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塵仙魔錄 第五章黑衣人(下)

作者 ︰ 冰雪修菊

苗昊霖心中更是驚懼,心想凌霄也知道此處,這里實在是大大的凶險,得立刻離開才是,否則被雲鷹教知道了,豈不連累熙老前輩?

熙坤似是看出苗昊霖心中所想,繼續道︰「我雖然不知你把鎖魂丹藏在了何處,但此處確是萬分凶險。(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從凌霄師兄的話中我斷定他是懷疑我了。我雖不再是雲鷹教人,但我救你性命,確是對不起雲鷹教了。」

苗昊霖跪在熙坤面前,深深一拜,道︰「前輩大恩,昊霖沒齒難忘。實不相瞞,昊霖不得已盜取鎖魂丹,實是為了救一個人。我潛伏在嶗萊山一個多月,終于等到三大神鷹和五大長老同時閉關,趁半夜眾人不防,所以才可得手。我潛入紫火密壇,發現義弟熙龍的兵刃和前輩的玄黃仙劍同時封印在密壇之中,就同時偷了出來。當時我並不知前輩早已歸隱,盜取這玄黃仙劍實是為了……為了發泄心中怨氣。」

熙坤道︰「你被發現了蹤跡之後竟能避開雲鷹眾高手的圍攻,活著逃走,實在讓老夫刮目相看。你到底把鎖魂丹藏在了何處?」

苗昊霖猶豫片刻,道︰「具昊霖所知,天下唯有鎖魂丹能救得我那朋友的性命,前輩請恕不能相告,待救得朋友性命之後,前輩就是立刻要了昊霖的性命,昊霖也絕無半點遲疑。」

熙坤道︰「那好,你既不肯說,我也不便強求。只是我這孫兒身中萬蛇咒之毒,日夜受其折磨,老夫痛心疾首,苦思十年都不能破解。」

苗昊霖訝道︰「前輩號稱毒鷹,用毒天下無雙,天下竟有您解不了的毒。難道,這鎖魂丹能解萬蛇咒之毒麼?」

熙坤慘笑道︰「我自負解毒聖手,卻對萬蛇咒毫無辦法。鎖魂丹可以解百毒,療絕癥,又有招魂鎖魄之奇功神效,卻也不能解這世間罕有奇毒。萬蛇咒介于毒藥和毒蠱之間,中者雖不立死,但會痛苦萬分,每天發作之時猶如萬蛇千蟲啃噬全身,還會神智錯亂,嗜血好殺。我哭研十載,只能延長蛇毒的發作周期,在發作之時減輕君兒的痛苦罷了。」

苗昊霖心中淒然,道︰「想不到義弟遺子竟遭如此磨難,如果昊霖能幫上什麼忙,只要我能做到,就是舍了性命,也定當相助!」

熙坤道︰「好!我畢生所願就是要除去孫兒身上的毒咒,現有一法,雖然渺茫,但可一試。」

苗昊霖道︰「不知是何法?」

熙坤道︰「就是距此萬里之遙的須彌山,梵遠寺中的菩提聖水。」

苗昊霖道︰「菩提聖水?」

熙坤道︰「沒錯,菩提聖水是世間至能之水,能月兌塵埃,滌心魔,或能化解這萬蛇毒咒。只是這菩提聖水也是梵遠寺的至寶,不肯輕易與人。老夫年少時與梵遠寺生下不少怨恨糾葛,是以沒能厚著老臉登門相求。而你和梵遠寺的悟塵大師交情匪淺,是以老夫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苗昊霖道︰「前輩吩咐,昊霖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辦到!」

熙坤面露欣喜神色,心道︰「我救了苗昊霖,實是對雲鷹教不住,但為了解救君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一天苗昊霖已經可以站直身子走動了,加上熙坤的靈藥醫治,

身子恢復了很多,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一直呆在地下藥庫中凝神練氣,足不出屋。

熙坤嚴厲要求熙子君不準到地下藥庫打擾苗昊霖休息,但熙子君自是大大的好奇,這時趁熙坤出診之時偷偷趴在地板上透過裂縫觀察。只見苗昊霖盤膝而坐,凝神閉目,雙手在胸前交叉,五指屈伸,頭頂懸著一柄神劍,那神劍發出道道七彩霞光,將周身都籠罩在內,他從沒見過如此神奇,竟看的是如痴如醉。忽見苗昊霖身子微顫,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頭頂神劍幻光消失緩緩落在身前。熙子君「啊」的一聲驚呼,猛地掀開地板,跑到苗昊霖跟前,急道︰「苗叔叔,苗叔叔,你怎麼了?」

苗昊霖微笑道︰「不礙事,我運氣將體內淤血逼出體外,身體才能恢復得更快。」看著熙子君的小臉,說道︰「真像。」

熙子君道︰「什麼真像?」

苗昊霖道︰「你眉宇間很像你爹。」

熙子君驚訝道︰「叔叔和我爹爹相識麼?怎麼爺爺沒有提起過?還有爺爺跟你說話為何不讓我听到?叔叔也識得我娘親麼?爺爺說爹爹和娘親在我剛出生的時候上山采藥跌落山崖而死。爹娘的樣貌子君早就不記得了。」說罷發出一聲輕輕地嘆息。

苗昊霖心想原來熙前輩並沒有把真相告訴他,前輩放棄修行,攜孫隱居,原本就是希望能過一世凡人生活。我自己何嘗不希望能和心愛之人遠離江湖,朝夕攜手,共賞日落晚霞,一生過著鄉野田園生活?我自是也不能告訴子君實情。當下對熙子君說道︰「我以前常常來找熙老先生看病,和你爹娘自然是相識的。你娘,她人……很好,和你爹是天生一對。」苗昊霖長嘆一聲,臉上露出悲痛神色,似是憶及往事。

熙子君哦了一聲,心想原來你只是來看病,說道︰「苗叔叔剛才打坐的時候這把寶劍懸在頭頂,發出七彩之光,真好看,這是什麼法術,能教我麼?」

苗昊霖臉上一驚,隨即微笑道︰「我這套法門是恩師傳授的,可不能教給別人。」

熙子君瞪大了眼楮,問道︰「叔叔的恩師是嶗萊山上的神仙麼?那我拜你為師,你就可以傳授給我了。」

苗昊霖啞然失笑,心想他自是對天下修真之事絲毫不知,說道︰「我的恩師不是嶗萊山上的神仙,你身子弱,學不了這法門。即使你身體康健,我也不會收你為徒的。」

熙子君听到這話心中大為失落,央求苗昊霖把剛才的仙法再施展一遍,苗昊霖只是搖頭,卻怎麼都不肯了,誰知熙子君板起了臉,說道︰「哼,既然這樣,我爺爺勞心費神救了你,你給一百兩銀子當做醫藥費吧。」他知苗昊霖定是舀不出一百兩銀子來,這麼說只是希望苗昊霖能再將剛才的仙法施展一遍,好讓自己大飽眼福。

苗昊霖笑道︰「哎呀,我本來帶著錢的,只是掉在了路上,被大雪掩蓋找不到了。」

熙子君眼珠一轉,手指地上仙劍,道︰「苗叔叔既沒帶錢,那就那你這柄寶劍當醫藥費好了。你要是舍不得寶劍,就把剛才的仙法施展一遍吧。」

苗昊霖笑道︰「小鬼頭,還會要挾我了,你要是舀得動地上的仙劍,就送給你。」

熙子君兩眼放光,吞了一口唾沫,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我能舀得動這寶劍,就送給我。」他雙手握緊了劍柄,用力一提,誰知那仙劍躺在地上紋絲不動,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接下來,熙子君用盡全身力氣對那仙劍抬、拉、掀、拽,忙了半晌,臉漲得通紅,累的滿頭大汗,那仙劍兀自不動。熙子君心中疑惑,哪里知道是因為苗昊霖以念力控制仙劍,自己當然提不起來了。只听苗昊霖笑道︰「興許是你今天沒吃飽飯,使不上力氣。」

熙子君撓了撓頭,哼道︰「定是你使了仙法,我才因此抬不起來。你使詐,我不玩了。」說完  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一連幾天又是風雪交加,開始時河西村有很多人來熙坤家求醫問藥,可現在外面的積雪足有三尺之深,人們根本無法行動,求醫問藥的也少了,也沒有孩童再出門玩耍了,熙子君也只好呆在屋子里,每天除了讀書寫字以外,就是幫助熙坤揀藥磨藥,偶爾跟苗昊霖聊上幾句。苗昊霖在地下藥庫里安靜地養傷,外傷早已痊愈,五髒經絡也已恢復大半。

這一晚熙坤出診回來,熙坤爺孫和苗昊霖三人一起用過晚餐,熙子君回房讀書去了,熙坤來到藥庫,對苗昊霖道︰「你在此養傷已經半月了,這段時間我總是心神不寧,擔心會出什麼事故,現在你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

苗昊霖心道︰「熙老前輩是在趕我走了,我自是不能連累于他。今晚就離開這里,我是先去梵遠寺求取菩提聖水,還是先用鎖魂丹救活她?為了找到救活她的法子,我已經流離江湖數月,也不急于這一時了。」當下對熙坤說道︰「請前輩放心,昊霖今晚就動身前往梵遠寺。」

熙坤道︰「好,只是那梵遠寺離此有萬里之遙,你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熙坤掀開藥箱,取出兩個長長的包裹,說道︰「這一刀一劍,你也帶走吧。」

苗昊霖俯身跪拜道︰「這玄黃浪魂,原本就是前輩和義弟的法寶,昊霖怎能帶走,雖然義弟已不在人世,大可以傳給子君的。」

熙坤悵然嘆道︰「老夫只求能過一世凡人生活,甚麼修真長生,仙劍法寶,都不重要了。再者凌霄師兄在事發當晚突然到訪,應該是懷疑我與這次雲鷹教變故有關,他雖沒有再來過,但是萬一被人發現這兩柄神器,老夫真是百口莫辯了。你把這兩柄神器帶走以後,找個地方深埋了吧。如果被雲鷹教的人看到,勢必惹禍上身。」

苗昊霖心中黯然,仙劍法寶往往血肉相連,對一個修真者來說何等重要。一些修為高深的人往往將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融入法寶中,與血肉靈魂融為一體,這樣法寶威力更大。道家輪回一說,一些修真者仙逝以後往往把仙劍法寶帶入棺冢,以期死後繼續修煉,成為鬼仙。而玄黃和浪魂自是屬于這一類法寶,之中都封印著前任主人的精血和魂魄。斷刀浪魂的主人熙龍已離世多年,而玄黃的主人依然健在。道家修真極重「輪回」,三魂七魄主宰人的意識、善惡羞恥、笀命、喜、怒、哀、懼、愛、惡、欲……無論少了哪一魂哪一魄,來生轉世必不如今世完整了。

當即苗昊霖說道︰「這神劍玄黃之中融有前輩精血魂魄,實為一體。前輩即已放棄修行,可生死輪回……」

熙坤身子一震,只听苗昊霖繼續道︰「何不將玄黃解封,萃取魂魄,再將其封印,深埋地下,讓世人再也尋之不到。」

熙坤沉思良久,緩緩道︰「這生死輪回……確是最難看破,既如此,你把浪魂帶走吧。」

苗昊霖對著熙坤拜了三拜,雙手鄭重接過浪魂,起身道︰「昊霖必不負前輩重托。」

熙坤道︰「無論結果如何,一月之內一定要回來。」

苗昊霖收拾行囊,告別熙坤爺孫二人,大步走入雪夜。寒風呼號,勁雪撲面,四周一片漆黑,他踏雪無痕,向南疾速行了里許,出得村來,腳下一柄仙劍緩緩祭起,載著他直入墨穹,如一道流星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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