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在陳莫的手上以夸張的速度燃燒著,不知是因為光線太暗還是什麼,那香氣竟然在眨眼之間就無影無蹤。
第一次與人斗香的陳莫,十分緊張。正是這份緊張,令他的心神無法保持平靜。在香燃到一半的時候,感覺到了壓力倍增。仿佛如同中暑一般,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師父!」
「陳莫!」
「老大!」
張雪、吳金銀、趙長壽三個人一看到陳莫的身體搖搖晃晃,連忙跑到了坑前。
「別下來!」陳莫急吼一聲,他這一嗓子既將張、吳、趙三人吼停在了原地,也讓自己模糊的意識恢復了清醒。
陳莫深吸一口氣,睜眼看了看身前那正按照自己所說認真焚香的趙文龍,趙文龍那一絲不苟的樣子,讓陳莫的臉上露出了自嘲地笑容︰「連個孩子都不如,他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話音一落,陳莫便是重新打起精神,眉頭緊皺地盯著眼前的三根香。只見那最右側的香,燃料速度明顯超過了旁邊兩根香。
中為天,左為地,右為人。在一般情況下,無論是什麼作用的香,都應該是「天」香燃的最快才對。只有在針對陰冥事物燃香之時,才有可能是「地」香最快。而此時竟然是「人」香燃的最快,那就只能說明,對方起的不是香堂,而是神壇!
香堂和神壇的區別在于,一個是用自身的修為與人斗法,一個是借助神靈的力量與妖魔對抗。
一般來說,只有在對付一些比較厲害的妖魔鬼怪時,才會架起神壇。因為如果用神壇來對付人的話,太過陰毒,會造成那十之九死的下場。
陳莫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歹毒,上來就架起了神壇對付自己,由此看見,制造這陰香的人心腸已經黑到了極點。可是這架神壇是需要時間的,不是說馬上就能起架請神的。除非對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神壇。
確定了對方的方式之後,陳莫的臉上露出了令人不寒而粟地笑容︰「害怕遭報應所以在神壇前面修練嗎?好,我就破你神壇!」
破你神壇四字一出口,田五六、吳金銀、趙長壽三個人就傻眼了,短暫的遲疑過後,吳金銀著急地趴到通冥洞邊上叫道︰「陳莫,你別亂來,你現在連對方是什麼壇子都不知道,你怎麼破?」
趙長壽盤腿坐在了通冥洞邊上,急聲叫道︰「是啊老大!是佛是道,是陰是陽,是妖是魔,這壇子還沒確定呢,你不要貿然動手啊!來,你幫我開一下天眼,我看看對方起得到底是什麼壇子請得是什麼神!」
「都閉上嘴!」陳莫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
「師父,他們也是擔心你!」張雪在一旁替兩人抱起了不平。
陳莫能給那兩甩臉子,可是卻不好意思跟張雪甩臉子,拋開她是門外漢的身份不說,她還是個女人,跟一個女人咋咋呼呼,這種事他可干不出來,他只能耐著性子說道︰「你听他們倆瞎咋呼。你們倆也是,她不懂,你們也不懂嗎?別說是佛壇或者道壇了,就算是能起陰、陽二壇,我現在也被陰神或者陽神給壓死了。所以他撐死了也就是個妖魔壇,而且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妖壇,如果能起魔壇的話,他也不用靠這陰香來收斂陽氣了。」
無論是有條不紊的語速,還是信心十足的語氣,都將在場的眾人驚愣在了原地。
不僅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了對方是在用什麼手段對付他,還在第一時間確定了對方的方式,這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夠做出的推測,分明是那成名已久的大家才能做出的判斷。
「陳莫,你以前真得沒有做過?」吳金銀情不自禁地看著陳莫問了起來。
陳莫沉聲說道︰「沒有實戰過,不過理論上練習過不少。」
「我次奧……」吳金銀哭了,真得哭了,眼淚都已經在眼眶里邊打轉了,他不是被陳莫給嚇哭的,而是被陳莫給急哭的。「大哥啊,實戰是實戰,理論是理論啊,你這搞不好會沒命的啊……」
陳莫悻悻地說道︰「瞎咧咧什麼,你知道什麼,我爺爺給出的理論戰,可比實戰來得危險多了!」
以前陳莫並不知道,自己在跟爺爺辯論的時候為什麼會那麼難受,現在他明白了,那並不是簡單的理論戰,而是一種超越理論百分百還願現場的實戰,只不過那會的他還不知道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所以感受到痛苦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心理的問題。
佛、道、陰、陽、妖、魔這六種神壇,陳莫都已經不知道跟陳老爺子對戰過多少次了。所以他十分清楚,自己身體承受的壓力是那妖壇無異。
妖壇,請得是那類似于出馬仙的妖仙,不過它們的能力更強、更大而已。不管它們的能力再強、再大,它們也只是妖,說難听點就是畜生。
對付畜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它凶你更凶,它鬧你更鬧,就如同馴鷹一樣,要給予它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直到它服氣、听話為止。
陳莫有不下一百種辦法破妖壇,但是現在,他卻不敢沖動。因為他已經損了三十六年壽命,在沒有確定哪些東西還會讓他折損壽命之前,他不會貿然行動。
短暫的斟酌過後,陳莫決定用最簡單的驅邪符來破對方的妖壇。
驅邪符是最常見的符咒之一,,主要作用是驅逐妖魔鬼怪,連普通人都可以書寫,用它應該不至于損陽折壽了吧?
心中打定主意之後,陳莫便是咬開了左手食指剛剛結痂的傷口。
鑽心帝痛讓陳莫直想罵娘,他還想問問老媽,除了咬手指這種自殘的方式之外,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畫符起咒了嗎?
陳莫咬著牙,強忍著疼痛,用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畫了起來,畫的時候嘴里邊還大聲叫著所畫之字︰「天、罡、怡、日月七星、學、腸肝心……」
「起!」在最後一個心字寫完的時候,陳莫的右手驀然呈四十五度角的擊向了趙文龍的上方。
陳莫在聲嘶力竭的「起」字時吐出的氣,竟然在這悶熱的夏夜形成了一道清晰可見的氣流,就如同寒冬臘月的哈氣一般,就那麼直直吹向啊空中。
「噗噗噗!」隨著陳莫這口氣地吐出,他右手的三根香齊齊斷裂,燃燒著的香頭在斷裂之時瞬間熄滅。
「噌噌噌……」周圍那幽綠的磷火在香滅之時四散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樹林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那風聲都沒有了。
直到數分鐘之後,那被清風吹動的樹葉才發出了相互的聲音。
「沙……沙……」
「呼……呼……」
在這節奏分明的沙沙聲音響起的同時,四根火把頭的火焰燒出了詭異的高度,在提升了周圍明亮度的同時,刺鼻的氣味也在林間徹底蔓延開來。
手臂斜舉的陳莫,直到確定安全了的時候,才如釋重負地垂下了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看現在他還怎麼繼續起這個妖壇!」
除了張雪是一臉的茫然之外,其他人皆是滿面的困惑,在短暫的驚愣過後,趙長壽的面部肌肉犯起了抽抽,苦聲說道︰「大哥,人家好歹起的是個神壇,雖然是妖壇但也是個壇子,您這就用個驅邪符,是不是有點……忒瞧不起人了啊!」
「陳莫,我知道你們陳家的香厲害,可對方是妖壇啊,你就想用一個驅邪符破他妖壇?你這也太不得對方當回事了吧!」吳金銀發表了跟趙長壽無異的感慨。
就連兩人身旁碉五六,也是一本正經地看著陳莫動起了嘴巴︰「陳莫,如果對方的妖壇起的高,你這驅邪符怕是起不了作用!」
陳莫輕輕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俗話說得好,越簡單的東西越有用。這驅邪符,素有那一符驅百邪之稱。他再高的妖壇,也只能請妖,也只能算邪,所以用這驅邪符綽綽有余。再說了,這作用的大小,又不是符咒級別的高低,而是這畫符人能力的強弱。不是我瞧不起他,我還真不相信他體內的香靈之氣能比我高!」
比他高?開玩笑,誰體內的香靈之氣能高過他!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點香,這一柱柱的點能燒多少?估計都不夠陳莫燒一爐的。
現在陳莫才明白,為什麼家人那麼歡喜地掏錢給那些賣香人,合著他們是借著別人的香來充實自己。
張雪一臉白痴地看著陳莫,怯聲怯語地問道︰「那個……師父,我有點不明白,你連對方在哪都不知道,畫這符……有用嗎?」
陳莫得意地笑道︰「如果他不找上門來,我還真沒有辦法找到他。不過這香是他制的,而且還是專門斂人陽氣的陰香,所以他能夠找到我。這家伙不光制香水平一般,起壇水平也不怎麼地,想要跟我斗,差遠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把他收拾了?」張雪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
陳莫壞笑著說道︰「沒有,我沒有對他怎麼樣,我只是把他請來的妖仙給收拾了。估計,他現在正忙活著對付自己請來的妖仙了吧!」
「呼呼呼……」
直升機螺旋漿發出的的聲響打破了寂靜的夜空,只見兩架直升機以夸張的速度朝著樹林方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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