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容姬看了一眼在院子中訓練的孩子們,淡淡的說道︰「繼續訓練!」
走到清靜地方,楊容姬面無表情的說道,「好久都沒有听到好消息了,先說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無名大師回來了!」紅梅高興的說道。
「那壞消息呢?」
紅梅臉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壞消息就是,小姐你想的那個東西…無名沒有帶回來!」
「我知道了,將無名帶到這里來吧!記住別讓人發現了!」楊容姬心里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天山雪蓮如果這麼好得的話,柳眉心當時也不會那麼生氣了。
「哈哈,徒弟,我回來了,有你這麼沒大沒小的嗎?敢直呼師父的名諱!」無名大聲的說道,想來剛剛紅梅和她的談話都被他悉數听去。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無名回來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師父,你終于回來了,容姬想死你了!」
「打住,打住!有什麼事情直說!我照做就是!」無名嚇的連連擺手。
楊容姬撲哧一聲笑出聲,「這可是你說的,這院子里的那群小鬼就交給你了,武功我不擅長!」楊容姬將責任推個干淨,這里有無名坐鎮,她也放心,躲在這里這麼久,她也該出去了。
無名像吞了個死蒼蠅這麼難受,「徒弟,咱打個商量行不行?我耳朵不好,剛剛你說了什麼來著?」
「師父,你不是想要徒弟嗎?我給你找了百十個呢!」楊容姬一副快謝謝我吧的樣子,只看得無名冒火。
百十個徒弟?那還不把他累死?「不干,堅決不干!我無名的徒弟是要拿得出手的,這樣,只要你能在五年之後的武林大比中打敗簫戰的徒弟,我就答應你多收一個徒弟!」
「不行,最少兩個!」楊容姬討價還價,「而且必須從現在就開始教,要不然五年之後的武林大比我、不、去!」
無名想了一會,這才說道︰「兩個就兩個,不能再多了啊!不過不是師父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簫戰的徒弟可是很厲害的,你能打敗他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來,我們練練!」最好的證明自己的辦法就是在實戰中月兌穎而出,也讓無名看看,她這半年也沒有荒廢了武功!
說打就打,無名才不會有所顧忌,紅梅滿頭黑線的看著對打在一起的兩人,老沒有老的樣子,小沒有小的樣子,算了,隨他們去吧!只要不把莊子拆了就好。
越打越是心驚,只是半年沒見,楊容姬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打斗技巧,她前世本就熟悉,經過半年的訓練,新身體也已經使用自如了。
如果說第一次在荒院對打的時候,無名使出了三分力,那麼此時無名已經使出了九分力了,竟然還沒有獲勝!
打來打去也分不出勝負,無名直接退後幾步說道︰「好了,我相信你能獲勝就是了,不過听說天下第一簫戰的徒弟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這樣還不行!只是你現在不能練武,倒是個麻煩事!」
「誰說我不能練武?」楊容姬笑著說道。
無名驚訝,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說你、你能練武?」身形一動,握住楊容姬的手腕,驚訝的睜大眼楮,「你的毒解了?怎麼回事?」
紅梅輕咳一聲,這是小姐不願提的傷,無名還真是那壺不開提哪壺,只好代為回答道︰「毒經已經找到了全本,柳玉公子也有天山雪蓮,配成解藥,小姐的毒就解了!」
楊容姬點點頭,算是回答,她的毒雖然是解了,可是柳玉的毒卻沒有解,真是造化弄人啊!
無論如何,楊容姬的毒算是解了,無名喜出望外,這也就是說她可以習武了,從懷里掏出一本破爛書卷,「這是我們天門的獨門武功,在你沒有能力保護它之前,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有這本書!」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江湖上的人心險惡絕對不是深閨大院里的姑娘家能懂得的。
不過楊容姬可不是深閨里的姑娘,當然她也不敢大意,單看天門將第一第二都壟斷了,這本書也絕對有讓武林瘋搶的價值。
至于為什麼沒有第三第四,那是因為天機老人一生只有兩個徒弟,一個是簫戰,另一個就是無名。
這個天門也是無名胡謅上去的,目的就是讓楊容姬珍視這本秘籍,無心插柳柳成蔭,殊不知一年後,天門將會響徹大江南北。
回到莊子的時候,楊容姬就說了要離開的想法,嵇康只是略一思索就說道︰「你放心的出去闖蕩吧!我會守好這里的大本營,只是常回來看看!」
楊容姬有些感動,沒想到嵇康這麼支持她,她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呢!
紅梅和紫月當然不會反對,因為楊容姬這次出去會將她們帶在身邊。
「大姐姐,你下次出去可不可以帶上我?」嵇紹渴望的說道,雖然他武功不錯,可到底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對外界還是有一定好奇心的。
楊容姬笑著說道︰「好,你可要好好听話,和繆天和睦相處!」
繆天看著楊容姬離去,眼中劃過一抹不舍,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等到他強大到足以保護她的時候,她就會看見他的。
無名挑選的兩個徒弟,正是繆天和嵇紹,楊容姬走後,無名專注于教給兩個小鬼武功,嵇康帶著其余的人訓練,莊子里倒也風平浪靜。
洛陽城里,繁華依舊,在一個干淨的小茶樓里,楊容姬悠閑的品茶,身邊的紫月厭惡的看著周圍人投過來的視線,眉頭緊皺。
紅梅帶著一個樸實的婦人走過來,默默的坐在楊容姬的對面,「公子,蘭姨帶來了!」
沒錯,這個樸實的婦人就是怡紅院的老鴇,時隔半年,再次見到楊容姬,蘭姨略帶驚訝,「公子,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我出去了一趟,這些日子怡紅院還好嗎?」楊容姬淡淡的說道,當初走的急,都沒有對蘭姨說一聲,那些打手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用,沒有楊府的背景作支撐,估計那些打手會畏首畏尾,怡紅院的經營會再次慘淡。
「怡紅院還好,有夏侯公子罩著,也沒有誰敢惹麻煩!」蘭姨笑著將這半年的盈利分了一半給楊容姬,她知道如果沒有楊容姬,夏侯湛又怎麼會罩著怡紅院?
「夏侯湛,他…還好嗎?」楊容姬淡淡的問道,當初離開是想給他時間忘了她,沒想到他還是這麼固執,昔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夏侯湛怎麼灑月兌不起來了呢?
「小姐走了,他又怎麼會好?」蘭姨嘆了一口氣,不過夏侯湛的事情她不宜多說,還是小姐自己去看比較好,相信夏侯湛看到小姐回來會很開心的。
不管理天極宮的事物,不去太學上學,夏侯湛有了很多自己的時間,可是他現在發現時間多了也不是好事,因為一停下來就會想起她,所以盡可能的讓自己忙碌起來,半年的時間夏侯家的產業擴大了一倍,他的人卻消瘦了一圈。
「少爺,這個月的賬目放哪里?」一個掌櫃的說道,少爺已經在這里忙了三天了,三天都沒有合眼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拼命的少爺。
「喝杯茶再忙吧!」楊容姬走了進來,不讓周圍的人出聲,夏侯湛身邊的小廝是認識楊容姬的,也知道少爺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看到楊容姬走過來,他還以為看花了眼。
「放下吧!我一會就喝!」夏侯湛頭也不抬的說道,只是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就像是久違了的她的聲音。
慢慢抬起頭,記憶中的臉和現實中的臉重合,夏侯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夢里夢外總是出現在自己腦海里的女子,她回來了嗎?
楊容姬巧笑倩兮,淡淡的說道︰「我回來了!」
「我一直在等著你!」夏侯湛突然感覺自己的眼楮不夠用了,兩只眼楮一直在楊容姬身上,舍不得移開,他怕他一移開,楊容姬就會消失,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讓他永遠也不要醒來。
「現在可以喝杯茶休息一會兒了嗎?你這麼賣命,有自虐傾向嗎?」楊容姬不滿的說道,她不知道這次見他是對是錯,可是听蘭姨說的他這麼慘,她不親眼看見他沒事,她不放心。
夏侯湛慌忙去喝茶,也忘了那茶還是燙的,直鬧的紅梅捂嘴偷笑。
紫月的頭扭向一邊,冷哼一聲,不想看,夏侯湛有什麼好的?還沒有她們家少主好呢!只希望小姐不要被夏侯湛迷了心竅。
雖然有心隱瞞,但是楊容姬低估了天極宮的情報網絡,楊容姬回到洛陽城的第二天,潘岳就親自上門。
紫月惡狠狠的看著潘岳,現在她已經知道那次在藥材山,想要暗殺她們的殺手就是潘岳的人,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小姐不在家,潘公子還是請回吧!」紫月冷硬的說道,看到他,她的後背就隱隱作疼,上次受的傷留下的疤痕已經變的很淡,可是她心里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潘岳看了一眼紫月,這麼丫鬟不太熟悉,「紅梅呢?」
紫月沒好氣的說道︰「你找紅梅姐干什麼?哦,我知道了,你難道還想主僕通吃?」
「紫月,怎麼說話呢?潘公子請進!」紅梅淡淡的說道。
里屋,楊容姬正在和夏侯湛說話,看到潘岳進來,夏侯湛笑著說道︰「岳,你來了,快進來吧!」
他們兩個怎麼會變的這麼好?楊容姬奇怪的看著夏侯湛,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轉眼看到潘岳,陰陽怪氣的說道︰「潘公子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小女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潘岳自顧自坐下,淡淡的說道︰「你我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語氣溫和,像是怎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楊容姬奇怪的看了潘岳一眼,又看了看夏侯湛,難道他們兩個都失憶了?
「你我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楊容姬笑著說道,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潘岳壞壞一笑,「你我已經坦誠相見,那夜如果我沒有離開的話,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這難道還不夠親近嗎?」
聞听此言,夏侯湛臉色一白,听潘岳的意思,還是楊容姬主動的,難道她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楊容姬惡狠狠的瞪著潘岳,要不要說的這麼曖昧?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你不離開的話,我又怎麼月兌身?」
此時夏侯湛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原來是為了月兌身而使的計策,可是能不能不用美人計?他心里堵得慌!
「本來我就打算你養好了傷再送你回來,醫者說你身上的上最好將養半個月,沒想到你太心急了,連五天都等不了!」潘岳說著還搖搖頭。
楊容姬此時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怎麼不早說?早說的話她才不會用這麼拙劣的計策,還差點**,真是得不償失。「誰讓你讓那些下人叫我什麼宮主夫人!」
「本來就是啊!我已經通知下去了,凡天極宮所屬,都尊你為宮主夫人!」潘岳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現在再通知下去,我才不要當什麼宮主夫人!」楊容姬的炙熱的眼光可以將潘岳身上灼燒個洞。
「改不了了!除非我死!」
夏侯湛的心又揪了起來,楊容姬不知道宮主夫人代表什麼,他可知道,宮規第一條,每任宮主可以有很多女人,但只能有一位宮主夫人,人死不再立!
楊容姬豁的站起身,轉身離去,「那你就去死吧!」
潘岳跟在後面,「你去哪里?這里是你家!」
楊容姬又折回來,坐在主座上,「被你氣暈了!」
不管怎麼說,潘岳不用強就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潘岳派人直接將她帶上山,如今的她還真沒有一點辦法,雖然是斗嘴,但是楊容姬感覺自己並沒有怎麼生氣,心里對潘岳的怨念也沒有那麼深了。
既然已經被潘岳發現了,楊容姬就沒有躲藏的必要了,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大街上,時間是最好的過濾器,昔日再瘋狂的流言都已經沉澱了下來,人們看到楊容姬也只會說聲這就是原來鬧的滿城風雨的大小姐,極少數知情的人會再說一句,逼走了楊家大少爺,然後所有人一笑置之。
不過對于楊容姬的回歸,太學院長的反應就有點值得推敲了,秋試剛過,正是朝廷要太學優秀學員名單的時候,院長將本來寫好的名單,換下了幾個,將幾個寒門子弟提了上去。
昔日楊容姬和院長的約定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這消息卻不脛而走,換下來的富家子弟都將仇視的目光瞄向楊容姬,提上來的寒門子弟倒是對院長感恩戴德。
楊容姬的別院,裴青氣憤的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茶水灑落在桌子上,「祖父真是太過分了!」
楊容姬翻了一個白眼,她欠這一家子的嗎?「那是我的茶杯!」
裴青將茶杯還給楊容姬,一拍桌子,「祖父真是太過分了!」
「…」楊容姬無語,「這話你已經說了一遍了!」
「你說他怎麼能出賣你呢?」裴青陰著臉說道。
她怎麼知道?這一家子也是極品,「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的?」
「是我告訴他的!」門外傳來夏侯湛的聲音,「如今你在洛陽城的地位很尷尬,我想他或許能幫你!」
他一個小屁孩能幫她什麼?楊容姬無語,只要不像潘岳那樣,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還是可以應付的,逼著她再次離開洛陽城?他們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能耐!
通過這幾天的了解,楊容姬知道,這次換下的富家子弟大都是曹氏貴族,曹氏皇族當然不樂意,但是實權大都掌握在司馬家族手里,這次的爭議也是圍繞曹氏皇族和司馬家族展開的。
朝廷里大多分站兩派,保皇派和維新派,也有的人明哲保身,保持中立,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朝廷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院長的做法觸怒了保皇派,但是太學院長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所以他們就將矛頭指向了楊容姬。
楊容姬嘆了一口氣,這是要將她推向維新派一邊啊!不過以後是司馬氏的天下,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朝堂這趟混水她是不趟也不行了。
不過這次風暴僅限于朝堂,百姓們很少得知,楊容姬的名字被文武百官熟知,楊肇身為楊容姬的父親,不可能不受牽連,但是第二天他就和楊容姬劃清了界限,斷絕了父女關系。
楊肇的做法雖然為人所不齒,但是也能理解,楊容姬也沒有說什麼,她和楊府已經沒有關系了,某種程度上,楊肇說的沒有錯。
此時楊容姬悠閑的在池塘里喂魚,池塘里的蓮花已經敗了,只剩下蓮蓬,身手摘一朵,剝起了蓮子吃。
「姑娘倒是挺悠閑的,不知道外面為了你炸開了鍋嗎?」一聲好听的男聲傳來,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笑著說道。男子劍眉斜插入鬢,星目炯炯有神,天庭飽滿,地闊方圓,端的是有福之人。
楊容姬將手中的蓮蓬遞給他,「怎麼能說是為了我?為了各自的利益罷了!」
男子接過蓮蓬,並沒有吃,「姑娘倒是看的通透,不知道有沒有看出在下的來意?」
「司馬公子直說無妨!」楊容姬又摘了一朵蓮蓬,輕點掌心。
司馬炎微微詫異,「你認識我?」
楊容姬起身,坐在涼亭里,直接說道︰「不認識!」
司馬炎微微尷尬,不過依然笑著說道︰「姑娘真是爽快,不知道姑娘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能入的司馬公子的眼?」楊容姬笑著說道。
司馬炎走到楊容姬面前,俯身低耳說道︰「怎麼沒有?宮主夫人!」
楊容姬微微驚訝,沒想到朝廷的爪牙已經打入了天極宮的內部,真是不簡單啊!楊容姬坐直身子,正色道︰「真是可惜了,我說話不頂用呢!」
「那也沒有關系,只要你告訴我,誰是天極宮宮主就可以了!」司馬炎說明了來意,他的探子只發回消息說楊容姬是宮主夫人,宮主這個神秘的面具人卻一直不知道是誰。
他也暗地里調查了楊容姬身邊的男子,柳玉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排除,夏侯湛,潘岳,裴青,楊潭,嵇康,每個人都有可能,可每個人都不像。
這次他決定給朝廷來個大換血,江湖上的勢力肯定用的上,天極宮如果能成為他的助力,那就如虎添翼了。
楊容姬不想再跟天極宮扯上關系,可是也不想與司馬炎交惡,「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助你成功,有何必要天極宮呢?」
司馬炎聞言,雖然感覺楊容姬在說大話,但還是說道︰「那你說我下一步該如何做?」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楊容姬慢慢的說道。
「王!」司馬炎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茅塞頓開,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和保皇派斗,卻忽略了高高在上的一位,略一思索,笑著說道︰「或許你是對的!」
司馬炎滿意的離開,楊容姬松了一口氣,這都是成精的人物,現在他也只是陷入誤區,即使沒有她這些話,相信過段時間他也會想明白的。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朝廷上下人心慌慌,司馬家族大刀闊斧的改革,排除異己,提拔親黨,絲毫沒有將曹氏放在眼里,私底下也緊鑼密鼓的訓練軍隊,曹氏江山岌岌可危。
這年的春節每個人都過的不是滋味,當然除了楊容姬,怕楊容姬一個人孤單,夏侯湛和裴青早早和家人用過晚餐,來到了楊容姬的別院。
此時楊容姬和紅梅紫月正在吃團圓飯,楊容姬格外開恩,讓紫月的家人也一起上桌,夏侯湛和裴青來過之後,人多了,自然顯得熱鬧。
「外面下著雪,天黑路滑的,你們還跑過來干什麼?」楊容姬嗔怪道,可是心里知道他們是怕自己一個人顯得孤零零的,所以早早趕來,即使外面再冷,心也是暖的。
裴青呵了一口白汽,笑著說道︰「如此美好的雪夜景色,不出來看看的話,豈不辜負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舞文弄墨了?」楊容姬取笑道,上次和著自己一起鬧退學,可還是被祖父逼著繼續待在太學,平生最恨文字的裴青,竟然也會說出這番話,真是難得。
「裴青說的也對,天氣這里冷,後院的紅梅也要開了,不如吃過飯我們一起去賞梅?」夏侯湛笑著提議。
楊容姬在這里住了這麼久,還真的沒有注意後院種了紅梅,听到夏侯湛說起,也有了興致,新春之夜,非要玩的盡興不可。
飯後,楊容姬抱了暖爐,夏侯湛帶著一群人興沖沖的來到後院,不知名的樹上落滿了雪,銀枝白條的,比長了枝葉還好看。
「小姐,快看,紅梅真的開了!」紅梅激動的說道。
「看把你激動的,又不是你!」楊容姬淡淡的說道。
「可不是紅梅姐嗎?只是一個長在枝頭上,一個站在枝頭下!」紫月笑著說道。
眾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紅梅滿臉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楊容姬從來不是個文藝的人,可是此情此景,也讓她想起了這首詩。
裴青折了幾枝紅梅,上面還帶著點點雪白,紅白相映,煞是好看,「容姬,送給你!」
紫月可惜的說道︰「好好的長在枝頭上,折了它做什麼?」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將花枝插在花瓶里,再要看的時候,豈不方便?」裴青辯解道。
將花枝插在花瓶里,什麼人也這樣做過?是了,這身子的大哥,楊潭,可是插了那一瓶子的杏花,她都沒來得及看,那天他那樣匆匆離去,連道別都沒來得及說,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
夏侯湛看到楊容姬臉色微變,打圓場說道︰「我院子里正好沒有紅梅,不如給我,我帶家去,時時看著也是好的!」
裴青聞言,將花枝送給夏侯湛,卻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惹楊容姬不高興了。
賞花就這樣不歡而散,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天色已晚,裴青和夏侯湛也不好久待,匆匆告辭。
楊容姬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新年,前世今生,她從來只有一個人,這次到最後還不是她一個人過?
「在想什麼?」熟悉的聲音在房間的角落里響起,楊容姬回神,什麼時候她的警惕心變的這樣差了?
潘岳走出陰影,燭光閃爍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楊容姬看了一眼潘岳,淡淡的說道︰「你來干什麼?」
「夏侯湛和裴青能來,我就不能來嗎?」潘岳微怒。
看來他來了有一段時間了,楊容姬緊了緊衣服,「我要睡覺了,你請回吧!」
可是潘岳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一坐在楊容姬的床邊,「看也看了,模也模了,親也親了,還有什麼要回避的?」
楊容姬怒,可是卻沒有辦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索性不理他,直接蒙著被子睡覺,看他有什麼辦法。
潘岳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一會的功夫,楊容姬感覺有人拽被子,她蓋的好好的被子,被人硬生生拽走半邊,這怎麼行?兩人就被子展開了拉鋸戰。
她拽回來,潘岳拽走,她再拽回去,拽回來個潘岳,床本來挺大的,但兩個人睡就顯得有些擠了,楊容姬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我的床!你要睡的話回你房間睡去!」
「我也是你的,當然要睡在這里了!」潘岳狡辯道。
跟他說不通道理,楊容姬直接上腳,踹下去了事,可是潘岳豈是這麼好打發的?直接用雙腿夾住楊容姬的小腿,這樣以來,兩人的姿勢就尷尬了。
「放開我的腿!」楊容姬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說道,恨不得將他臉上的笑撕爛。
「不放,你先說你不踢我,我再放!」潘岳耍無賴道。
楊容姬的手悄悄伸進枕頭下面,「好,我不踢你,你放吧!」
慢慢放開楊容姬的小腿,潘岳立刻躲的老遠,他可不相信咬牙切齒的楊容姬會不踹他,可是他躲得了下面的腳,卻躲不過上面的毒藥。
「你給我下了什麼藥?」潘岳捂著眼楮說道。
「放心,死不了人,你如果現在回天極宮的話,你的眼楮還能保得住!」楊容姬淡淡的說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這是謀殺親夫啊!」潘岳大叫,可是卻片刻都不敢耽誤,直接飛奔回天極宮。楊容姬在這件事上確實沒有騙他。
世界終于安靜了,可天也快亮了,沒想到在這里的第一個新年竟然是潘岳陪她過的。
春節過後就是元宵佳節,今年的元宵節倒也熱鬧,小孩子們挑著花燈,將洛陽城裝扮的像個不夜城,隨處可見猜燈謎的,楊容姬一個人溜出府,融入這歡樂的海洋,只是不知道這樣歡樂的日子還能繼續多長時間。
人潮涌動,楊容姬站在高處,心情也受到人群的感染,變得歡快起來。
「原來容姬姑娘這麼有興致,不若上來喝一杯?」酒樓上傳來有磁性的聲音,二樓的窗口,司馬炎微微探出頭,看著下面的楊容姬說道。
沒想到竟然能遇到他,楊容姬抬步走了進來。上得二樓,走到司馬炎的對面坐下,沒想到他也是一個人。
「相約不如偶遇,我們還真是有緣啊!」司馬炎笑著將一杯酒水飲盡。
楊容姬也興致很好的倒了一杯酒,「是啊,司馬公子是一個大忙人,真是難得一見啊!」
忙著鏟除異黨?這話司馬炎是不會說的,「來,喝酒!」司馬炎一飲而盡。
楊容姬一不扭捏,直接干了。
「大哥,怎麼躲在這里喝酒?讓兄弟好找!」來人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頭戴冠玉,面如秋月,唇紅齒白,倒是和潘岳有的一拼。
「這是…」楊容姬微微詫異,事實上,她只對未來的皇帝有些熟悉,對于司馬家的人絕對是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
「我是司馬攸,你就是楊容姬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來人自來熟的介紹說。
楊容姬微愣,她怎麼不知道自己變的這麼有名了?想要伸出手握手,卻突然想到這里不是握手的禮節,手尷尬的在收回。
「坐吧!」司馬炎淡淡的說道,好像對這個兄弟沒有多少好感。
司馬攸坐下來,自顧自倒了一杯酒,「大哥這里有好酒好菜,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怎麼,你在家里還餓著你了?」楊容姬笑著說道,這個小孩子還真是可愛啊!這時候楊容姬從來沒有想過她所謂的小孩子比她還要大一歲。
「倒是沒有餓著,只是父親不讓我喝個盡興!怕耽誤學業!」司馬筱又喝了一杯才說道。
原來如此,楊容姬暗中點頭,看來他的父親司馬昭對他倒是寄予厚望啊!
司馬炎的臉色微微不好看,冷冷的說道︰「既然是父親不讓你喝酒,那我也不敢讓你喝!」
目的已經達成,司馬攸也不久留,苦著臉說道︰「真是沒趣,我自尋一處自己喝酒去,容姬妹妹去不去?」
楊容姬搖搖頭,絲毫沒有注意司馬攸的暗示,「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要不然丫鬟們找不到我,又要折騰了!」
司馬炎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這個楊容姬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司馬攸啊!要知道,司馬攸在家中備受司馬昭的疼愛,什麼時候吃過癟啊!
司馬攸的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過他?從他一坐在這里,他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果不其然,處處暗示他在家中是最得寵的,想要拉攏楊容姬,可惜楊容姬直接當作沒有看見。
楊容姬走後,司馬攸自覺沒趣,也走了出去,心里倒是對楊容姬高看了一眼,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她能在這次事件中活下來,也不全然是運氣的成分。
元宵節過後,一切的恢復正常,年前的陰影依然徘徊的人們的心頭,這次雖說是朝堂上的大換血,可難保不會驚起兵變,如果是那樣的話,倒霉的只會是這些普通的百姓。
正如楊容姬所想,皇帝終于隱忍不了,這麼大的動作,他有怎麼會沒有感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既然一山不能容二虎,那他希望他會是留下來的那個。
兩方人劍拔弩張,隨時有開戰的可能,一個處理不好的話將使生靈涂炭。
司馬昭之心,盡人皆知,公元二六零年,魏帝曹髦討伐司馬昭,不克,死。司馬家族取得了勝利,朝廷上下重新洗牌。
縱使知道結果,楊容姬還是唏噓不已,想當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何等的氣勢,何等的囂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今年到司馬家。
此時楊容姬正在司馬炎府中,參加這個所謂的慶功宴,只喝了一點酒,楊容姬就找借口走了出去。她與這里的人格格不入,而且自認沒有什麼功勞,也不知道司馬炎將她叫過來是何用意。
外面的涼風一吹,楊容姬的的酒就醒的差不多了,現在里面的宴會還沒有結束,她也不好提前告辭,只是在司馬家的花園里閑逛。
「你是誰府上的丫鬟?」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突然說道。
那少年一直在花叢中假寐,並不曾睡著,所以楊容姬到來之時,他就發現了她,只等著她走近,突然開口,想要嚇一嚇她。
楊容姬掃了那人一眼,一身的紅衣似火,與周圍的花海融為一體,像是開著的最燦爛的花朵,人面桃花相映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看慣了潘岳的絕世姿容,天下之人還有誰能入的她的眼?楊容姬淡淡的說道︰「你又是什麼人?」
此時能在司馬府上的,不是他的心月復,就是在這次政變中的有功之臣,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能做得了什麼?
「我是曹奐,你這個丫頭倒也膽大,見了我也不行禮?」曹奐開口,倒不是真的要楊容姬行禮,只是看到這麼個張狂的小丫頭,想要逗一逗她罷了。
曹奐?曹姓之人,還能在司馬府這樣悠閑的,恐怕只有未來的傀儡皇帝了吧!不過看樣子,他並沒有受制于人的自覺啊!
「不知道我要向你行哪一種禮呢?王侯之禮還是朝見天子之禮?」楊容姬淡淡的說道。
看來她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曹奐對眼前的小女子更加的好奇了,僅憑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不是一個普通人就能做到的,「你不是丫鬟吧!」
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丫鬟像她這麼有見識。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丫鬟了?」楊容姬反問道。
曹奐哈哈大笑,剛剛看到她穿的一身樸素的衣服,下意識的將她看做了丫鬟,原來還鬧了個笑話,「那你到底是什麼人?司馬家的小姐?」
不是丫鬟,那不只剩下小姐了!可是曹奐這句話也不太肯定,誰家的小姐,身邊沒有丫鬟陪同?
「我是楊容姬!」再讓他亂猜下去,會不會將她說成司馬昭或者司馬炎的小妾?
曹奐眼前一亮,「我听說過你!說起來這曹氏江山還是毀在你的手上呢!」這話說的,沒有仇恨,反倒有幾分贊賞的意思。
楊容姬滿頭黑線,「什麼叫毀在我的手上?這個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你激動什麼?我又沒有找你算賬的意思!」曹奐翻了一個白眼,「你敢說去年寒門子弟入朝為官的事情不是你提起的嗎?你敢說你沒有為司馬炎出謀劃策嗎?」
「…」這些好像都是她做的。
曹奐嘆了一口氣,「大廈將傾,任誰也沒有回天之力,其實也怪不得你了!」
楊容姬也和他一樣坐下來,淡淡的說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不是我看的通透,而是我對朝政一點也沒有興趣,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誰做皇帝不都是一樣的嗎?」曹奐淡淡的說道。
「怪不得司馬炎將你找來做皇帝,你倒是樂的清閑!」楊容姬嗤笑道。
「如果可以,我倒更願意在深山老林,一椽茅屋,一畝田地,男耕女織,和心愛的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可是我的身份不允許…」曹奐臉上有淡淡的憂傷。
這樣的生活還真是美好,楊容姬也有點神往,不過一切都是自己爭取的,不努力怎麼知道得不到?「會有那一天的!」
小道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一個丫鬟模樣的人生氣的說道︰「世子去哪里了?將軍現在就要見人,但等著介紹給眾人呢!」
伺候曹奐的丫鬟急的都快要哭了,「奴婢也不知道,剛剛還在這里呢!」
曹奐無奈的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楊容姬搖搖頭,她還想要享受這片刻的清閑呢!再說大廳里也沒有她什麼事情!一個人在剛剛曹奐所在的位置,懶懶的曬太陽。
感覺到時間差不多,宴會應該也已經散了,楊容姬睜開眼楮,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太陽的光線。
適應了一會,楊容姬也看清了那人,「是你?怎麼沒有在前廳招待文武百官?」楊容姬看著司馬炎說道。
「宴會已經散了,全府上下都找不著你,原來在這里!」司馬炎也坐下來,臉色有些紅,滿身的酒氣。
楊容姬眉頭微皺,直接站起身,「那容姬也告辭了!」
司馬炎尷尬的站起身,「怎麼急著要走?難道家中還有人等你不成?」
不得不說,司馬炎說對了,此時夏侯湛和裴青都在楊容姬的別院,著急的走來走去,裴青一下子跳下椅子,「你說,容姬都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怎麼知道,父親今日也去參加司馬家的宴會了,剛剛小廝來報,父親已經回來了,難道容姬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夏侯湛自己安慰自己。
「你說司馬炎不會為難容姬吧?如果他將容姬扣留在司馬府怎麼辦?」裴青像是想到什麼,突然說道。
夏侯湛聞言,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閉上你的烏鴉嘴,容姬才不會出什麼事情呢!」嘴上雖這麼說,可是心里卻咯 一下,容姬…不會真的有什麼事情吧?
司馬府里,司馬炎將楊容姬帶到一個雅致的房間,笑著說道︰「容姬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要引出那個天極宮宮主,少不得要委屈一下你了!」
楊容姬不悅的看著司馬炎,「哼,原來你還沒有放棄!」
他怎麼可能放棄?僅僅幾年,天極宮就發展壯大到這個地步,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他即使端坐高堂也不放心啊!
可是天極宮宮主太過神秘,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的目的很簡單,天極宮如果能為他所用,當然是皆大歡喜,如果那個天極宮宮主執迷不悟…那就另當別論了。
楊容姬一個人坐在屋子里,只听動靜就知道,窗外的這些侍衛個個是好手,不說這些,暗地里也埋伏了不少的殺手,看來這次司馬炎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天極宮宮主識時務,那還好說,如果他反抗的話…楊容姬搖搖頭,現在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司馬炎雖然說不傷害她,但是真到了危險關頭,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既然司馬炎在天極宮有內應,那麼將她受困司馬府的消息通知給天極宮宮主就不是難事,楊容姬心里也有些矛盾,一方面希望潘岳過來,一方面又不希望潘岳過來。
潘岳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司馬府已經設好了套子讓他鑽,但是他卻不得不鑽,因為楊容姬在他手里!
天色已暗,黑暗中有幾道身影慢慢靠近司馬府,幾個起落間,人已經站在了司馬府的屋頂,一個帶著銀制半邊面具的人冷冷的說道︰「人在後院的庭院里,我自己過去,救了人之後,你們帶著她離開!」
幾個人緊張的說道︰「宮主!」
其中還有一道女聲,如果楊容姬在這里,一定能听出這就是以前看押自己的席冰,這次出來的人雖然不多,只有六個,可個個都是殺手堂的好手,有宮主親自帶隊,這樣的陣容,就是滅殺幾百人的士兵也夠了。
雖然擔心,可宮主的命令不得不听,席冰還是在這里的等著宮主回來,心里想著這里離後院也不遠,如果有什麼情況也趕得及。
潘岳步履輕盈在游走在屋頂上,根據得來的情報,找到關押楊容姬的房間,悄悄的推開門,里面沒有一絲聲響,潘岳頓時知道自己上當了。
想要折回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被包圍了,每個人舉著個火把,將臉上映照的通紅,一個全身武裝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天極宮宮主?想要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啊!」
潘岳冷笑,「你這麼大費周章的讓我過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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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差不多就這字數了,希望親們能看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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