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科員沉淪與升華︰權力之路 第320章

作者 ︰ 憶秋

第320章

昨天一天接踵而來的壞消息,讓黃海川一夜無眠,好在第二天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讓黃海川的心情又好上一些,市政府辦公室留在醫院的工作人員及時打來電話匯報,經過一個晚上,『書友上傳』目前成容江生命體征平穩,整體情況不錯,幾個會診的專家醫生都對成容江能否安然度過危險期表示樂觀,雖然醫生並沒說什麼打包票的話,但以那些當醫生的人謹慎的個性,能說出樂觀的話,那也意味著成容江的情況是很不錯了,看樣子應該也不會再有太大的意外。

上午一到辦公室就听到肖遠慶來匯報這事,總算是給黃海川一天的心情開了個好頭,想到檢察院發生的詭異縱火案件,黃海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副檢察長楊劍軍都說檔案室里除了被燒毀的檔案資料,並沒有存放什麼特別的東西,黃海川因此也沒法去多猜測什麼,也許這里頭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但成容江還在重癥監護病房,也只能等成容江醒來,一切可能才會撥開雲霧。ττbon

真正讓黃海川感到為難的還是楊紅的事,昨晚,黃海川基本上是徹夜沒睡,楊紅像是自我剖析的一番傾訴,讓黃海川也是感觸極深,對楊紅那樣一個權力極強的女人來講,丟掉身上的官職,對其的打擊也許也不亞于精神信念崩塌,從楊紅昨晚的神色可見一般,昨晚,黃海川無端想起了張一萍,也許跟昨天下午楊振給他打來電話提及張一萍已經成了寧城市委書記有關,黃海川在想著楊紅的事時,毫無征兆的就想到了張一萍,從本質上來講,兩人也許是同一類女人,她們對權力都有著狂熱的追求,更絲毫不在意一些道德甚至可能是法律上的約束去不擇手段的追求權力,兩個女人,何其相似。

對張一萍,黃海川沒啥好觀感,但對楊紅,黃海川顯然沒法將之和張一萍一樣看待,楊紅是和他有關系的女人,昨天的事情,又是發生在他走之後,這讓黃海川更加有一種無法放下的釋懷感,如果他昨天中午沒去,也許楊紅也就會早早離開酒店,那樣就沒後來的事,出于這樣的想法,黃海川內心深處多少想為楊紅盡力的去做點什麼,但是,楊紅最想要的恐怕是保住其官位,這對黃海川來說又是一件很難的事,死的人畢竟是一位省廳的副廳長,也不知道有多少眼楮在盯著這件事,黃海川根本沒辦法將這事徹底壓下,憑他現在的級別和職務,也辦不到,而這種事,黃海川是不可能去借助身後的邱家的,那又等于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靜靜的坐了片刻,黃海川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收拾心情做事,工作總是要做的。

黃海川為自己的事操勞憂心,遠在京城,卻是有一件對南州而言,意義十分重大的事發生了,南鋼集團董事長宋正明,今天一大早來到了發改委,當他從發改委某司司長手中接過南鋼集團擴大生產規模和新上軋鋼生產線的批文時,宋正明幾乎是熱淚盈眶,這是近三百億投資的項目,而這三百億,將主要從中央預算內投資,這對于近些年一直效益不好,處在虧損狀態的南鋼集團來說,這一張薄薄的批文,說是能讓南鋼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也不為過,宋正明,拿著批文的手都在顫抖著。

早在去年十一月,經過黃海川引見,認識了產業規劃司司長王為林,對方答應願意幫忙去跑這事,宋正明就隱隱預感這事有了希望,到了十二月份,乃至今年一月份,就屢屢有好消息傳來,王為林雖然沒直接跟宋正明保證說一定能批下來,但言語間的意思卻也是頗為明確了,事情八九不離十是成了,宋正明那會就暗暗激動了,但激動歸激動,只要沒真正的拿到批文,宋正明一顆心終歸還是懸著,直至今天,親手拿到了這張蓋著大鋼印的批文,宋正明終于忍不住想大笑幾聲,以宣泄自己積聚已久的抑郁情緒,之前靠著南鋼自己,以及省里的幫助,跑了許久都跑不下來的批文,終于拿到了,宋正明無法壓抑內心的喜悅。

但在發改委里,宋正明雖是激動,但終究沒敢表現得太出格,發改委里來來往往的領導干部很多,別讓人看了覺得他是小人得志,那可真的是冤枉之極。當然,來這里主要的都是跑項目的,有通過審批的,就有沒通過的,宋正明心里不無惡趣味的想著也得替那些沒拿到批文,灰溜溜離開的人著想一下,不能在發改委里面表現得太過于高調,他可是記得自己以前也是好幾次從這里黯然離開的,看著那些拿到批文的人彈冠相慶,心里也不知道多失落。

直至出了發改委,宋正明才興奮的大笑起來,『書友上傳』拿著那張批文就狠狠的親了一口,看得旁邊幾個南鋼駐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他們臉上也不乏興奮之色,其中辦事處主任胡林軍也是同樣的感慨和激動,宋正明沒在京城的時候,為跑這個項目去疏通關系的大都是他,到處托關系找人,請客吃飯,在人前裝孫子,也不知道踫了多少釘子,眼下總算是跑下了批文,胡林軍也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林軍,這事你也辛苦了,回去我在董事會上為你請功。」宋正明激動之余,也沒忘了身旁的胡林軍,胡林軍這個辦事處主任在南鋼集團內部也不過是屬于中層干部,但其角色卻是其他人不可替代的,已經擔任辦事處主任八年,在京里的關系都是胡林軍去打點和維護,要是離了胡林軍,他這董事長在京城都得抓瞎。

「宋總,這不過是我分內的工作罷了,咱們公司這些年的效益一直不好,能為公司做點事,我也十分高興。」胡林軍笑道,提醒著宋正明,「宋總,這個好消息還得趕緊通知回去才好,省里和市里的領導估計都翹首以盼呢,要是听到這樣的好消息,也還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對對,林軍你提醒得及時,瞧我自己一激動,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這是件大事,可得趕緊通知省里和市里,讓所有人都一塊高興高興。」宋正明拍了下額頭,笑道。

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也不慢,趕忙拿出手機,宋正明打電話通知的第一個人是省長順寶來,他跟順寶來私交良好,對方又是省長,在南鋼跑這個項目時,順寶來也是明里暗里出了不少力,宋正明無疑要第一個通知順寶來。

給順寶來打完了電話,宋正明第二個想起的就是黃海川,沒有黃海川引見王為林,這張批文恐怕現在還在難產中,而王為林肯這麼下力氣的幫忙,無非是看在黃海川的面子上,更確切的說,是看在黃海川背後的邱家面子上,但不管怎麼說,宋正明只要感謝黃海川即可,是黃海川促成了這件事,他對黃海川也是真的感激。

給黃海川打電話,宋正明普一開口仍是難掩其激動的心情,「海川老弟,咱們南鋼的批文拿到了,三百億的投資,我們南鋼終于能重新煥發活力了,哈哈。」

「是嘛,宋總,是剛剛拿到的批文?」黃海川听到宋正明報喜,也是高興萬分。

「我剛從發改委離開,這批文在我手上還捂熱乎著呢。」宋正明喜氣洋洋。

「好事,這是好事啊,宋總,回來後得好好慶祝。」黃海川笑道,三百億的投資雖然是給南鋼,但南鋼是坐落在南州,只要南鋼發展,對市里的好處也不言而喻,同樣能刺激和帶動市里的發展。

「那是肯定,回去之後,我要和海川老弟痛快的喝一杯,不醉不歸。」宋正明豪氣干雲,酒能壯人膽,錢也不例外,有三百億的政府批文在手,南鋼集團的再一次輝煌就仿佛在眼前,五十多歲的宋正明猶如回到年輕時干事業的樣子,雄心萬丈。

「宋總,你要和我放開喝,那我可得悠著點,免得被你放倒。」黃海川開著玩笑。

「海川老弟,人生難得一醉,這次又是這麼大的喜事,咱們就算是都醉倒又如何,這次可都是多虧你幫了大忙,到時候我要是不多敬你幾杯,那可就說不過去了。」宋正明話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言語間更是滿含對黃海川的感激。

「宋總跟我說這話就客氣了,南鋼是市里的重點國企,我盡一份自己的力不也是應該的嘛。」黃海川笑道。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幾句,宋正明沒少說感謝的話,而後也就掛掉電話,他要立刻去訂回來的機票,趕回南州來,屆時肯定要擺一個慶功宴,邀請省里市里的領導出席,別人他不敢保證,但省長順寶來那是肯定會出席的,有省長出席,毫無疑問,這個慶功宴的規格就已經擺在那了,到時候肯定是隆重異常。

黃海川掛了電話後,臉上也還帶著幾分笑容,宋正明的心情似乎都感染到了他,讓黃海川略顯陰霾的心情也憑添了幾許高興,他也是發自內心為南鋼集團高興,『書友上傳』這個省里的老牌國企要是再次發展起來,他這個當市長的肯定也是十分樂意見到。

想著南鋼的事,黃海川隨即就無奈的笑了笑,要是能把楊紅的事也完美解決了,那再加上剛剛听到的成容江狀況不錯的電話,今天听到的好事就真的是全了,他也不用再多憂心什麼了。

心里如此想著,片刻後,黃海川猛的眼楮一亮,將楊紅和南鋼集團兩個本沒有半點關系的個體想到了一塊,楊紅再繼續呆在教育局擔任副局長是不可能了,但似乎並不是真的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把康濟成的事情擺平後,將楊紅弄到南鋼集團,這似乎是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黃海川想及此,目光炯然,南鋼是省屬國企,是廳級企業的規格,而最大的一個好處是南鋼只是企業,不會像在政府部門那樣引人注目,楊紅到南鋼去,不僅可以低調工作,而且也不會引人注目,只要等個幾年,康濟成的事情徹底被人忘到腦後,那麼,重新啟用楊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反響,相信那時候也不會有人故意站出來反對。

黃海川愈想愈覺得此事可行,這對現在的楊紅而言也是百利無一害的,不過這事關鍵是要宋正明點頭,只要宋正明這個一把手點頭了,此事就沒問題,而且還有一點不得不提的是,宋正明和省長順寶來關系良好,要是宋正明來做這事,怕是沒人敢多說什麼,宋正明這樣一個能跟省長說上話的老干部,誰吃飽了沒事為一個已經死去的康濟成去得罪他?

黃海川想好了這事,心情登時就舒暢起來,恨不得現在宋正明就已經回到南州,當面和宋正明提這事,黃海川相信宋正明應該不大會拒絕他的要求,說起來也可笑,他和省長順寶來走不到一路去,但和宋正明,卻十分談得來,不提他幫宋正明引見王為林的事,宋正明的性格,本就讓他覺得很合胃口,幾次見面,兩人就都像是忘年交一樣,宋正明能和順寶來成為知交好友,和他也能成為忘年交,兩人倒像是各交各的,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宋正明只是身在企業,他不過多的卷入政府里的斗爭當中去,也正是這樣,宋正明能夠有一種超月兌的姿態,而他和順寶來,終究是代表著各種各樣的利益關系,順寶來一開始隱隱也有拉攏他的心思,只是他不表態,順寶來的態度也一下子冷淡了。

「只是讓宋正明幫忙安置一個副處級的干部而已,想來應該不會讓他為難。」黃海川心里如是想著,只等明天晚上的慶功宴,找個機會和宋正明提一提此事。

心情大好的黃海川,工作起來也是事半功倍,不過他並沒急著將這事告訴人還在省公安廳的楊紅,目前還沒和宋正明溝通過,黃海川想等這事都辦得順順利利了,最後再告訴楊紅,也算是給楊紅一個驚喜,當然,如果事情沒辦成,也免得讓楊紅歡喜一場後失落更大。

中午的時候,黃海川抽空和宋致及其父母親吃了頓飯,這次是黃海川宴請宋致一家,也不知道宋致是否跟其父母親解釋清楚了,宋致父母親看他的眼神雖然少了些疑慮,但黃海川總感覺二人似乎還有點不放心的樣子,黃海川心里頗為好笑,但也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兩人就宋致這麼一個女兒,估計他們也不希望宋致真的成了別人情人,二人給宋致介紹那種家世顯赫的對象,希望能結個好親家,但不代表就能接受宋致成為領導干部的情人,這是兩碼事。

黃海川只是笑了笑,也不過多解釋,刻意解釋反倒成掩飾了,他這次倒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對宋致這小丫頭,他是真心當成妹妹看待。

時間過得很快,第二天下午,黃海川接到成容江已經從重癥監護病房出來的消息時,立刻趕往了醫院,此時成容江已經醒了過來,他被安排到第一醫院的高干病房里,病房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多是以檢察院的為主,听到成容江醒來的消息,檢察院的主要領導干部自是都要趕過來表示關心,這是一種姿態,哪怕是心里巴不得成容江一命呼呼,好趕緊將檢察長位置騰出來的人,臉上都表現出了高興的樣子,倒像是真心高興一般。

成容江剛醒來,精神還不錯,不過醫生仍是建議不要太多人進去,太吵鬧對病人不好,大多數人也只能呆在外面,只有副檢察長楊劍軍和羅開元等人進去。

羅開元還在辦公室的時候,听到成容江安然度過危險期時,眼里難掩失望,要是成容江這次沒扛過去,那檢察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他很有希望接替成容江的位置,在醫院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是焦急和關心,但私下里也不知道多麼熱切的盼望著成容江這次干脆就永遠別再睜開眼來。

眼下在病房里,羅開元又是一番恭謹的態度,當著成容江和莊彩霞的面,說著很多關心的話,讓成容江好好養病,單位里的事,他和其他人會做得妥妥當當,不用成容江多擔心,當務之急是把身體養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成容江身體恢復了,自然才能更好的工作。

另外一個副檢察長楊劍軍沒羅開元那麼多花花腸子,听著羅開元講的那些話時,楊劍軍嘴角有一絲嘲諷,暗罵羅開元總是能人前說人話,人後說鬼話。

黃海川過來,很快就有人通報到病房里,只見羅開元眼中精光一閃,他和楊劍軍迅速站了起來,謙恭的站在一旁,黃海川進來後看到兩人,淡然的點了點頭,隨即走到病床旁,一臉關切的笑道,「容江你總算是醒過來了。這兩天可也把我急壞了。」

「黃市長。」成容江臉上露出笑容,他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就是身體虛弱了點。

「看你的樣子,精神還好,我這心里一顆石頭總算是落地了。」黃海川發自內心的說道。

「黃市長,謝謝你的關心。」成容江感激的說著,試著想要坐起來。

黃海川見狀,趕緊上前輕按住,「容江,我看你還是好好躺著,不要亂動,瞧瞧你現在身上還插了幾個管子,老老實實躺著好,不然要是出點啥意外,嫂子就在邊上站著呢,她可就要怪罪我了。」

「沒辦法坐起來,只能對黃市長不敬了。」成容江歉意道。

「這里是醫院,你是病人,病人為大,容江,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黃海川笑著擺了擺手,回頭看了肖遠慶一眼,肖遠慶會意的點了下頭,很快就將楊劍軍和羅開元等人帶出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黃海川外就剩下莊彩霞母子倆,黃海川顯然是想和成容江談一些事,這才會讓肖遠慶將楊劍軍和羅開元等人支走,至于莊彩霞母子倆,黃海川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黃市長,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成容江看到黃海川的舉動,不由得看向了黃海川。

黃海川輕點著頭,徑直開口問道,「容江,前天檢察院發生的縱火事件,你怎麼看?」

「有人在檢察院縱火?」成容江乍一听到黃海川的話,卻是一愣。

「怎麼,你還不知道?」黃海川疑惑的看著成容江,旋即恍然,成容江這才剛醒來,剛剛楊劍軍和羅開元等檢察院的人在里面,恐怕還沒將這事跟成容江匯報,成容江不知道也不奇怪,此時也就再細細說了一下,「是發生在前天晚上的事,就是你出車禍那天,當晚有人在檢察院縱火,將檢察院的檔案室燒成了一片灰,里面的資料全部毀了,事後我趕到現場,問那楊劍軍檔案室都放著什麼,他說除了檔案資料也沒啥特別的東西,實在是不明白故意縱火的人為何要冒著風險闖進檢察院里燒那檔案室。」

「檔案室確實都是存放檔案資料。」成容江皺了下眉頭,似是認可楊劍軍的話,但此刻他同樣也想不明白,那縱火的人吃飽了撐著不成,去燒毀一個檔案室干嘛?

「這麼說來,這件事倒是很離奇了。」黃海川本以為成容江會知道點別的,沒想到成容江也是認同楊劍軍的回答,這讓黃海川微微有些失望了。

「不是離奇,那縱火的人肯定是有某種目的。」成容江輕搖著頭,他躺在病床上,說是輕搖頭,其實只是頭部微動了一下,但可也看出他是在做搖頭的動作,回答了黃海川的話後,成容江便沉默了起來,看樣子也是在想著這事有什麼蹊蹺。

黃海川沒出聲打擾,看了下時間,路鳴還沒過來,也該差不多到了才是。

「彩霞,你出去幫我叫景森進來。」成容江沉思片刻後,對一旁的妻子道,徐景森到他家去過好幾次,他妻子也認得。

莊彩霞點了點頭,一會,便和徐景森一塊走了進來,黃海川看了對方一眼,有些印象,前天晚上在檢察院,他應該也有見過對方,只不過沒去注意。

徐景森進來後,小心的瞥了黃海川一眼,並沒急著說什麼,剛才他也在病房里,只不過有楊劍軍和羅開元在場,他沒提前晚的事,成容江對那兩人都不是太信任,他自然也知道當那兩人的面,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更別說羅開元在成容江昏迷這兩天,還干預起了鄧錦春的案子,所以剛剛听到羅開元在成容江面前說那些什麼好好養病,不用擔心單位里的事之類的話時,徐景森真想就站出來當面和成容江說說羅開元。

「景森,前天晚上有人縱火燒檔案室是怎麼回事?」成容江看著徐景森,對這心月復愛將謹慎的辦事態度還是很贊賞的,又道,「黃市長在這,你也別隱瞞什麼,有什麼都說出來。」

徐景森聞言,立即明白成容江的意思,面前這位黃市長顯然是自己人,當下不再隱瞞,苦笑一聲,「成檢,鄧錦春已經交代並簽字畫押的那口供,我存放在檔案室里,我本來以為放在檔案室會更為安全一點,里面的文件資料多,別人想找都找不出來,要是放我自己辦公室,門要是被撬進去,反而更容易被偷,沒想到那檔案室會被人一把火燒光。」

徐景森說完,臉上的表情是要多郁悶就有多郁悶,其實他也不認為自己的辦公室真會被撬,在檢察院里面,小偷還敢進去不成,他的舉動,更多的也是一種本能的小心罷了,習慣性的防著一手,重要的東西,他不會放自己辦公室,這是長期養成的習慣,但打死他都沒有想到,這次是檢察院內部出了問題,而且那內奸恐怕還是他自己組里的組員,一直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將東西藏到檔案室倒是藏對了,對方顯然是沒法從那麼多文件櫃子里翻出東西來,但沒想到那人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火將整個檔案室燒干淨。

黃海川听完徐景森的話後,總算是明白過來,故意縱火燒毀檔案室的人並不是沒有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沖著鄧錦春的那份口供了,這也才能有合理的解釋,想到鄧錦春的案子剛有了突破就出了這檔子事,黃海川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剛要問徐景森話,成容江已經先問出口,「景森,既然那份口供被燒了,有沒有再讓鄧錦春重新簽字畫押一份。」

「成檢,要是單純口供被燒掉的話還沒什麼,但問題就出在鄧錦春這里,鄧錦春改口了,他不再承認之前的話,而且一口咬定自己沒說過什麼,之前供出來的有關曾高強的事,他更是裝瘋賣傻的說沒有說過那些話。」徐景森狠狠的握起了拳頭,成容江在重癥病房的這兩天,他就跟鄧錦春耗上了,要讓鄧錦春再重新畫押一份,但鄧錦春已經拒不配合,徐景森摩拳擦掌的準備給鄧錦春上點手段,這時候羅開元卻是插手了,沒權過問這個案子的羅開元直接闖進了審訊室,呵斥徐景森胡作非為,竟敢刑訊逼供,徐景森終歸是沒敢和羅開元當面對上,對方畢竟是副檢察長,再加上成容江還在昏迷,徐景森也只好忍耐下來,今天听到成容江醒來,徐景森也不知道有多高興,總算是有了主心骨,有成容江在,也才能鎮得住羅開元。

「鄧錦春改口了?」成容江一愣,他沒想到自己出車禍的這兩天,本來已經明朗的案子又會變故陡生,急轉直下。

「先是人為縱火,而後是鄧錦春改口,這是一環接一環,這幕後的人倒是好算計。」黃海川冷笑了起來,徐景森這麼一說,傻子也知道這前後不可能沒有聯系,分明是串通好了。

「鄧錦春改口,你們就沒啥作為嗎?」成容江盯著徐景森,話里的意思,兩人都明白。

「成檢,本來我是想給那鄧錦春一點顏色的,不過羅副檢跳出來干預,而且您又昏迷,所以我就……」徐景森無奈的笑了一下,沒成容江壓陣,他一個科長又怎能奈何得了羅開元一個副檢察長,有羅開元盯著,他又能對鄧錦春怎麼樣?總不能當著羅開元的面對鄧錦春上手段。

「羅開元?」成容江眼神冷冽,倒沒想到會是羅開元跳出來。

「容江,這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前後都是有預謀的,有人不想讓鄧錦春的案子查下去,想掩蓋什麼,哼,誰是最大的受益者,那嫌疑最大的就是誰。」黃海川冷然道,他並不想說出曾高強的名字。

「黃市長說的不無道理。」成容江若有所地的點著頭,他明白黃海川說的是誰,曾高強是最大的嫌疑人,鄧錦春已經將曾高強供了出來,曾高強岌岌可危,他會狗急跳牆的指使人做這些事並不奇怪。

「成檢察長安然度過難關,可喜可賀。」門口,響起了路鳴的聲音,邊推著門進來邊說著,守在外頭的肖遠慶並沒有攔他。

「路鳴來了。」黃海川看到路鳴,笑著點頭。

路鳴進來,又是對成容江一番關心的問候,等路鳴坐下時,黃海川才道,「路鳴,你來得正是時候,剛才我和容江在說那縱火的事,事情已經明朗,那幕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是嗎?」路鳴驚訝出聲,看向黃海川。

黃海川指了指徐景森,示意徐景森把因果說一下。

路鳴听完,沒想到會是鄧錦春的口供放在檔案室里,隨即也是恍然,「這倒真的是前後預謀好的。」

「如果真是曾高強的話,他估計也是真的豁出去了,這兩件事只要聯系到一起,不難讓人懷疑到他頭上,不過曾高強估計也是斷定我們找不到證據,所以他也不怕咱們懷疑,反正他現在的處境都這樣了。」路鳴沉默了一下後,又道。

「他被鄧錦春供出來,等待他的結局也好不到哪去,倒不如豁出去一搏,也許還能成功阻攔我們把案子查下去。」黃海川目光森冷,不得不說,曾高強這次是成功了一半了,起碼他和成容江已經坐在這里頭疼,而問題還在于鄧錦春的改口,重新再讓鄧錦春老實交代的話將會難上加難,也不知道那曾高強對鄧錦春許了什麼。

「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路鳴笑了笑,爬到副廳的位置上,都是辛辛苦苦才能爬上去的,誰會願意這樣輕易的束手就擒?曾高強做出這樣的反擊並不奇怪。

「要是能抓到那縱火的人,說不定能順藤模瓜的查下去,路鳴,你們公安局還得努力。」黃海川看向路鳴道。

「嗯,我們會加大偵查力度,那晚有路過的人說看到一個人從檢察院後牆翻進去,我們的辦案民警也在據此盡力搜集那縱火人的外貌特征。」路鳴說道。

黃海川點了點頭,這種事急不來,也得體諒一線辦案人員的辛苦。

「路鳴,還記得前兩天我跟你說的,對容江遭遇車禍一事,我始終不太願意相信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你想想,那晚檢察院就又發生了檔案室被人縱火的事,鄧錦春的口供被燒,而鄧錦春又立即改口,這一連串事,你不覺得都應該是有關聯的嗎。」思慮片刻後,黃海川再次說起了自己對成容江遭遇車禍的懷疑。

「黃市長,你……你是說成檢察長車禍是曾高強指使人做的?」路鳴著實是被黃海川的話嚇了一跳,說話一時都有些不利索。

「我只是有那樣的猜測。」黃海川搖了搖頭,要說檢察院內縱火再加鄧錦春改口兩件事可以推斷是曾高強在幕後操縱,那麼,這次真的是憑空猜測,沒有半分證據,他也不敢下斷言。

「黃市長,您是說我們家容江遇到的車禍是人為指使的嗎?」一直靜靜听著黃海川幾人說話的莊彩霞此刻忍不住開口,神情激憤的站了起來,她不想去管那些官場上的陰謀詭計,爾虞我詐,但有人想要害他的丈夫的話,莊彩霞一定會跟他拼了。

「嫂子,我只是那樣的猜測,沒有證據的,你別激動。」黃海川趕緊說道,他可不想給莊彩霞提前灌輸什麼思想。

莊彩霞輕應了一聲,再次坐下來時,眼楮卻是緊緊的盯著黃海川和路鳴,注意力分外集中的要听兩人講什麼。

「彩霞,你和思明先出去,到了外面,別跟人說剛才听到的話,也別在楊劍軍和羅開元等人面前表現出什麼異樣來,知道嗎。」成容江突然對妻子和兒子道。

「為什麼要讓我們出去,我們坐著靜靜听就是,又不影響你們談話。」莊彩霞見丈夫要把她支出去,心有不甘。

「你一個女人家,听這些做什麼。」成容江聲音不大,語速也很慢,但意思卻是不容置疑。

莊彩霞撇著嘴,不想出去,但看到丈夫的眼神,又想想丈夫還是病人,莊彩霞無奈的站了起來,不想讓丈夫動氣,帶著兒子出去。

「容江,嫂子也不是外人,其實沒必要非讓她出去。」黃海川等莊彩霞出去,搖頭說道。

「她一個女人,沒辦法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要是讓她多听到什麼,就怕她會被人看出端倪來,少知道一些事情對她有好處,成容江無奈道。

黃海川听到成容江這麼說,也沒再多說什麼,三人繼續談論起剛才的懷疑來,成容江對黃海川提出的車禍是人為指使而不是簡單的交通肇事事故並沒發表什麼意見,但他也眉頭緊擰著,黃海川的推斷太過于驚人,但黃海川的推斷要是恰恰真的不幸命中的話,那成容江真的是要和曾高強不死不休了,曾高強這明擺著是要他的命了,都被人拿著刀子要往身上的致命處捅一刀了,成容江又豈會善了?

「黃市長,我在想,曾高強真的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路鳴仍是不太敢相信黃海川的推斷,太匪夷所思,曾高強一個副市長要謀害市檢察長,這要是說出去,不知道會讓多少人震驚,如果沒有證據,也不會有人敢相信,只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而且還會被曾高強反咬一口。

「曾高強憑什麼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檢察院里,是容江直接抓這個案子,辦案人員只對容江負責,只要他把容江除掉了,那這案子就等于是癱瘓掉了,就好比一個機器人,將其核心的芯片取掉,再智能的機器人也會成為一堆破銅爛鐵,我覺得被逼急了的曾高強沒理由不敢干。」黃海川說著自己的想法,「先是安排車禍,然後再讓人縱火,而後讓鄧錦春改口供,這三件事聯系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嚴絲合縫。」

「黃市長您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但我終歸也是不大敢相信曾高強會這麼做,後兩件事,我也相信會是曾高強指使的,但我遭遇車禍這事,若說也是曾高強指使,真的是讓人不敢置信。」成容江在沉默了好一會後,終于苦笑說道,不能說黃海川的分析不合理,但成容江和曾高強同朝為官,兩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干部,雖然不曾有多麼好的私交,但也認識十幾年了,成容江內心深處不願意相信曾高強真的會那麼做。

「主要是車禍現場根本查不出半點疑點,那醉酒駕駛的肇事司機也沒任何異常。」路鳴補充了一句,這才是他認為成容江的車禍只是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的原因。

「看來是只有我相信自己的推斷了。」黃海川無奈的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證據,口說無憑終究是沒法讓人信服,路鳴,回頭我看你應該在那名肇事司機身上多下點功夫,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

「黃市長您都這麼懷疑了,我回去之後肯定是會重點‘照顧’他的。」路鳴點了點頭,心里想著那肇事司機少不得要受點苦頭了,如果真的是冤枉,那苦頭只能是白吃了,如果不是,那就挖出了一起驚天大案。

「景森,我們說的話你也都听到了,其他的事你別管,你只要專心對付鄧錦春就行,他敢改口供,那你就得再撬開他的口,看看是他嘴巴緊還是你本事高,希望你別讓我失望,黃市長和路局長都在這,我把這事交給你,你別給我們檢察院丟人。」成容江轉頭對徐景森說道。

「成檢,您就放心吧,只要羅副檢那邊不再干涉,我有信心讓鄧錦春開口。」徐景森信心十足的拍著胸脯,但听著剛才黃海川幾人講話的他卻是暗暗心驚,副市長曾高強要害自己的頂頭上司成容江?雖然只是黃海川說出來的推斷的話,無憑無據,但徐景森听了之後仍是嚇得不輕,也就是黃海川敢做這樣的推斷,換成其他人,也沒那個膽子。

「放心吧,羅開元我會跟他說的,現在我醒來了,想必他也不敢亂來。」成容江眼里閃過一絲寒光。

「容江,這些天你主要還是養病為主,適當的過問下工作的事,但別花太多精力,把身體養好了才是頭等大事。」黃海川見成容江說了這麼多的話後,臉上隱隱有倦色,關心道。

「嗯,身體要緊,成檢察長,你得顧好自己的身體。」路鳴附和著黃海川的話。

「閻王爺這次沒收我,讓我從鬼門關上走一遭後又放我回來,那我就不會再容易倒下,毛主席說過,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我僥幸逃過了一劫,那接下來怎麼也得好好體驗下偉大領袖說過的話。」成容江輕笑了一下,一場陰謀已然展開,他既已卷入,那就好好的和那幕後的人斗一下。

「容江你有這精神勁,那我看你很快就能恢復了。」黃海川笑道。

轉頭看向窗外,見天色已黑,黃海川哎呀一聲,看了下時間,一下就站了起來,「今晚是南鋼集團的慶功宴,都快六點半了,我都險些忘了,得趕緊過去。」

「容江,改天我再來看你,你好好養傷。」黃海川對成容江說道。

「黃市長您趕緊去吧,別耽擱了。」成容江點頭笑道。

黃海川和路鳴也打了聲招呼,這才匆匆忙離開,路鳴還要留下來坐一會,並沒急著跟他走。

南鋼集團的慶功宴在南州大酒店舉行,宋正明昨天趕回南州後就拍板決定了慶功宴的舉辦地址,而後就打電話通知了黃海川,黃海川自然是要給宋正明面子,出席這慶功宴,況且他還要跟宋正明提下楊紅的事,讓宋正明幫忙。

離開醫院,黃海川讓李勇開快一點,這時間都快到了,估計等下免不了要遲到了,也不知道今天出席慶功宴的領導都有哪些,省長順寶來和宋正明關系那麼好,不知道會不會出席,黃海川心里琢磨著,要是省里也有領導出席,省領導都到了,他這個市長反倒姍姍來遲,難免又要給人留下不好印象。

快到點了,黃海川還遲遲沒到,果不其然,宋正明的電話一下就打了過來,黃海川苦笑著解釋說踫到了一點急事,耽擱了點時間,正趕往酒店的路上,只能這樣跟宋正明解釋著。

宋正明倒也沒說啥,听到黃海川在路上了,就高興的掛掉電話。

黃海川到達酒店後,才知道不僅是省長順寶來到了,常務副省長關鎮鳴也到了,市委書記葛建明也在場,此刻宋正明正陪在順寶來和關鎮鳴身邊,幾人臉上都布滿笑容,正笑著在聊什麼,葛建明也站在一旁,偶爾也插幾句話,仔細一看,和順寶來、關鎮鳴倒是涇渭分明,只不過表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黃海川心里暗道宋正明的面子的確是夠大的,腳下也不敢有半分遲疑,快步朝前走了過去。

「海川老弟來了,快過來,快過來,我剛才正和寶來省長說這次能夠拿到批文,多虧你幫了大忙,要論功行賞的話,海川老弟也得居一等功。」宋正明看到黃海川到了,立刻就朝黃海川招著手,當著黃海川的面就說了起來,言語間也不掩飾和黃海川的親近,他心里其實對省里和市里的政治局勢跟明鏡似的,但他並不在意一些忌諱。

宋正明這番話說完,順寶來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笑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看了黃海川一眼,道,「海川同志在京里工作過,有別人沒有的優勢,應該多發揮長處,這次南鋼能夠申請到批文,海川同志的確做得不錯,以後還應在類似的事上多發揮能量,這也是勝省里對你寄予的厚望。」

「順省長謬贊了,我也只是盡自己的一點能力罷了,談不上什麼優勢和長處。」黃海川不動聲色的說著,心里冷然一笑,順寶來對他不冷不熱,還想著要從他身上多榨一些好處,他又怎會乖乖的順對方的意思。

「海川同志,你這就太謙虛了。」旁邊的關鎮鳴笑著說道。

黃海川對關鎮鳴也是報以笑容,懶得多回答什麼,對方跟順寶來是穿同一條褲子的。

順寶來看著黃海川臉上那種從容自信的笑容,心里無端的生出了些許不快,最近中石化的高層有跟他接觸過,對于南海省的石化產業戰略,中石化的高層領導也提出了一些建議,認為在南州市石化產業區的基礎上擴建和發展出南海省的石化產業群更符合全省的石化戰略布局,順寶來不知道這是不是黃海川通過其他關系請動的說客,但他對黃海川的觀感是談不上太好的,張正也來到了南海,順寶來更希望這兩個年輕人能有更激烈的競爭。

順寶來終歸是城府極深的人,他不會讓自己的個人情緒流露出一絲一毫來,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干部,更不會因為一時的個人情緒而影響自己,心里的些許不快很快就被其壓下,消失殆盡。

似是專程等黃海川過來一般,黃海川到了之後,宋正明這個主人就讓人宣布慶功宴開始,並且請順寶來上去講了幾句話。

接下來的時間,一番觥籌交錯,好不熱鬧,五十多歲的宋正明今晚就如同二十多年的年輕小伙子一樣,滿面春風,喝酒也是來者不拒,絲毫不擔心自己上了年齡,身體會吃不消。

順寶來在和宋正明喝了一杯後,就先行離開,他今晚能來,給足了宋正明面子了,並不會呆到宴席結束,關鎮鳴和順寶來一塊離去,宋正明將兩人送到樓下,這才返回。

葛建明也沒有多呆的意思,他不想和順寶來、關鎮鳴一起,等兩人走了幾分鐘,葛建明也起身告辭,宋正明只能再親自送別,葛建明笑著讓宋正明留步。

除了黃海川,幾個重量級的領導都走了,黃海川一點也不著急,繼續坐下來和宋正明喝酒聊天,反正他今晚沒事,其他人早走早好,等下他和宋正明兩個人要談私事也好談。

「宋總,這南鋼一下有了三百億,是不是該鳥槍換炮了。」黃海川笑道。

「海川老弟,你還真別說,對我們這樣的大鋼廠來說,三百億並不經花,看著是很多,但花著花著就沒了。」宋正明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是中央預算內的投資,三百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起碼省里也是拿不出這筆資金來單獨支持南鋼的發展的,能獲得中央的財政投資,已經是一件大好事了。」黃海川說道。

「嗯,正是因為這樣,才值得高興,我們南鋼,盼這個批文太久了。」宋正明感慨道。

「宋總,我看不是盼這個批文,是盼這筆錢花吧。」黃海川揶揄道。

「好你個海川老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喝了不少酒的宋正明大笑起來,他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對黃海川的話也不在意。

「行,那我不亂說,宋總,咱們再干一杯。」黃海川笑眯眯的說著,他的話也是玩笑話,提高產能和質量,對一個鋼企來說意義重大,南鋼獲得這筆錢,倒不至于會被花光揮霍掉,對宋正明的為人,黃海川也算有幾分了解。

兩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其他酒桌上還有南鋼的中層管理來向宋正明敬酒,宋正明也是喝不動了,不敢再放開喝,每次都是輕抿一小口,有時候干脆沒動,又過了一陣,讓其余人繼續喝著,宋正明和黃海川干脆轉移到了酒店的小茶室去喝茶。

「喝撐著了。」半躺著的坐在椅子上,宋正明模了模自己撐得滾圓的肚皮笑道,轉頭看著黃海川,「海川老弟,我看你今晚興致也很高嘛,有什麼高興事。」

「宋總這話說的,南鋼獲得發改委的批文,這不就是高興事嘛,難不成只能宋總高興,我就不能跟著高興。」黃海川笑道。

「這話說得好,剛才是我說錯話,可惜現在沒酒,要不然我得自罰一杯。」宋正明笑道。

「宋總,要酒還不簡單,我給你去拿。」

「別別,海川老弟,我隨口說說,再喝今晚就得躺下了。」

黃海川聞言笑了起來,「宋總,我也不敢把你灌醉,今晚還有事求你,你要是喝醉了,那我可沒人說去。」

「哦,什麼事?」宋正明疑惑的看著黃海川,黃海川一個背景深厚的市長,有什麼事還得求到他頭上來?

「宋總,那我就直說了,你要是有難處,那就直接拒絕,我也不會多說什麼。」黃海川臉色認真了起來。

「海川老弟,你這話我不愛听了,有什麼事就盡管說,能幫上你的,我還會拒絕不成,咱倆都打過幾次交道了,你還不了解我的性格嘛。」宋正明裝著不高興的說道。

「那我不跟宋總矯情了,想麻煩宋總幫我安置一個干部,級別也不高,副處級,不知道宋總能否幫這個忙。」黃海川笑道。

「我道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只要不是副廳,正處我都能給你安置。」宋正明很是豪爽的笑著,「就算是副廳,大不了我豁出這張老臉去寶來省長那里走一趟,也能盡量給你安置了,在我們公司再弄個副總的虛職就是,好歹也是個副廳待遇。」

笑歸笑,宋正明卻不無疑惑的看著黃海川,「海川老弟,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

「宋總也跟我客氣了不是,有話盡管問。」

「那我就說了,我們這企業終歸是和你們機關部門沒法比,海川老弟你要是想安置個副處,安排在政府部門不是更好,以後的發展潛力也更大,怎麼反而舍近求遠了。」宋正明不解的看著黃海川,他們這企業的級別顯然是沒法和政府部門比的,同樣是正處,這企業的正處要是拿到地方上去,那少不得都要降一級使用,除非你有來頭,關系深厚。

「宋總不知道听過前兩天那省教育廳副廳長康濟成從樓上墜落身亡的事沒?」黃海川看著宋正明問道,他打算請宋正明幫忙,自然也要將事情說清楚,就算他現在不說,宋正明事後也能自己查個一清二楚,與其等宋正明自己去查,還不如他自己現在就說了,也不會讓宋正明覺得他不夠坦誠。

「前兩天我還在京城眼巴巴的盼著那張批文,回來後也忙著自己這一攤子事,哪里有心思去打听這些事。」宋正明搖了搖頭,臉色頗為詫異,「你說省教育廳的一個副廳長墜亡了?」

「不錯。」黃海川點著頭,很快就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

宋正明听完,登時就瞪起了眼楮,「就這種人還能當上副廳長?我看他是死了活該。」

「宋總是這樣看,可其他人不見得會這樣看。」黃海川笑了笑。

宋正明輕點著頭,黃海川的話沒錯,官場這地方,太過于復雜,有些事也不能用正常的道德標準去衡量,黃海川跟他說這事,宋正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海川老弟想要讓我安置的那名副處不會就是那叫楊紅的副局長吧。」

「宋總火眼金楮,什麼都瞞不過您。」黃海川點頭默認。

「這倒是沒問題,那叫楊紅的女娃確實也是倒霉,你們地方暫時沒她容身之地,那我就來出這個頭,我讓她到我們公司來,我看誰會歪嘴。」宋正明大咧咧的說著,將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那看似惺忪的醉眼在偶爾睜開時卻是閃過一絲精光,別看他年齡不小,今晚又喝了不少酒,但人一點也不糊涂,看向黃海川的眼神也帶著一些似笑非笑的神色,只不過宋正明並沒多說什麼,甭管黃海川跟楊紅是啥關系,那都是黃海川的事,他一個外人犯不著去說道什麼,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去幫黃海川這個忙又如何,對黃海川,他還是真心感激的,正好黃海川現在也有事求他,宋正明樂意去幫這個忙。

「宋總答應了就好,總算是解決了我一件心事。」黃海川笑道,把楊紅的事說定,他也心情大好。

「我要是不答應,那海川老弟指不定就該在心里痛罵我一頓了,我說我剛才耳朵好像有點癢,估計是海川老弟在心里已經準備好了罵人的話了。」

「宋總,你這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我是那樣的人嘛。」

黃海川和宋正明兩人互開著玩笑,這種場合,沒有外人,兩人又都是直來直往的性子,只覺得心里暢快無比,黃海川更是覺得沒白交宋正明這個朋友,剛才當著順寶來等人的面,宋正明也一點不忌諱的跟他表示親近,就足見宋正明這個人的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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