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江湖夢 第十一章淚眼問蚊(4)

作者 ︰ cp漠孤煙1

風小魚和姬小小扔進牢房時就像兩條死狗。

三五天過去,身上才覺著實實在在辣辣的痛。思維也漸漸回過氣來。心,更痛。

五年的自由,如若是在從前,倒也是很小菜,本就是沒有家的人,就像天空中的一片雲,風吹哪里是哪里,然而呵,沉睡的生命剛剛覺醒,正要邁步追求美妙的幸福!五年,待到出來,真是要人到中年了。此後人生,更是被烙下深刻政治印記,「勞改犯」便要拴住自己一生!做個村長都已是不可能,做生意賺銀子,也要偷偷模模,就是娶個媳婦,怕也是個瘸腿。想那京都百萬禁軍教頭林沖,就是因額上的一個「囚」字,一生不得志,郁郁而終。這些天的幸福,想象中伸手可及的輝煌未來,如天上太陽般在腦海中熠熠生輝,並灼痛著。

鐵窗冰冷,前路安在?

淚眼問蚊蚊不語,亂塵飛過鐵窗去。

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囚子心中血!

半個月後,身上疼痛漸漸消除,已能慢慢走動,但,並不想走動,心已死,就如兩條癌癥到了晚期的狗。卻終究是還沒有死,骨子里流的本就是跳蚤一般的血液,又渀如那癌癥,初期自是怕得要命,待中期下去,卻再也不怕了,因為已經知道,很快就會死去,還怕它個鳥?牢房里的風小魚和姬小小,便也漸漸地走動了,餿粥照喝,臭尿照撒,看上去便也渀佛有了一點生氣。

牢房里好郁悶呀,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其實在其他很多地方,囚犯白天都是要押去開石挖需或是入廠干活的,但這座城市,並沒有需石可挖,官府屬下的生意,囚犯的這個形象也是幫不上忙的,比如說妓院,比如說賭場,比如說錢莊,囚犯走進去,生意額是要跌停板的,于是,這個城市的囚犯們便都很閑,或者說,很幸運。于是,便自然很郁悶。

可做的事情還是有兩件︰一是生擒蚊子,二是指彈跳蚤。

牢房里吃喝拉睡一條龍,沒有條件搞衛生,幾乎每一寸地方,都是衛生死角,雪花紛飛的寒冬,這里除了臭和潮濕,蚊子竟也滿天飛。對付這些吃你沒商量的東東,風小魚和姬小小沒半點猶豫總是一巴掌解決。後來才認識到,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處理手法實在是太過便宜它們了。它美滋滋的吃了你一頓,你卻一巴掌將超度了它,它已得到解月兌,此生將不再有痛苦。這哪里是懲罰?分明就是獎賞嘛。于是,對付蚊子,便采用慢性折磨法。

先是將蚊子生擒活捉,然後將它的腿一條一條扯掉,再折斷它的翅膀,再用指甲溫柔地給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刀,讓它在那里慢慢的抖動慟哭,直至血盡氣息而亡。讓這些十惡不赦的家伙在受盡折磨後死去,這才是它們應得的懲罰呀。自然,生擒蚊子相當有難度,初時,總是讓它吃飽了,變笨拙臃腫了,才將它捉住,後來熟手了,只要它一粘皮膚,兩個手指就那麼一夾,便可夾住,再後來,只要看見蚊子,手一伸便捉住了,就跟青蛙吞蟲子一般。

這些三害們,從來就都不是單一作戰,是多兵種、集團軍。還有跳蚤。跳蚤和蚊子不同。蚊子總是飽餐一頓後一走了之,最多不過是留下些缺血或小癢癢之類的後遺癥,跳蚤除了要飽餐一頓,還要在這里安營扎寨開荒種地深挖洞廣積糧並繁衍子孫,它們把這里當作肥沃的土壤,當作避風港,當作家,當作安樂窩,當作發家致富直奔小中大康的基地,舍不得離去!

世上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三害麼?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自然便爆發反跳蚤運動。嘿,叫爺們給逮著,那就很不好意思嘍!一只只的就放在手掌上,另一只手拇指和中指彎曲成圓狀,就對著往牆上彈,啪啪啪聲中,跳蚤們滿天飛,直往牆上撞,跌落下來又被撿回來,再彈,一而再,再而三,周而復始,直至奄奄一息。唉,這些可憐的跳蚤們,實在是太慘了!這還不是最後的結局,惡夢才剛剛開始,因為,跟著被扔尿桶里去了。這些可憐的家伙,便在尿桶里沉浮,並注定最終要奇臭無比地死去,也許投胎一千次都找不到對象!

折磨跳蚤和蚊子,初時還挺新鮮,但做多了便悶了,到最後更是厭煩了,于是便又采用原始方法,不管是蚊子還是跳蚤,都一巴掌完事。到最最後,一巴掌也懶得打了。唉,吃就吃吧,盡管吃,吃飽了就去睡覺,別再來煩爺們。堂堂爺們,難道連小小的跳蚤蚊子都養不起?

唉,日子過得真無聊。長長的五年呀。多麼懷念以前那充滿自由的日子呀。

風小魚甚至有了一個想法,待出去後,便寫一本回憶錄,書名都想好啦——《和司馬遷同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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