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劍仙魂錄 第一百一十回 上清

作者 ︰ 羞羞姐

「師弟,我有些話要與你講。」雲普真人忽然睜開眼楮,平靜地說道。

「……請講。」

听沈雲勤雖不否認自己的身份,卻還是不肯喚出那聲「師兄」,雲普真人微微搖了搖頭。

他深知少年對天師道的誤會很難在一時半會內解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師弟,我中了噬魂蠱蟲,已經不久于世;臨死之前,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要死了?你為何要死了?」沈雲勤奇道︰「那澱元道人不是已經跑了?你吃下解藥,不就沒事了麼?」

「談何容易!」雲普真人苦笑道︰「你自然不知噬魂蠱蟲的厲害。這種蠱蟲細若針尖,肉眼不見;置于水中,更是無色無味,令中蠱者無法察覺。蠱蟲一旦身體血液,便會飛速生長繁殖;所耗用的,便是人的精血、內力、真元。凡中蠱者,皆是渾身血液枯干而死,連武者、修仙者也不例外。並且,內力越深、真元越盛,所遭受的痛苦也就越大!那些蠱蟲被我體內真元喂大,一旦真元斷絕,怕是渾身血液在瞬間內就會被抽干!」

見沈雲勤仍不很明白,便又舉例道︰「就好比一個人伴著條每日要吃十塊肉的餓狼,只要那人手中始終有肉,讓它頓頓皆飽,便能一直相安無事。忽然有一日,這人手里再沒有肉了,或是只給那餓狼吃了兩塊,餓狼自然覺得不飽,便將給它肉的那人也當做肉吃掉了……」

「若是一直有肉呢?」

「那餓狼便會一直伴著你。只不過,誰能保證自己天天有肉?又有多少肉才能滿足那餓狼所需?況且,你怎知這狼的胃口不是越來越大?今日只吃十塊肉便飽,明日卻可能要吃一百塊才夠!到時你手中可否來得及拿出那麼多肉?只要一個不留神,便會被那餓狼吃了!」

听他說得恐怖,沈雲勤變色道︰「難道就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殺得此狼?」

「有是有,只不過這噬魂蠱蟲的解藥卻是在煉制成功之時伴生的,分量極少,往往被制蠱之人自己先用了,以免一時不慎、自食惡果。至于其他人,則再難得到。」

「此物如此霸道,豈不是天下無人能敵了麼?」

「倒也不能這麼說。」雲普真人道︰「一來此物極難煉制,即便煉成,數量也極有限,害的人也不會太多;二來蠱蟲本身脆弱,若沾不到人體,三日內便會全部死去;便是沾到人體,在人體內發育成熟,一旦宿主血液被它們吸干,不出一個時辰也會死去;三來則是有一種簡單的仙法可以專門探查出噬魂蠱蟲,一經施用便能讓蠱蟲顯形,再也害人不得……」

「那為何先前不用?」

「我便知你會這麼問!」雲普真人嘆道︰「這噬魂蠱蟲已有上百年不曾出現在世上,我也是從書中方得知的。現如今,恐怕所有知道噬魂蠱蟲之人都與我一樣心存懈怠,以為制蠱之法已經失傳,再不會流毒人間;卻不想一時大意,卻需用性命去做補償……」

「既然你也親眼見過,又怎能肯定自己中的便是噬魂蠱蟲?也許是那澱元道人騙你也說不定呢?」沈雲勤忽然道。

雲普真人聞言目光一亮,只覺得頗有些道理。方想施展仙法確認,卻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元微弱之極,剛生出一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得搖頭道︰「我真元渙散,已使不得仙法,怕是不行。」

沈雲勤道︰「不如你來教我,我試試看?」

雲普真人登時喜道︰「對啊!我怎將此事忘了!」略思索了一下,便將那本就簡單的仙法試著又精簡了些,更針對沈雲勤尚不會運用真元這一點做了些改變,最終在地上畫出十來個怪異的字符來。

沈雲勤早依他的吩咐從廢墟中尋了些紙筆回來,雖然找到墨,卻拾到幾塊燒焦悼黑,碾碎了加一點水化開,倒也將就能用。

見他準備妥當,雲普真人便讓少年將地上的字符用心抄在紙上。

沈雲勤初時以為容易得很,誰知一抄才發現其中的玄妙!明明方才記得極清楚的筆畫,到落筆時才發覺完全沒有了印象!那一筆落在紙上,竟不知該拐向何處!

沈雲勤頓感有趣起來,少年的好勝之心大發;忙收攝心神,集中精力,認真去記第一個字符。又試了三次,雖仍功,心緒卻已開始寧靜下來,如在靈州小鎮打鐵一般,漸漸遁入一種空靈的狀態。

他只覺心頭一動,不知何時,一抹金色的星輝已牢牢地「鍍」在腦海中那字符的第一筆上。

再提起筆來,那字符果不出所料地又如方才一樣奔亂散開,再也記不起來;奇妙的是,那金色星輝凝成的第一筆卻始終清晰無比地印在腦海中。

于是,那張皺皺巴巴的白紙上,終于順利地畫下了第一筆!。

少年望著自己的成果,咧嘴笑了笑,又開始專心致志地去記第二筆……

縱是有星輝相助,沈雲勤每抄一個字,仍需要反反復復幾十次才能勉強寫完。雖見他抄得艱難,雲普真人臉上卻露出由衷地微笑,開口贊道︰「這便是我天師道的上清符!若是無道行之人,怕是連一筆也抄不下來;即便道行深厚,若不通我天師秘法,強抄下來也會耗費大量真元。師弟雖過天師秘法,寫起來卻比道中符宗修習了十多年的普通弟子還要快上幾分!更不似極耗真元的樣子,真乃天縱奇才!」

也不知是那法門運用得逐漸熟練,還是听了夸獎之後平添了動力,沈雲勤抄寫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最後一個字符竟是一氣呵成,全無半點阻滯!

雲普真人自然又是嘖嘖稱奇了一番,雖不免有些故意向其示好、企圖化解先前誤會的成分,對沈雲勤玄妙道行的驚贊之心卻是實實在在,並無半點虛假。

沈雲勤拿起那張寫滿字符的紙來,又從懷中掏出生火之物,依雲普真人之言將它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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