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醉仙樓對面的「獨一份」酒樓中,三樓的一間考究的雅間中,一幅四季圖的屏風後,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傳出。
「已經開始了?」
「是,已經開始了。」另一個聲音在屏風的另一側,同樣壓得很低,畢恭畢敬的應道。
「那劉一刀當真是你們這刀工最厲害的?」
「是,您請放心。省城的刀工,劉一刀首屈一指!」
「哼哼,居然比豆腐?這個丫頭還真是心術不正啊!」
「您請放心,劉一刀的那柄玄鐵菜刀,莫說是豆腐,就是跺骨切筋也是輕而易舉。今兒這比賽,那丫頭怕是出師不利了,嘿嘿嘿嘿。」屏風的另一側,那個一直回應的人,發出一陣陣令人驚魂未定的獰笑聲。
「獨一份」三樓的雅間,一扇木窗緩緩的推開。
半遮半掩中,一雙眼楮從里面森寒著透出。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醉仙樓前廳里的一舉一動,一覽無余。
劉一刀的豆腐塔,整整齊齊的高高的疊著,金光畢現。
那雙眼楮中的瞳仁微微收縮,遠遠的透著些滿意。
此時,溫柔已是將雙手從水盆中拿出。
水盆中依舊是一團渾濁。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盛堯山見狀,大步走了上前,一轉身竟在溫柔的身邊站了下來,抱臂胸前,眼神冷冷掃視過四周。
登時,整個醉仙樓的前廳里,鴉雀無聲。
劉顯拉著松濤先生的衣襟,興奮得原地直跺腳。
在這個七歲的九皇子心中,盛堯山簡直就是個如神般的大英雄,一個眼神就能控制整個混亂不堪的局面,那種感覺,真是打心眼里崇拜。
劉顯幼小的心靈里,迄今為止只崇拜過兩個人︰其一。便是他的父皇;其二,便是他的堯山哥哥。
皇子,即便是皇子,那種高高在上的皇權爭斗。終究是沒能打動吸引他;在他的心目中,倘若有一天他長大了,一定要做一個像堯山哥哥這般的大英雄!
想著有朝一日,可以獨自站在金鑾殿上,用堯山哥哥這般威武的眼神,俯瞰腳下所有,劉顯的一顆幼小的心,猛然間有種與生俱來的東西,呼之欲出。
有盛堯山在,前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溫柔抬起頭來,側臉無意的略過盛堯山的身影。
高大,如樹可以蔭蔽;
寬廣,如山可以依托。
此刻盛堯山的目光環視了眾人後,頗為滿意的再次回到溫柔的身邊。
冷峻的目光和清澈的目光再次交匯之時。空氣中只有一股灼熱在燃燒。
溫柔旋即覺得臉上一陣*,猛的低下了頭。
盛堯山大抵也是有些異樣和不自然,同樣清了清嗓子,旋即將目光轉移到了別處。
此時,溫柔麻利的取過手邊的一只竹笊籬,就那麼輕輕的往水盆中一抄。
一團白乎乎的,沒有任何形狀的豆腐渣滓狀的東西。便悉數被抄在了竹笊籬中。
「呀!這是團什麼啊!做壞了吧?」在場的眾人又開始忍不住議論了。
「我就說嘛,一個小姑娘,做不了豆腐,你瞧這切的,怕是用手給抓壞了吧?」
「哼哼,就這刀法。還敢打出那麼大口氣的條幅?就我家那三歲的狗蛋,也能抓出這樣的都豆腐!」
「剛才還真是以為她在那切豆腐呢!敢情真是在玩啊!」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場面,再次騷動了起來。
這次,便是連盛堯山都有些心里沒底了。
溫姑娘啊!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豆腐切的也太狗屎了吧!
溫柔抬眼,微微的抿嘴笑著。不言不說,只是自顧自的小心翼翼的,將那竹笊籬中的豆腐渣團再次放進了煮沸的魚湯中。
魚湯乳白,豆腐雖已成渣,可已然是乳白色的。
兩團乳白、水乳交融,就那麼倏的一下,混在了一起。
看不見豆腐的身影,只能看見鍋中一片乳白,似乎這魚湯很是濃稠。
「這也叫魚炖豆腐?」
「怎麼還把魚撈出來了呢?」
「豆腐呢?我看這叫魚湯豆腐渣還差不多!」
又是一陣騷動,盛堯山再次用眼神震住了混亂的局面。
從混亂到安靜,再到混亂,最後安靜,溫柔似乎從未被外界的一切所打攪,依舊一門心思的烹煮她的「魚炖豆腐」。
待到以鹽調味,撒上青翠的香菜。
溫柔輕輕拍了拍手,緩緩抬起頭來。
「我的也好了!」
只見白瓷碗中,一抹翠綠點綴在乳白色的湯羹中。
清爽、雅致,香味綿長淡泊,輕輕緩緩的沁入在場所有人的心脾。
這白中一點綠的湯羹,讓人一見傾心,和旁邊劉一刀所制的那金碧輝煌的豆腐塔相比,一縷悠遠的禪意,躍然碗中。
「嘿!這湯做的!有點意思!」劉一刀輕蔑的瞟了溫柔的湯羹一眼,心中暗暗笑道。
「既然二位都在規定的時辰內完成,不妨請二位先來介紹一下自己的菜肴!」喬老爺見劉一刀和溫柔均已完成,緩步上前,站在了二者中間。
「挑菜是我先來的,介紹就先讓劉大廚吧!」溫柔清聲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劉一刀的眼神迅速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旋即站到了他的那盤金燦燦的豆腐塔前。
「我這道菜,名字叫做金磚塔,以豆腐為主料,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塊,經過煎炸定型,再輔以疊放的高度,吃起來外酥里女敕,一改豆腐軟女敕的普通口感,而且內里有乾坤!待會兒,大伙兒不妨嘗嘗看!」
說罷,劉一刀很是得意的用手自上而下指著金磚塔,眼神中露出非我莫屬的傲氣。
「好!」人群中有人開始鼓掌叫好起哄了。
盛堯山依舊站在中間,眼神的威嚴再次震懾住了帶頭滋事的人。
醉仙樓里再次恢復了平靜。
「柔丫頭,到你了。」喬老爺側過身。有些擔憂的望著溫柔。
「我這道菜名叫雲絲羹。」溫柔靜靜的站在白瓷碗後,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菜名。
此刻,「獨一份」三樓雅間的那扇窗子後,那雙眼楮中浮過一絲淡淡的不屑。
「切。還以為有多大本事?不過一個廚娘。」
「那您這次……」另一個聲音依舊在屏風的另一側低沉的請示。
「這次抬舉她了,還興師動眾的請來了劉一刀,回頭把銀子結了,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
「是。」
腳步聲匆匆,漸漸遠去。
「窗子關上吧,省的看了心煩。」
「啪。」獨一份三樓雅間的窗子被輕輕關上。
今日,醉仙樓一大早就打出了巨大的條幅,更因為喬老爺的提前準備,前來圍觀、助陣、看熱鬧的人不僅把醉仙樓的里面給擠滿了。便是連外面也是圍了個水泄不通。
松濤先生不僅派了盛堯山前去接應溫大廚父女,自己更是帶著他那一行人,也是早早就來此為溫柔和溫大廚助陣。
原本盛堯山臨出門的時候,倒是對盛嬌雪提了一句︰「妹妹,今日醉仙樓有廚藝擂台。溫大廚和溫姑娘一起擺擂呢!你若是感興趣,不妨待會兒和先生一同去觀看。」
「哥哥,我身上乏得很,許是初來省城,水土不服吧,你們去吧,我想多睡會兒。」盛嬌雪在房中隔著一道門。慵懶的答道。
「那……玲瓏,好生照顧小姐,待我中午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盛堯山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哥哥,你去忙吧,待會兒我讓玲瓏給我做些清淡的就是了。」
「也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盛堯山迅疾的腳步,飛快的消失在院門口。
「哼!一個廚娘!她算什麼東西!先生還讓哥哥去接!」門內,盛嬌雪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吱嘎。」隔壁的木門緩緩打開,飄逸的白衣靈動著擺出了門檻。
盛嬌雪支著耳朵听得仔細。「是任越哥哥!」
「吱嘎。」又是一陣急促的開門聲,盛嬌雪有些氣息不勻的站在了任越的面前。
任越停步、側目。不語。
「任越哥哥,今天你也去看醉仙樓的擂台賽嗎?」盛嬌雪有些唐突的問道。
「不去。」任越淡淡道。
「呀!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打算去呢!一個廚子和一個廚娘的比試,有什麼看頭!」盛嬌雪面露驚喜。
任越的眼神冷冷的瞥過盛嬌雪,雖是不言不語,可卻著實讓盛嬌雪的後背起了一陣涼意。
任越哥哥生氣了嗎?那眼神中分明就是充滿了維護和怪罪!
「任越哥哥,你去哪?」盛嬌雪見任越隨即抽身要走,趕忙追問。
「我去哪,用不著和你請示吧!」任越轉身,翩然離去。
「公子,等等我!」小安子隨後快步跟上。
「小姐!您是打算跟著任公子……還是……?」玲瓏從身後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問道。
「哼!真是氣死我了!一個廚娘!她憑什麼!玲瓏,收拾一下,準備走。」盛嬌雪怒氣沖沖,任越這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態度,盛嬌雪全都歸罪給了溫柔!
不多時,松濤先生一行人出門了。
隨即,盛嬌雪主僕也出門了。
易天行留下的小院里登時空無一人,只有風過節竹發出的沙沙聲,再有便是搖曳的花草和斑駁的樹影。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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