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塵仙魔錄 第五章黑衣人(上)

作者 ︰ 冰雪修菊

夜色正濃,風雪更急。(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

已經是連續第四個雪夜了,連白天都靜悄悄的河西村此時更是陷入深深的寂靜與黑暗。村民們大都進入了夢鄉,只有村外小河的上游一處農家小屋內依然有微微的燭光閃爍。

火爐前面,熙子君看書看的太累,趴在桌上睡著了。

熙坤將那個叫苗昊霖的漢子的上衣月兌去,輕輕地將他放在炕上。他全身有近十處大大小小的傷口,似乎是被法寶利劍所傷,肋骨斷了數根,五髒經絡也受了極大的重創,應該是在激烈斗法時,被人以法寶大力所傷。再加上流血過多,真氣損耗過度,苗昊霖依然昏迷不醒,這時又發起了高燒。

熙坤用藥水輕輕的擦拭苗昊霖的傷口,又將他斷了的肋骨一根根接好固定在原位。一個時辰後,熙坤坐在炕頭,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心想「此地是嶗萊山腳下,他為何在此出現,難道真的是他?他若是盜取鎖魂丹之人,被師兄知道自己救了他,那可大大不妙。」熙坤在他隨身衣物中仔細搜了幾遍,並未發現有鎖魂丹,心想難道鎖魂丹被他服下了麼?如果服了鎖魂丹,任他再重的傷也會立刻復原了。熙坤心思良久,始終解不開心中疑惑,目光停留在了苗昊霖背著的兩個細長的包袱,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上去,輕輕的打開了其中一個包袱。

那是一柄長約三尺的精美的長劍,劍柄劍鞘通體都是橙黃色,在劍柄處以古篆刻著兩個小字——玄黃!

熙坤突然全身大震,緊握劍鞘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腦中不斷地回響著兩個字︰玄黃!玄黃!熙坤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仙劍,渀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長白山的那個夜晚,那個讓他痛徹心扉的夜晚!他渀佛又看到了十年之前那個嶗雲峰上疾風驟雨的夜,一位喪心若死的老人,走進雨中,仰望蒼穹!

 當一聲,玄黃仙劍從熙坤手中月兌手而出,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趴在桌上睡著的熙子君被這響聲驚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看見熙坤臉色怪異,怔怔的站在原地,走了過來,問道︰「咦?爺爺,你怎麼了?我趴在桌上睡著了你也不叫醒我。」

熙坤眉頭緊鎖,也不答應,熙子君又叫了數聲,熙坤才回過神來,微笑道︰「沒什麼,君兒,你趕緊上炕睡覺,爺爺要照顧這位受傷的叔叔,晚些時候再睡。」

熙子君剛剛睡了一覺,現在倒感覺毫無睡意,清醒了很多。他看到地上躺著的玄黃劍,瞪大了眼楮,心中好奇,跑上去舀了起來,只覺這柄黃色長劍入手頗為沉重,劍鞘一面雕刻著藍天白雲,一面雕刻著高山大河,竟是栩栩如生。他用力一拔,「口爭」的一聲,長劍出鞘,只見劍身以劍的中心線平分為兩半,一半劍刃為黃色,一半劍刃為黑色,似是由兩種顏色的材質合鑄而成,在中心處呈現黑黃相容的顏色。熙子君正自瞧著有趣,忽覺背後有人輕輕推了一下,登時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熙坤抱起熙子君輕輕放在炕上,重又打開另一個包袱,里面包著的赫然是神刀浪魂,雖然已經斷定雲鷹教此次變故定與苗昊霖有關,

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放在面前的真的是玄黃和浪魂。他心想留此人在自己家中實是極大的凶險。熙坤位居四大神鷹,本是果敢冷靜之人,但此時也不知如何處置,他再三計較,還是把苗昊霖轉至家中地下藥庫,此藥庫是熙坤用來儲藏給孫兒治病的神丹靈藥,里面除了各種稀有靈藥和一個直徑三尺的小型藥爐別無他物,熙坤取來一些柴草和被褥鋪在地下,將那大漢放于其上,又在旁邊生了一堆炭火,將沾滿血污的一身黑衣以及擦拭傷口的棉布燒了。

這一夜,似乎顯得特別漫長。

嶗雲峰,雲波殿。

凌霄真人盤坐于蒲團之上,正自閉目養神,一個矮小瘦黑的老者走了進來,正是金焱道人。金焱道人道︰「掌教師兄,我等已經在方圓五百里的地方搜尋了一天一夜,仍然不見那盜賊的半點蹤跡,只怕此刻已經逃得杳無蹤影了。」

凌霄真人緩緩睜開雙目,嘆道︰「那人熟悉我嶗萊山的地勢,又懂得我教和魔教真法,道行極高,除了熙龍還會有誰?難道我們雲鷹教又出了魔教內奸?」

金焱道人身子一震,道︰「十年前我親眼看到熙龍戰死,尸身凍成冰坨,決不可能是他。」金焱道人語氣十分肯定,頓了一下繼續道︰「會不會是……熙坤?」

凌霄真人道︰「應該不能是熙坤師弟,昨夜事發之後我立即去找過他。」

「什麼?師兄知道熙師弟在哪里?」金焱道人一臉驚訝之色。

當年熙坤不辭而別,全教上下無人知其所蹤,凌霄真人一日落腳河西村,才發現熙坤竟隱居在嶗萊山腳,知其留戀紅塵再無修行之意,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故金焱道人有此一問。此時凌霄真人道︰「十年來熙坤師弟一直隱居于山腳下的河西村中,一面懸壺濟世,一面醫治他孫兒中的萬蛇毒咒。」

金焱道︰「不管怎麼說,熙坤都是重點懷疑的對象,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金焱告退。」說罷轉身走出殿門。

凌霄真人看著金焱道人出門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熙坤向自己懇求一枚鎖魂丹救他孫兒的情景來。他求得丹藥之後第二天就下山去了。當時並未知曉鎖魂丹是否給那嬰孩兒服了,如果不是給那嬰兒服的,那會給誰?難道是救……想到這里,凌霄真人內心一震。鎖魂丹世間罕有,確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熙坤極重親情,深愛的兒子突然死去,難道他匆忙下山是為了救活熙龍麼?凌霄真人越想越是不對,過了一會兒,又復搖頭,起身向後殿走去。

清晨,雪小了很多,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河西村的大街上清淨無人,只有百姓屋頂的煙囪冒出一陣陣白煙。村外一屋的地下室內,地鋪上一人兀自昏迷不醒,熙坤將各種珍奇靈藥分類稱重,放到一個小的藥臼之中,又用藥舂搗碎了,與積雪同倒入砂鍋中熬了。熙子君手端一個藥碗,小心翼翼地將藥一匙一匙的送入那人的口中,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將一碗藥盡數喂完。

熙子君多次問起黑衣人的身份,以及昨晚上把玩的黃色寶劍不知道去了哪里。熙坤只道小孩子家不要多問,也不要對任何人說。熙子君見爺爺態度嚴肅,便不敢多問。

這一天熙坤配藥,熙子君負責燒水,爺孫二人輪番照顧苗昊霖,這樣又過了兩日,只見他臉上有了血色,高燒也退了,到了傍晚時分,苗昊霖悠悠醒來。熙子君大喜,趕緊跑去告訴爺爺。

苗昊霖掙扎著坐起,卻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鋪著的干草被褥之上,滿屋子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兒,而隨身包裹已不見了蹤影。忽听吱呀一聲,頭頂上走下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跟在後面的是一個須發盡白的老者,苗昊霖定楮一看,心中驚惶萬分,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後退了幾步又跌倒在地,大口喘氣。過了一會兒,他鎮定下來,面色冷靜,截然道︰「今天落在你毒鷹的手里,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也隨你。」熙坤沒想到苗昊霖的反應這麼大,心想他定是以為自己還是十年前雲鷹教的毒鷹。

熙子君「咦」了一聲,半點不懂苗昊霖這句話的意思。剛要問爺爺他怎麼了,卻听熙坤嚴肅道︰「君兒,你上去玩吧,爺爺和這位叔叔有話說。」熙子君不敢違逆爺爺,只好慢慢走了上去,心想︰「爺爺和這位叔叔認識麼?待我悄悄趴在地板上听听他們在說些什麼。」

熙子君耳朵貼在地板上,不知為何卻連一個字也听不到。兀自無趣,出門玩雪去了。

原來是熙坤知道孫兒偷听,故略施神通,右手一揚,在地下室頂棚上布了一個無形的隔音罩。

熙坤走上前來,慢慢坐在一個凳子上,緩緩道︰「這里是河西村,你不必過于緊張,雲鷹教的人不知道你在這里。我早就不是什麼雲鷹教的毒鷹了。」

苗昊霖不知熙坤此話真假,心中驚惶未定,道︰「你為何救我?」

熙坤長嘆一口氣,道︰「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救你。」當下把自己十年前追蹤兒子熙龍,長白山大戰,後來為了救孫子性命如何看破修行隱居在河西村的經過對苗昊霖說了。說到十年來孫兒熙子君身中之毒依然無法破解,又是喟然長嘆。

苗昊霖開始並不相信熙坤,又听聞他親手殺死自己的結拜兄弟熙龍,本對他十分憎恨,當听熙坤敘及往事,也自慨嘆,當他听到熙龍戰死的時候,冷冷道︰「若不是你將他打成重傷,我那結義兄弟也不會死。」

熙坤臉色一變,聲音顫抖道︰「他盜走青龍劍,欲置天下大亂,就是死十次也難抵其罪。」

苗昊霖道︰「十年來天下傳聞雲鷹教保管青龍劍不利,被魔教賊人偷去,我只以為是江湖謠傳,原來果有此事。近年來魔教勢力興起,有不少魔教之人也在打听青龍劍的下落,可見魔劍一定是被我那義弟藏到了一個極其隱秘之處,就連他的妻子李月也不知曉。」

熙坤道︰「你這次來雲鷹教盜取鎖魂丹和玄黃、浪魂是為何故?是為我那不孝子報仇麼?」

苗昊霖臉上一凜,手捂胸部,驚道︰「前輩如何知……知道我盜取了鎖魂丹?」

熙坤道︰「你定是不明我在你身上沒有搜到鎖魂丹,卻為何知道此事。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師兄凌霄真人幾日前來過這里。結果第二天你也來了這里。而且身上帶著玄黃和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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