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塵仙魔錄 第十章傾訴(上)

作者 ︰ 冰雪修菊

無邊的黑暗中,熙子君渀佛背負千斤重擔,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著,周圍溫度奇高,如同蒸籠一樣炙烤著自己,渀佛走在無邊的黑暗的沙漠。突然,一道強光將他包裹在內,那道光是如此強烈,以至于讓他睜不開眼楮。

耳旁,有勁風吹過,刮臉生疼。他緩緩睜開了眼楮。

啊!

原來自己竟是在御空飛行,腳下仙劍載著自己,在那青天白雲之間,盡情馳騁!

忽然,眼前一個身影飛了過來,正是面帶微笑的苗昊霖。他大喊一聲︰「師父!」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下墜去。他向下墜著,越墜越快,他大聲疾呼︰「師父!我就要墜下萬丈高空了!快教我御劍術!」他大驚,腳下的仙劍突然消失了,死亡的恐懼再次籠罩了他,「師父!爺爺!快來救我!」沒有人回應,更沒有人出現。

他渀佛墜入了黑暗的地獄。

為什麼還不醒來?

熊熊的烈火焚燒著他,炙烤著他。耳邊傳來無數鬼哭之聲,讓他毛骨悚然。

突然,身邊出現了無數的妖靈鬼物,張牙舞爪,猙獰恐怖,張開了血盆大口爭先恐後地向自己撲來!

「啊!——」

熙子君猛地坐起,大口喘氣,雙肩微微顫抖,又是一個噩夢!

他定了定神,呼吸漸漸平穩。向四周看去,只見昏暗的屋子內,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進,灑在桌凳地板之上,如霜雪一般。

自從服用了菩提聖水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重做這樣的惡夢。不知為何,此時體內的萬蛇毒咒渀佛如沉眠的惡魔再次醒來,竟有再次發作的感覺,內心又砰砰直跳起來。

熙子君沒有了睡意,穿好衣服,拉開門走了出去。

四周寂靜無聲,遠處有隱隱水聲傳來,和著不知名處隱隱蟲鳴,如少女呢喃地傾訴。月華如水,灑在他的身上。

他昂首看天,只見繁星點點,月正當空,皎潔明亮。

那明月之上,月宮之中,是否真有仙子居住呢?

熙坤曾對熙子君說過,人死之後,靈魂不滅,生前為善之靈魂就會去往天堂,變作天上的星星;作惡的靈魂就會下入地獄,身受地獄之火的炙烤與折磨。他心想︰「爺爺生前是大大的好人,自然變作了天上的星星,只是不知道哪一顆星星才是爺爺呢?自己雖然從沒見過爹娘,也應該是好人了,此刻爹娘是不是也變作了繁星,正悄悄地看著自己呢?」

他抬頭望向深邃的夜空,望向那無數眨著眼楮的精靈。他就那樣久久地望著,直到月色隱去,星光熄滅,整個世界陷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不知不覺間困意來襲,躺在竹舍門口的走廊里睡著了。

樂泉瀑布。

石室之中,那個躺在白玉床上的身影,渀佛沉睡了千年之後終于醒來。在苗昊霖的萬千期待中,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那一雙明眸之中,倒映著的,是誰的影子?

那個鏤刻在幽幽心間的男子,為何已不見了當年的模樣?

蒼老了容顏的,是無情的歲月嗎?原來,我竟沉睡了千年之久麼?他也守護了千年之久麼?人生若此,可還有讓自己遺憾的麼?

「玉淑,你醒了。」一個無比激動的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

林玉淑由于長久沉眠,此刻只感到全身僵硬,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想要擁抱面前之人而不可得。許久,她嘴角微動,齒間擠出兩個輕字,細若蚊語︰「昊霖。」

沒有人能夠形容苗昊霖此刻的欣喜之情,他涕淚交加,欣喜若狂,如一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縱聲歡呼。

石室之外,斷塵谷所有弟子都集中在了這里。昏暗的燭光下,二十幾個女弟子或坐或站,面露焦急之色。小仙女躺在雨靜的懷中,安靜的睡著了。

忽然,一聲歡呼從室內傳出,眾人一驚,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狂喜︰「師父醒了!師父醒了!」

小仙女被眾人的歡呼聲驚醒,從雨靜的懷中竄了出來,隨即激動地喊叫出來︰「我要見師父!我要見師父!」

轟隆!

石門緩緩打開,眾人蜂擁而入。小仙女身法靈動,跑在最前面,撲向依然躺在白玉床上的林玉淑。其他弟子則跪了一地,齊聲喊道︰「師父,您終于醒了!」

苗昊霖平復狂喜的心情,走向白玉床,將林玉淑緩緩抱了起來,微笑道︰「玉淑……你們師父需要靜養一陣子,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先洗個熱水澡,舒緩一下經脈筋骨。」

雨靜激動道︰「好,弟子這就去準備。」

「我已經準備好了!」一聲嬌呼從人群中發出。

眾人低頭一看,小仙女滿臉笑意,道︰「我白天的時候收集了許多百花香露,就是給師父沐浴用的。」

雨靜目光一斜,似是醋意大發,捏了一下小仙女的臉蛋兒,笑道︰「你這個鬼靈精,就會在師父和師姐們面前爭寵賣乖!」

小仙女朝雨靜做個鬼臉,嘻道︰「誰讓我是最小的呢?」眾人轟然一笑。

苗昊霖懷中的雨靜露出一絲微笑,看向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又緩緩望向眾弟子,最後目光落在小仙女充滿笑意的臉上,緩緩點了點頭。

眾人簇擁著苗昊霖和林玉淑二人,緩緩走出了石室,飛出了月泉瀑布。

此時東方既白,天色微亮。苗昊霖將林玉淑送到樂泉瀑布西面的幽竹軒內便退了出來,幾位女弟子為林玉淑沐浴完畢之後,小仙女手執翡翠玉梳,為林玉淑仔細地梳著如雲秀發。她本是修真之人,身子恢復的也快,梳妝打扮之後,整個人精神煥發,從古銅明鏡里看去,她有些清瘦的臉上掛著淡淡暈紅,更顯風綽約,俏麗動人。

幽竹軒是林玉淑的起居之所,眾女弟子又將幽竹軒里里外外全部打掃了一遍。林玉淑對眾弟子輕聲道︰「你們守了一夜也累了,都休息去吧,為師想一個人靜一靜。」

包括小仙女在內的眾弟子都默默地退了出去。幽竹軒內,佳人倚靠桌前,眼波如水,望著窗前兩顆修竹,怔怔出神。

門口處傳來兩聲輕輕地扣門聲,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進來︰「玉淑,是我,你還好吧,方便進來嗎?」

林玉淑緩緩起身,走向門口剛要開門,卻猶豫了一下,目光中有異樣神色閃過。最終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吱呀」一聲,拉開了門。

四目相對,久久無語。

半晌,苗昊霖的聲音有些嘶啞︰「玉淑,你,真美。」

林玉淑霎時間面頰緋紅,低下頭去,不敢與苗昊霖的目光相對,只听面前的男子低聲道︰「這樣,更美。」

林玉淑心馳神醉,輕輕撲向他的懷中,那個寬厚的胸膛,渀佛就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全部世界。

一滴淚輕輕滑落。

她緊緊地抓著苗昊霖的肩膀,柔聲道︰「我以前那麼對你,你為何還待我這麼好?」

苗昊霖道︰「玉淑,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難道真讓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麼?」

林玉淑一臉嬌羞,低聲說道︰「你的心意我自然之道,只是師父遺願,我怎能不顧?」

苗昊霖哼了一聲,道︰「你師父就是個老頑固,為了守什麼祖訓遺願,凡是谷主必須是處子,害得你我遠隔天涯,刻骨相思。我看雨靜這孩子修行高深,又聰明伶俐,完全可以繼承發揚斷塵谷一脈,你把谷主之位傳給你這最得意的弟子,我們二人浪跡天涯,或歸隱山林,豈不是好?」

林玉淑轉過身去,輕嘆道︰「我們斷塵谷一脈在修真界中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卻也歷史悠久,無人敢于小覷。祖宗遺訓是說什麼都不能更改的。我听師父講過,祖師婆婆原本想把谷主之位傳給師叔向真仙子,可是師叔與一男子產生情愫,而那男子又拋棄了師叔。祖師婆婆知道後非常生氣,就把谷主之位傳給了師父。後來師叔向真仙子自立門戶,再也不跟斷塵谷來往了。也不知道師叔他老人家是否還在人世。」她說到這里,又是輕嘆了一口氣。

苗昊霖道︰「不知那個拋棄你師叔的男子是誰?」

林玉淑道︰「師父應該是知道的,可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至于你說下一任谷主,雨靜現在還小,對外面的世界所知不多,不知江湖險惡,我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承擔呢?你再給我三十年,不,五十年的時間,等雨靜可以獨當一面了,我便與你,與你生死相隨,再不分離。」她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不可聞。

苗昊霖心中大喜,走到林玉淑面前,說道︰「五十年對于我們修真的人來說確實不算太長,可是你瞧我目前的樣子倒像是一個五百歲的老頭子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五十年的笀命好活了,哎,看來我苗昊霖注定命短福薄,沒有緣分與你白頭到老了。」

林玉淑微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便自殺殉情,咱們到陰間做夫妻。」

苗昊霖笑道︰「三五十年我是等不了的,這樣吧,我就給你十年時間,十年之後你若還是斷塵谷的谷主,我便廣邀天下正道俠士,說你早已是我苗昊霖的女人,敲鑼打鼓的到斷塵谷來迎親,到時鬧得你嵐霞仙子身敗名裂,看你還當不當這斷塵谷谷主。」

林玉淑怪嗔道︰「到時候我便對天下英豪,說你苗昊霖是個無恥之徒,傾慕我嵐霞仙子林玉淑而不可得,才胡說八道詆毀我的清譽。」

苗昊霖笑道︰「我苗昊霖名列四大浪君,還在乎世人說什麼嗎?你要是這麼說,到時候天下修真人士定會以為你我之間纏綿不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哈哈哈。」

林玉淑被這番話激得滿臉通紅,剛要轉身,卻被苗昊霖一把摟在懷里,她預作掙扎,嬌聲斥道︰「你、你干什麼,快放開我!」

苗昊霖一臉壞笑,道︰「你叫這麼大聲,不怕徒弟們听到麼?」說著低頭向林玉淑的臉上吻去。

林玉淑想要掙扎卻全身不能動,雙目緊閉,玉頰火紅,呼吸微促,一顆心就要從嗓子眼跳了出來。只覺苗昊霖在自己額間深深一吻便松了開來,再無其他舉動,深深松了一口氣,似又有淡淡失落,緩緩睜開了眼楮。

苗昊霖深情地看了林玉淑一眼,對著她,渀佛又是對著自己的身心,毅然決然地道︰「玉淑,無論千年萬年,我東海浪君,都會一直等你。」說完毅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不再回頭看向一眼。

林玉淑怔怔地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腦海中不停地回蕩著那一句「玉淑,無論千年萬年,我東海浪君,都會一直等你。」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嘴角有淡淡的濕潤。

這淚水,應是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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