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這邊依舊是驚魂未定,剛才那兩個氣勢洶洶的女人,擺明了是有所指而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盛將軍的妹妹!
溫守正望著大敞四開的門戶,心中無比的忐忑,雖然眼下人去門空,也保不齊哪天,那位盛大小姐會再殺個回馬槍。
「柔兒。」周氏輕輕喚著溫柔,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柔兒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人家說!」溫柔微微一笑,旋即走了過去,從容的關上大門,轉了個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孩子……」周氏依舊惴惴不安。
「他娘,咱自個兒的閨女,自個明白的很!咱家閨女的人品那是絕對沒的說!豈能容旁人胡沁!她若再敢來,我管她是什麼相府小姐!看我不上去抽她!」溫守正這會兒倒是爺們了起來,氣勢甚旺!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鬧也鬧夠了,別吵著鄰居,讓人說閑話!快回去,咱還有正事呢!」周氏一把拉過溫守正,急匆匆的回房繼續清點家用去了。
這一夜,溫柔輾轉難眠。
倒不是因為盛嬌雪的攪合,而是她放心不下盛堯山。
到底傷得如何?這個家伙前世就是這樣,仗著自己行伍出身,又是武藝超群,有個小傷小病什麼的,從不肯去看大夫,總是硬挺著。如今被蛇咬了,雖是去醫治過了,可能不能知道按時換藥啊!還有,這在飲食上,能不能注意啊!
畢竟三分治、七分養。
溫柔在g上翻騰的難受,干脆不睡了,直接起身。
滿心的焦躁不安,想幫忙卻又無從插手,怎麼辦!怎麼辦!
溫柔一會兒坐在書桌旁,一會兒有起身站到窗戶前,什麼叫坐立不安。如今可是當真體會到了。
我該怎麼辦?明早天一亮,我就趕到城南,一定要當面問問,看看堯山怎麼樣了!
溫柔揪心的想著,不住的望著無邊的夜色,焦急的盼望著天色快些變亮。
可轉瞬,一個平靜的聲音柔柔的從她的心里傳出。
「溫柔,你不是放下了嗎?干嘛還如此著急上火!盛堯山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照顧自己。再說,他現在與你非親非故的。只不過在醉仙樓多吃了幾次飯。只不過沾了松濤先生和九皇子的光。和你多了幾次接觸,你干嘛非用前世的感情來痴傻對待物是人非的他呢!」
「我……」溫柔遲疑了。
「就是明日你去了,見著了,你要怎麼說?堯山。你好些了嗎?我知道你受傷了,好擔心。這些有用嗎?溫柔,你難道只會如此問候一聲嗎?」
「我……」溫柔被內心里的那個聲音問住了。
「再說,你覺得你這麼關切的詢問,合適嗎?他是大周的盛將軍,而你,只是醉仙樓的一個廚娘!」那個聲音冷冷的,最後終于沒了聲音。
「我……」溫柔怔住了。
是啊!我們連普通朋友都不是,只是認識。我只不過是一個廚娘,他是盛將軍……
溫柔思罷,深深的低下了頭。
眼神無意間的一瞥,桌上那本泛著黃的古譜,再次映入的她的眼簾。
就算不是普通朋友。也是可以關心的,更何況認識……
我是廚娘,如果不用語言,就用食物來表達我的謝意和問候吧!
溫柔如此思踱著,輕輕拿過那本古譜,細細翻看。
高大廚的古譜,歷經家族傳承,凝聚了幾代人的心血,從來都沒有讓溫柔失望過。
小心的翻看著,終于找到了心中所想——食療篇。
有啦!
溫柔心中一陣驚喜。
泛黃的紙上,清清楚楚的記載著,被蛇、毒蟲咬傷後,在飲食上的調理方式。
「為蛇咬者,需食清淡之物,避免辛辣刺激,更忌油膩、熱毒、煙酒,宜食解毒之物。」古譜中赫然的記載道。
「糟了,不能吃辛辣、油膩,不能喝酒,那今日張大廚所做的所有菜肴,均為辛辣刺激油膩之食,還有那朝露酒……」溫柔看著古譜中的字跡,只覺頭腦一陣轟轟作響。
不能再任由堯山胡亂吃東西了,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又是出門在外,萬一傷口惡化了,可如何是好!
溫柔急了,匆匆的往下繼續看。
借著窗外瑩瑩的星光,溫柔迅速的看完了古譜食療篇,放下書籍,轉身閃進了廚房。
綠豆,這種尋常百姓家常見的糧食,因便于儲藏,所以每個季節都能找到。
蜂蜜,本也不是什麼昂貴的食材,去年溫庭和一群半大小子下學路上,無意間撿了個漏,不知道是哪位悲催的捅了個蜂窩,也不知道被叮了多少的膿包,竟然連這碩大的蜂窩也不要了,讓溫庭他們白白撿了個現成,大家隨便分分,便是這老大一塊純蜜。
古譜中記載道「綠豆味甘性寒,有清熱解毒之功效」。
而蜂蜜「生用性涼能清熱,熟食性溫可補中氣,味道甜柔具潤肺解毒功能。能清熱、補中氣、解毒、潤燥、止痛,頗為全面。」
還有大蒜,雖是辛辣,卻非同尋常,蒜辛殺菌,早在李時珍的時代就已經有所記載和使用。
不過,生蒜氣味刺鼻,若是單獨服用,也許難以下咽,不過若是略加處理,氣味怪異的大蒜,搖身一變,隨即便可成為餐桌上的美食。
另有泥鰍有溫中益氣、解毒功效甚好,對蛇傷也是大有裨益,前兩天溫守正剛從醉仙樓順來一些,現如今還養在水缸里。
溫柔看了看手邊的綠豆、蜂蜜、大蒜、泥鰍,心中一陣興奮。
對于一個廚師而言,世間最爽之事莫過于,廚房里應有盡有。
先將綠豆浸泡著,于此同時,將大蒜一一去皮,剝成潔白的蒜瓣,用清水洗過後,以米醋浸泡,加以白糖。
這些都是輕松的小活。雖然溫柔體力尚未恢復,可做起這些來,還是得心應手的。
接著,將水缸中度好的泥鰍取出一些,放置在篩子上控淨水份,再麻利的處理干淨。
隨即,炖煮一大鍋沸水,將處理干淨的泥鰍悉數倒入大鍋中,同時迅速的蓋上鍋蓋。
不過,因為是晚上。廚房光線不好。溫柔又急于完成這些食療。在倒泥鰍入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還是被鍋中滾開的水給濺到了手背上。
一陣熱痛瞬間從手背傳來,溫柔趕忙蓋緊了鍋蓋。旋即轉身將燙紅的小手浸入旁邊的冷水盆中。
冷水的冰鎮作用,漸漸減輕了剛才燙傷的疼痛感,稍稍好些後,溫柔再次投身進烹飪的進度中。
靠著沸水的作用,幾乎眨眼之間,泥鰍身上的粘液便被焯掉了,溫柔小心翼翼的將其撈出,用清水沖洗干淨,並繼續控干水分。隨即架鍋、倒油,稍稍在油鍋中略煎了幾下處理好的泥鰍。
這樣一來,泥鰍的土腥味便再無障礙。
隨手取過一塊廚房里司空見慣的豆腐,放在手上幾下切成小塊,下入鍋中。再將煎好的泥鰍一起放入,最後撒了些細細的姜絲,用水煮沸,再然後便是一直小火慢煮著。
泥鰍豆腐湯已是煲上了,接下來便是綠豆了。
溫柔用小號的石磨輕輕細致的研磨著浸泡過的綠豆,精心的制作著綠豆豆漿,煮好後,又用細紗仔細的慮了一遍渣滓,只保留口感細膩的綠豆沙,最後放入天然的蜂蜜。
大蒜去皮,又用糖醋泡著,也不失為一道爽口的小菜。
至于酒嘛!
溫柔知道盛堯山六如公子的「嗜酒如命」,若是一日不讓他喝酒,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不過,眼下蛇傷未愈,這朝露酒定是不能再喝了。
溫柔照古譜中的記載,用三角草調配米酒浸漬,三角草清熱涼血,清熱涼血,治療毒蛇咬傷,跌打腫痛,癰瘡膿腫,最是奇效。米酒微甜,卻保留了酒香,二者搭配堪稱絕配,既有療傷的功效,又滿足了某人的酒癮,成與不成,就看明日的了!
折騰了一夜,不知不覺,天亮了。
「他爹,你听外面好像有動靜。」清晨,周氏還未起身,輕輕觸踫了一邊的溫守正。
「有什麼動靜,是貓吧!再睡會兒,昨晚那倆大小姐一陣鬧騰,可是把我折騰壞了!」溫守正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回龍覺。
周氏迷迷糊糊的,索性也就由著那所謂的「貓」去了。
豆腐泥鰍煲了一夜,白女敕的豆腐早已悉數煮化,早上揭蓋時,滿鍋女乃色,香氣撲鼻。
溫柔躡手躡腳的用瓦罐裝好了蜂蜜綠豆沙,又用炖盅盛了豆腐泥鰍,帶著甜蒜小菜和特制的酒,悉數放進食籃中,這才輕輕推開大門,穩穩的提著籃子,一路朝城南去了。
路上有幸搭了早起的街坊一通順風馬車,倒也迅速的趕到了松濤先生的住處。
只是,墨色的木門就在眼前,溫柔卻躊躇不前,不知道這門該如何叫開。
便在猶豫之時。
吱嘎一聲幽響,任越輕輕打開木門,滿面疲憊的站在門內。
這麼早!
看得出來,和盛堯山的共處一室,任越又是一夜無眠。
「溫姑娘!」任越的狹長的眼楮下,微微泛著青色。
溫柔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楮下,同樣也是泛著青黑。
「早,任公子!」溫柔笑笑。
「你這是……」任越看著溫柔一副一夜無眠的樣子,又看著她手中提著個食籃子,似乎明白了一些。
「哦,我就不進去了,听說盛將軍傷著,小女子巧合略知些蛇傷食療的方子,隨便做了些,麻煩任公子了。」溫柔說完,隨即將手中的籃子一並遞了進去,然後轉身要走。
這哪里是什麼巧合!分明是用心良苦。
這哪里是什麼略知!分明是仔細查找。
這哪里是隨便做的!明明忙活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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