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些人個個武藝卓絕,不是一般易與之輩。夫人要麼多帶幾人去,要麼一個都不要
帶。」管家的氣息弱了許多。
美婦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
徐管家沒有說話,只是表情極其難看得笑著,算作最簡單卻是最有力的回答。原來,徐管家剛才察言觀色,從美婦陰晴不定的花容上早就料定美婦要去一探究竟,事關謝侯爺的生死。她已不會再等了。
「夫人,還有一個秘密……」管家說著目露凶光,把眼神停留在花容那里,像盯著一個先比自己死去多時的死人一樣看。
「花容不妨事,徐管家不必擔心,直講無妨。」
「好吧!夫人,你見過剛才那人了?他功力如何?」徐管家力不從心地道。
美婦好像憑生多了層顧忌一般,剛有些舒緩的柳眉又皺起來,她已見識過那人的功力,要是那教會真有幾個那樣的人,自己救夫如卡在第九層地獄,真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不是老奴夸口,當今天下能與他一人抗衡的,除了「紅綾仙魔」,「地北伏魔」,「神梭天魔」和天南地北的幾個老魔頭和幾個奇俠隱士外,實在找不出幾個。」
美婦靜默不語,發出一聲長長的輕嘆。
「剛才是他救了老奴。」
花容忍不住了,「他剛才在奴役利用你,怎麼……」這時美婦看著花容搖頭,阻止她再問下去。
「老奴進去教會後,身受多種鉗制,迫使老奴為它們的凶殺工具,其他人意識皆失,我的意識卻不受他們控制,就是他暗中幫忙,他告知見我良知未泯,準備暗中設計將我回放,今天就是整件事的結果,因為教會禁令森嚴,每個人執行任務必有其他小分會高手監視,防中途變故,他以前只佯裝敗過五次,今晚是第六次,老奴猜想他也是在營放像老奴一樣的人。對夫人的那招在老奴听來他不是有意傷夫人,不過是令夫人知利害先退。因為執行任務之人不論成敗都要在半個時辰內返回分會報告實情,讓監視之人稍察覺有點苗頭不對,不听分說,就會通知分會全力截殺此人。」
花容心道:「怪不得我能與他周旋那麼久,夫人卻一招都接不下,原來他是做給人看的,不過卻連夫人都找不出破綻,更別說相距甚夫人之遠的監視高手了,看來真非等閑人物。」
美婦道:「想不到這教會竟然有這樣嚴酷的禁令,對屬下都這樣狠,殺別人想必更是酷厲無比了!」
「夫人所料不錯,指定被殺之人,往往連尸身都找不到。」
美婦找了張繡鴛鴦花圓凳微扶坐下。接著問道:「管家提起此人是何意?」
徐管家下意識微微啟合一下腫痛的眼皮,道:「老奴的意思是,若夫人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請他幫忙,說得嚴肅點,就是求他保自己的命。」
美婦心情激動,想不到徐管家為府不辭辛苦風風雨雨二十年,今日油盡燈枯之際,還在為自己的身家安全做周詳考慮,叫人怎能不動容?美婦月兌口道:「徐管家,哀家不知該如何答謝管家為府操勞的貢獻,我代夫君……」說著已泣不成聲,深深福了一禮。
徐管家在榻上也老淚縱橫,趕忙說道:「老奴如何當得,夫人快請起!」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徐管家又道:「憑老奴多年江湖經驗,敢斷定,這個教會可能是當今最強的暗勢力教會,過不了多久就會由暗轉明,真到了那個時候,江湖會真的來一場腥風血雨,任何一個門派教會都會無一幸免的覆滅。」
那個少年似乎也在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夫人要謹記今日教訓,萬萬不可妨礙于他,老奴也不知他的品性,否則同樣會招致殺身之禍。
美婦不住的 首答應,最後,徐管家好長一段時間默默無言,過會兒又說了一句:「婦人有不用的匕首嗎?」美婦從他臥鋪枕下模出一把銀亮的匕首遞到他手中。美婦知道他要做什麼,又暗自揩了眼旁兩滴淚珠,在看看他,臉都慘白的如一層白繭,還有些地方已經發紫了,果然是猛烈的毒藥,剛才先前他昏迷中給他服下的藥中珍品之一的「還魂金丹」也不過是為他延續了個把時辰的時光,一點明顯祛毒的藥用都沒有,唉,大羅神仙也沒轍了。
美婦吩咐道:「花容,我們出去吧,傳令下去,沒我之令,任何人不準靠近這間屋子。」
當她和花容剛走出才帶上門沒多久,房子里立刻傳來鬼哭狼嚎的叫聲,花容正要返身察看,剛走幾步才想到美婦的命令,又悻悻然折回自己房中。
一個時辰後,那鬼嚎聲消失了,一個肝膽相照的血性漢子也走了。
花容被吩咐去整理一下徐總管的房間,進門後嚇了她一跳,地上雜亂的散著大小不等的帶著血點的人皮面具碎片,徐總管安詳的躺著,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舒服的躺著休息過。他的臉上也血一塊兒肉一塊兒,鼻子又有些塌陷,不過花容憑著自己小時的記憶還是認出他就是謝管家,想不到多年不見,今日卻橫尸在這里,雖然比起其他豪客一起尸橫遍野要好出不少,花容還是嗅到了人事無常和一絲身不由己的悲涼。
三日後,一只由五十侯府精銳組合成的殯儀隊伍從侯府出發,一律白的喪服,白的頭巾,白的汗巾,侯夫人的兩個侍女花容,芙蓉也換作白的劍鞘,白的劍柄,加上她們白里透紅的瓜子臉,真是絕了!
隊伍前面由四個大漢兩兩並排開道,接下來是花容、芙蓉兩侍女,花容看上去娥眉淡掃,黑珍珠似的眼楮猶如仙女湖一般潔淨澄澈、縴塵不染,睫毛恰似冰晶嬈覆著黑珍珠閃閃湛光,一只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紅桃倒結在兩顆黑珍珠下,喝!那小嘴!淡淡的一點一點透著紅色就像剛剛才發熟的枝,讓人看了都忍耐不住內心的饑火要去嘗一口,就算叫你現在死都願意!白綢緞子貼著玲瓏的曲線,雖沒下意識擺著走路,但那種自然嫻靜的走法純然天成,與生具來就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好一個冰美人!一旁一個翩翩少年嘆息道:「真是好的哪里都好,不好的看著一年都憋屈別扭啊!」
正打著白絹燈籠的芙蓉听見那少年的話,朝那邊微微側著粉臉偷看了一眼,看看誰在發孔夫子一樣的牢騷,一看一個胖貴夫人正揪著那少年赤耳訓話,那少年的白臉紅的活像一個熟透的大紅蜀子,一直紅到耳根,少年一邊舀著那貴婦的手一邊嚷嚷道:「你輕一點不行嗎?都快成豬頭肉了!」芙蓉听著莞爾一笑,一笑不要緊,大片的人目光被她銀鈴似的笑聲吸引,只見她真宛如一朵清水小芙蓉,泛著晚霞一樣紅暈的粉頰,和「冰美人」相較,一種少女的羞怩躍然珍現,讓人想到嬌小的乳燕,一派的天真無邪,小口讓素手一遮一掩,和當年的小西施有什麼兩樣?
在八角大轎里的侯夫人張出頭髻看了她一下,她馬上斂起嬌笑。隊伍正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前進,到了西方石門,路上有一中朗將把守,這是通往「氣沼」的必經之路。
「原來是侯夫人遠臨,有勞夫人耽擱一下,我們也是例行公事,需要搜抄兵器,請夫人務必見諒!」
「王中將言重了,中州府令哀家那能抗拒,盡管執行!」
王中將左手一揮,八人小隊上去搜了一通,連根鐵毛都沒搜到,原來在芙蓉嬌笑時已下密令,暗示芙蓉吸引眾人耳目,所有兵器已借長白喪服掩隱,密集到棺材和侯夫人轎中。
一個猴子眼屬下報道:「王將軍,沒搜到,不過侯夫人轎子和棺材還……」
「沒搜」兩字還沒出口,王中將已飛起一腳將他踢出四步多遠,大罵道:「混賬東西,你老子的棺材封棺了還再開棺托出來驗尸嗎?侯夫人是什麼人,你連當她府中的下人都不配,還敢搜夫人的轎,嫌活的時間長了怎麼的?」
王中將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除了會幾下江湖吃飯的工夫,最重要的還是識相。
侯夫人也沒想到這麼順利,自己原先還準備要辯護一下,沒想到現在省了不少麻煩,就緩緩道:「多謝王中將。」
「不敢,不敢,夫人請!」王中將接著瞪了一眼猴子眼下兵,喊道:「死這兒干嘛?還不快給夫人開城門!」下兵的死猴子眼突然有了生機,連滾帶爬招呼著另一個同伴托起大木栓,一條白蛇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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