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澄芳不在。」
福久雅對走進辦公室里的宿徙萍說道。
「她在哪里?」
「她得到了一條線索,出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福久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語氣中並無不滿。
「外面雨很大呢。」
宿徙萍望向窗外,雨幕讓整座校園一片朦朧,如同輕夢中的光景。
「這就是她,」福久雅百無聊賴轉著筆,「如果是你的話,也會這麼做吧。」
「有可能。」宿徙萍捋了捋濕噠噠的頭發。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水滴啪嗒啪嗒滴落地面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要去了嗎?」
福久雅停下手中的筆。
「嗯。明天。」
「你有把握再次對抗獠族的王者嗎?它很強吧?」
「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強得多。」
福久雅盯著他的眼楮。
「而你還是要去面對它。」
「沒問題。我已經不一樣了。」
「誒?」福久雅少見地笑起來,「語氣很輕松呢。」
「這一次絕對能將獠族之王打倒。」宿徙萍堅定地說,「我已經下了決心。」
「氣勢很足。」
福久雅冰冷的目光讓人無法確定她是在贊許還是在嘲諷。
「大家都希望這場雨快點停下來。也是時候了。」
「那麼,」福久雅端正坐,行了一禮,「預祝你凱旋。」
「唔。」宿徙萍頗為遺憾地說,「打倒獠族之王以後,我會離開這里。」
「哦?」福久雅略顯訝異。
「余下的獠族,政府足以將之剿滅,不必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而是——你為什麼要離開?」
「時機到了,與獠族戰斗的責任已告一段落,我要去尋找契約者或者別的星辰之子,為未來做好準備。」
「原來如此。」福久雅釋然道。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大家都變得堅強起來了,即使我不在,也不要緊吧?」
「與你所要做的相比,無論什麼事都算不上困難。」
「哈。」宿徙萍干笑一聲。
他們再次沉默下來。
「我們之間好像很容易冷場?」
「彼此了解得還不夠多吧。」宿徙萍回答道。
「仔細想一想,除了你的秘密以外我們確實沒什麼共同話題。」福久雅又開始轉筆,「那就不要勉強和我說話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和他們好好相處。」
宿徙萍遺憾地環顧著辦公室︰「大家都不在。」
「我會代為轉達。你去找你心中的女孩吧。」福久雅翹起嘴角,「就在今天告訴她如何?」
「現在不合適。」宿徙萍為難地眨了眨眼,「在我走之前,還有話想對你說。」
「說。」
「你的笑容起初令我很害怕,因為平時見到的你都是十分冷酷的樣子。」宿徙萍小心翼翼地說,「從今天開始多展示你的笑容如何?雖然那或許有違你的天性,但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一直沒有熱情的話也會很寂寞吧?」
福久雅顰著眉。
「我會考慮……我也有話對你說。」
宿徙萍等著她開口。
「我與你,還有芮澄芳,我與你們的結識是由于白茉莉被殺的緣故,如果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想要與你們相遇。即使如此,我還是很高興現在能與你們在一起。」
她嫣然一笑。宿徙萍從未在她的臉上瞧見過的笑容,滿溢著少女獨有的魅惑。
「這樣如何?」
「一定會很受歡迎。」
……
「嘿。」
宿徙萍小聲打了個招呼。
「嘿。」
慕殊慧扭頭瞧見宿徙萍,高興地快步走向他。
「你到這里來了呀。」她撒嬌似地說,「我到你們那里很多次,你之前卻一次也沒來過這里……徙萍與我很像呢。」
「嗯?」
「我到你們那里去的時候,也是你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周圍都是陌生人所以會害羞吧?其實我們辦公室里的人都很好相處……我現在會耽誤你們嗎?」
「今天原本沒有安排訓練,大家在等雨停罷了。」她取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遞給宿徙萍,「你一身都是水,至少擦一擦頭發?」
但她很快意識到手上的是自己用來抹汗的毛巾,不由一陣尷尬,「我去給你找一條干淨的。」
「不用了。」宿徙萍阻止道,「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他凝視著慕殊慧的面孔。
「你現在還在害怕嗎?」
「害怕是有一點,」慕殊慧把毛巾掛回脖子上,「不過,就這麼被嚇倒,不就輸了嗎?我一直在鍛煉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強壯一些的,凶手襲擊我的話也許反而會被我擊倒——我這樣安慰自己。」
她捂住臉龐。
「你不要笑話我。」
「我覺得這樣很好。」
慕殊慧遲疑地伸出手,觸踫宿徙萍的胳膊,「要是我有你這樣的體格,就真的不必害怕壞人了。」
「那你會把男孩子們嚇跑的。」
「也是呢。」慕殊慧吐了吐舌頭,「可我還是很羨慕呀。」
她收回迷人的縴細的手臂。
「舞蹈團怎麼樣?」宿徙萍瞧了一眼其余的女生,刻意壓低了聲音。
「還算能撐下去,」慕殊慧不太肯定,「接下來,我要努力把退團的成員請回來。」
「辛苦你了。」
「我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了。案件有什麼進展嗎?」
「關于案件,我很抱歉,」宿徙萍緩緩地說,「我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城區了,沒法留下來協助澄芳調查,短時間內也恐怕不會回來。」
「這麼突然……」慕殊慧吃驚地掩住嘴。
「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我很抱歉。」
慕殊慧放開手,「徙萍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當然有什麼理由。」她努力掩飾落寞的神色。
「澄芳比我聰明的多,還有警察,他們能夠揪出凶手。」宿徙萍安慰她。
「我在意的是身邊少了一個朋友,我已經開始習慣和你,和澄芳,和久雅在一起了。」
「離別是哀傷的,」宿徙萍嘆道,「但這個世界充滿了離別。」
慕殊慧拂開被汗水粘在臉頰上的頭發。
「看來我還得開始習慣離別了。」
「離別是為了是有朝一日再次相見。」
「好的。」慕殊慧表示接受了他的說法,「我會為你祈禱,不過我沒有宗教信仰,神明也許不會理會我吧?」
「你們的願望就是我的動力,」宿徙萍微笑道,「那比神明的庇佑更加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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