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賊寨竟還有人懂得玄門方術?不知大當家的可否給在下一個解釋?」修遠從秦訣身上找到了滿盈邪氣的黑鴉羽,神色立時變得嚴肅起來,就連起先溫潤的聲線也沉悶了許多。
瓿陽許久都未曾答話,修遠頗有有些不耐,索性展開佛法里的追根溯源之境,準備直接到瓿陽的精神深處找尋答案。一旁的秦訣被修遠眸子里清亮的佛光震懾,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從懷里掏出一面小巧的銅鏡朝修遠扔了過去。
呂布一直鉗制著秦訣,見他手底下有異動,慌忙向修遠出聲示警︰「清河小心,這廝要暗算你!」說話的同時,手腕帶動巨力把秦訣整個人遠遠的拋了出去,那面銅鏡終于因為距離過遠,墜落在地上,發出喑啞的聲響。
修遠被這怪異的聲音嚇了一跳,忙不迭丟開瓿陽閃身躲到了唐五的身後,唐五雖然還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反應極快的狠狠給了瓿陽頸後一記手刀,把他劈昏過去。
經此變故,修遠心里暗罵自己大意,面上看似不動聲色,雙手已經連連擊掌發出急促的信號聲,原本散開在營地各處警戒的親衛們都趕了回來,圍繞在修遠身側,齊聲發問︰「不知軍師呼喚有何吩咐。」
修遠原本還對剛才險些中了暗算而心有余悸,一見親衛隊員們個個都是一副虎狼之相又輕笑著安下心來,言語間也恢復了平日里的從容不迫︰「侯爺拿住的那廝似乎還會些法術,剛剛還想暗算我,你們速速把他全身上下都扒光了,吊到外面去吹吹冷風反省一下,實在鬧得凶了,砍手斷腳都隨你們,只記得留半口氣給我就好。」
秦訣一听要把自己赤身吊在營地外,那即便不死也要掉了半條命去,只好硬著頭皮對著修遠語無倫次的叫喚起來︰「先生想知道什麼但問無妨,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麼冷的天被光著身子掉在外面一定會死的。」
修遠輕笑著揮了揮手,一臉的愉悅,隨意挑起秦訣的下巴,不出意外,看到有一絲狼狽從他眼底滑過︰「既是求道修仙之人,對生死之事不至于如此偏執,莫不是顧忌著賊寨里的兄弟們?」
秦訣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修遠看破了心事,只好消極的扭過頭,躲開了他洞悉一切的視線。修遠彎腰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銅鏡撿起來,銅鏡入手溫潤,靈氣純淨,絲毫不似方才的黑鴉羽那樣充滿不詳,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這銅鏡你從何處得來?以你微薄的修為,恐怕還修練不出此等出塵的寶物來。」
秦訣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卻意外的簡短︰「那面銅鏡是師父留給我的,說是危急關頭可以保我一命。」
秦訣回答的聲音雖然不大,語速卻比之前說話要快了許多,看神色也不似作偽,修遠拿指尖無意識的摩梭著銅鏡邊緣,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在佛理中,萬事都講求因果,從這面銅鏡上雖然感覺不到涌動的法力,卻隱隱約約能察覺到威壓,更何況,即便是過程滑稽這面銅鏡也確確實實在一定程度上救了秦訣一命,身為修真之人,修遠自然明白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或是偶然,不少世外高人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身為師父為徒弟事先留條後路也實屬正常,如此看來,要想方設法多獲得些秦訣師父的情報,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修遠垂著頭默默在心里如此這般思量了許久,就察覺到有一件帶著熱氣的披風落在肩上,修遠一抬眼,卻見呂布正一臉溫柔的望著自己發呆,撲哧一聲當場就笑了出來︰「侯爺鷹眼虎目,還真不適合作出這副含情脈脈兒女情長的模樣來。」
呂布見修遠已經從思考中跳月兌出來,像粘乎乎的牛皮糖一樣把整個身子都貼在修遠身上︰「既然如此那清河喜歡看你家侯爺什麼模樣?」
修遠還來不及答話,周圍的一眾親衛已經痞笑著接過了話頭去︰「軍師喜歡的當然是侯爺英勇善戰的模樣了,要不然,為什麼軍師每次上戰場都要留侯爺這麼近呢。」
修遠當著不少馬賊俘虜的面被當眾調侃,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咬牙切齒的恨聲道︰「你們這些半點規矩都不懂的野小子,都給我滾到帳外跑步去。」
修遠話音未落,親衛隊員們就哄笑著三三兩兩散開警戒去了,反倒是呂布還一本正經的問了句︰「清河,莫非你真被這群野小子們說中了心事?」
修遠半張著嘴,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錯愕的愣了好一會兒才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侯爺說哪里話,還沒進漠北就遇到了馬賊,我哪里有什麼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問出是誰教給這些馬賊們法術的。」
呂布見修遠轉移了話題,也就沒在追問下去,只不過剛毅的輪廓上神色卻愈發柔和了幾分,姿勢隨便的趴在修遠脖子上吸氣︰「清河完全沒必要為這些事費神,交給那些混小子去辦就好了,餓他個三五七天的,多硬的漢子也得給我乖乖變成鼻涕蟲。」
呂布的話雖是不經意間隨口一說,修遠細細一想卻意外覺得大有道理,反正他們這次匈奴之行也不趕時間,即便是耽誤個十天半月又有什麼要緊的呢?修遠心中一定,困倦就潮水一般翻卷上來,畢竟施展了好幾次佛法,甚至還沒來得及對呂布道聲晚安,整個人就軟綿綿的歪倒在呂布懷里,很快呼吸就變得均勻綿密起來,顯然已經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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