「王,無極山楚初姑娘來了」。
衛皇蹙眉「她來做什麼?說我不在,把她打發了」?
「楚姑娘執意要見你,說有要事和你細談,現在在大殿等候您」。
他沉思了一會,看著閉幽谷怒放的百花不耐煩的說「先下去吧,讓她等一會,我自會去的」。
「遵命」。暗影又瞬間消失在閉幽谷。
楚初四下打量著魔殿,難以言喻的感覺浮上心頭,八百多年了,這里的一切還是沒有變。
走上台階,輕輕撫模著威嚴肅沉的寶座,她眼底浮上一片柔光,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八百多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變」?
「你來做什麼」?熟悉又冷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楚初身子一僵,心跳卻如萬馬奔騰而過般狂跳起來,轉身,怔怔的望著無數次在夢里出現的男人,一時間濕了眼眶。
「衛皇」她低呼一聲猛地扎進他的懷里,挺拔結實的胸膛,還是那股冷冽的氣息。
「衛皇,你是不是把我忘了?這麼多年了你一次也沒再去無極山」。楚初一邊哭一邊捶打著他的胸膛,心里的委屈在這一刻都化作淚水流了下來。
他僵著身子,面無表情,看她好像沒有止住眼淚的跡象,略顯粗暴一把推開他,冷冷的說「說吧,什麼事」?
楚初被他拒人千里的冰冷弄的有點下不來台,心里委屈,小嘴一撅不滿的說「干嘛呀?人家想你了嘛,難道你不高興見到我嗎?我在無極山修煉每天都會想起你,你卻再也沒去看過我,是不是因為離殤呀」?
衛皇臉上覆上一層冰霜,冷聲道「怎麼?你千里迢迢來我這里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廢話」?
楚初被他陰沉沉的樣子弄得神情一滯,這個男人的脾氣她多少也了解的很,惹惱了他等下又把她趕走了」。
心下一想,她展出一臉嬌媚的笑容,雙手覆上他寬厚的胸膛,「衛皇,難道你不想我嗎」?說著一只手一點點滑進他的衣襟,觸模到他結實光滑的胸肌,她忍不住嬌喘出聲,另一只手也已經解開他腰間的黑絲束帶。
他冷笑一聲,長臂猛地一攬箍住她的腰,大掌落下,她身上的紗裙掉落在腳下。
楚初咯咯嬌笑,一點也不羞怯自己刺果果的在他的面前,反而驕傲的挺了挺胸膛,拉過他的雙手覆在自己傲人的雙峰上,嬌媚的問「挺不挺,喜歡嗎」?
眸光一沉,五指驟然收緊,掌下的兩團綿軟擠壓出靡麗的形狀。
攬著她細腰的手臂猛然一收,他已經坐在了寶座上,而楚初已分開著雙腿,已羞人的姿勢騎坐在他胯上,那硬挺的巨物早已怒氣沖沖的橫亙在她的。
雙手握住她的腰,毫不憐惜的往下一拉,他暴怒的分身毫不費力的進入他的體內。
楚初一聲舒暢的申吟,兩手摟緊他的脖子,主動擺動起身子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他粗喘的話語帶著幾分嘲諷,幾分隱忍隨後攬著她的腰肢瘋狂的律動起來
魔殿內充斥著***的氣息和此起彼伏的嬌喘,久久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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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到底什麼事,別賣關子,我沒那麼多的耐心」。衣著整齊的衛皇看也不看紅潮未退,衣不遮體的楚初,淡漠的說道。
她一邊慢悠悠的穿著衣服,一邊嬌嗔道「你這個無情的魔頭,剛剛溫存完就板著一張臉,你那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呀」?
他抬腳就走下台階,絲毫也不留戀寶座上嬌艷的女人。
楚初氣的大喊「喂,你干嘛呀,我說還不行嘛,什麼 性子」。
他停住腳步,沒有轉身,以僅剩的一點耐心等著她的話。
楚初整理著發髻走下來,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幽幽的說「你的上古元神不是一直被封印著嗎,我手下的小妖有一次途經迦彌山,無意中听到元始天尊座下的兩位童子在談論。」
衛皇雙拳驟然握緊,挺拔的身子微微顫了顫「說下去」。
她皺了皺眉,心里月復誹「薄情的男人,不是對你有利的事情你還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臉上卻也不敢表露什麼,繼續說「兩位童子也是無意中听到元始天尊和西王母的談話才在背後議論的,他們說,你的上古元神和一些百萬年的惡靈都在六百萬年前封印在昆侖神峰頂下」。
「昆侖神峰頂」?他猛地轉身,差點讓楚初摔了個跟頭。
完全不理會她委屈的神情,一把抓住的她的胳膊冷聲問「就這些嗎?還有什麼?怎麼才能解開封印」?
胳膊被他捏的生疼,楚初撅著嘴,憤憤的甩開他,不情不願的說「哪那麼容易解印,好像說那封印是伏羲帝和女媧親自設下的,後人想要解開封印,除非有寒玉七彩玲瓏鞭和神界的赤火劍」。
他蹙眉自語「神界的赤火劍我倒是听說過,據傳是玉帝贈給西王母的一把萬年神鐵鑄成的寶劍,赤火劍出竅能開山闢地,威力無比。可是,那寒玉玲瓏鞭什麼東西,從來沒听人說起過」。
大氅一揮,他馬上又問「知道那寒玉玲瓏鞭在誰手里嗎」?
楚初攤手「不知道,那兩個童子沒說」。偷偷看了看一臉失望的衛皇她又說「知道又如何,一把赤火劍想得到已經是難上加難了,再加上個什麼寒玉七彩玲瓏鞭,都不知道在哪位法力高超的神仙手里」。
他陷入沉思,緊緊蹙起的雙眉讓楚初也不敢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他淡淡的說「要派人送你回無極山嗎」?
「什麼」?楚初差點跳起來「我不回去,我都八百年沒見你了,你就這麼急著趕我回去嗎」?說著說著,眼淚又撲撲啦啦的滾落下來。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溫存的時候板著張臉不說,一轉身還翻臉不認人。
衛皇焦躁的看了看她,一轉身大步離去,「隨便,愛呆著就呆著吧」。
楚初破涕為笑,馬上擦干眼淚露出一張得意洋洋的笑臉,猛地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一邊急急的追上去一邊大聲問道「離殤呢?怎麼不見那狐媚女人,平常不是都跟在你身邊的嗎」?
他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腳步一點也沒有放慢,根本不搭理她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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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初仰著頭,望著高高的煉獄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衛皇走後,她拉著幾個侍女軟磨硬逼終于得知離殤被衛皇關在了煉獄塔,至于為什麼要關她,無論她怎麼嚴加逼問,那幾個侍女是打死也不敢多說半個字了。
她也無所謂,過程不重要,這個結果卻比多得了幾千年的功力還讓她高興。
煉獄塔是魔界囚禁犯了禁條的魔族之人的一座魔塔,里面的魔靈有的已經被關押了幾百萬年,那些魔靈怨氣沖天,魔界時常能听到他們的聲聲哀嚎。塔尖一塊畫滿符號的鎮磨碑相傳是魔界創始人蚩尤所立,只要那塊鎮魔碑立于塔尖,塔內的魔靈就永世不能再出煉獄塔。
楚初繞過一層層的回廊,陰森恐怖的慘叫不時的傳入她的耳朵,她毫不在意,徑直穿上最高的一層,打量著這方**的空間,里面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什麼都沒有,一座圓形的大鐵籠封住了里面人的腳步,讓她只能在這個如大鳥籠的地方活動。
鐵籠上的每根鐵柱都散著淡淡的藍光,楚初一看就知道,那是衛皇設下的結界。要不然,離殤不是魔族中人,煉獄塔根本關不住她。
離殤坐在簡陋的木椅上,一手擱在桌子上,一手攆著手里的一竄漂亮的五色彩珠閉目修煉。
楚初冷笑,真能裝,都這德行了還故作正經的打坐修法。
「既然來了,不說點什麼嗎」?閉目的離殤緩緩睜開眼,看著一臉恨意的楚初淡然開口。
她臉上的不屑更甚,搖曳著妖嬈的身子來到鐵籠前,極盡譏諷道「師姐,你怎麼落到這般田地,這要傳出去,你百花之母響當當的名頭可往哪擱?再說了,你不要面子我無極山可還要臉面,怎麼說,什麼也是師出同門,要我給你在衛皇面前說幾句好話嗎?說不定他一高興就放了你」。
離殤輕笑,繼續捻動著彩珠,不吭不卑的說「天空之境和無極山早已沒有瓜葛,我這百花之母的名頭對我來說也只不過是一身虛名而已,小師妹大可不必為你的臉面發愁」。
「你」楚初被她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深吸了一口氣,她咯咯一笑,嬌笑的回她「也是,當初師父偏心,把天空之境給你做行宮,你卻扔下人人向往的天空之境不管,偏要賴在衛皇身邊,一呆就是一千多年,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直保持著嬌媚的笑容,語氣卻是歹毒之極,字字都是怨氣沖天,恨不得把她撕碎吞掉。
離殤站起來,輕移蓮步來到一籠之隔的她面前「楚初,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當初師父把頭餃給我,你怨我,我知道,後來師父把天空之境給我,你恨我,我也知道。可是這些都是定數,你我都改變不了,現在,你跑到煉獄塔來諷刺我又是為哪般?為了衛皇還是什麼」?
楚初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喘不過來起來。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她一臉得意的說「我說師姐,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什麼百花之母,什麼天空之境,對我來說統統不重要,誰稀罕誰拿去。至于衛皇,師姐,他什麼時候承認跟你有過關系,你只不過是心甘情願跟在他身後的一條走狗」。
說道得意處,她又大笑起來,捂著嘴一臉嬌羞的說「師姐,你跟了他一千多年估計還沒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模樣吧?她向前傾了傾身子,盯著離殤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他胸前左肋下有一塊紅色的胎記你知道嗎?他親熱的時候最喜歡把我放在他腿上做你知道嗎?他的腰肢多有力你知道嗎?他的
「夠了」!離殤怒斥道,極力控制著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她的臉色看上去有點蒼白。
「怎麼了?師姐,你難受了?哈哈哈」。楚初得意的笑聲在塔內回蕩,刺的離殤心里一陣陣的發疼。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轉身又坐到木椅上淡淡的說「你走吧,這種事你和你的衛皇去分享吧,別擾了我靜修」。說完閉起雙目捻動著手里的彩珠再也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