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塵仙魔錄 第十章傾訴(下)

作者 ︰ 冰雪修菊

清晨,和煦的陽光灑在熙子君的臉上,他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楮。發現自己躺在舍外過道的竹板上。斷塵谷地處南疆深處,雖是冬天,這里也如春夏一般。熙子君躺在屋外也沒覺得寒冷。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剛要轉身回屋,忽听左邊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心中大喜,循聲望去,確是一個滿頭白發的男子向自己走來。

那男子虎步生風,神采飛揚,遠遠看見熙子君,喊道︰「子君,這兩天還過得好麼?」

熙子君嚇了一跳,根本沒認出那人便是苗昊霖,顫聲道︰「你、你是誰?」

此話一出,苗昊霖也是一怔,隨即大笑︰「哈哈哈,你小子連師父都不認了麼?」

熙子君一驚,只見那男子轉眼間便到了眼前,滿頭銀發,竟像是一個百歲老者,只是面部輪廓和神態跟苗昊霖幾無分別,驚呼道︰「師父!你、你怎麼……頭發全白了!」

苗昊霖正色道︰「怎麼,我頭發白了就不是你師父了。」

熙子君忙道︰「不是不是,師父三天前還是滿頭青絲,這三天變化之大,我差點沒認出來。」

苗昊霖對熙子君之話毫不在意,道︰「我在此之事已了,這就走吧。」

熙子君奇道︰「師父,我們要去哪里,現在就走麼?我們還沒跟雨靜師姐和小仙女告別呢。」

苗昊霖道︰「不必了,我已經和他們打好招呼了。」

「可是……」熙子君似是有些不舍,低聲說道,「這三天來雨靜師姐和小仙女對我多有照顧,不說一聲就走了,她們還以為我沒有禮貌呢。」

苗昊霖笑道︰「我的徒弟能這麼想,為師很是高興,你就去和她們告別吧。我在此處等你。」

從東面竹舍到小廣場的路並不遙遠,熙子君也走過幾次,他沿著石階小路,很快就到了小廣場上。他在斷塵谷萬英峰不過三日時光,雨靜等眾女弟子都待他頗為不錯,他心中暗暗感激。

他走到雨靜的房前,輕聲喊道︰「雨靜師姐在嗎?我是熙子君。」

他話音未落,只听門扉吱呀一聲打開,從房中飄出一個靈動嬌美的身影,正是小仙女。雨靜慢慢從房中走了出來,微笑道︰「不知熙師弟來有什麼事情麼?」

熙子君以書生的口氣道︰「雨靜師姐,師父和我就要走了,我是來向你告別的。三日盛情,子君不勝感激。」說完深深作了一揖。

雨靜微笑著說道︰「熙師弟太客氣了,以後要經常來斷塵谷做客才是。」

熙子君看了小仙女一眼,發現小仙女也正在凝視著自己,眼神中有一絲不舍之意,對小仙女微笑道︰「也感謝小仙女三日盛情,只是……」

小仙女水汪汪的眼楮一眨,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還不知道小仙女你的名字,怕是再來斷塵谷時只記得雨靜師姐,而忘了仙女師姐,就顯得我熙子君不禮貌了。」

小仙女可愛臉龐微微一紅,嬌聲說道︰「哼,誰稀罕讓你記得了。仙女的名字怎能讓你小子知道?」

雨靜微微搖頭,拍了拍小仙女的肩膀,道︰「小師妹,你不告訴熙師弟,可就是沒禮貌了。」

小仙女也不回應,飛一般地溜進屋內,片刻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大仙桃,咯咯一笑,對熙子君說道︰「這個給你,至于我的名字嘛,等你下次來的時候再告訴你好啦。」

熙子君雙手接過桃子,心中一陣微酸,心想定是因為得罪了小仙女,她還在耿耿于懷。也不便多說什麼,肅然道︰「那好,青山不改,鸀水長流,後會有期。師父正在竹舍邊等我,子君就此別過。」說罷轉身離去。

小仙女正翹首望著熙子君遠去的背影幽幽出神,腦袋忽然被人戳了一下,只听雨靜責備道︰「苗師伯和熙師弟都是我斷塵谷的恩人、貴客,你這個冒牌的‘小仙女’」這樣欺負熙師弟,看我不告訴師父去。」

小仙女嘻道︰「師父最疼我了,師姐吃醋也沒有用,嘻嘻……」吐舌朝雨靜做個鬼臉,歡快的跑開了。

熙子君走到竹舍,苗昊霖從懷中取出一個手掌般大小的八卦盤,往空中一扔,八卦盤迎風便長,瞬間大了幾十倍不止,發出淡淡清光,慢慢落到苗昊霖身前。他緩緩踏步而上,對身後的熙子君道︰「子君,上來吧。」

熙子君雖不是看到苗昊霖第一次施法,心中還是感覺驚奇,應了一聲,踏上八卦盤,緊緊抱住了苗昊霖的大腿。

苗昊霖右手向蒼天一指,喝道︰「起!」

八卦盤微微一震,發出一聲清嘯,載著二人緩緩離開了地面,向著無垠的藍天,向著太陽升起的東方飛去。

師徒二人馭起八卦盤御空飛行,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到了海邊一個小鎮澇窪鎮。

澇窪鎮靠近海邊,地勢低窪,每逢暴雨大潮便成了一座水鎮,澇窪鎮由此得名。苗昊霖師徒二人走在街上,發現家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原來是到了年底,人間的除夕新年快到了。修真之士雖不再把這些民俗放在心上,也是有些歡喜高興的。

一個多月來苗昊霖疲于奔波,也沒好好的休息一下,現在心願已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于是決定在澇窪鎮駐足休息。天黑時分,師徒二人來到一家叫老馬客棧的小店落腳。

二人吃過晚飯,被店小二領著來到一間客房。客房內布置簡單,一張大床,兩個凳子,一張圓桌,別無他物。

熙子君這幾日來有些適應了御空飛行,此刻毫無睡意。關于修真,苗昊霖拜訪斷塵谷,這幾日突然間青絲變白發,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敢問,即使問了,苗昊霖也不會說。只好問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師父,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您說的火焰島啊?」

苗昊霖道︰「快了,火焰島在距離此地兩千余里的東海,再有兩日兩夜估計就會到了。未來兩天我們都會在大海上空度過,會比較辛苦。你身子弱,還是早些休息吧。」

熙子君此刻精神大振,對火焰島充滿了好奇,央求苗昊霖講述火焰島的情況。苗昊霖道︰「火焰島,實際上就是數座活火山組成的火山島,終年有熾熱的岩漿噴出,那里的景致比斷塵谷差了千萬倍,沒什麼可講述的。」

听了此番描述,熙子君內心有些微微失落,實在想象不出一個整天噴火的孤島有什麼好。深感乏味,從懷中取出一本《百草經》,認真的讀了起來。

在河西村時,背誦這本醫書是熙子君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每天晚飯過後,熙坤都會檢查他背誦的結果。此刻物是人非,內心不禁一陣淒涼。

他把書塞進懷里,又從貼肉布兜里模出一件小事物來,正是他從不離身的半塊飛鳥形狀的玉佩,此刻睹物思人,也實在想象不出父母生前的真實模樣。至于自己的真實身世,十年前母親未死,還有一個親妹妹更是不知了。

熙子君手中捧著玉佩端詳了半天,又重新塞回布兜,回頭看了一眼苗昊霖,發現他正坐在地上,瞑目打坐。他輕輕叫了一聲︰「師父,您還不休息麼?」

苗昊霖緩緩道︰「我們修行之人,無論坐著、站著、還是躺著,都是一樣休息的。你趕緊上床睡覺,明天還要趕路呢。」

熙子君依言爬上了床,苗昊霖袖袍一揮,帶起一陣風,油燈立即熄滅了。

深夜,熙子君一聲輕呼,豁然坐了起來,大口喘氣。

與此同時,客房內油燈瞬間亮了起來,苗昊霖已坐在床頭,眉間微蹙,看向熙子君。

熙子君面色潮紅,渾身是汗,全身發抖,半天才緩過神來,望向苗昊霖關切的目光,痛苦地申吟道︰「師父,我全身難受,好像,好像又發作了……」

苗昊霖憂道︰「不是已經十多天沒發作了麼,菩提聖水應該能解這萬蛇咒,只是用量不夠。幸好這菩提聖水還剩不少。」從懷中取出那個乘裝聖水的玉瓶,給熙子君喝了一口。

梵遠寺至寶果有奇效,喝過菩提聖水,體內好像發生了一場正魔大戰,熙子君的氣色立刻好了很多,此刻感覺筋疲力盡,復又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到了中午,起床時感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他起身下床,此時苗昊霖推門而入,手中多了幾樣東西,是一些吃的和油鹽等生活必需品。苗昊霖道︰「子君,我們該上路了。」

二人御空飛翔在青天白雲之間,腳下是茫茫無際的大海。清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

又飛行了二日時光,遠遠地,天水相連,熙子君目光所及之處升起一陣白煙,手指遠方,驚奇道︰「師父,那是什麼?」

苗昊霖微笑道︰「那里便是火焰島了。你所看見的,是海底火山噴發煮沸的海水所化的水汽。」

說話間,二人離那一片水汽越來越近,周圍有不知名的海鳥盤旋振翅,飛舞鳴叫。

接近火焰島時,熙子君從天上往下看去,整座火焰島方圓數十里,呈東北、西南方向的長條形狀。島嶼東北方光禿禿的,有熾熱的岩漿不斷噴出,灌入周圍海水,致使水汽蒸騰。而島嶼的西南方郁郁蔥蔥,植被遍布,周圍海

水清澈湛藍。

苗昊霖降低了飛行速度,緩緩降落在火焰島西南方一個植被繁密的海邊。這里棲居著成百上千的海鳥,看見二人落地,也不飛起,明顯是不把人類當做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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