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里?
若是沒有遇見我,你現在是否一切安好?
既然上天把你賜給了我,為何還讓你離去?
三月草長,四月鶯飛。
四月的時節,整個山谷,流蘇開遍。到處是無潔的白和稚女敕的綠。
窗外的小雨已淋淋灕灕持續了三日,雖是午時屋里也濕氣濃重。
金容芷斜倚在窗沿上看著被雨打落一地的,思緒已飄向遠方。
前不久的傾殤事件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不由得讓她心驚膽戰,即便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可是,等結果真的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難以承受。
親手迫深愛之人走上絕路,得他身敗名裂,甚至連性命都隨著決界的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世間再也沒有她這般絕情的女子了吧!
若是你知道了我最初接近你的初衷,還會不顧一切的愛上我嗎?
金容芷唇角揚起個自嘲的笑,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聰明若斯的決明呢?
一個流蘇洋洋灑灑的落下,金容芷伸手接過,細細的審視著手中潔白的煙霞。
你是在向誰展露你的容顏?又為誰身凋猶榮呢?
一連串腳步聲後,顛怪的聲音傳來︰「快別站在這了?當心著涼!」紫棠念叨著給發怔的金容芷披上衣裳。
「哪有那許多嬌貴?屋里悶得心慌透透氣罷了。」最受不了紫棠這一驚一怪的模樣,自己這不是好好的嗎?
紫棠不由分說,把自說自話的金容芷扶過來,轉身便去闔木窗,看著外面的細雨,低喃︰「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淋淋灕灕的下個不停?」
紫棠關上窗,扶著金榮芷坐至床上。
「快躺下吧,眼下你的身子可不比往日。」算來姐姐有身孕也將近十個月了,還是多多注意的好。
「嗯,紫棠,你也歇著吧!孩子一時半會還鬧不了。」金容芷和衣躺下。
「噯,有事叫我。」紫棠掖了掖軟被便闔門而去。
都說有了身孕的人嗜睡,金榮芷也不例外,剛躺下已然睡去。
她是個喜做夢之人,可近些時日卻一直做著同樣的夢。夢中的她第一次涉足決界,也是第一次見到他。本就美貌絕世無雙的她加上一襲盛裝和精心安排,輕易的奪得了決界界王決明的心,那顆絕然卻多愁善感的心。
夢里的場景瞬間變換,已是她來到決界的第三十三個日子了。
一襲月白色華衣的她斜倚在決明的肩上,決明單手攬著她,單手執著經書,輕輕地念給她听。
滿園的流蘇競相開放,恰似這對新人為了愛綻放著自己的生命。
皓腕輕起,帶著光一般的柔美,金容芷輕輕地摘下掉落至決明發間的,調皮一笑,專心念書的決明被她莫名的一笑弄的一怔,隨即狡黠一笑,快速的俯下頭在她唇上淺啄一下。
金容芷尚自沒明白過來,再看壞笑著的決明,方才意識到自己又被輕薄了。
本欲發作的她思緒卻在下一秒被一個綿長溫柔的吻所打亂……
沉浸在甜蜜中的金容芷恍惚間看到隱藏在流蘇樹後的亦憂,雖相隔甚遠,但她眼中的寒意還是讓她背脊發涼。
夢到此處金容芷總會醒轉過來,本來是個美好溫馨的夢,卻因亦憂那冰冷的眼光而心生不安。
即便如此,她仍是把自己五分之一的時間用來睡覺,因為那里能看到他的身影,細數他的溫柔帶來叼蜜,即使恐懼亦憂的眼神,她也義無反顧。
「吱——」房門被輕輕推開,紫棠走了進來。
她是個極好極細心的侍女,從她踏入決界就一直侍奉著她,雖然在此期間兩人之間發生過不愉快的事,可是自那次事後,紫棠便對她竭盡忠誠(詳情請看番外)。
「又做夢了吧!」輕柔的搽去金容芷額前的細汗。
「紫棠,近些時日我一直在做同樣的夢,離臨盆的日子越近夢就越頻繁,你說會不會是不好的征兆?我真擔心孩子他……」金容芷絞著被角,接二連三的夢,讓她不由得去想些什麼了。
「近來睡得多了,做些夢,也是正常的!別瞎想了。」
金容芷一陣恍惚,亦憂狠毒的眼神一閃而過,渾身一陣,顫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一直以來都是錯的?要不是我,決明一定會過的很好的,又怎麼會英年早逝?亦憂也不會那樣恨我了!」
「怎麼會是你的錯,界王他是真心待你,你若再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折煞了他的苦心?孩子眼下就要出世了,別再影響了胎兒。」看著情緒多變的金容芷,紫棠心里暗暗覺得不妥,可眼下也只有先穩下她了。
談及到孩子金容芷的面色總算緩和了些許,雙手撫過隆起數月的肚子,眼里又升起母性的溫柔︰「是啊,還有我和他的孩子,為了他也要堅強起來。」
「這才對嘛,來,把藥喝了吧。」
是夜。
金容芷例外的做了不同的夢。
千疊瀑,龍涌泉,斷首崖上。
金容芷幽靈一般漂浮在空氣之中,所到之處都寂靜的可怕。
竹林掩映處,一襲綠衣的女子面對著千疊瀑跪下,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酒杯和酒壇,她熟練的將酒倒入杯中,拜了拜倒入地上。
即便金容芷一直沒有看到她的樣貌,也知她是在緬懷已故之人。
可是,在斷首崖上緬懷故人的會是誰呢?
山谷不是被下了結界嗎?誰還能進來呢?
金容芷正自恍惚的思索,霍然之間,天地變色,烏雲密布,風起雲涌,一片肅殺之意。
綠衣女子抬首望天,待看清那人模樣後,金容芷嚇得一哆嗦︰「亦憂!怎麼會?」
只見龍涌泉中一道白光霍然躍起,騰空而上,亦憂後退一步,右手舉劍至胸前,看到白光所到之處竟是一條的白色蝮蛇。
兩眼燦燦的金色瞳孔銅鈴般的瞪視著她,威嚴肅穆的氣息壓得人透不過氣。
亦憂神色一凝,難道這就是,上古神獸——白英,決界消失已久的守護神獸!
夢到了這里,金容芷猛然驚醒,睡在旁側的紫棠也被驚醒,看她蒼白的臉忙問︰「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我夢見亦憂了,她前去斷首崖惦念。可是她怎麼知道決明的葬身之地呢?一直在觀察她,卻也不見她再做何動作。之後風雲變色,龍涌泉翻涌澎湃,決界消失百年的神獸白英掠水而出!」金容芷急迫的說著,現在想來,還是忍不住的心里驚駭,不安頓時就襲遍全身。
「難道她在那次變故中逃月兌了?」紫棠知道,身為西界護法之一的金容芷,精通佔卜之理,所卜之卦從來失誤過,那麼那個夢也定不能等閑視之了。
看到紫棠不安的神色,金容芷蒼白的臉更顯蒼白︰「她若仍在世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該怎麼辦呢?」
「莫怕,山谷下過結界,她一時半會是進不來的!可是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得想個萬全之策。」紫棠安撫著金容芷,輕聲安慰︰「別想太多,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安心養胎!」
金容芷剛躺下,月復中就傳來一陣劇痛,猛然的痛,讓她立時蜷縮起身子,前所帝痛!更是加重了她心里隱隱的不安!頓時額間已冷汗涔涔。
「姐姐,你怎麼了?」紫棠嚇得急忙起身。
「痛,紫棠,孩子怕是要出生了。」
「啊,你先躺下,我去準備熱水。一定要撐住。」
一番手忙腳亂中,孩子終是期滿出世,母子平安。
紫棠抱著嬰孩喜極而泣︰「姐姐,是個世子!」
虛弱的金容芷伸出的手欲接孩子,一道綠影閃過,孩子已換位。定眼看去竟是在夢中出現的亦憂!
剛出生的嬰孩那經得過這般拉扯,哇的大聲啼哭。
「真的是你!把孩子給我。」金容芷費力的站起來就要去接孩子。
亦憂聲色俱厲,才不管金容芷的乞求,看著她氣促的臉,她笑還來不及,怎會乖乖的把嬰孩給他?一個閃躲,猛地把嬰孩往右側一攬︰「休想!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他!」
「亦憂護法,你快把世子放下!他還小,經不起你這樣折騰!」紫棠急忙扶著虛弱的金容芷。
「決界的叛徒有什麼資格對我說話!」亦憂話鋒一轉指向金容芷︰「還有你,賤人!誰允許你生下這個妖孽的?你害死明王,使決界傾塌,罪孽深重!還有何顏面苟活于世?」情緒的浮動,讓亦憂臉色發赤、猙獰,說不出的恐怖,懷里的嬰孩大聲的哭喊。
被聒噪的煩了,亦憂早已下了殺心,加上這孩子不斷的哭喊掙扎,當下不留情面的就朝著嬰孩的脖頸掐去。
「亦憂護法,住手,你不能殺他!」紫棠抱住亦憂,被她狠狠一甩,摔在桌沿上。
「叛徒,這里沒你說話的分!」亦憂眼光凜冽可怖︰「你以為藏在這山谷之中就相安無事了嗎?不思己過倒也罷了,還偷偷生下他的孩子!憑你也配!你知道決界因為你都成什麼樣了嗎?無數界人被仇人殺害,都是你這個賤人!你萬死也抵不了他們的命!」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只要你放了他,怎樣對我我都毫無怨言。」金容芷幾近嘶吼卻聲如蚊蟻。
亦憂憤然揮袖,金容芷無力跌倒。
紫棠急忙去扶,看不下去了,再怎麼說,金容芷也是明王的王後,怎容她一個小小護法欺辱?在決界她已經處處欺壓姐姐,現在決界傾塌,她還不放過她,當下大怒︰「亦憂護法,你別太過分了!再怎麼說,姐姐她也是你的上司,你都不懂尊卑了嗎?還有你快點放下世子,不管怎樣,這個孩子也是界王的嫡親,你怎麼能殺了他!」
「就是因為她,我怎麼能讓這種人玷污決界血統,嫡親也得死!」
「不——」
金容芷看到亦憂眼中的寒意,大喊一聲,暈了過去。
「姐姐!」紫棠急忙扶住暈倒的金容芷︰「亦憂護法,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是違抗界令!」
「哼,決界都已經沒了,什麼違抗界令?我就先殺了孩子,再殺了她,良禽擇木而息,你若跟隨我,我不會為難你——」
「叮——」一粒石子破空而來,亦憂的手臂受痛而松,紫棠順勢接過孩子。
跟著一道黑影破空而入。
「黑羽護法!!」在場之人無不震驚。難道,黑羽也從那場傾殤事件中活了下來?那麼,那麼,明王他……
黑羽神色嚴峻,對著驚愕不定的亦憂︰「亦憂,你走吧!這種想法不要再有。」
「你還活著!那界王他……他——」亦憂神色恍惚,這樣是不是就說明,明王也還在世,黑羽那麼護著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怎會讓他……
「界王已經死了。」黑羽生硬的打斷亦憂的遐想。
亦憂一個趔踤幾欲跌倒,神色越發悲戚,低聲喃喃︰「果真是死了,他果真是死了……」亦憂聲音恍惚的扶著桌沿,與之前的凜冽判若兩人。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找她們。」黑羽摻起金容芷,拿眼看亦憂,他的同門師妹。
「走?決界都沒了,我能走到哪去?」亦憂站直身子瞬間恢復冰冷,仿佛適才感懷的另有其人,譏誚的笑笑︰「哼。你最好現在殺了他們母子,為界王和界中兄弟報仇,別忘了當日她是怎麼一手挑起的禍事!」
黑羽扶定金容芷,清冷開口︰「我不會殺他們,你走吧。」
亦憂難以置信的看著黑羽︰「黑羽,你莫不是被她迷惑了?你忘了她是怎樣死界王的?連冰冷的你都咽得下這口氣!」
黑羽看著亦憂,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宛然若置身冰窟。
從來沒有被這種目光盯著的亦憂被他的殺氣得後退了一步,瞪大雙眼︰「你要殺我?為了她你要殺我?」
「你再不走別怪我動手。」
「呵,呵呵,哈哈哈哈……」亦憂怎麼也不敢相信以前疼愛她的師兄如今兵戎相向,還是為了一生中自己最恨的人。
多麼諷刺!多麼可笑!
當下心如死灰,不由得大聲狂笑,像是笑他的無情,更是笑自己的無知。
「她是受過上天詛咒的,你以為她的能力是上天白白施舍她的嗎?要不是孽海血咒,她怎麼會活到現在?那個孩子也遺傳了她的血咒,出世便是不祥之軀,所到之處便會有災難降臨,即使你終其一生給他遍尋名醫,他也活不過十九歲。與其讓他承受世人的唾棄、罵名,還不如現在殺了他,永絕後患!」
「吱——」黑羽抽出了劍,名動天下,出鞘飲血的全清劍。
「嘶——」亦憂捂著受了傷的左臂,痛恨的瞪了眼黑羽,奪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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