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腦子轟然被雷擊一般的嗡嗡作鳴,我們這干的是什麼事呀?原還想賺大了,卻不料是在給人收拾爛攤子。
燕丹也是驚詫得不行,他不知哪來的精神,一巴掌拍向桌子,立身站起,「你怎不早說呀?」說罷就奪步出門,往吳老二走的方向追去。
吳老二都出門半天了,他肯定知道自己干的這混事,出了門還不找個地方躲著,哪會等著我們去追呀?這京城燕丹一點不熟悉,追了也是白費勁。
我一癱坐下去,「既然是這樣,你們,你們為何不告訴我們呢?」
那老媽子怕我滾倒,急忙過來扶我坐好,「張媽也是不願啊!吳老二脾氣火爆,這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誰要管他的閑事,他還不得提刀砍人?」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虧我和燕丹聰明一世,沒想到竟然糊涂一時,栽這一跟斗,這要到何時才能翻身啊?
「敢情你二位是從外地來的了?」張媽又好心地問。
不是從外地來的還會上這種當嗎?我郁悶得沒心情回答她,要真好心就不會看著我和燕丹吃這種虧而不聞不問。
「祝你二人好運,躲多保重了。」張媽見待著也是無趣,只好道別出去。
想起吳老板給我們的房契,我趕緊拿出來檢查,的確是房契沒錯,難道說吳老板把店鋪抵給賭場時,只是口頭上的約定,或是另寫的欠條?
我腦子突然冒出個想法,既然我有房契在手,那我還怕什麼?欠錢的是吳老板,又不是這店鋪,賭場的人要來鬧事,又能耐我何?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官場黑暗,賭場的人給當官的送點銀子過去,到時白事也要描成黑事。哎!郁悶死我了,不管怎樣,反正麻煩是找上門來了。
燕丹在外面兜了一圈,垂頭喪氣地回來,「子西,找不到那吳老二,跟升天了一樣。」其實不用他說我都知道結果。
我把大門一關,不給那些吃了飯沒事干的閑人們看好戲,然後又把剛才的想法給燕丹細細解說一下。
燕丹一听,迭不失敲我一個響頭,「怎不早說呀?衛子西,你知道本少爺跑得有多辛苦嗎?」
我冤枉地揉揉腦袋,「可我當時還沒想到啊!死阿丹,你不能老敲我腦袋。」
「沒關系,敲不傻的,呵呵!」又一副欠揍的表情,早知道我就不給他說,讓他擔心去。
突然,門轟地被推開。
轉頭一望,幾個彪形大漢手拿棍棒,氣勢洶洶地立在門前。
我知道這麻煩早晚會來,可沒想到來得這麼早。燕丹和我唏噓地望著他們,盡量往里退去,對方人多,打架我二人肯定是打不過的,注定要吃虧的架,我二人一般選擇不打。
「你們是賭場的人?」我由懷疑變成詢問。
領先一人自豪地一挺胸,「丑丫頭,你倒是挺識相,那你該知道吾等此來的意圖了?」
燕丹裝傻地搖頭,「不知道,你們要是不嫌累,坐下來慢慢講。」
「你不知道,那好,丑丫頭,你說。」那人聲色俱厲,霸氣凌人,直嚇得我心頭一跳,瞧著他那張可怕的臉,一言不發。
「哦,嚇著你了,是吧?」那人語氣稍放軟點,真不知道他這一鳴驚人的語氣得練多長時間才能練成。
要來的終究躲不掉,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一橫,大著膽道︰「你們想收店鋪?」
「哈哈哈,果然不笨。」
真想罵這大塊頭才是笨蛋,我忍住盡量不發飆,道︰「可是這店鋪我們已經買了。」
那人冷吼道︰「買了也是枉然。」模出一張欠條在我們眼前晃了晃,「看見沒有,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吳家店鋪已屬我賭場所有,你二人買不買都一個樣,識相的就快滾出去。」
這話可把燕丹惹毛了,他往我前面一站,「敢叫本少爺滾出去,你算哪根蔥啊!你有白紙黑字的欠條,我還有官家大印印蓋的房契呢!」
「官家大印是吧?有本事拿出來瞧瞧。」話說僵了,那人竟想來強的。
我會給他瞧?才怪,他要是一把給我撕了,他這麼多人,我能耐他何?我正擔心燕丹會說出失誤的話來,卻料燕丹精明地道︰「給你瞧?你還沒那資格,子西,咱不給。」
「是,咱不給,除了官老爺,誰也沒那資格看。」為了讓我們的氣勢上升去壓過他,我又給燕丹打氣。
「要見官是吧?走。」這口氣,好像那官是他們家養的一樣。
我和燕丹上次進過大堂,那里面什麼德行我們一清二楚,去了吃虧的定是我們,可是不去,這麼多人堵在店鋪里,事兒也沒法處理。
「阿丹,怎麼辦?」我拿不定主意,得征詢他的意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燕丹這會倒不怕事了。
一行人你追我趕地來到順天府,那人大模大樣地上前提起鼓槌,「砰砰砰」地錘了幾下,算是報官了。
幾個衙役听見鼓槌之聲,不耐煩地跳出門來,豈知一看是賭場那幫人,拉長的臉立即堆滿笑容,親熱地話起賭場之事來,其模樣如同見了親爹一般。
和衙門的人混得這麼熟悉,難怪說要見官時,他們理強氣壯得像是吃定了我們一樣,照此情形這衙門不進去我們要吃虧,進去了更要吃虧。
到底是進還是不進,我和燕丹面面相覷,緊皺著眉頭,一時猶豫不決。
我們身後拖了長長一隊人,均是從上午一直看熱鬧到現在的,他們興趣濃得寧可放著自家活不干,也要追趕著看些奇聞軼事。
「二位,官司打不過就別打了,賭場這幫人不講理,官老爺也是看錢不看人的主,實在不行就丟了店鋪保身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好心地勸我們。
「好,好。」我和燕丹應付著笑笑。
見有人開口說話,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閑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從來就沒人敢惹賭場那幫人,這二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是咋的?」
「呵!好戲要開場了……」
容不得我們決定是否進去,幾個衙役已是出來將我們喊進去。還未進大堂,兩排侍衛懶散地發出的‘威武’之聲老遠地傳了過來,大堂正中端坐的那名官員,似是還像之前見他時一樣一副沒睡醒的嘴臉,多日未見,此人仍是人模狗樣的。
「 ——」大人猛地一砸官木,道︰「台下何人?所犯何事?快快給本老爺報上來。」台詞似乎也沒變。
「鄙人雄霸賭館的管事程天鵬是也,今日因賭債事宜與此二人發生了一些矛盾,還請大人您做主。」那人自報姓名時,底氣十足,好像很出名似的。
「哦!」大人一雙沒睡醒的小眼終于睜大了點,眯著細瞧了瞧程天鵬的樣。
幸而他今日忘了叫我們下跪,我們也樂得輕松地站著,老實說給他下跪的感覺太難受了,我要是個橫掃江湖無敵的殺手,早就不耐煩地把他的大堂掀了。
他看罷程天鵬,又把目光向我們移來,待看到我二人,他一雙小眼猛地睜到最大,身體也陡然驚嚇而起,「怎是你二人?」
還認識我們,記性不錯,只是這反應未免太夸張了一些,我正想「表揚」他兩句,卻料燕丹先開口了,「大人人老了,記憶還不差嘛!」
那大人听得左臉神經抽了兩下,不知是什麼原因竟沒發作出來。反正我們也落不了好下場,圖個口頭痛快,心里也好受一些。
「你說你犯的何事呀?」大人把矛頭指向程天鵬。
程天鵬憑著他們雄霸賭場的老板與大人的交情,有恃無恐地將吳老二在賭場堵錢把店鋪押給他們的事,以及吳老二後來把店鋪賣給我二人的事如實地交代了出來。
而後道︰「大人,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吳老二在把店鋪押給我雄霸賭場後,怎能再賣給別人呢?所以吾等來此之意,是想請大人幫忙把吳老二的店鋪收歸我雄霸賭場所有。」公開套交情了。
他口氣中似乎全是我們不對,燕丹听後冒火得想跟他反駁,豈知他還沒破口而出,就听那大人道︰「既然吳老二把店鋪押給了你雄霸賭場,那你去找吳老二呀,找他二人干嘛?他二人欠你的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