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女圭女圭真要和我那固執的師弟比琴藝?」髒老頭雙手叉腰,皺著眉頭瞪著我和師父。
「當然啦,難道要坐以待斃啊?就算比不過他,我們搶也要把炎花搶過來!」我態度強硬,絕然道。
「做為臭小子的師父,死女圭女圭的師爺爺,這個忙我幫定了,好,我領你們找他去!」髒老頭大手一揮,帶頭向前走去。
「我可不會承認你是我師爺爺哦~!」我狡猾的笑著,令髒老頭陰沉下臉,噘著嘴巴看我。
「哼,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師父早晚會拜我為師,不信咱就走著瞧!」他說完甩過袖手繼犢走,身子一搖一晃,倒像個小孩手的動作。
「哼,走著瞧就走著瞧,怕你啊!」我仰起臉,拜師這件事,我相當有把握,師父做人很有原則,他怎麼可能輕易另拜師父?況且古代人把這些看的非常重要,那個傻老頭子,腦子當真是一團漿糊!
師父在背後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講話,恐怕會影響我們辦大事。我笑眯眯的把師父的手臂樓摟在懷里,跟在髒老頭身後,向著東邊的崖壁走去
原來這懸崖旁有一處草從,被高聳的草叢遮蓋住的是一個不大的洞口,洞口微光隱隱,竟有水波的波紋顯示在這洞壁之上,晃動的波紋水藍水藍的,將這洞中映射的如仙如幻,越往洞中去,如同樂聲叮咚的水滴渀佛近在耳畔,連心情也跟著安靜下來。
隨著髒老頭的引路,我們終于來到洞中央,方才走過的隧道並不窄小,而這洞中更是寬敞大方,洞正中鋪著一張棋盤,盤中黑白棋子相間擺放,我對此一竅不通,但想來那些隱居的高手都喜歡擺一些棋局讓別人來解,想必千陌崖子也是如此。
眼神接著往里瞟,方自看到石壁不遠處的一架古箏,棕紅的面板,弦絲錯落有致,從細到粗,根根圓細,渀佛在這面板上點而綴之,若蜻蜓點水般襄在箏板上,光是這形貌,就偏似隱士用的,素氣不張揚,想必也正是千陌崖子前輩的性格吧。
「師弟,你出來!」髒老頭一坐在一塊石板上,左腿搭著右腿,十分隨意。
「你二人還是速速下山吧,本派規矩外人不擅自進入此洞!」聲音在四壁中來回飄蕩,卻看不見千陌崖子的人。
「前輩,還請賜予炎花!」師父禮貌道。
「你們為何這般固執?」千陌崖子從另一個小洞口走出來,嚴肅的表情更加冷木。
「前輩不肯賜藥晚輩自然沒有辦法,如果前輩能與晚輩比將琴藝論個輸贏來決定是否賜藥,這樣倒還公平一點,不知前輩意下如何?」我收起方才的玩鬧,此刻正色許多。
「比琴藝?」千陌崖子疑惑的看我一眼,又向坐在不遠的髒老頭看去。
收到千陌崖子的冷峻目光,髒老頭翻了一記白眼,頭一偏,睬也不睬千陌崖子。
「你們走吧,我不會和你們比的!」他收起凜利的目光,轉身便要離去。
我斷然不能允許他離開,不然,我們可能再也沒機會了,我一個飛身坐在古箏旁的石凳上,顧不得熟悉曲目,伸手便彈,久違的音律竄然流動,遠處的師父用贊賞的眼神注視著我,我們曾經共奏一曲,我的琴藝,他是曉得的。
不知哪種風格與千陌老頭子對路,我索性按照自己的性情來,時而溫柔浮動,時而高亢激蕩,妖嬈的琴聲在這寬敞的石洞中來回旋繞,形成了一種天然音響效果,飄入耳跡甚是美妙動听,我眼神一直停留在千陌崖子身上,希望在這關健時候,他能被我的琴聲打動,果不出所料,他頓住腳步,可身體卻始終背對著我,無妨,只要他不走就說明我成功了!
我繼續彈奏,連一直嘰嘰喳喳不得消停的髒老頭此刻都不在說話了,大家都安靜的听我彈琴,琴聲似是訴說一種極度的思念,婉轉多變的樂聲也似就是故事中的曲折,相逢真情兩不知,折磨心靈的情感在每個人心中劃上一道難以抹滅的痕跡,即使淡漠如同師父,孤高如同千陌崖子,童心如同髒老頭,我一直相信,每個人內心都是火熱的,只在于他們善不善于偽裝,偽裝好了,人就是沒有感恃的!
一曲終,我幽然的站起身,看著一直背著身的千陌崖子,靜謐久了,大家竟也沒想起要說些什麼。
「千陌前輩,婉兒的曲子巳輕彈完了,至于您,如果您實在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走到師父身邊,我綻放出溫暖的笑容,師父亦是欣喜異常,寬大的袖中,我們的手已經牢牢牽在一起。
「且慢,你的琴藝可都是這位小兄弟教的?」千陌崖子轉過身,一臉不能相信的看著師父。
師父正要開口,我連忙搶先,「正是!」
顯然,千陌崖子被我的曲子驚住了,而我小小年紀尚且有此等技藝,那
我的師父會是何等高手?也難怪千陌崖子會擺出那種表情了。
「罷了,當真是英雄出少年,看來我苦苦的堅持也沒任何意義,只是本派的仙藥炎花不可以隨意贈人,我也無能為力!」他搖頭嘆息,望著古箏怔怔出神。
「你這就不對了,小女圭女圭彈也彈過了,你卻仍不肯把藥給他們,我問你,是那死門規重要,還是人命重耍?你的腦袋當真又蠢又不開竅,一向以仁義自稱的塢山就要毀在你手上了!」髒老頭跳起身,破口大喊,眼珠子瞪的圓圓的,似要噴出火來。
「那也不能壞了祖上的規矩!」千陌崖子毫不松口,死命的咬住規矩二字不肯交藥。
「你告訴我炎花在哪里,我們可以自己去舀,也就不算是你壞了規矩,如何?」我急忙說出口。
「哼,想來師父當年的選擇是錯誤的,你真不配當塢山的掌門,若不是念及此處,我早就帶他們去搶炎花了!」髒老頭對著千陌崖子大喊大叫,忽然轉頭看向我和師父,「炎花就在崖頂的極寒之處,你們去采吧!」
「師兄,不可!」千陌崖子一听便急了,想要阻止我們,髒老頭見狀馬上一掌上前擋住了他去路。
「婉兒我們走!」師父拉起我的手,翩然掠出洞口,待到外面,我望著高高的崖頂,恐怕要用輕功飛上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師父,這要怎麼上去?」未等我說完,師父早已拉著我飛到水譚邊,瀑布兩側,便有著很好攀爬的斷壁,方才兩位老人也是站在這里打架的,果然不愧是師父,心要比我細上百倍,被瀑布水流蓋住的石級他也能發現?只是這石級節與節之間相差太遠了,若不是輕功造詣很高的人,怕也是上不去的。
師父一直拉著我的手,在這節節的石階上飛身跨越,雪白的衣衫隨風凌舞,美麗如同綻放的白色百荷,讓人心神向住,映著我紅色的衣衫,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很快,我們便到了瀑布的發源處,這里離崖頂還有一段距離,仰望上空,飄藐的塢山崖頂被薄霧籠罩。
師父握緊了我的手,「婉兒,相信師父麼?」
听他這樣問,我便了然,師父想帶我硬飛上去,雖然覺得這極難做到,但師父說出來,就一定有把握,只因他是師父,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師父溫柔的笑笑,拉著我的手更牢了,托住我的腰,我們共同提氣,向著崖頂奮力飛去。躍出的身體如同兩只蝴蝶般,美麗不可言喻,瞬間消失在蒙蒙薄霧中。
崖頂,白雪覆蓋住的白色世界,寒冷侵滿身體,不禁打一個冷顫,這里和崖下分明是兩個世界啊!真是個怪異的地方。
師父擁住我的肩膀,「婉兒,極寒之地便是塢山派的後山了.由此饒到山後,一定能找到!」
「可是就算我們奪得了炎花,那個千陌崖子肯放過我們麼?」我擔憂的望著師父。」
「不肯又如何?婉兒不是很有辦法對付他麼?」師父眨眨眼楮,溫柔的翹起唇瓣,樣子十分可愛。
在我看來,師父那誘人的唇瓣無疑是對我最大的挑戰,終于忍不住,我跳起身在師父唇上啄了一下。然後回味無窮的砸巴砸巴嘴。
「婉兒一一!」師父佯裝生氣看著我。
「好啦,我們走吧!」我高興的拉著師父向後山走去。
繞過了山門,來到塢山的後面,這里地勢險要,到處都是凌銳的斷壁俏崖,十分駭人!一片荒涼,冷風吹過,簡直如同北極冰川,而我身上的衣服就顯的單薄太多了,我縮在師父懷里,在這冰天雪地里尋找那株小小的炎花。
冷風將地上的雪吹起一陣白霧,在我們腳下飛旋,我們小心翼翼的走著,不放過眼神可以掃過的任何角落,來這里一趟簡直難如登天,如今離成功只距一步之遙,我們定然不能放棄,就在我凍的幾乎發枉時,遠處一個斷壁上閃過一絲紅光,我登時眼前一亮。
「師父快看,在那里!」
快步走過去,眼看著紅光越加強烈,我心情也說不出的欣喜,馬上就可以回花谷門救笠辰了,這半個月來的艱辛也總算望見了頭,可就是這個時候,我發現了那炎花其實並不在這里,我和師父走到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斷口,那炎花正是長在另一面的斷壁上,我的心情一下子由天堂跌入了地獄,它長在那種地方,要我們怎麼摘?
師父看著我委靡下去的身軀,拍拍我的肩,「不要心急,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是豎辰沒才時間等了」
師父轉頭看了看那炎花,竟忽然躍起身便要去采,可卻被我一把攔住了,「師父,那斷崖下是深不見底的死崖,你千萬不要去!」
「呵呵,可是如果不去的話,笠辰就沒命了啊!」師父沒有被眼前的嚴峻形勢影響,依然輕松的道。
「但如果師父去了,一旦采藥失敗」我聲音低垂,不敢再住下講。
「放心!」師父溫柔的笑逍,伸出手,一條長達幾米的綢布對準炎花的下方飛去,綁在一處小凸丘上,我看懂了師父的意思,他是想借著綢布的支撐去舀炎花,但我怎麼忍心讓師父如此犯險呢,我寧願
不等師父抽身,我一步竄上去,架起輕功,踩上長長通往炎花的布條上,飛了出去,絲毫不顧師父的喊聲,眼見快到近前,炎花的模樣也映入眼簾,火紅的花瓣只稀少的三片而巳,片片晶瑩剔透,像流動著血液一般鮮紅,
在這寒冷之地竟長出這般植物,當真是稀奇之極,停在峭壁上,我一手抓岩,一手去摘炎花,腳底是薄薄的綢布,布條下是地獄的大門,此刻正張著大口等待我的墜落,我咬緊牙關,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為了師父,我一定要成功!
手指向炎花一點點移去,快了,只差一點,我奮力向前,另一中手不敢松開岩壁絲毫,在手指觸到那片火紅時,我激動的笑出聲,成功了,我成功了,回身望著師父,他的眼神露出的竟是幾近絕望的眼神,我對著他微笑,滑著腳底的綢布向他飛去,綢布的一頭被師父緊緊的抓在手中,他站在斷崖上,對我伸出手,可驚人的情況出現了,綢布竟然裂開,就在我們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未觸到師父的指尖,我的身體已經被崖底無情的吸去
「婉兒」師父的喊聲傳入耳跡,被痛楚侵滿的聲音听著讓人心疼。
我不能丟下師父,這是我在掉下去腦中唯一的想法,所以我死命的拽住了那條可以救命的布條,我知道,布條的另一頭,師父一定還牢牢的抓著。
感覺到了重量,師父渀佛重拾到了希望,馬上拉起布條,我的身影在他眼中一點點出現。
坐在崖上,寒風吹著我的頭發,一絲一絲,手中的炎花與我的紅色衣衫快要融合在一起,我呆呆的坐著,不敢抬頭。
「你」師父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沙啞的說出一個字,而我深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對不起」似乎面對著師父,這三個字,我永遠說不膩。
「我不想听這句話,告訴我,你為何這樣做?難道笠辰的命需要用你的命來換嗎?」師父大聲的訓斥我,像是好久沒如此生氣過了。
「婉兒害怕害怕師父去摘花那樣的話,師父就會有危險」我始終不敢抬頭,肩膀微微的顫抖著。
師父沒再言語,靜靜的站在那里,許久,我抬頭,卻看到師父眼里竟有些不該有的濕潤
「師父你」我不解,站起身。
師父恢復了溫柔的笑容,輕輕攏我入懷,「婉兒,你一直為師父著想,可為何不明白,如果為師失去了你,又會怎樣?」
我一怔,原來師父因為這個才凶我?
忍不住的一陣心酸,眼淚刷的流下來,自己方才太莽撞了,差一點就永遠見不到師父了。我哭出聲,緊緊摟著師父,師父的身軀竟也微微抖動著,雙臂環著我身體,幾近將我揉進他懷里,這一次,師父是真的害怕了吧?
「婉兒不會離開師父!」我哽咽的說著,即便自己有些後怕,但我還是極力去安慰師父,因為我不想讓他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