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紙一沾火苗便在轉瞬間化為飛灰消失不見,卻留下十幾個怪異的黑色字符在空中浮動著,漸漸圍成了一個旋轉著的圓環。
那圓環越轉越快,驟然間如新星爆發般亮了起來,向四周散射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環!
光環只亮了不到一眨工夫便消失在空氣中,而空中旋轉的圓環與那些組成圓環的黑色字符也隨之不見了蹤影。天地間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只有雲普真人面色黑灰地望著自己的身體。
在外的皮膚上,連同臉部在內,盡是黑斑點點!仿佛被人用墨汁洗過一樣,在深暗灰蒙之中,透出一股令人絕望的死氣!
正是探查出噬魂蠱蟲的徵狀!
雲普真人心中的最後一絲希冀徹底幻滅!他抬頭朝著沈雲勤的方向苦笑了一下,卻不由得一下子瞪大了眼楮!
沈雲勤正同樣苦笑著望著他,少年的身上竟也染上了淡淡的黑色斑點!
「便連雲勒師弟也中了這噬魂蠱蟲麼?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雲普真人的心中已開始亂了。
倒是沈雲勤似乎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又掏出一個玉瓶,遞到雲普真人手中,試探著問道︰「不知此物可否為我二人續命一段時日?」
雲普真人隨手打開瓶子,只覺一股辛辣的蒜香撲鼻而來,立刻辨出自己手中之物正是天機谷的玉清丹。
「咦?竟有這麼多!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說來話長……且先說這丹藥是否有用?」
「確能培築真元,增進修為;只不過治標不治本,頂多能讓我二人再苟延殘喘片刻罷了……」
「這便夠了,總得先活下來,再來想解決辦法。」
見沈雲勤得知自己身中絕蠱,心情卻依舊如此平和淡然,雲普真人第一次對這少年生出些景仰、敬佩之意。
沈雲勤似乎發現了他目光中的變化,不好意思道︰「這一年來幾歷生死,早已不那麼怕了。」
這一番話雖說得輕描淡寫,雲普真人卻听出話語中蘊含著的無盡辛酸、慘烈與痛苦不堪!想到自己也曾是將這少年逼上絕路的一員,不由得有些心生愧疚起來。
沈雲勤從雲普真人手中取回玉瓶,將瓶里的丹藥統統倒了出來,平均分作兩份,又遞了一份給雲普真人,問道︰「直接吃?」
「直接吃。」
少年在雲普真人對面盤腿坐下,將自己那一份丹藥全都吃進嘴里。他只覺丹藥入口即化,方從喉間滑下去,便已化作一條暖流,在自己體內回轉翻騰起來。
閉目仔細體會,那暖流竟是沿著一道「8」型的軌跡,在自己的頭、胸、月復三處循環往復;每循環一次,便覺通體更為舒泰了一些。當那暖流最終消失時,沈雲勤竟感到全身神清氣爽,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般。再看那皮膚上的黑斑,也變得更淡了一些。
他抬起頭來,發現對面的雲普真人正驚奇無比地望著他。
「雲勒師弟,你體上的黑斑,為何會忽然間變淡了?」
「我也不知。」沈雲勤茫然答道。他這才發現,同樣是吃了玉清丹,雲普真人的狀況卻似乎並所改善。
「這便奇了!書中只說過斑的顏色與中蠱的時間長短有關;初時都是淡淡的灰色,隨著蠱蟲在身體里不斷成長繁殖,顏色便越來越重,直至顯現為黑色;卻從過黑斑變淡之事!難道你有何方法可以克制體內蠱蟲的生長?」
「我?我……我不知道啊……」
「你最近可曾吃過什麼怪異的東西?」
「並過……」
「可遇到什麼奇怪之事?」
「也到啊……倒是做過一個怪異的夢。」
「什麼夢?」
沈雲勤將他在客棧中所做之夢大致講了一遍,只略去了眾人的身份姓名和其中最為旖旎的那一段。雲普真人听了沈雲勤所述,沉思片刻道︰「如我所料,定是你體內的伏魔劍在你睡覺時發覺了噬魂蠱蟲吸取真元的異動,便以夢境警醒于你,更將那些蠱蟲殺滅大半;卻不知為何又留了一些下來,才讓你在仙法之下也顯現出身中蠱蟲之相。奇怪!這又是為何呢……」
沈雲勤忽然想起澱元道人先前所講之事,腦中靈光一閃,道︰「會不會是我體內真元太盛,卻無相應功法配合化解;再這樣下去,極可能落得筋脈寸斷、爆體而亡的下場,伏魔劍便借此留下一些蠱蟲,幫我消解過盛的真元?」
雲普真人聞言,眼中精芒一閃,頓悟道︰「師弟所言極是!好玄妙的伏魔劍!這里面的益處很可能還不止你說的那些!」
「還有何益處?」
「你體內帶有噬魂蠱蟲,自此之後,誰若沾上你的血液,恐怕都會倒霉之極!那澱元道人機關算盡,本想以蠱蟲害人,卻相當于送了你一件看不見的防身法寶!哈哈哈!至于其他益處,只能由這世上唯一能抑制噬魂蠱蟲的你自己體會了。」
「啊?這……」
「便拿方才的餓狼舉例。現在你手中不但有肉,還有了一根用來打狼的棒子!那狼若要咬你,棒子便將它打個半死;可若是誰要傷你,那狼為了繼續能從你手中得到肉吃,也會拼命保護于你!如此一來,這餓狼便不再是狼,反成了一條看家護院的狗!至于這狗是否可以養成不再反噬主人的忠犬,又或是化為大補的狗肉炖鍋,便不是我等可以猜測的了……師弟真可謂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
「至少我不會化為干尸死掉了?」
「除非伏魔劍長時間不在你靛內,或是又蠱蟲起了什麼異變,不然你斷無性命之憂!不過,像方才那樣驅用伏魔劍千里殺敵之事,今後還是少做為好!萬一受了什麼阻礙無法及時收攝回體內,那狗失了管教,也隨時會變回餓狼,咬你一口!幸得師弟道行精深、真元充沛,尚能頂得一時;不然,伏魔劍出之日,便是你亡命之時!此事非同小可,師弟定要時刻謹記吶!」
「多謝師兄教誨!」沈雲勤正色道。
「嗯……嗯?」雲普真人忽然間激動起來,「你方才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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