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當真無妨嗎?」小安子惴惴不安道。
「大不了你取來,我再多加些劑量再泡回來就是了!」任越輕輕的笑了,轉身走向屏風。
「公子,當真無妨嗎?」小安子再次不安了起來,想要湊近屏風,卻又不敢向前,最終還是站在了原地。
任越的白衣從屏風里側輕輕的拋出,如雲般輕輕的落在屏風上,靜靜的垂著。
旋即,一陣輕快的動靜後,水聲再次舒緩的響起,隨即便再沒了聲音。
屋內安靜的很,只有任越微微的呼吸聲,偶爾響過幾聲水花。
「公子,小安子今晚就回京去給您取藥!」小安子在屏風外側站了一會兒,留下一句話,隨著一陣凌亂飛快的腳步聲,木門再次關閉之時,小安子早已遠去。
任越沐在浴桶中,清澈的水花流淌過他光潔白皙的胳膊,如墨般漆黑的發,魚般的散在水中。
「都說了無妨,也罷,你既是要去,就速去速回吧。」任越自言自語道。
今晚的房間中,空空淨淨的,沒有淡淡的藥草香,有的只是任越出浴後,略顯朦朧的身影。
潔白寬大的衣衫,緊緊的貼在濕濕的身上,從背後看過,起伏的背肌,流線型的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烏發松散著搭在身後,不時有水珠自發梢滴落,融于地中,再也找尋不見。
任越優雅的側臉,狹長的眼眸,閃過桌上的燭光。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翻看著桌上的書卷。
不時發出沙沙的的響動。
一切似乎是那麼的沉靜,和往日無異。
大約是入夜時分,松濤先生的小院里,各房的燈火紛紛熄滅,任越輕輕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楮,輕輕掩口。打著呵欠。
隨手翻過桌上的杯盞,添了一杯清茶,正欲端至嘴邊。
突然,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倏的襲上了任越的太陽穴。
「嘶。」任越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便是手中那只杯盞也在不經意間打翻。
滿杯的清茶,無聲無息的傾倒在書桌上,任越無暇顧及,只是用手輕輕按住太陽穴。
「奇怪了,頭怎麼會突然疼了。」任越自言自語。
「定是這幾日沒休息好。」任越暗自思量著,緩緩起身,走向小安子早已鋪好的床邊。
緩緩的坐在床邊,任越正欲將寬大的白衣輕輕褪去。
誰知,腰帶剛一解下。
又是一陣如針刺般的疼痛感。再次襲上了太陽穴。
如果說,剛才那股疼痛是酥酥麻麻,現在的這股疼痛,便是有些吃力了。
「奇怪,怎麼有些像那日醉酒的感覺。頭疼得要命!」任越雙手扶住額頭兩側,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
初到省城的那個夜晚,在成福記空月復了喝了酒,後又出來吹了風,匆匆的沐浴更衣後,第二日也是這樣的頭疼!
可是今晚,並未喝酒啊!
任越的心陡然緊了一下。
一絲不祥感冷冷的攀上了他的後背。
夜。靜的有些怕人。
白晝里的那些淡然、不羈、閑適,在這樣一個只有自己的房間里,卻被無限的放大。
任越斜斜的倚在床邊,輕輕的喘著氣,慢慢調理著氣息,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那針刺般的疼痛。似乎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一波沒來由的襲過,任越原以為過去了,正欲躺下,又是一波再次襲來。似乎比上一波的疼痛感更加清晰。
任越雙手抱頭,身後的潔白床單上,浸濕了一大片。
起身,拉開門,朝院外走去。
那大片的印漬,不是沐浴後的水漬,那是疼痛的汗水。
不能待在房里,任越生怕越來越疼的感覺,會讓他抑制不住,任何的響動,在這樣的一個靜謐的夜,都可能會招惹過院中的旁人來駐足。
他是京城的無雙公子,他遺世出塵,他神飛風越,這副狼狽的樣子,決不能讓別人看到!
出去,一定要出去!
即便是疼痛,也一定要出去!
想必出去吹吹風,一切都會好的,定是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太累了,又常常看書到深夜。
任越此番想著,腳步雖是不穩,可已然是到了院外。
無邊的黑夜,鬼魅的吞噬著能看見的一切。
沒有任何規律可循的疼痛,和這詭異的黑夜,時刻在考驗著任越那顆冷峻堅強的心。
該去哪呢?
夜深了,能去哪呢?
任越單手撫頭,另一只手扶住院牆,漫無目的的朝前方走去。
寬大的白衣,因剛才已是解開的腰帶,此時已是衣襟散開,隨著踉踉蹌蹌的步伐,上衣已是散開至胸口,烏黑的頭發如雲般柔軟的披散了下來,垂在白皙的脖頸上,蔓延至圓潤的肩頭,順著起伏的肌理向下蔓延,露出胸口如玉光潤的肌膚。
即便眉頭已是因為疼痛,少了平日里的悠遠、從容,可任越的眼神依舊是那麼的高雅,好似藍天白雲、高山流水,秀美的容色上,依舊是那副高曠和空遠。
便是連那身松散不整的白衣,都仿佛是張開雙翼的白蝴蝶,有些踟躕的飛入無邊的黑暗中。
此時,在這處街道的另一側,一戶院落的木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一束溫暖的光,就那麼如流水般傾瀉了下來,映在看不清顏色的石板路上。
任越的身子微微一顫,左右尋了一圈,想找個藏身的遮擋,無奈街巷空空,無從隱匿。
有人!任越心中一驚,旋即將身子緊緊的貼在了身邊的青牆上。
只見一個曼妙縴弱的身影,緩緩的從門內出來,幽幽的站在門口,並不像是在等什麼人,也不像是出來做什麼事,只是那麼靜靜的站在那里。
「唉……師父也真是的!今晚又不教我了……看來明日我得準備兩只雞腿了……」那身影似乎是個姑娘,自言自語的,全是吃的。
任越微微眯起眼楮。這戶人家,好生眼熟啊!溫姑娘!
許是夜色昏暗,任越沒有認清路途;許是因為疼痛,任越忘記了這里是溫家。
原本這里是他親自看過。一見傾心的小院;原本這里和易天行的院落相隔不遠,在這樣一個疼痛的夜色中,任越居然忽略了。
此時,溫柔正在為明日的比試煩惱。
蔡米吃飽喝足後,回房呼呼大睡。
溫柔拗他不過,心中憋氣,一時覺得煩悶,才開門出院前來透氣。
溫柔並不知道,在這個黑漆漆的夜色中,離她近在咫尺的一處黑暗中。任越正在忍受著異樣的疼痛。
「嘶。」又是一陣疼痛襲來。
任越沒忍住,齒間發出微弱的聲響。
「誰?」溫柔警覺的轉身,朝著那聲響小心翼翼的走來,「誰在那?」溫柔試探性的問道。
「溫姑娘。」任越並未驚慌,也並未逃走。
因為此時。無邊的黑暗中,若是任越不語,待溫柔走近時,必是會受到驚嚇;倘若任越轉身逃走……疼痛,讓他辨不清方向,而且,逃?他已無力逃走?
任越靜在那里。緩聲應道。
「任公子!怎麼是你!」溫柔听到熟悉的聲音,心中稍稍放下了警惕,快步走了過去。
任越披發,散衣,微弱的氣息,雖是看不清臉上的痛苦。也看不到額上的汗珠,可溫柔還是著實的嚇了一跳!
「快來!」見到任越這副樣子,溫柔什麼都不問了,左右看了看,伸手將任越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消瘦的肩上。動作輕輕的將任越扶進了自家的小院。
「別……別聲張。」任越輕輕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叮囑著溫柔。
「嗯,你放心。」溫柔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氣力,只那麼單手架住任越的手臂,另一只手輕輕的環過任越的腰間,二人輕輕的進了溫柔的閨房。
「來,快躺下。」一到房中,溫柔旋即將任越緩緩平放在床上。
轉身,倒水、拿毛巾。
一杯清水湊近任越的嘴邊,溫柔調整了一下角度,慢慢的將那杯水給任越喂了下去。
干淨的毛巾輕輕擦拭著任越的額頭,借著閨房里昏暗的燈光,溫柔還是看清了任越額頭的汗珠,還有那微微透著痛苦的面容。
取了一方新裁的手帕,浸入冰涼的水盆中,再取出,擰干,輕輕敷在任越的額頭。
絲絲的清涼,慢慢滲入毛孔,任越頓時覺得一陣舒爽。
「有勞溫姑娘。」待稍稍好一些,任越微微探起身,輕聲謝道。
「快躺下,任公子可是病了?」溫柔見任越稍稍緩過些精神,關切的問道。
「也不知是怎麼了,頭有些疼,怕吵到老師他們,本想著出來吹吹風就會好些,沒想到卻給溫姑娘添了麻煩。」任越緩聲道,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許是連日奔波病了,又或者是換季、水土不服,任公子還是在此多歇息一下,小女子這就去請大夫!」溫柔說罷,轉身就要出門。
「別!」任越雖是有氣無力,可還是用言語阻攔道。
「為何?」溫柔轉過身來,詫異道。
「任越歇息片刻這就回去了,明日天亮了,任越自會去看大夫的,今晚之事,還請溫姑娘切莫與旁人提起。」任越說完這話時,已是大汗淋淋,似乎是費了很大氣力。
「可是……」溫柔還想再說什麼。
任越斜斜的倚在溫柔的床上,微微的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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