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 第一百七十九章 綠林好漢

作者 ︰ 新非範進

年少康看到坐在自己榻前的甘鳳池,憤憤地說道︰「甘大哥!我又夢見爹和二弟了。他們渾身是血,讓我一定要報仇

甘鳳池拍拍年少康的胸口,安慰道︰「只是一個夢而已!安心睡吧!」

年少康心知甘鳳池欲要求穩,定不會讓自己私下山去報仇。所以,這個好沖動的年少康心內自是有一番打算。

且說四明山地勢險要,甘鳳池等一幫反清義士在此山各處都布有暗哨。早前曾有一批開小差的綠林小卒欲離開此處,從此不再過問反清復明之事,結果逃走還未下山即被暗哨捕獲。幸甘大俠為人仗義,沒有殺剮這些逃兵,反弄些資財作為這些人的盤纏方便回鄉。

現在,甘鳳池擔心年少康因報仇心切,私下山寨,只身犯險,故命山上各處加強警戒,不可讓年少康獨自一人下山。如此戒備森嚴,讓幾次欲私下山寨的年少康都被逮個正著。

「家仇不報,我何以為人?」年少康整日為「報仇」二字所困擾,痛苦不堪。

四明山上有一位叫做許工的道士。其人不但精通五行數術,更擅喬裝易容。而且,此人與甘鳳池同為四明山反清綠林道的合作創始人之一。兩人關系非同一般。年少康幾次欲開口尋求許工道人的幫助,但考慮到此人必因甘鳳池而拒絕幫自己的忙,故即使迎面而過,開口欲言,但又立時緘口不語。

又逢一日,四明山上各好漢比拳斗棍。此番比武,四明山幾位當家都未參加,除了新被收的小當家年少康外,其余參加比武競技的均為山寨的小頭領們。一場激烈角逐過後,許工道人的首徒明大沖與年少康擊敗了參加比武的眾多好漢,進行最後的奪魁戰。

許工道人與其座下弟子屬于北方道家全真派分支一脈兩儀教。言到這里,必須強調道教的南北之分。按中原地域來分,分為南北兩派。南派道教稱正一教,主修道德與道法精神;北派道教稱全真派,主修道德與武功。全真派自宋興起,到元明時期可謂鼎盛一時。尤以全真一脈武當的太極堪稱一絕,天下無對。而全真另一分支兩儀派則于明代中葉興起,到許工道人這一代,兩儀派的武功已經能與武當同日而語。許工道人雖並非兩儀派掌教,但亦盡得全真武學奧妙,配合五行妙法,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其所授之大弟子明大沖天資聰穎,將許工道人之棍術、劍術、拳法悉數學得精熟,在四明山綠林好漢之中是能與那幾位當家齊名的高手。加之許工道人的另六名弟子與明大沖一起被江湖人稱為「兩儀七絕劍」。

年少康此時已非當初那個靠著父親之勢而混沌度日的紈褲公子了。自與甘鳳池上了這四明山,翩翩公子已成功轉型成硬漢。以其身手足可躋身于萬人敵之列。今日兩雄相斗,自然將山寨眾人的眼球都吸引過去。

明大沖比年少康亦稍長幾歲,竟主動抱拳道︰「請賜教!」

年少康亦謙虛抱拳回禮道︰「還請明大哥手下留情!」

兩人客氣後,各自吐個勢子,即將拳對上。

明大沖在對拳初始,即以兩儀武學用之,雙腳以八卦走向邁步(倒是與武當步伐完全一致),拳中有吸附連綿之力(亦與太極拳大相徑庭),與年少康手腕緊靠。

年少康頓感手腕乏力,似有無力可施之勢,但又為對方黏住,竟無法撤掌。情急之下,唯有將身體各力均走于腳下。力貫于其中一只腳腳板處,猛將腳板下墜而疾速墮地。竟將腳踏之地砸出一個腳坑來。

明大沖經此狂震,想借由八卦反擋之力卸回年少康身體,但所粘之處卻讓年少康完全將力抽出。無力之體由力而攻,猶如成形之物進擊無形之物一般,毫無用處。未曾想到年少康有此一著,明大沖初感棘手,來不及應對,被年少康另一記輕拳砸中肩頭。若論平時,明大沖必以肩頭之巧力將年少康掄拳之力卸去,但此時因開始被年少康那突然一弄,弄得有些力怯,竟然亂了些方寸。

「明大沖,只是一場比試而已,你慌什麼慌?怕什麼怕?就按平時那麼打嘛!」許工道人氣得在看席內吼將起來。

甘鳳池就坐于許工道人旁邊,看到許工道人一反常態,十分費解,遂勸道︰「不過一場比試而已,有甚如此惱怒?」

許工道人方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失態,遂盡力將怒火壓住。而這一切仍讓甘鳳池無法釋疑。因為許工道人在山寨內一直與世無爭,只不過為了漢人天下而與志同道合的綠林同道一起密謀反清之事。對于功名利祿甚至他人冷嘲熱諷都毫無介懷,完全一副悠然自在之像,為何今日如此反常?甘鳳池實在不解。

再言到明大沖與年少康的切磋上。這明大沖听得師父在看台上那聲吼,心內著急,又見年少康此時已然退後數步,暫未貼近自己,遂急急沖入,步伐完全偏離八卦卦象路數,被年少康隨手一記擺擊,立時彈倒地上。

明大沖終于輸了這一場,自然是讓許工道人大為生氣。許工道人當著甘鳳池及眾人之面,大聲訓斥明大沖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開始遇強敵不能膽怯,及至出拳順暢之時,不可大意。你今日連犯兩忌,不輸才怪?」

甘鳳池走來再勸道︰「老二,只不過一場比試而已。明大沖數次執行任務都表現突出,只是輸了這一場比試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介懷?實在不像你平日之性。今日有些太看重輸贏了

許工道人卻言道︰「只可惜輸得太過荒唐了,讓貧道實在不甘心說完,竟從袖內取出一支銀勺來遞于明大沖。這銀勺是許工道人的暗器,而拂塵則是許工道人的真正的兵器。以袖藏之銀勺輔之以拂塵攻擊,殺傷威力更大。許工道人靠著這套主輔兵器自是每戰必勝,並都會從敵人尸首上將銀勺抽出,然後擦盡血漬,下次再用,可算殺人之妙手。手段是殘忍了些,但是對付敵人又豈能手軟半分呢?

明大沖望著師父這一舉動,接過勺子,撓著後腦勺道︰「大沖輸了,師父還用銀勺作為禮物,鼓勵弟子以後努力嗎?」

「你這個蠢豬哇!真的是笨得沒得救了!我是要你去壇前的兩口大缸處,以此銀勺舀水許工道人又被明大沖氣上一氣,並待教訓自己徒弟一通後,即用手指了**離他師徒二人較近的兩口大缸。

明大沖望著眼前兩口大缸,不太明白師父的意思,但又恐再惹師父生氣,先自不做聲看了看,始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故怯生生地再次問師父道︰「兩口大缸,一缸有水,一缸無水,怎麼個舀水法?」

許工道人嘆了一口氣,然後道︰「以此銀勺從有水之缸中將水舀至無水缸中,將那無水缸灌滿。若灌不滿,就用銀勺再去別處舀水至此缸內。倘若讓我知道,你棄了銀勺直接取巧灌水,師父這里還有嚴懲。缸內水滿,你才可休息。我會讓你那些個師弟監督你的,倘若他們包庇你的話,也一同受罰。不許有半點取巧

「啊?天底下竟有這種懲罰?」明大沖再次撓了撓後腦勺,拿著銀勺真就開始舀水了。

許工道人見明大沖接受自己的懲罰,遂又向一旁看著的年少康微笑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年少康乃聰慧之人,料不尋常,心中自是思忖道︰「二當家向來不喜爭勝好強,為何今日卻因一場比試而發如此大的脾氣?實在有反常態。且剛才還向我點頭微笑,並言‘孺子可教’之言,想必是暗示我什麼?卻待要好好思考一二

及至第二日寅時,年少康已經來到四明山的兜水岩前。只听得岩前潭水處有刀劍踫擊之聲。刀劍聲自潭底發出,年少康卻是听得詫異。那聲音越來越響,倒越發吸引了年少康的好奇心。「潭底不知有何玄妙?待我下去好生看個究竟年少康此時以好奇戰勝恐懼,竟毅然躍入潭中。

這水潭水深亦有丈余,若無閉氣功夫支撐,在潭下不消一刻即會溺水而死。偏偏年少康現在倒有了一身好手段,在潭底找尋刀劍撞擊聲之源頭半個時辰仍如無事一般。

年少康一直沿著聲音而尋,卻是游至潭底一個不明顯角落處,見著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水洞。年少康沒有多余的猶豫,竟不假思索地游入洞中而去。洞穴太小,洞壁還連續撞著年少康的肩肘及雙腿。年少康自是毫無畏懼,加快速度游向聲源之地。隱隱一縷陽光射入這等小洞穴。年少康自是有些喜悅,再使勁用雙掌推開水之阻力,雙腳再次上下翻打,身體如箭一般從洞穴外沖出。出得洞穴之外,又逢一湖清水,但陽光早已射將過來,卻不似小洞穴那般狹小、黑暗。年少康努力使自己浮出水面,卻見自己身處于四明山下的一處小湖之中。而岸上,許工道人正拿著一柄銅劍與一桿鐵刀相互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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