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我和燕丹滿頭霧水,暈乎乎地不知東南西北,感覺像是走錯地方了,那堂上大人在幫我們說話,真的假的?
程天鵬本以為來此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哪知大人這話矛頭全對向他,霎時令他怔住,傻呆著直瞧大人。半響,他終于反應過來,「實際上吳老二的一舉一動全在吾等監視之中,他要出城時,已被在下兄弟抓個正著。」
「既然找著了,那還不帶上堂來。」
直到此時,我和燕丹還是不敢相信那大人會幫我們,不過,只要不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就靜觀其變也未嘗不可。
程天鵬掉頭向後面未進大堂的弟兄打了個手勢,不一會,賣店鋪給我們的吳老二就不情不願地被拖了上來,衙役兩腳一踢,他便跪倒在地。
「你可是那賭輸了錢又賣店鋪的吳老二?」大人眯著眼伸長脖子問。
「小人是。」吳老二趴在地上,說話有些顫抖。
「你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呀?抵押了的店鋪能再賣嗎?」聲音拖得老長。
抵押了的店鋪是不能再賣,反過來就是說我和燕丹買得不對了,虧我們剛才還暗自慶幸那大人會饒了我們,說到底他和那賭場的人還是一伙的。
吳老二一個勁地磕頭認錯,「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了。」
「來人呀!」大人‘ ’地砸了一下官木,「先給本大人打他二十大板再說。」說話辦事真是爽快,人上來沒說兩句話就喊打。
接了命令,幾個隨時準備著的衙役提著大板威武地走上前來,腳一踢吳老二,待人撲倒後, 里啪啦地就往吳老二的上甩板子,下手不分輕重,痛得那吳老二竭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悲慘之聲回旋在大堂之內。
門外圍觀的人大多不忍心看,不敢幫他叫冤,只好別過臉,眼不見為淨,但有幾個衣衫不整的壯漢竟不知死活的拍手叫好。
我和燕丹听見那打板子的聲音,全身緊張,兩手攥著,側身到一邊。那板子未打在我們身上,卻也叫我們膽戰心驚,生怕下一個要打的就是我們。我對這種事比較害怕,低著頭埋在燕丹胸前,盡量不去看那令人驚駭的場面。
半響,甩板子的聲音終于停了,我凝神靜听身旁的動靜,不敢確定,我也不敢抬頭。
「姑娘,大堂之上,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那大人說的是我們,我不好意思地抬頭站正,回想一下他說話的口氣,分明是在和我們商量,可是這大人怎用這種口吻跟我們說話呢?
我和燕丹交流一下眼神,他也有這感覺,奇怪了,大人今天吃錯藥了?
大人見我站好,又道︰「嚇壞了姑娘,大人我真是過意不去,在這里給您賠禮了。」
這話說來嚇我一跳,他竟然給我賠禮?沒听錯吧?是什麼讓他態度轉變這麼大的?
燕丹愕然愣著,看看大人,又看看我,似是在問「怎麼回事?」
我聳聳肩,搖搖頭,告訴他不知道。
站在那邊的程天鵬似也听得不知所以然,瞪大眼張大口直瞧我們,那副呆相眼珠子都快掉了,大概他也是不相信在大人面前,竟還有人比他的交情更好的。
「吳老二。」大人清了一下喉嚨,沉聲道︰「跪好了听本老爺說話。」
吳老二被打得開花,趴在地上像一堆爛泥,他一聲聲地申吟著,哪有力氣跪起來?
衙役見吳老二無動于衷,立即出來兩人硬把他拖起來跪著,這一拉扯又使吳老二痛得嘶聲大叫。
我和燕丹瞧得不忍,同情之心大起,吳老二是有錯,可也不至于這般折磨人啊。
大人看他的「杰作」,滿意地點了點頭,「吳老二,你可知錯?」
吳老二一進大堂就說知錯了,他這會還問?燕丹之前算是白夸他了。
「知錯,知錯。」吳老二怕再挨打,順口應聲。
「那你看這事兒怎麼處理?」把麻煩事都丟給吳老二,這大人不能說不狡猾。
吳老二悲聲祈求,「小人不賣了行嗎?」敢情他是不敢得罪賭場的人,想反悔了。
「來人啊!掌他兩個嘴巴。」大人性情變化莫測,什麼時候要打人真是沒個準。
「是。」一衙役應聲朝吳老二甩出兩巴掌,直把吳老二嘴角打出血來,下手一個字——狠,巴不得要了人命。
打完後,大人不高興地盯著吳老二,冷喝道︰「賣出了的店鋪能再不賣嗎?那你放出的屁你看能不能收回?」
這比喻讓人哭笑不得,暗想坐得上這位置的官員應該都有點學問才對,可是這大人說話粗俗,辦事草率,當上這官若不是靠關系,鐵定就是買來的。
他這前後說的話搞得我和燕丹都蒙了,吳老二的店鋪到底是能賣給我們呢?還是不能賣給我們呀?
大人見吳老二沒說的了,起身下來走到我們身邊,一臉諂媚之相,「二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往後還得靠二位在陸公子那多多美言幾句。」
陸公子,莫非他說的是陸秋楓?是了,陸秋楓派人幫我們疏通過,想必他認為我們是陸秋楓的人,這才不敢得罪。可是,陸秋楓到底是什麼人?竟連堂堂順天府大人也要懼怕他三分。
這問題在我心里轉了轉,終是不敢問出,只因這話若問出,顯然就是不打自招,而且若是直接是在告訴他︰我們和陸秋楓不熟,到時恐怕局面就要轉變了,這麼蠢的事聰明人是不會干的,他要認為熟悉那就熟悉到底吧!
他的眼神有征詢之意,我和燕丹看了半響,半懂不懂地點頭答應,「好,好。」
「這殿堂之上二位若不想留下看個結果,隨時可以走。」
可以走,那太好不過了,他這烏七八糟的殿堂誰願多呆呀!
我和燕丹相互暗示著想走,卻又听他補充,「千萬別忘了在陸公子那里給馮某多多美言幾句啊!」還怕我們忘了,又一次地提醒。
「好,好,我會給大哥哥說說的。」我忙于逃離此地,只好應承他一下。
「大哥哥?」他一听,臉上肌肉糾結成一團,重復了一遍我的話,滿是愧疚地道︰「陸公子是您的哥哥,您怎不早說呀?害您受這等苦,馮某怎會過意得去?」
他一口一個‘您’的稱呼,年齡一大把了,還這般低聲下氣,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那店鋪的事呢?」燕丹見我們在他心目中還有點威性,于是趁熱打鐵。
「沒事,沒事,買了就是你們的,想怎麼處理那是爾等之事。」有了這話,我們放心多了。
「那要是賭場的人再來鬧事呢?」燕丹平常一臉不正經的樣,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他還挺細心的,我不禁對他贊賞起來,麻煩事要都處理清楚了,以後過著也舒服。
「他敢!」大人擺出官威,一聲吼出。
「那就好。」燕丹說了這話,拉著我往外走。
「大人,你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走了啊!店鋪的事不還沒弄清楚嗎?」程天鵬見我們不明不白地離去,一下急了。
大人善于圓滑世故,移身過去擋在他前面,輕聲道︰「你听我說,這店鋪的事呀……」
他說得小聲,我們出了門斷斷續續地沒听清楚,但對他怎應付賭場這幫人倒挺好奇,于是又折了回來,躲在人群中看堂上之事。
幾句話說來,程天鵬和那大人好像說僵了,只見那大人沉著臉,「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