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殤 第十三話 涉一世浮華(三)

作者 ︰ 小笙

黑羽一直隱瞞著的身份,對此冥洵並做深究,既是他識得金容芷,就把他作為長輩一般看待,想必他也是有難言的苦衷,等他解開了心中的解,自是會說的吧。

清晨,冥洵早早的起來,在院內伸著懶腰。抬首間,看到一襲綠裝的碧玥從屋里走出的。

心情頓時舒爽了許多︰「早啊,今日怎麼不賴床了?」想她一個懶人,今日這麼早起,真是罕見。

「早,我想去打探些消息。」碧玥緩緩走下樓︰「你要不要陪我一塊去?」

「什麼消息?還是有關那件神器?」想來她也沒什麼事。

碧玥湊在冥洵臉前細細的打量著他,笑道︰「對啊,昨夜我收到一封密函,說是神器前幾日在祁城西南面世了,我要去看看。」

「好,反正我也無事,就陪你走一遭吧。」冥洵對著碧玥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嘿嘿,感覺很好哦。

碧玥臉上升起一絲緋紅,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訥訥的點點頭,兩人就要並肩離去。

剛轉過身就看見廊道盡頭站著的黑羽!他雙手在背後負著,一如昨日相見時的樣子。給人壓抑、威嚴的不適感。牽著手的兩人定定地停頓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黑羽緩緩轉過身子。

黑羽冷冷的看著兩人,眼神卻無焦距的放空,不知是何意思,默然問︰「你們要去哪?」言語之間不帶一絲感情。

碧玥帶著些微擔憂看著冥洵,不知為何,這位大叔給她的感覺,很不友好!

感受到碧玥的情緒變化,冥洵握緊她冰涼的手,說︰「碧玥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我想陪她……」

黑羽把無焦距的目光移向碧玥,眼色凜然︰「所謂何事?不妨說來听听。」

「我……」碧玥忐忑著,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告訴他的,可是為什麼他看我的眼光卻是絕不允許我拒絕的。

冥洵看看冷的冰山般的黑羽,眉頭一皺,拉過碧玥,聲音也變得大了許多︰「大叔,碧玥不想說,你何苦逼迫她?」

「我沒有逼迫她,與人處卻不實,這是江湖大忌!若這樣她都認為是被逼迫的,那還有何好處的?」黑羽目不斜視,直直地盯著碧玥,似是要看出點什麼。

碧玥只感覺鼻子酸楚傳來,難道她不誠實待人嗎?自己和大叔剛認識,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就給她冠以惡名,言語之間無不刁難之意。她就這麼惹人厭嗎?自己哪里受過這樣的氣!

碧玥又氣又傷心的掙開冥洵的手,順著廊道跑了出去。

看到委屈離開的碧玥,冥洵心里大亂,好好的心情都被大叔給毀了,這個人就不會好好說說話嗎?

「她沒有惡意,你為什麼要為難她?」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黑羽,才剛認識,他也不好沖他嚷嚷,連忙追了出去。

冥洵追到碧玥時,她一個人站在一棵柳枝輕搖的柳樹下。冥洵靜靜的走進,看到她的背,痛楚頓時就溢滿了整個心間,再次看到她傷心流淚了,自己還真是差勁!

「對不起,大叔他……」

听到聲音,碧玥的身子明顯一顫,聲音沙啞道︰「你不用道歉,他說的沒錯,是我為人不實,犯了江湖大忌,我是咎由自取!」

這個……冥洵扳過碧玥的身子︰「你說什麼呢?」

碧玥滿臉掛著淚水,卻倔強的喊︰「我能說什麼?本來就是我不該纏著你!你放心吧,我會走的!」

冥洵一把攬住碧玥,緊緊抱住她︰「你哪里有錯?錯的是他!是他不辯理由怨你,害你受委屈,我過會就去找他算賬。」

碧玥輕輕搖搖頭,並話。

「我不管他怎樣,我只要你好好的……」兩人分開,冥洵給碧玥拭去臉頰上的淚。邊擦便吐槽︰「眼楮都哭腫了,這個大叔真是可惡!」

冥洵說著就拉著碧玥要找黑羽算賬。

碧玥拉住冥洵,神色淒然。無力說︰「冥洵,你不要去,我沒事的。」強擠出昔日的西式招牌微笑︰「你陪我一塊去西郊吧。」

這個轉變……剛才不還哭得跟個淚人似得嗎?不由問︰「真的沒事嗎?」

冥洵還真是……總不能因為自己破壞了他和大叔間的關系,碧玥拽著冥洵就走,不讓他再深究此事︰「走了。」

冥洵被強行拽著走,暗暗說道︰「回來再找他。」

碧玥拿出竹哨,喚來大鳥。

一陣嘶鳴後,大鳥撲閃著翅膀找準位置落下。兩人默契上背,向著祁城西郊飛去。

祁城,西南郊,黑雲壓城。

看著黑壓壓、密密麻麻的人群,冥洵、碧玥兩人在不遠處飛身下鳥,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碧玥拍拍兒的背,低語幾句,大鳥展翅離開,兩人向著人群走去。

冥洵還要往人群中走,碧玥拉住他。神色之間滿是戒備︰「先不要過去。」

「怎麼了?」一路洋洋灑灑過來也不見她這樣謹慎啊。

碧玥把冥洵拉至一旁的牆角︰「從他們的服飾上判斷,都是些江湖中人,有南疆巫王族的,也有西天西界和本地的,也有些東方不明人士,還有巫師之類的,我們看清狀況後再出手不遲。」

「怎麼這麼亂!」冥洵初來乍到,一下子看到這麼些人,還真有點不適應。

「江湖就是這樣,一件小事都會引起一場風波,更何況是百年難遇的神器問世?等著看吧。」冥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朝人群中央看去。

只見人群中央一個瞟肥體壯的中年力士舉著一把長斧,目眥欲裂的把眾人瞪著。

另一個瘦高之人手中捧著一件物什,似奉若至寶般小心謹慎,物什被一張紅色的絲布蓋著,隱隱有金光泛出,從形狀上判斷,應是圓盤之類的東西,眾人眼色似艷羨、似嫉妒、似貪婪、地望著瘦高之人從眼前經過,大有撲上去之勢,只是人人都克制著自己,只等誰來做第一個出手之人了。

一個神器而已,至于這麼多人來爭嗎?訥訥問道︰「這神器到底有何用處?這麼多人來搶?」

「還魂定魄,起死回生。」

「啊?這……不是和陰司對著干?」

「人嘛,總是失去才知道珍惜的,為了那些失去的耿耿于懷,放不下的大有人在。」碧玥輕微地嘆嘆氣,不知爹爹惦念著這東西所為何事?

「是——」冥洵還待說話,看到前方人群瞬間大亂生生止住了話。只見人群都朝著中央圍去,瞟肥體壯的力士和瘦高個早已湮滅在人群之中。一時場內失控,大為糟亂。

「糟了,鬧起來就不好了。」碧玥連連嘆氣,暗自心急。腳下一跺,就要上去。冥洵一把拉住她。

「這麼亂的場面,你要進去?」很難想象,若躋身進去,還不擠成肉餅?

碧玥看著涌亂的人群,滿臉焦急︰「我趁亂把東西奪過來!」

額,冥洵把手放在碧玥的額上︰「你腦袋沒發燒吧?那麼多人,你怎麼去奪?別說奪了,你還沒擠到中間,就——」

冥洵的話還沒說完,手上就被放了個物什,只听碧玥慌張的說︰「這個你拿著,等我進去後,你喚來兒,到時我好抽身。」

碧玥把竹哨放在冥洵手里,不顧冥洵的強力阻撓,已然飛身躍入涌動的人群之中,瞬間便沒了蹤影。

冥洵一愣,回過神時,早已不見碧玥的人影了。連忙吹起竹哨喚來大鳥,心急火燎的注視著人群。

一聲鳥鳴傳來,大鳥應聲落下,一人一鳥等了多時,卻遲遲不見碧玥月兌身,冥洵越等越急,就要趕著大鳥進去,只見一個綠影一閃而至,手被拉起,瞬間一躍,已然落上鳥背。

「兒,快走!」大鳥應聲,展翅而飛,瞬間已飛至空中,底下有箭射來,大鳥靈活閃躲,一支箭從眼前劃過,碧玥快速出手抓住,依稀恰和前不久所中之箭類似,箭尾刻著一個「尤」字,正是同一個人射出的箭,拿到神器本欲離去的碧玥改了想法,喝止兒轉頭。

「怎麼,不走?」冥洵看著臉色深沉的碧玥,和不知何時攥在手中的箭。待他看清箭上的字時,驚呼,「這是你那日……」

「不錯,這次,我不會放過他。」碧玥狠狠得朝箭發過來的方向看,又有幾支箭飛馳而來,大鳥口吐銀水,箭矢遇到銀水,瞬間化為灰燼,當她極目看去時,只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瞬間隱去。

「糟糕,他躲起來了。」碧玥一咬牙,暗暗生氣。

那個人看起來身形縴瘦,他也不清楚之前都發生過什麼事,只好說出自己的猜測︰「從體型上看,應是為女子,你前些時日,可有開罪過什麼人?」

「女子?啊?碧玥一臉茫然。

一看碧玥一臉茫然,冥洵就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有時候她還是很遲鈍的,得給她點緩沖的時間。當下轉過了她的頭︰「那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嗯。」碧玥點點頭,驅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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