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林志1︰雙龍記 第39章 葫蘆藥 1

作者 ︰ 青斗

吃過了飯,何老本頭里先走,幾個人又回到了原來的房子里,開啟了後門,走出去,前方便是葫蘆谷的一側山谷了。

何老本指了房檐下一排竹筐對李千說道︰"持了這竹筐上山去,揀那成熟的葫蘆摘了,回來後分出大小來放在這里,稍後會有人取去的。"

何老本說完,尋了一竹筐負了,和幾個人上山去了。李千搖了搖頭,知道自己今天開始也要做個采摘葫蘆的葫蘆工了。也尋了個竹筐隨了去。到了山上,眾人便分開來采摘葫蘆。

漫山遍野的葫蘆秧藤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葫蘆,栽種的倒也有序。並且還另有幾個人專門負責收割被采摘盡葫蘆的葫蘆秧藤,空出地方來,由那些病家另行種上新的。

李千發現,兩側山谷上面,有人在把守,防止雜人出入谷中。幾個種葫蘆的病家也由專人陪同,種下葫蘆種子後,立即離開,不可滯留。

李千在高處下望,看到葫蘆宮前面的殿堂里已開始有了病家出入。進入葫蘆谷的病家先是等候在葫蘆宮前方的空地里,按順序一個一個的進入。里面診治完了一個病人後,病人從另一出口離開葫蘆宮出葫蘆谷,顯得人多不亂。十幾處大小不一的木制院落復雜地圍繞在葫蘆宮周圍,加以幾十所房屋,形成了葫蘆宮的一道外部屏蔽。且那些院落和房屋多是一樣的木制構造,雖不甚廣闊,也如迷宮一般,身在其間,也是容易迷路的。

那葫蘆宮的後殿,顯然是葫蘆醫一干人等的住處。時有人往來兩殿間的廊道,運送著物品。尤其是後殿的下面兩道入口處,防範極嚴,每道門上都有兩人以上看守,進出之人也少。整座葫蘆谷處在一種安全規範並且有點詭異的氣氛中進行著診治活動。

李千采摘滿了一筐葫蘆後,下了山谷,來到房子後面,將所葫蘆分成大小放了。那里已是有了幾堆葫蘆了。看來這葫蘆谷中的葫蘆用量頗大,每天都由專人采摘。又由專人處理。

"應該想個法子見到葫蘆神醫,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采葫蘆的。"想到這里,李千便穿過房子的前後門來到了前面。葫蘆宮的前殿就在眼前,雖是有幾道木欄圍牆相隔,因葫蘆宮高于這邊,卻也能望到那邊的情形。殿堂上的窗子都用白紗遮著,隱見里面人影晃動,。穿梭于前後兩殿的,皆衣著光鮮,不是葫蘆醫的弟子,也是葫蘆宮里管事的人。

這時,一陣風吹過,將葫蘆宮的窗紗蕩起,前殿的情形呈現在了李千的眼中。寬敞的殿堂內,一位身穿繡著金色葫蘆的白袍的老者居中正襟而坐。白須灰發,方面大耳,體態肥胖,滿面紅光。頗有些仙人模樣,顯而易見,此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葫蘆神醫了。身後的一面屏風上,繪著葫蘆廟里那位葫蘆仙人的畫像。在其所坐寬大的床榻上擺滿了幾堆大大小小的葫蘆。十幾名弟子屈于旁邊侍候著。一位病人坐在葫蘆醫的床榻下正在述說著自己的病情。那葫蘆醫閉目傾听,面無表情,好象是在睡覺。

隨後,葫蘆醫不發一言,只是抬手指了指某一堆葫蘆,他的一名弟子便從中尋了一只葫蘆來,遞于那病人。那病人跪拜之後,激動地伸出雙手接過了葫蘆藥,然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下。接著有人上前導引那病人從另一出口離了葫蘆宮。

"這位葫蘆神醫果然有著高人的樣子啊!看前面此時也有百多人在等候他治病了。此生若得此等高人為師,如他這般行醫濟世,也無憾事了。"李千心中感慨道。

李千望著葫蘆宮,不由自主的朝前走去。

這時,忽听一人厲喝道︰"站住!"

李千聞聲一怔,未及回身,頭後部便遭到了一記重擊,立時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幾時,李千的意識慢慢恢復了過來,睜眼看時,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但感頭部昏沉而痛,嘴里咸咸的,已是有血流出。此時李千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為什麼會趴在地上。

"你醒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在葫蘆宮那里看什麼?"

李千听了,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是被別人打昏了後抬到一間屋子里的。心中怒極,想不到這里的人竟如此野蠻,自己站在葫蘆宮那邊看一會也自不行,竟將自己打昏了來。于是憤憤道︰"我看什麼關你何事?如何就從背後打我來。"

說著話,李千想站起來和偷襲自己的人理論。一只有力腳卻踩在了自己背上,一人冷冷地道︰"小子,嘴還挺硬,不給你點苦頭吃,看來你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給我打。"

那人聲音剛落,一陣拳腳便招呼上來。幾個人對著地上的李千一頓拳打腳踢。

一陣巨痛,李千又自昏迷了過去。

隱隱感覺此間屋子里進來了人。一人說道︰"這小子有腰牌,是個新來的。適才觀察葫蘆宮那邊好一會,行為可疑,想必又是一個混進來盜取葫蘆藥的。"

"將他弄醒。"一人厲聲道。

有人將一盆涼水潑向了李千。李千一激而醒,隨被人拖起放在了一張椅子上。四肢無力的李千睜開了被打腫的雙眼看時,見那魯管家正在凶狠地望著自己。

"從哪來的,做什麼的,來葫蘆谷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說出來,我尚且考慮留你一條活命,否則即刻丟進山里做葫蘆的肥料。"那魯管家冷冷地說道。

李千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誤會了,于是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從山東來,曾在我們那的安順堂里跟隨王郎中習過醫藥。此次外出是拜師學藝的。路經此地時聞得葫蘆神醫的大名,故想拜葫蘆神醫為師,學成行醫濟世的本事。剛才我是想拜見葫蘆神醫的。"

"拜師學藝!"魯管家听了,頗感意外,圍著李千轉了兩圈,說道︰"這麼說,你原來是習過醫藥的了。"

李千應道︰"不錯,我否則又如何以谷中招長工的機會進來。實是誠心誠意拜葫蘆神醫為師的。"

"好!"那魯管家點了一下頭道︰"你既然說習過醫藥,當是能辨別些藥物了。你現在若是能認出幾味藥來,說明你是沒說謊的。否則即刻打死。來人,去藥房那邊取幾味藥過來讓他辨認。"

時候不大,有人用端了只盤子過來,盤子里放置了四味藥材。呈現在了李千的面前。

李千想不到葫蘆谷里竟然防範得如此森嚴。聞那魯莽管家的語氣,自己若是辨別不出這四味藥材,當有被打死的可能。驚駭之下,瞧那盤子中的四味藥材時,心中一松,原是都識得的,于是說道︰"它們是婬羊霍、當歸、黃 、陽起石。"

那魯管家听了,臉色這才稍緩。淡淡地說道︰"昨晚來時我就已經告誡過你了,谷中不可亂看亂走。葫蘆醫那邊已有弟子們等候了,不再收弟子了,這也是為了葫蘆仙藥的秘方不外泄考慮。你且死了這個心思罷。日後好好的做事,三年期滿還可得一個富貴回去。"

說完,那魯管家又吩咐道︰"叫何老本過來抬人。待他傷好了之後繼續上山采摘葫蘆。"說完,轉身去了。

"小子,算你命大。"屋子里幾個凶狠的漢子朝李千望了望,隨即離開了。

李千坐在那里自有些苦楚,拜師不成,先遭受了一頓毒打。葫蘆谷里的這些人也太專橫霸道了。葫蘆神醫就不知道這些事嗎?

這時,何老本和一個人過了來,看到了李千的樣子,都搖了搖頭,表示同情之余,也無奈何。

何老本嘆息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不听話,竟敢私下接近葫蘆宮。這頓打也是活該。"

"我哪里知道醫人治病的地方還會這樣。"李千委曲地說道。

"孩子,有些事情你還不知曉。待日後明白了,你就知道自己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何老本輕聲說道。隨後和同來的那人將李千抬了回去。

"這葫蘆谷里倒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難道說不是葫蘆神醫行醫救人的地方嗎?"李千心中疑惑又自大起。

李千白遭了一頓毒打,心中憤憤,也無奈何。在屋子里養傷的這兩天里,李千發現,每至傍晚時分,總有一輛遮得嚴密的帶篷馬車進入葫蘆谷,而後是幾名打扮得妖艷的女人從里面走下。葫蘆宮內便會迎出幾個嬉皮笑臉的男子將那些女人接進葫蘆宮。一晚上葫蘆宮里盡是浪聲蕩語,醉酒笑罵之聲。天亮時那馬車又將她們送走。

看到這些情形,又聯想起葫蘆谷里頗為詭異的氣氛,令李千心中對這里疑心大起。行醫救人的高潔之地,如何會變成藏污納垢之所。

這天午時,有十幾名漢子進了葫蘆谷。隨見那魯管家指揮人從葫蘆宮內搬出了兩只上了鎖的箱子。那箱子當是沉重得很,由四個人抬著搬上了一輛馬車。而後由那十幾名漢子護了,驅車而去,那箱子里裝的必是貴重的東西。

兩天後,李千傷勢雖未痊愈,便被喚去繼續上谷中采摘葫蘆。

晚上李千和何老本等人回到休息的房間時,看見那劉老四正坐在木床上,蹺著二郎腿,捧著一把瓜子嗑著。

見何老本等人進了屋子,于是坐了起來,對李千道︰"你,和我來一下,魯管家要見你。"

李千聞之一怔,不知那魯管家尋自己何事。見劉老四先行出去了,只好隨了去。何老本見了,不由得為李千呈現出了憂慮之色。

劉老四引著李千來到了葫蘆宮後殿旁邊的一處由兩米高的粗壯木樁圍就的圍欄的院落里。入院門時,仍舊有人驗了腰牌。在一間屋子里,李千見到了魯管家,旁邊還站了個中年漢子。

"李千。"魯管家呷了一口茶,望了一眼李千,說道︰"你既然能辨識些藥物,從明天開始,每天上午來這里的外藥庫做工,幫助處理些藥物,免得互相混了去。下午仍舊去谷中采摘葫蘆。現在人手不夠,你且分擔兩份工罷。當然了,可以為你加些工錢的。三年期滿後一發結算于你。明天來這里找孫藥工,他安排你活做。"魯管家說完,指了指旁邊站著的那名中年漢子。

李千听了,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以為前些天的事情還未結束呢,當下應了。魯管家隨朝他揮了一下手,李千施禮退去。

回到工房里,何老本忙上前關切地問道︰"沒什麼事罷?"

李千感激地道︰"放心罷何大叔,沒有事。魯管家讓我上午去外藥庫做工,下午仍舊和大家一起上山采摘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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