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華 第63章

作者 ︰ 池未墮

新年一過,元宵節也隨之而來。往日里嚴肅端正的靖王府隨著這些個普天同慶的日子熱鬧了一陣,臨近的尾聲中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絢爛的一如元宵當空盛放的煙火。

新年前後,直至元宵,段韶華當真是做足了防備。

在他房中被當做賊子抓去的小荷此後就沒了聲響,段韶華差了東兒去打听,得到的只是听嚴總管說打了頓板子,隨後便轟了府去。要說她在何處,那就不知了。

听了這話,段韶華卻不知如何應對。仔細想想,小荷她這算做事不慎,靖王爺自然也不會保得她了。

只是不知,他們又見過面沒有?

不知道該不該松一口氣,段韶華到現在還有有些躊躇。靖王爺是皇家天人,竟也使了陰招。是為著什麼原因,他竟想要反悔?

思來想去,或許正如那日他在山中所說,他還未「寵」夠自己。

只是這「寵」,他不過區區一個俗人草民,實在承受不得靖王爺這等天家的恩寵。享受的多了,只怕要折壽少命。

只是可確定一樣,裴靖既差人來偷取血書,證明那封承諾對他還是有一定的忌諱。

段韶華明了這個事實,當下也是焦急,若有稍稍不慎……

寫滿了承諾的血書,自然是放在眼下才能安心,可也不得安全。段韶華苦思冥想,最後還是將血書存于了衣櫃,只是這次卻是完全換了個法子。

段韶華也算是靈機一動,立刻動手在衣櫃中找了件常服。衣料是全新的,只是樣式有些舊,他平日里穿的次數也是寥寥可數,正好可免了懷疑。

拿了衣服做遮擋,段韶華又笨拙施以針線,一針針的將那封血書縫在了衣服里頭。

說琴技段韶華是自信滿滿,可縫紉之術卻是笨拙的很,該另找個人來幫忙,或者就是東兒。

滿府中,他最能信任的就是東兒,可是關了自由,這件事他下意識的連東兒也想隱瞞。

斷斷續續的使著針,布料遮著,衣服擋著,最後細心疊好放在了櫃中,與平常衣物混在一起。就算再來了一個小荷,恐怕也不一定會翻到。

直到做完這一切,段韶華才算安心,在櫃子上掃了幾眼,越覺得這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處于寒意中,唯此事給了他心安。

等待中,冬意的濃烈結束在元宵之中,隨後就是春分。

開了春,冰雪消融,春陰垂野,綠草現了青尖角,柳枝吐了新女敕芽。縱觀各處,都生了一片春意。

院中的新葉發了出來,一把藤椅就安放在樹下,隨著微風前後輕輕晃動。

石桌藤椅,暖風春光,只等著有人上前來。

不一會就見房門大開,是東兒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她手上抱著一張毛毯,快步之後,就著那張藤椅密密的鋪了上去。

毛茸茸的一層完全覆蓋在了藤椅上,只是看著似也能覺那柔軟非常。

鋪好毛毯,東兒才現了笑容。復而又是一頓,想了一想是轉身去發上爐子,似要煮茶。

隨著熱氣騰騰,段韶華不多會也從屋中走了出來,手上拎著茶壺,遞了給東兒,二人均是一笑。

他就在那張藤椅上坐了下來,半躺下來,就見稀稀疏疏的葉片間透了不少金光。段韶華微仰著頭,伸著手遮在了眼前。

長日中,他已經學會了如何打發辰光。除了撫琴和筆墨的消磨,院中的日光更是他的向往。

冬日里的冷肅褪去,段韶華迎著這暖和春光,不免一臉笑意。

他分開指縫,微眯起眼迎上那遍灑滿園的金光。滿心可說是舒暢。

素日里,倒不曾發覺這陽光的好處。

只是忽想,眼看靖王爺多日未來,春日卻來得這麼快。

一念生出,又不由嘲自己荒唐。冬過春來,這分明是自然規律,怎地什麼事都要與靖王爺扯上關系。

他收了自己的荒唐心思,在藤椅上擇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安心感受那暖陽。

懶懶的曬了一會太陽,段韶華不時一望頭頂金陽,沒多會眼前就已一陣陣的發著白,好不模糊。

他趕忙起身揉了揉眼,等著視覺如初後又來了興致,進了房中取下架上的琴,對著陽光一寸寸的擦拭。

巧時東兒正煮好了茶,端了茶壺放在了石桌上,笑吟吟著,「公子怎麼把琴拿出來了?」

段韶華撫著那琴慢慢擦拭,根根琴弦也未放過,動作溫柔的不像話,「這麼些日子都未動它,實在是我辜負了。」

說來也懊惱,這可是自己吃飯的家伙,竟是疏忽了。

他仔細擦著整把琴,輕柔緩慢,滿心滿臉,都在透著股歡喜。

東兒在倒茶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倒是有剎那怔忡,「公子今日好象很高興的樣子。」

段韶華聞言抬了頭,依舊笑盈盈的,卻是開口,「東兒,你的賣身契上寫明了是幾年?」

東兒拿著茶壺的手就是一頓,隨即是不假思索道︰「五年。」

五年,在平時說來只是一個折中的數字。可是身在靖王府,一听竟是無比恐怖。

段韶華望著東兒還顯稚氣的俏女敕臉蛋,不禁猜想日後她會去向何處,又是伺候哪位主子,可會受委屈?

漸漸,心內也騰生出了一股不忍,只望她後三年,東兒在府中也能像此時自在。

無論是他和東兒,都各在等待。

從暖暖春光到炎炎夏日,每過一日段韶華都是恨不得掰了指頭來算。不過越是期待,日子過得也仿佛更慢。

近日來,其中最讓他欣慰的是近日靖王爺出現的次數也少了,听來似乎是朝中出了大事,靖王爺也月兌不得身。

段韶華不懂朝廷大事,不過此事對他來說當真是極好,沒了王爺在眼前,做什麼都自在些。

漸漸的,等到白日的時光越發的長了,過了那麼些的自在日子,最後想著算了一算,已是有三四月沒見得靖王爺了。

竟不想,這各把月又過得如此快了。

轉眼是到了最炎熱的八月,日頭毒辣的嚇人,不多會就是一生的暑氣。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的人膩煩,身上的熱汗也是一層接了一層,直燒得人心慌。

段韶華剛從了院中回來,灼灼烈日照得他渾身發燙,似被曬的軟了身子。一回屋整個人都挨到了新取的冰塊旁,毫無節制的截取那涼氣。

門庭緊閉,窗幕低垂,盛著碩大冰塊的大甕擺了屋子正中。饒是如此段韶華還是急切,恨不得將屋中都擺上冰塊,就這麼席地一躺。

這數月的安逸下來,他已是越發的享受現成的了。

從外頭沾著的熱度還黏在身上,濡濕了幾縷發絲,薄衣上也是汗津津的。這般的熱度,加上外頭蟬鳴的躁響,段韶華越覺得燥熱,干脆將手貼在了大甕上,後又嫌不足,干脆將臉也貼了上去。

絲絲涼氣透了身,驅了熱,段韶華不由輕嘆一聲。

屋中是極靜,他正挨著身貪戀那冰塊的冷氣,輕緩一聲,听得房門似乎被打開了。

段韶華也沒在意,只當是東兒,想也不想道︰「這冰塊好,你也過來驅一驅熱氣。」

門口一時無話,隨後才應了一聲,「好。」

低嘎沉厚的男聲,段韶華瞬時一驚,這可不是裴靖的聲音。

立刻起了身,樣子也是尷尬。

臉頰一側被冰塊凍的紅紅的,衣衫半解,又在快速站起時扯了衣帶,正松垮的斜在肩膀上。發尾一端,也是被冷氣染的濕濕的。

段韶華自覺失禮,忙局促的施了一禮,接著就是動手開始整理衣裝。

他急促的動作卻被裴靖制止了,裴靖好似根本不在意,只是朝著早已鋪上軟席的床塌走去,半躺半臥。

段韶華的手被他握在掌里,直接的感受了裴靖的體溫,一如外間烈日般滾燙。

他不適的動了動想將手抽出,卻反被握的更緊。

「王爺。」段韶華只能找起話來,「王爺來的突然……」

「本王乏了。」裴靖擺了擺手,話說的沙啞。

段韶華這才想起來正視,看了靖王爺,果不其然的一臉疲態。尤看了那兩個眼圈,都泛上的深青。看來,恐怕是熬上好幾夜了。

不禁想到前些日子打听來的朝政繁忙,今天得見裴靖的疲態,果然如此。

看裴靖性情古怪,對著國家大事卻是如此費心。

只是有些想不通,王爺他若是勞累,怎不去他自己的房中歇息,反是來了他處。

不過這些話由不得他說,段韶華略略低頭,壓低了聲音道︰「那我讓嚴總管多準備些冰塊,王爺且先休息著吧。」

他說完,裴靖也無甚動靜。只閉著眼,那疲態更顯沉重。

段韶華只當他睡著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氣。正打算起身離開,卻不料裴靖就隨著他醒了,「別動。」

赫然受了一驚,段韶華端目看去,裴靖眼還閉著,不過手倒是松開了。接著是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頭,「過來幫本王按按。」

段韶華呆了在床邊,推月兌著,「王爺該找嚴總管才是。」

裴靖搖了搖手指,眼楮是睜開了,「羅嗦什麼,還是你不想伺候本王。」

只看脾氣動輒就上來,段韶華一咽喉頭,只能是輕聲道︰「不敢。只是王爺貴體,不嫌我皮糙肉厚就好。」

邊說著終才坐上床沿,小心翼翼挪了個邊,修長十指按上裴靖兩邊的太陽穴,輕重得宜的按了起來。

段韶華本是琴師,十指的力道控制的極好。裴靖也舒服的閉著眼,隨著段韶華十指一緊一按,身上的疲勞頓也消了不少。

裴靖不禁想到,來這里果然還是有好處的。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所有看文的親,不是坑,也不是不想請假。實在是因為,只能說事出突然。家里出了些事,我一時魯莽差點丟了性命,還好是大難不死。今天也才踫到電腦,我會把前兩章補上,然後今晚也更。感謝所有看我小破文的人,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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