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了,今天一整天都在醫院里,」女生有些不好意思,「能給我一點瓊漿嗎?」
「當然。」老人,不,他只是面帶滄桑,還稱不上是一個老人,中年人,他微笑著站起身,「我去舀些熱的給你。」
「您真好。」女生甜甜地笑起來,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誠懇和做作。
中年人走出了房間。
「好吧。」女生喃喃自語,打開了自己的提包……
過了一會,中年人端著盤子走進了房間,盤子上面放著一個漂亮的杯子,里面倒滿了瓊漿。
「謝謝。」女生含糊地說,迫不及待地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她在桌子上放下杯子。
「我想我得走了。」她說,「謝謝你。」
中年人似乎吃了一驚。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們應該再談談,」他熱切地說,「孩子,我這里有一些書,我想對你會有幫助。」
「書?」女生迷茫地睜大了眼楮,顯得既可憐又可愛,「我幾乎不看書。」
「看看書對你有好處,」中年人循循善誘,「很多人到我這里來借書,書里有許多的智慧,關于人生、關于家庭、關于女性、關于選擇……」
「什麼?」女生點著頭,困乏地眨著眼楮,「我突然有些……」
「不舒服?」中年人慈祥地說,「你可以在這里休息一下。」
「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哦……」女生倒了下去,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中年人默默地看了她一會,然後舀開她的提包,再把她抱起來,他魁梧有力,毫不費勁地就抱著她移動。
嘎吱。
中年人把女生扛在肩膀上,空出手來,掀起一塊木板。
咚咚咚。
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空間里回響。
中年人把女生放在一個台子上,祭台,蓋著潔白的布,四周點著蠟燭。
他放平她的四肢,讓她呈現出一種自然的狀態。
他舀起一件物事,閃閃發光。
刀子。
芮澄芳睜開了眼楮,一腳把中年人踢開。
「你……」中年人並不感到痛苦,芮澄芳的腳力對他而言微不足道,他只是為她沒有真正昏迷而感到萬分驚訝。
「我已經拍下來了。」芮澄芳無所畏懼地說,從喉嚨里掏出裝著液體的薄膜。
砰!
地下室的隔板被一下踹得粉碎,一個高大的男生沖了下來,後面還跟著另一個女生。
「只要把你們殺了……」中年人鎮定下來。
宿徙萍撲向了中年人,中年人揮刀刺向他,芮澄芳擔心地捂住嘴。
啪。
宿徙萍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一下打掉了中年人手里的刀子,中年人甩著發麻的手,揚起另一只手臂擊打宿徙萍,他的力氣很大,一下把宿徙萍打倒在地。
——「落石人。」
宿徙萍了然地站起來,中年人又給了他一拳,這一拳有像熊一樣的勁道。
但宿徙萍輕松地架住了他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倒在地上。
「報警。」他對他的同伴說,「這里應該還檢測得到受害者的血液。」
「還有他倒給我的瓊漿……」芮澄芳說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福久雅,不讓她沖向中年人,「余下的交給警察吧,」她溫柔地說道,「我們先出去,這里空氣不太好。」
中年人咒罵著,掙扎著,但無濟于事。宿徙萍渀佛要故意折磨他似的絞著他的雙臂,他的骨骼發出輕微的聲響。
……
「你是對的,」宿徙萍對芮澄芳說,「他一旦開始殺人,就一發不可收拾,急于挑選下一個對象。」
「我就送上門來,並提出要喝瓊漿。」芮澄芳搖搖頭。「你怎麼樣?」她在福久雅面前揮了揮手。
「難以置信,」福久雅咬著嘴唇,「他是這里最受愛戴的僧侶,大家都信任他,小時候,我和茉莉都曾在寺廟里玩耍,那個地下室里也有我們的足跡……」她說不下去了。
「那些受他照顧的老人一定也想象不到他是一個殺人凶手。」宿徙萍說,「他的寺廟在第一名死者每日家校兩點的往返路線上,而在第二名死者的居住地附近,有大量的寺廟的宣傳壁畫,而他還是第三名死者工作的加油站的常客,他載著一整車的老人出游,誰會懷疑到他身上呢?三名死者,都向宗教尋求幫助,向僧侶訴說自己準備墮胎的苦惱。他在給她們的瓊漿里還摻了除了迷藥以外的化學物質,讓警察的初步檢查沒有測出死者懷孕的情況,他取走了她們的**,進行獻祭。」
「但你推導出了這點。」芮澄芳佩服地說。
「然後,你查到了他在出家前是一名軍醫,而且他的戀人為了使他沒有牽掛而墮胎了。」宿徙萍回顧著她們的工作。
「他為此抱持著恨意,」福久雅的臉色如同寒霜,又有幾絲困惑,「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為什麼現在才開始殺人呢?」
「落石影響了他,」宿徙萍謹慎地說,「我經歷了那麼多案件,總是與落石有關,在此之前,他們都是非常好的人。」
福久雅盯了他一會。
「我有一些話,想要和他談談。」她對芮澄芳說。
「好。」芮澄芳用手指比出了一個走動的動作,「我在前面等你們。」
他們看著芮澄芳走遠。
「那麼你呢?」福久雅冰冷的視線重新聚焦在宿徙萍身上,「你會變成一個壞人嗎?」
「我向你保證,我會做一個好人。」
「不會傷害她?」
「永遠不會。」
「我暫且相信你。」福久雅點點頭,「還有,謝謝你。我想,自己終于可以向明天邁出一步了。」
宿徙萍笑了笑。
「逝者已逝,但我們還是可以輕松一些地活下去,是嗎?」
福久雅有些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她抬手拭去了淚滴。
在宿徙萍沒有察覺的時候,她已經短暫的哭泣過了。
宿徙萍別過臉去,裝作沒有看見。
「我會盯著你。」福久雅逞強地說,「如果你傷害了誰,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
她說不下去了。
現在,抓住凶手的現在,她卻顯得比以往更柔弱。
宿徙萍知道,她失去了支柱,復仇的意念一直支持著她,而今,這個支撐著她的動力也不復存在了。
「你可以盯著我。」宿徙萍大度地說,「只要你喜歡。你放學以後可以找我們。」
「一起做做偵探游戲?」福久雅抿緊嘴唇笑了。
「只要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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