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一直把玥兒送到五里亭,但見一間破敗的亭子孤零零坐落在山腳路旁。♀車馬聲驚動亭上棲鴉「噗噗」飛起。陳燁把玥兒攙下車來,玥兒目睹此景,倒吸一口涼氣。此處就是我們的分手之地麼?
「燁哥哥,沒想到離別之地竟如此淒涼。但願我們相聚之日能熱熱鬧鬧。你把此琴帶上,有空就當空撫上一曲吧,無論多遠,我都能听到你的琴音。只有這樣,我就會覺得你總是還在我的身邊,我才不會感到寂寞的。」
「玥妹妹,回去後一定要保重自己,我的心隨時都會在你的身邊,你等著我的消息,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陳燁把玥兒又攙扶上車,馬車緩緩地起動,玥兒強忍著不讓眼淚再次掉下,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眼望著馬車越走越遠,轉了一個彎,消失在小山的那一邊,陳燁才戀戀不舍地回到了船上。
商船沿撫河順水而下,一路上管家對陳燁畢恭畢+激情小說
順風順水的日子真的是令人心曠神怡,商船不日就來到了毛筆之鄉文港。♀陳燁想去買一支好一點的毛筆,就去和船老大商量,要求在文港停一下。船老大豪爽地︰「陳公子,要在文港停一下不就是一句話,這幾天在船上沒有痛快的喝酒,正好上去祭一下五髒廟,走,我們一起去逛逛。」
船老大他們酒足飯飽之後回到了船上,陳燁一個人來到了毛筆一條街,只見南來北往的人絡繹不絕,看到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商鋪掛著「御筆齋」的店牌就走了進來。
但見里面各種各樣的毛筆琳瑯滿目,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店伙計正在對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使勁推銷自己的毛筆︰「這位公子,您真有眼力,這支筆是用上等的狼毫制作而成,筆鋒尖銳,彈性十足,可以尖、齊、圓、鍵這四個條件無不是上上之選。更兼之做工精細,確實是一支上好的毛筆。」
「伙計大哥,這支筆多少錢?」那位書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公子,一般的東家來買,我最少也得兩錢銀子。今天我看你象一個趕考的舉子,就給你打對折,拿你一錢銀子,你看怎麼樣?」伙計非常真誠的道。
這位書生雖然對這支筆愛不釋手,可仍然還是面露羞色的︰「大哥,對不起,筆還給你。雖然你給我打對折,可是我還是真的買不起。」
一錢銀子買一支毛筆也確實是價格不菲,陳燁正要過去看看究竟,卻見這位書生好像很面善,正要開口詢問,書生突然驚喜地道︰「你是陳燁公子,我們江西的解元。♀真巧了,你這麼到這里來了?」
陳燁一時間想不起他是誰,又怎麼會認識自己?「不好意思,這位兄台你是?」
「我和你同堂鄉考,我叫吳小明,我們那一批鄉考考生有誰不知道你呀,我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吳小明興奮的道。
「哦,我記起來了,你也是榜上有名,你的文采在考生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了,難道沒有被舉薦?」
「兄長,不瞞你,我家太窮了,還有誰會來舉薦我?現在只好咬咬牙,家里東挪西借湊點錢讓我進京趕考,不負我十年寒窗,將來也好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兄姐的手足之情。」听吳小明一言,陳燁感覺和自己當年的情形多麼的相似,頓生惺惺相惜之意。
「伙計兄弟,剛才的那種毛筆給我拿兩支,再給我買一刀宣紙。」陳燁毫不猶豫的吩咐道。
伙計一听要買兩支這麼貴重的毛筆,頓時來了精神,「好,好,這位公子哥要買兩支,這刀宣紙我就奉送,祝公子哥早日狀元及第,凱旋歸來。♀」
陳燁莞爾一笑︰「借你吉言,祝你發財。」
陳燁付了錢後,拿起其中一支筆送給吳小明。
「小明兄弟,這支筆就送給你,也祝你早日金榜題名。」
吳小明一愣,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感動的不知什麼好︰「兄長,一見面就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叫我何以為報?來日方長,兄長的情意兄弟我沒齒不忘。」
「兄弟言重了。哦,趕考就你一個人?你怎麼往這邊走?」陳燁不解地問。
「哦,是這樣,我家是進賢的,本來是不走這邊。這邊的來往商很多,我想看看能不能踫到好心的船老大,搭上船走上一段路,這樣路上可以減少一些開銷。」小明解釋道。
「哦,兄弟,正好我也是搭船去漢口,等一下我去求求船老大,請他把你一起帶去,你看如何。」陳燁微笑的道。
吳小明一听,真是喜從天降,「兄長,我正愁自己能不能到達京城,能不能參加會考,否則自己將來無顏面對家人。您真是我的救星,今後我願意為你執鞭隨蹬,依你的馬首是瞻。」
「兄弟何必這樣氣,將來你我還要同朝共事,還要相互提攜,這點小事,不足掛齒。」陳燁哈哈一笑。
陳燁和吳小明剛剛走出「御筆齋」,就看到管家匆匆趕來,「少東家,你叫我好找,船老大早就催著要開船,我們快走吧。」
上船以後,陳燁帶著小明來見船老大︰「老大,這是我剛剛踫到的一個同窗好友,也是和我一樣去京城趕考,能不能幫忙把他也一起帶去,陳燁感激不盡。」
「陳公子,看你跟我何必怎麼氣,多帶一個人有什麼關系,今後我的生意還得老東家多多關照。」船老大憨厚的笑著道。
近來天氣很好,只是偶爾有零星小雨,大多數時間是艷陽高照,又是順風順水,船老大算算時間充足,所以基本上是白天走,晚上歇。
陳燁和小明真是情投意合,相見恨晚,在一起談論詩、詞、歌、賦,大有英雄之見略同之感,更是樂不知疲。談論到即將進行的會考,陳燁信心滿滿地對小明︰「兄弟,以你的才學,此次春闈「杏榜」取中「貢士」應該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如果發揮得好,可以爭取金榜題名。」
然而,小明並沒有那麼樂觀,「兄長,實不相瞞,這次會考我只是想踫踫運氣,听我的恩師講,現在的考風實在太差,無權無勢難以入圍,如果這次無緣,以後我再也不會想到參加科考了,再也不會做衣錦還鄉的美夢了。」
陳燁心里一驚,難道小明知道什麼消息?「兄弟,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能不能跟我你的恩師為什麼現在的考風太差,難道他知道些什麼?」
「我的恩師是天威二十一年的進士,官至南昌知府,天威二十八年的江西院試,我的恩師是主考之一,就是因為那一次院試,後來我的恩師辭官不做,告老還鄉。」陳燁又是一驚,隱隱地感覺到此事與自己有關,天威二十八年自己莫名的落榜。接著問道︰「你的恩師為什麼辭官?能不能跟我詳細一點。」
小明略一思索,「十多年前,皇上欽點恩師為江西院試的主考之一,當時主持考試的是省里的提督學政,也就是現任的撫洲知府楊英科。听我恩師,那一屆有一個考生出類拔萃,縣試和府試都是第一,院試的文章也是近幾屆所罕見,恩師當時就提名他為這一屆的頭名,可是提督學政就是要把他打掉,為此恩師和提督學政鬧得不愉快,之後恩師還上書朝廷,可是渺無音訊。恩師為此還常常感到惋惜。後來才听那是吏部尚書在後面操縱,那一屆吏部尚書的兒子作為建昌府的考生也參加考試,在吏部尚書的操縱下,他的兒子竟能是連中三元。」
陳燁終于明白了那一次自己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落榜,原來自己是別人博取功名的絆腳石,成了別人蟾宮折桂的犧牲品。
高深的佛家修養使陳燁並沒有憤怒,還是那麼平靜如水。「哦,能不能跟我後來你是怎麼拜你的恩師為師的?」
「來也許是天意。恩師得罪了吏部尚書,處處受他的排擠,只好告老還鄉。恩師酷愛書法,所用之筆一定要自己親手制作。我家是為制筆坊提供筆桿的。恩師為了找一個好筆桿常常來到我家,一來二去就與我父親很熟了,後來在我父親再三懇求下,恩師也看到我天資聰穎,才答應做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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