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天子]廢後復仇 第八十五章 大轉折

作者 ︰ 時鏡

館陶公主听說了宮里多了個鉤弋夫人,還多了個叫做劉弗陵的小子,內心憤怒到了極點,二話不說就殺進宮里,劉徹正在宣明殿中,她闖進去便問道︰「劉徹你怎地如此負心薄幸?那個新來的鉤弋夫人和劉弗陵是怎麼回事?!」

劉徹放下手中的兵書,這個時候,一般是他不處理政事的時候,衛青還朝,對匈奴作戰不利,不過緊接著也要進行犒賞的大宴,他還想著要怎麼辦呢,現在劉嫖倒是闖進來了。

「長公主都不問問弗陵是誰的嗎?」

他口氣淡淡的,有些不想理會的模樣。

館陶公主立刻就想罵人,可是被他這一問忽然之間就怔了那麼一小下,「我怎麼知道那是——」

一個不可能的可能出現在了館陶公主的心中,她瞪大了眼︰「難道……」

「是浮生劉徹垂下眼簾,卻一個字也不想再多說。

館陶公主便訥訥了起來,可是她隨即又想到了浮生現在掛在那個趙婕妤名下,便又覺得無法接受︰「可是難道浮生不是阿嬌的孩子嗎?你憑什麼剝奪她作為母親的權力?!浮生都掛在別人的名下了,你還要怎樣?難道你便不是人生父母養,不知道骨肉分離之痛嗎?!」

這樣喊著,館陶公主的眼淚便落下來了,原本看著館陶公主闖進來的那些人都站在後面不敢出聲了。

劉徹閉眼,面無表情,「日後再過繼回來就是

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只是自己這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有什麼狠不狠得下來的?他狠,也狠不過陳阿嬌,她甚至不必狠,只要保持著對他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就可以讓他體無完膚。

面對此刻來找他談理的館陶公主,劉徹心里也沒什麼波動,他放下手中的竹簡,攤開了看,一字字一句句,便像是刻進了眼底,只是一個字都記不起來。

馬上就要有大宴,他想著讓郭舍人等人準備的冊封禮,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好了?

館陶公主的頭腦一向有些簡單,沒有明白劉徹的意思,劉徹也不想跟她解釋,只是對她道︰「浮生現在椒房殿,長公主也去看看吧

館陶公主看著劉徹這冷冷淡淡的模樣,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只是這樣的念頭轉瞬就被壓了下去,她應了一聲,然後告退,迫不及待地去椒房殿看自己的外孫了。

在她看來,不管怎樣,浮生回來比什麼都好。

劉徹待館陶公主走後,卻手肘往那漆案上一撐,眼楮閉了一會兒,嘴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像是從喉嚨里涌出來的,他喝了一口茶,強行壓下了,卻朝郭舍人道︰「出宮散散心吧

長安的集市依舊是那麼熱鬧,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杯酒樓前面,還是那樣人來人往,人進人出,他隨意走進去,也不進去,就隨便找了個外面的位置,才一坐下,背對著門口,就听到門外傳來了汲黯的聲音,「你們老板哪里去了?主父偃呢?」

「抱歉,汲黯大人,他說若是汲黯大人您來了,就讓您回去一名侍女上來這樣回話。

汲黯給氣得不輕,手指著這侍女,最後拂袖而去,「好,好,好,好你個主父偃!」

嚴助在詔獄之中飲鴆自殺,一看就是張湯搞出來的事情,這張湯已經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這等不正之風怎能延續下去?嚴助此等忠良也被張湯陷害,以後還有誰他不能處置?

汲黯憤憤離去,劉徹卻還坐在酒肆之內,他端著酒,一杯杯喝著,也不怎麼理會身邊的人,只是借著一個嘈雜的地方,想象自己的那些事情,宮里太安靜了,每待著一刻都是煎熬。

只是劉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個小童從街上跑過來,將一支竹筒給了劉徹,「這是一位長胡子的先生叫我送給您的

劉徹有些詫異,他將那竹筒接過,卻見那小童還未離開,正想問他為什麼還不走,卻見這小童向他攤開了手,他忽然就明白過來,只是這場景卻讓劉徹想到了小浮生,會伸出手來抱住他給的玉佩,阿嬌不喜歡浮生那樣,可是劉徹覺得——這天下以後都會是他的,更何況是一枚小小的玉佩呢?

這小童讓他想起浮生,不知道浮生長大了到底如何,也許,會跟這小童一樣精靈可愛吧?

郭舍人心說這年頭女圭女圭都長成精了,想要伸手將他趕走,卻不想劉徹道︰「給他錢吧

郭舍人有些詫異,不過最後還是從袖子里掏出幾枚錢,放到了那小童的手中,然後趕道︰「快走快走

那小童對著郭舍人扮了個鬼臉,轉身就跑遠了。

郭舍人「嘿」了一聲,「這小女圭女圭,鬼精鬼精的!」

「浮生長大了,肯定比這孩子還要精靈呢劉徹不知不覺這麼一說,說完了臉上的表情卻又收了起來,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他將這竹筒打開,卻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白帛,頓時驚詫地站起來︰「東方朔!」

郭舍人吃了一驚︰「陛下?!」

劉徹也懶得管這酒樓之中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回望自己,照著白帛上面寫的地址直接踹開了東方朔故居的木門。

「草民這故宅可禁不起陛下這洶洶的一腳啊東方朔坐在院子里,正在敲著自己的長笛,對著天際的光,看著這笛上的空洞,又擦了擦,卻是對劉徹來得這麼快早有預料。

來到這東方朔故宅門前,劉徹便忽然之間冷靜了下來,也不像是剛才那樣沖動了,直接跨進門檻,坐到了東方朔的面前,這里放著兩杯茶,想必東方朔已經是算好了,就在這里等他。

「東方朔,你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竟然又出現在了長安劉徹眼神里帶著肅殺,像是東方朔這樣的賢才,若是得不到,便只能……

「我是听聞陛下忽然有了兒子,大約就是以後的太子人選,這才回來的。唉,在陛下這里撈不到大官,在下一任皇帝身上,說不定能夠撈到東方朔模了模自己的胡須,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劉徹眼一眯︰「你是在詛咒朕早死嗎?」

東方朔連忙搖頭︰「陛下,這話可不能胡說,我只是覺得你們這樣太折騰了

東方朔也不把話點名,他做事一向是隨性極了,端著面前這茶便喝一口,幾乎是沒有將劉徹放在眼里,東方朔知曉天文地理,洞察天機,少有事情能夠月兌出他的算計。

有的事情看似是深不可測,其實通過蛛絲馬跡依舊能夠窺知事情的全貌。

劉徹也端起了茶杯,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你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嗎?」

「連陛下都無法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區區草民,又怎能夠宰割天下?」東方朔搖著頭,「陛下,手攥得太緊,反而什麼也得不到

他將自己的手掌伸出來,在劉徹面前攤開了,卻又一握,最後又緩緩松開,劉徹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用凌厲的目光看著他。

「陛下想要握住的東西,其實本來就是握不住的。你攥緊拳頭的時候,手心里,其實什麼也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想讓朕放手嗎?」劉徹也看著自己的手掌,緩緩收緊了,握住。

可是他不想。

「離得越近,便是相互傷害,陛下你,像是要有災禍了

東方朔看劉徹終于端起茶來喝了,也就不那麼在意了,說話變得隨意起來。

「朕還害怕什麼災禍?」劉徹搖搖頭,「朕放不開,也不能放開

「松松手也好,抓住一枚刺球,握緊了,陛下的手上全是傷,刺球也不會舒服

東方朔心想著要是被陳阿嬌那種小氣鬼知道自己將她比作「刺球」,還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使手段整治自己呢。

劉徹按住自己的額頭,他閉上眼,「朕再想想

第一次,他沒有了繼續再跟東方朔相談的**,他只是看著他︰「你是受人所托來的嗎?」

「可是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東方朔忽然想起陳阿嬌說自己這個「東方朔」三個字,求什麼,不得什麼,可是他覺得劉徹這名字也不好。

人說徹,大徹大悟。

可惜劉徹是身在山中,而不識全貌。

「封趙婉畫為鉤弋夫人,陛下你可考慮過陳阿嬌的感受?」東方朔,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你是來為陳阿嬌當說客的嗎?」劉徹眼中一寒,「朕若是放手,她就會離開朕,浮生一樣會被她帶走。浮生在宮中,至少還在她的身邊,但若是她帶走浮生,骨肉分離之痛,于朕——便是從來沒有嗎?」

劉徹的話,也讓東方朔沉默,帝王家的情愛,向來摻雜著種種的無奈。

說到這里,東方朔也無話可說︰「草民不是為誰當說客,只是想告誡陛下,勿要傷人傷己

劉徹飲了最後一口茶,最後卻將那茶杯放下,走出了這故宅,回頭又看到修繕一新的喬宅,只可惜,這宅院已經沒有人在用了。他推開了這門,看到了深深庭院,栽在廊邊的菊花已經開了,金黃的一小片,順著小徑走到後園,便看到了陳阿嬌原來居住的主屋,便是在這一間屋子里,他因為擔心她,一夜不能睡,都在案邊處理政事。

半夜她醒了,端著另一盞燈來到他身邊,那個時候他以為,不管世事怎樣變遷,她終究還是對自己有那麼一點意思的,而這一點,已經足夠自己珍惜許久,只可惜,到了最後,她給他的,還是那樣一句無情的話。

不曾愛過又怎樣?

能怎樣呢?

劉徹所能做的報復,也無非就是這樣的了。他在東方朔面前,並沒有說,自己已經準備投降了,他是狠不過陳阿嬌的,不管怎樣,她以無情對待他的愛情,便已經永遠地,立于了不敗之地。

那兩盞燈,已經按照他的記憶,重新地放在了一起,劉徹將燈點燃,放在了這漆案上,就像是曾經的那樣。

只是,還能夠回到以前嗎?

他攤開自己的手掌,喉嚨里的血腥氣又開始涌上來。

最終他任由那兩盞燈亮著,回到了宮中,頒了一道詔書,封陳阿嬌為皇後,只是浮生的事情,他最終還是沒有落下筆來,冊封典禮甚至不需要怎樣準備,是她以前當皇後的那一套。

她從禮官的手中接過了鳳印,重新成為了陳皇後。

這一天,平陽公主砸了府中的玉瓶,對衛青說︰「衛子夫才是你的親姐姐,你根本不是因為衛婠是你的親人才對她好的,你是變心了!」

衛青頭疼,只覺得平陽無理取鬧,「公主,衛婠手中有我親手刻下了字的塤,而宮中衛娘娘,卻——」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了?!」平陽公主冷笑了一聲,上來就直接將衛青案上的竹簡拂落在地,「你說啊,看著本公主干什麼?難道我會騙你嗎?!」

「公主,你別鬧了,衛婠已經與我滴血認親,這難道還有假嗎?!」衛青終于發怒了,回朝兩日,已經與平陽因為衛婠的事情鬧了許久,衛青也是血性男兒,不說衛婠是不是自己的親人,就是對于普通陌生人,平陽公主也不該如此過分,還言語羞辱衛婠,讓他不能忍受。

「誰知道是真是假?宮中有個衛子夫你不認做姐姐,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衛婠能夠幫你什麼?你根本就是看上了她,變心了,所以才帶她回來!你讓她滾!」平陽心中嫉妒得發狂,她朝衛青大喊著。

衛青看了她許久,最後起身,點頭,「好,讓她走,我也走!」

語畢,衛青二話不說直接出了公主府,帶走了衛婠。

平陽公主在他身後大喊著︰「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然而衛青頭也不回,他也有自己的大將軍府邸,並非一定要住在公主府。

衛婠心中有些歉疚,「衛青,我看公主……我還是搬出去住,她畢竟是公主,你去哄哄她吧……這……」

衛青冷淡道︰「不必理會她

當日便徑直回了大將軍府,衛青與平陽公主不合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平陽公主覺得丟人極了,哭訴到了王太後那里,可是王太後更加心煩意亂,只斥責道︰「哭什麼麼?你沒見到那喬姝竟然都已經封為皇後了嗎?你還在這里哭!」

「我為什麼不哭?我的丈夫,我曾經的依靠,他竟然寧願維護那個叫做衛婠的賤人,也不願意顧及一下我的感受!我不甘心!」平陽臉上掛著淚,還挺著個大肚子,她見連王太後都不願意理會自己,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初的時候,她是不怎麼起眼不怎麼得寵的公主,現在竟然還是這樣嗎?

好恨,好恨。

王太後哀嘆了一聲,「平陽,女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的,更何況衛青只是找回了自己的親姐姐,你干什麼不依不饒呢?」

「什麼親姐姐?那分明就不是親姐姐!我還不知道那個女人嗎?眉目妖嬈一看就是狐狸精!我絕不饒過她!」平陽放下了狠話,卻對身邊的侍女說道,「去讓死士殺了那個女人,本公主今晚就要看到她的首級!」

侍女害怕極了,連忙帶了平陽公主的令牌去傳令,平陽公主則乘車駕從宮道走,卻不想已經走入了皇帝專用的馳道,被人攔了下來。

她恨極了,只冷厲地一瞧前面,問道︰「何人敢攔本公主的路?!」

「下官直指繡衣御史江充江充站在馳道邊上,著人攔住了平陽長公主的車馬。

馳道乃是皇帝才能使用的,自趙王之亂後,江充便被劉徹指派了直指繡衣御史的職位,負責督查權貴們逾制的行為,這馳道便是江充關注的重點,至今已經有許多權貴子弟被江充拿下了,而劉徹對江充的這種行為是大加贊賞的。

這一種贊賞,讓江充不畏懼任何事情,不畏懼任何人,就算是館陶長公主也曾經栽到過江充手中,只不過這一日的——是如今權勢最大的平陽公主。

她丈夫是衛青,曾為陛下獻李夫人、衛夫人、王夫人,深得陛下信任,不過江充知道,平陽公主的勢頭快要盡了。

不需要想到別的什麼人,只要想到成為了皇後的陳夫人便能夠明白一切了,平陽公主遲早是要倒的,江充很慶幸自己選對了人。

「一個小小的御史,什麼時候也敢攔本公主的車駕了?」平陽現在憤怒極了,便站在那車上,手中捏著鞭子,喝問江充。

江充不卑不亢道︰「馳道乃天子之道,公主不過是長公主,又怎能行天子之道?」

平陽憤怒,這世道真是誰都跟她過不去!她一鞭子向著江充抽了過去,江充不閃不避,那鞭子抽中了江充,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來一道深痕,平陽笑道︰「本公主有太後的諭令!」

江充忍住脖子上的疼痛,恭敬道︰「太後諭令只準公主行此道,未說車馬能行,來人,沒收公主車馬!」

「你!不識好歹!」

平陽公主站在車上,終于忍不住,要從車上下來,只是不知怎的,竟然在落地的時候絆了一下,摔倒在地,立時慘叫起來,她月復中還有孩子,這令她惶恐極了︰「啊——救我——我的孩子……」

江充連忙命人將平陽公主抬走,「去請太醫!」

這種危急的關頭,竟然也沒有人說就讓平陽在宮中就診,平陽公主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身下見紅,根本想不到這里去。

江充伸出手指,模了一下自己脖頸上的傷口,鮮血然在他的指月復上,他卻淡淡地一碾,隨口吩咐道︰「把那塊石板撤走

下面的人立刻听令,將方才平陽公主的車駕停靠處下面多出來的一塊石板抬走了,整個馳道看上去還是原來的模樣。

當夜平陽公主就已經流產了,在公主府中慘叫連連,衛青接到消息也趕忙從大將軍府出來,只是來的時候已經得知不幸的消息了。

「衛青無能,是衛青連累公主……平陽……」

平陽公主哀痛地哭著,卻握緊了衛青的手,「衛青,你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是江充!如果不是他攔住我的車駕,我不會有事!殺了他,殺了江充!」

衛青回握住她的手,眼中閃過殺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平陽公主在離宮前派出去的死士已經到達了大將軍府,並且割下了衛婠的人頭,星夜送回了公主府。

衛青換了房間休息,而平陽公主卻讓死士將那頭顱放在案上,她躺在榻上,忽然就狂笑起來,看著衛婠那一張已經凝固了的,夾雜著驚恐的臉,終于快意了。

只是笑著笑著又大哭起來,「衛婠,衛婠……哈哈哈哈……讓你跟我搶衛青……還有江充,你們都要死,為我的孩子陪葬!」

平陽公主出事的消息傳到宮中,劉徹正在逗弄小浮生,他眼底帶著血絲,卻還是在笑,「浮生乖,很久不見浮生了,你還知道父皇還是誰嗎?」

浮生被他放在自己身前的御案上,便坐在自己處理政事的地方,劉徹笑道︰「你是坐在朕的江山上

小浮生像是听懂了眯著眼楮笑起來,嘴一張,露出了兩顆米粒大小的小白牙,才剛剛開始長,不過看上去格外滑稽,卻是讓人一看就心情愉快了。

劉徹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抱著小浮生站起來,忽然便晃了一□子。

郭舍人嚇了一跳︰「陛下,您怎麼了?!」

劉徹一擺手,站穩了,晃了晃頭,「不,朕沒事他重新看向小浮生,「小家伙,嚇壞了吧?」

小浮生一雙黑眼楮看著他,然後伸出手來戳劉徹的臉,咯咯笑。

外面宮人急匆匆地過來,忽然往地上一跪,報道︰「陛下,平陽公主出事了,在過馳道之時不慎失足,小產了——」

劉徹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過馳道?

他看著眼前的小浮生,揮了揮手︰「立刻備車駕去公主府——」

話音戛然而止,劉徹只覺得喉嚨里那腥氣終于冒上來了,一口鮮血吐在了自己黑色的衣袍上,他忽然知道了這黑色黃袍的好處,即便自己滿身鮮血,別人也是看不出來的。

他一下倒在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陳阿嬌想了許久,還是回來想要接回小浮生,卻不想剛剛到宣室殿外,便看到郭舍人急急出來,她拉住她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陛下暈倒了!」郭舍人只覺得膽戰心驚,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

陳阿嬌下意識覺得不妙,臉上表情頓時一變,只冷聲道︰「你悄悄請來御醫,直說是為浮生看病,封鎖消息,待孤進去看一看

她二話不說踏進了宣室殿中,卻听到浮生哭得厲害,趴在劉徹的身邊,而劉徹面白如紙,躺在榻上,前面的漆案一片混亂,整個宣室殿中都彌漫著一股恐慌的氛圍。

她忽然有些怕,不,是怕極了。

她坐到榻邊,拍了拍劉徹的臉︰「陛下,陛下?」

沒有反應,劉徹連呼吸都很微弱。

太醫很快就來了,可是一看到是為劉徹診病,差點嚇得半死,在陳阿嬌殺人一般的目光下,他才戰戰兢兢地上來,一模脈就嚇得跪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陳阿嬌身著皇後服制,冷面走到太醫面前,「說!」

太醫道︰「陛、陛下積勞成疾,憂思郁結,又因為風寒侵體,邪毒不散,因而昏迷不醒,只怕……」

她斷喝一聲︰「閉嘴,再去請太醫!」

立刻便有宮人去了。

這邊宣室殿的人全部是劉徹的心月復,郭舍人已經六神無主︰「皇後娘娘,這——這要怎麼辦才好?」

現在這個情勢,劉徹一倒,朝政就要開始亂起來,這些都是小事,對陳阿嬌來說,這是非常恐怖的——王太後會如何?

她第一次慶幸,別人不知道浮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此刻是皇後,如果王太後知道浮生是自己的孩子,並且寄養在自己的名下,第一個殺的就是自己!

冷汗從她身上冒出來,最危急的時刻,似乎現在才到來。

「皇後娘娘,江充來見

「宣陳阿嬌握住劉徹的手掌,忽然知道,這個男人這些年到底撐住了多麼大的重擔,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今天這麼危急的一刻呢?那一雙大手,已經不會回握住她的,陳阿嬌強忍住眼中的淚水,轉開目光,松開手,坐到了宣室殿前的漆案邊,將那些東西全部歸攏。

「郭舍人,封鎖消息,有誰膽敢泄露陛下的病情,立即斬首。即刻召張湯、主父偃、桑弘羊、減宣、兒寬等人入宮

陳阿嬌話音剛落,桑弘羊便已經進來來了,看到陳阿嬌坐在上首位置,大駭,說不出話來。

陳阿嬌雙手疊放于腰間,江充——

她忽然瞥見漆案上放著一張卷起來的黃帛,輕輕地翻開了。

陳阿嬌對江充道︰「陛下正在身體抱恙,江御史若有事,可以稟報于孤

江充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跪下叩頭︰「皇後娘娘救救下官,衛青大將軍想要殺我!」

陳阿嬌口中道「他如何能殺你」,目光卻已經落在了那一張黃帛上,是劉徹的字跡,眼淚落下來,她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江充久久听不見陳阿嬌的反應,埋久了只覺得脖子上的傷口疼,他面貌儒雅,此時皺起眉,抬頭,卻恰好看到陳阿嬌臉上滑落兩行清淚,這個雍容的女人,大漢的皇後,手指攥緊了那一張黃帛,似乎很久很久才听見江充的話。

她說︰「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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