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榮小白,這一刻大部分感覺敏銳的人都覺察到了一絲異常。
短短一會兒,之前那個岳極山弟子因為過于懦弱的表現被一個憤怒的追隨者一劍割斷了脖子,現在卻沒有在月復誹他的做法,因為他們看到了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是一根巨大樹枝,或者它本來就是一顆大樹吧?
大叔搖搖晃晃的從遠處晃晃蕩蕩的靠了過來,在那棵樹的枝干上,掛著幾具尸體。
「徐師兄!」
「宋師兄!」
岳極山弟子們發出悲愴的叫喊聲,不過他們不敢逃,因為第一個這麼做的人,已經死了。
「沒有司徒卷雲。」榮小白盯著那棵不斷靠近的大樹,低聲嘟囔了一句。
此刻之前還在戰斗的人已經放下了兵刃,不過卻依舊分成了兩個團體,其中一個只有三十余人的隊伍中,唐易被夾在最中心。
「唐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追你出去的有五個人,這五個可以說是岳極山三十歲以下弟子的中堅力量,可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就死了四個!」榮小白盯著對面唐易問道。
唐易眯起雙眼,道︰「你見過小人麼?就是那種只有五歲小孩的身高,腦袋鼻子眼楮、手腳一個不少跟人類一樣的小人。」
吧嗒!
一旁正在給自己一方的傷者治療傷勢的一個灰衣男子手中的藥瓶掉在了地上,而榮小白也是臉色慘白。
「看來你們都知道啊,那我就不廢話了,那東西在這里,他的實力你們也都見到了,可以輕易在極短的時間內滅殺掉四個再造境的強者,我們的人雖多,可也不夠他殺的。」
榮小白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哆嗦的嘴唇對唐易問道︰「你確定是他們?」
「當然,不然我會跑?」唐易白了一眼榮小白,小人是什麼東西,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或許整個青州,也就只有他跟金月明白。
至于大荒、大天域的地界上有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想到那天見識到的幾個強者,唐易也就不敢說大話了。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青州已經上千年沒有出現過這種東西了!」裴力的身體也在顫抖著,不過他的眼神告訴唐易,這個大塊頭純粹是因為興奮才出現的顫抖。
唐易努力靠邊上站了一下,不讓自己跟這個不要命的戰斗狂熱分子離的太近。
「知道為什麼剛才我雖然大叫著要逃,可最終卻選擇留下了吧?」
跟這些人說話,用不著繞圈子,唐易一字一頓道︰「因為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活不下來!包括你們也是這樣,哪怕有一個化形境的人存在!合作。」
一拍即合,沒有站出來否定唐易的提議,他們早就知道天瀾獵場內危機重重,只有唐易跟在他們身邊,他們才能活的更久。
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這天瀾獵場中的危機究竟是什麼,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個危險,比他們原本想象的還要危險的多!
「怪不得府主大人會把外圍看管的這麼嚴格,原來他早就發現了這些東西。」不少人回想起進入天瀾獵場之前,四周明明是崇山峻嶺,可青州府主卻已經派出了他手下最精銳的人把手各個關口,都生生咽了口唾沫。
這擺明了是要他們送死啊!
青州府主這麼做不是因為擔心有人臨陣月兌逃,而是要靠這些百國大戰的年輕人,來滿足那些小人!
「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提醒你們一下,如果再這麼猶豫下去的話,那個東西馬上就到了。」唐易瞥了一眼另外一邊宛若一盤散沙的二百多人,就收回了目光。
「逃!」
「戰!」
榮小白與裴力幾乎同時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你的意見呢?」唐易扭頭看著那個站在一旁,宛若自己就是個旁觀者的光頭,他是這里唯一一個化形境的強者,能在三十歲之前踏足化形境,本就是一個奇跡。
「我沒意見。」匡恆聳聳肩道︰「你們做決定就是了。」
一個擁有實力的人,往往對權力都有種難以言喻的**,可是匡恆不同,明明擁有別人無法匹敵的實力,可卻沒有半點架子,說話也完全是在和稀泥。
不過他那閃亮的眸子卻告訴唐易,這個家伙心思怕是不那麼簡單。
唐易不由得惡寒了一下,他分明從匡恆的眸子里讀到了‘他們怎麼選擇無所謂,我就跟定你了’這層意思。要是對方是一個妙齡少女還好說,可是……
「戰自然是要戰,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解決一些麻煩。」唐易指著旁邊那二百多人道。
裴力皺眉︰「唐易,你到現在還想著跟他們結怨?雖然我們跟他們注定不是一路人,不過如果你想戰都的話,就不要去管他們了。」
誅殺弱者,向來都不符合裴力的作風。
榮小白攔住裴力,對唐易示意了一下,讓他繼續說下去。
「沒什麼可說的,至少司徒卷雲的一句話我非常認同。」唐易掃視著眾人道︰「諸位,我們都是來自各大家族的精英,並且要在這里生存三年,這才第一天而已,別說對付小人了,就剛才那番戰斗,你們都拿出了幾成的底牌?」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對于剛剛進入天藍獵場半日就已經遭遇連番危險的他們來說,要真的活下去,卻也非常艱難。
壓箱底的手段,自然越多越好;而能進來這里的,既然都是精英,那麼手里至少是有須彌戒一類的東西。
青海從開始告知這些青年才俊消息,到帶他們進入天瀾獵場,並沒有在給予任何人多余的時間去準備,所以糧食、常用丹藥、療傷用品,甚至干淨的水源,對這些人來說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資源匱乏。
現在一大片富足的資源就擺在眼前,不取來使用,那才叫浪費。
唐易向來都不是一個等到山窮水盡才想辦法的人。
「要對付那個小人,我需要幾個幫手,就你們三個,其他人在我們回來以前備齊資源,我們需要盡快找一個能安身的地方。」
說話的同時,唐易伸手分別點了點榮小白、裴力與之前那個對小人聞之色變的灰衣青年,至于匡恆,‘收集資源’這種事情還需要他的力量,有了他手中那件魂器的輔助,這件事做起來會簡單很多。
「好!我跟你去!」裴力當時就應了下來,雖說來自大家族的人都是見慣了生死,絕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可要裴力去對付一些待宰的羔羊,他心里始終有個疙瘩。
重要的是他明白唐易說的沒錯,既然剛才已經跟那些人展開生死戰了,現在去殺了他們也不會有負擔,還會讓自己一行人在未來三年中得到不少保障。
這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的,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去做。只不過這個帶頭的惡人,卻是由唐易來做。
「我?我只是一介書生……」榮小白想要退卻,卻被二話不說的匡恆就一腳踹了出去,滿臉郁悶的榮小白看到匡恆那陰沉的臉頰,聰明的選擇了閉嘴,與那個一路小跑過來的灰衣青年一起,朝唐易與裴力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介書生會來這種生死戰場?匡恆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跟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解釋,而且在他看來,跟在一個七品魂丹師的身邊,遠比跟其他人在一起要安全的多,哪怕自己這一邊的力量表面上看來要強大很多。
「唐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話已經讓很多人對你起了芥蒂之心?今天你既然可以讓人去殺那二百人,那麼他們就會認為將來你會為了別的理由殺死他們。」匡恆小心的跟在唐易身後,小聲道︰「要不是他們覺得你說的在理,甚至心底也有那種想法,這一次根本不會有人理會你。」
「你怎麼不說話?」裴力瞥了一眼榮小白,道︰「其實這事就算你不說,榮家小子也會做的,但是他選擇的方法可能會柔和一些,他比較擅長這個。」
榮小白的臉當即就黑了,他知道這是裴力在拐彎抹角的罵自己心機深沉。轉過頭看唐易,卻發現唐易的臉色十分陰沉,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而他身後,那個灰衣青年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或者說十分的糾結。
「賴永昌,你怎麼一副死了媽的樣子?」榮小白戳戳灰衣青年,青州府境內在各大公國的整合下,掌權者的圈子其實很小,除了唐易這個突然崛起的異類,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認識,至少見了也都知道哪家的子弟,名字叫什麼。
賴永昌畏懼的看了唐易一眼,又抬頭看了一眼數百米之外那棵依舊在不斷像他們靠近的大樹,搖搖頭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
畏懼的眼神!
榮小白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是自家下人犯了錯之後才有的目光,榮小白見的太多了!
回想剛才的一幕幕,榮小白實在想不出唐易坐了什麼能讓賴永昌用這種眼神看他,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聰明的他也不再言語,他知道事情怕是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不過看唐易的目光,卻愈加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