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發現衛聞中‘一日春’已經半個時辰了,錢安娘在最短的時間里處理完了這樁下三濫事件的主謀及參與者,但她始終沒去房里看過一眼。
她並非不想去,而是不敢去。說實話這件事情在她的預料之外,因為她沒想過寧家人會去胡亂猜測她在西域有相好的男人。甚至,他們將‘她去西域’與‘她不與衛聞圓房’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了一起,因而想出了這種應付的法子。
大夫說了,衛聞這藥要解,非得跟女子*房才可,甚至可能超過五個時辰。她的確愛護衛聞沒錯,但是……要她以年僅十三歲的清白身子去蘀衛聞解了這藥——她不願,也不敢。
她就是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那破身的痛苦她是知道的,更別提她還得教衛聞怎麼做那事兒。衛聞受那藥性影響,一旦她教他如何紓解痛苦,他還不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光是用想的,她就不願去領略那痛苦了。
她錢安娘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悟透了‘什麼也重要不過自己’的道理。要她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這種犧牲,她自問辦不到。而且,這件事情也並非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只要——她盡快考慮清楚就成。
「大小姐,姑爺那邊……」範柔已經來回跑了十幾趟了,渾身是汗珠子,但卻因為錢安娘的猶豫而不得不來回這麼跑著。她實在想不明白,大小姐到底在猶豫什麼啊?大小姐和姑爺不早就圓房了麼?上回她可听姑爺都說了,那大小姐就是去蘀姑爺解那*藥的藥性也沒什麼啊……
「我知道。」錢安娘擺了擺手,轉身朝三姨太的院子里走去,一邊對範柔吩咐道︰「大夫說了,那藥忍一兩個時辰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你把姑爺看好了,別讓他傷害自己,我去去就來。」
「大小姐……」範柔實在是沒法稟告,大小姐要是自己去看看姑爺的樣子,恐怕就不會硬起心腸如此說話了。大夫說是因為份量下得重了,所以姑爺才會那般痛苦。偏生姑爺也不知道做什麼,就那麼舀屋里的東西發泄著,身上都被他自個兒抓出好些血痕了。
範柔看著錢安娘遠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又跑回去衛聞房里了。
錢安娘匆匆去到三姨太院里,找到了錢紅佩後,快速的囑咐道︰「三姐,我這就要趕路了,所以二姨娘那邊兒就交給你來處置。」
錢紅佩訝然,衛聞的事兒處理好了?但她壓住心中疑惑,先問正事道︰「二姨娘的事情,如何處理?」
「將她送去京城郊外的庵堂,讓她帶發修行吧。」錢安娘苦笑道︰「既然她對某些事情忘不了,而我也並不想跟二姐之間弄出什麼矛盾來,那就只有將二姨娘送去庵堂里了。爹爹已經過世,二姨娘就是常伴佛燈也是對爹爹的一種懷念。也許,她會變得平靜很多吧。」
她剛跟錢菲菲重修舊好,而且她離京之後也得靠鄭家與寧家周旋著,萬不能因為衛聞的事情而將水淑雲給打了。但是不打,留著水淑雲在錢府也是個隱患。想來想去,她最終只有決定將水淑雲安排去庵堂帶發修行了。只有這樣,水淑雲才不至于在她離開後再去傷害衛聞分毫。
錢紅佩沉吟半晌,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法子,便點頭道︰「大小姐放心,我會辦妥這件事的。不過——大小姐方才說立刻要趕路了,那麼妹婿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麼?」
錢安娘看著她沒說話,嘆了口氣後坐下了。她揉著眉心許久,才低聲說道︰「法子倒是想了一個,不過還得拜托三姐幫我找合適的人選。」
「什麼人選?」錢紅佩一驚,心道安娘莫非打算……
果然,錢安娘不出錢紅佩所料的說出了心中的打算︰「三姐,寧家人就是要阻止我前去西域,我萬不能中了他們的奸計!我也不怕跟三姐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是清白之身。如果勉強去蘀衛聞解那‘一日春’的話,我恐怕會受到很大的傷害。將這兩點綜合起來,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假他人之手。」
她頓了頓,嘆息道︰「就拜托三姐……在錢府里找個合適的丫鬟……蘀衛聞解了這藥吧!」
饒是錢紅佩再冷靜,此刻也忍不住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後,她才找著自己的聲音︰「安娘,你可得想清楚!一旦這麼決定,往後衛聞的心很可能就變了,他會喜歡上他第一個女人的!再說安娘你恰巧不在他身邊一兩年,他就更容易忘了你了啊……」
何況,既然是安娘自己決定的,那到時候衛聞要納妾,安娘也沒辦法反對啊。衛聞如今已是舉人身份,三年後若能高中狀元,高官厚祿唾手可得,安娘真的……
想到此錢紅佩緊緊的抓住了錢安娘的手,勸道︰「三姐知道安娘你也很為難,但是忍得一時之苦,換來衛聞的體貼與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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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錢安娘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任何人做到如此地步,何況這事並不是非我不可。再說三姐是懂商道的人,應該明白‘生意場上忌欺詐’的道理。我若失信于人,這次去西域就完全沒有作用了。我……」
她突地住了口,心情紛亂之下她卻將去西域的秘密說出來了。她看了看錢紅佩,沒再說話。
「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的。」錢紅佩立刻明白了她的擔心,趕緊保證,隨後又道︰「但是安娘你想過沒有,衛聞的事情也並不是不重要啊?他是你的相公,你總不能親手將他推進別的女人懷中吧?。」
錢安娘此刻卻是去意已決,盡管心中也因想到衛聞與另外女子翻雲覆雨而隱隱作痛,但是目前的形勢容不得她兒女私情。她也不會允許自己,真的中了寧家的奸計。
「三姐,盡快找個性子溫和點的丫鬟,不準她欺負衛聞。」她突然覺得喉嚨有些澀澀的,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才又道︰「還有,別找黃花閨女兒,衛聞他……他不懂。你得找個被破過身的,囑咐她教衛聞怎麼解那藥性,知道嗎?。」
錢紅佩還想說什麼,卻被擁抱了一下,又被拍了拍後背,才見錢安娘松開她轉身往外走了。她欲言又止,最終只化為一聲嘆息——安娘她到底是對衛聞用情不夠呢,還是為了那個位置而付出得太多呢……
怔然了一會兒,她想起了錢安娘的吩咐,匆忙的就去找柏心了。她想,也只有柏心,對府里的丫鬟們了解的最為清楚。她要找錢安娘所交代的那麼一個丫鬟,只能去讓柏心挑一個出來。
而此時錢安娘已經走到了自家院門口,躊躇半晌還是沒進房去再看衛聞一眼。看了徒增傷感,還是不看的好,她安慰自己道。
「子青,去讓你柔姐姐出來,我們趕路了。」錢安娘對迎上來的子青吩咐道,「你就告訴她︰我在大門口等著她,讓她快點。」
「是,大小姐。」子青自然還不是很明白這種事情,領了命就轉身去傳達了。
錢安娘便也轉身往府門外走去,見到範成子一行人正等候在馬車邊兒,看見她出來都明顯的一愣。她自嘲的笑了笑,也許都沒想到,她能狠下心不管衛聞,依舊選擇去西域吧。
她也不說什麼,緩緩走到馬車跟前,正好也听見了身後範柔的氣喘吁吁的聲音︰「大小姐……姑爺、姑爺他怎麼辦啊?他很難受啊……」
錢安娘轉過身來,眸色復雜的看著一臉焦急的範柔,半晌後才道︰「不必擔心,三小姐會找一個丫鬟幫姑爺的。現在,扶我上馬車,我們走吧。」
「什、什麼???」範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大小姐竟然……
試問這世上有哪個女子能忍受自己的丈夫與其他女人有染啊?許多女子都是迫不得已的忍受,因為丈夫喜愛尋花問柳。然而大小姐這卻是……這卻是活生生的將丈夫拱手讓人啊……她實在是難以理解,大小姐這心里頭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就算要趕路去西域,推遲一天不成嗎?何必要親手將姑爺送到一個丫鬟手里呢?這不是,擺明了允許姑爺納妾?
範柔不由自主地朝範成子那邊望去,卻見她爹對她點了點頭,似乎是要她不要多管閑事似的。她再轉頭看了看錢安娘的木然表情,別無他法之下只得上前去,扶了錢安娘往馬車上去了。
街道上灰塵揚起,隨著馬鞭的落下聲與車夫的吆喝聲,載著錢安娘與範成子一行人的馬車一路往西域的方向奔馳而去。帶走的,是數不清的愧疚;留下的,是道不明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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