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鋒話落,真涼便忍無可忍地噗嗤一笑,她這老爹太逗了,這臉皮修煉得實在夠厚,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做她老爹。
除非今晚真姨娘打算跟她這個女兒聊天聊到天亮,否則,還是難逃一年一夜的厄運。
啊哈哈哈!
真姨娘先是又冷又狠地瞪著尉遲鋒,听見真涼笑了,便又冷冷地瞪向真涼,若非她清楚這父女倆從來都不曾親近過,便要以為這兩人是事先串通好來欺負她的了。
接收到真姨娘柔中帶剛的冰冷眼神,真涼的笑容凝固了,連忙將頭垂得更低,故意擺出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怯怯道,「娘,涼兒錯了,非但錯過了時辰,還……還……」
還厚顏無恥地听了壁角……
真姨娘想要維持站立的姿勢跟真涼說話,可她今夜已經被饑荒已久的尉遲鋒狠狠榨取了三次,所以這會兒既覺得頭暈,又覺得體力難支,便只能走到桌旁,招呼真涼跟著一道坐下。
微顫著右手給真涼倒了一杯熱水,真姨娘這才緩緩啟口,「涼兒,在你沒有失憶前,最恨娘自小給你安排好的親事,誰敢提起那件人盡皆知的親事,你便不惜與之翻臉,如今你失去記憶,對聞家那小子也沒了念想,娘好生希望你能喜歡這門親事
真涼秀眉一蹙,猛然想到剛剛真姨娘跟尉遲鋒說過的那句︰等涼兒進宮為妃,請你棄了我這個不稱職的妾。
「娘是想讓我進宮為妃?」真涼沒有裝傻,直截了當地問,雖然眼前的美人是她的親娘,但事關她這輩子的終生幸福,她必須打听清楚了,絕不做那種對父母言听計從的古代女子。
「是誰告訴你的?」真姨娘頗為意外地問。
真涼尷尬地瞥了正在床上埋頭看書的尉遲鋒一眼,輕聲回答,「你唄,方才……」
真姨娘是聰明人,真涼只說了含糊的四個字,她就明白了其中緣故,看來她低估了方才真涼站在寢房外的時間。
沒有計較與詢問真涼方才究竟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令她覺得羞赧的事,真姨娘臉色酡紅地回歸正題,「皇上南宮烈雄才偉略、文武雙全,乃我信國最優等的男兒,無論是他俊逸出塵的容貌,還是他出類拔萃的才能,這世上幾乎無人能敵。能夠成為他的女人,是萬千女人夢寐以求之事。涼兒,娘不奢求你跟其他姑娘那般傾慕他痴迷他,為他茶飯不思、輾轉難眠,甚至為能夠成為他的妃子而興高采烈,但求涼兒你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件既定的事實
真涼不屑地撇了撇嘴,疑問,「我這麼一個容貌奇丑的女人,為何還有本事做他的妃子?他若是個正常男人,肯定嫌棄得緊吧?難道這是爹的功勞?」
聞言,真姨娘用極為不屑的眼神瞟了一眼尉遲鋒,回答,「你忘了,娘跟當今太後是親姐妹,小時候還照顧過皇上一陣,是以皇上對我這個姨娘很是敬重
原來她跟皇上還是表兄妹呀,這若是擺在現代,豈不是亂侖,還要生出不健康的下一代?
額滴娘誒!
真涼心中郁悶地直視著真姨娘,冷聲道,「娘的意思是說,即便涼兒現在丑陋不堪、人盡可夫、臭名昭著,甚至是個死老太婆,皇上顧念娘的恩情,也會二話不說地答應納我為妃?將我在皇宮里當菩薩一般供起來?」
「你——你怎麼能這麼跟娘說話?」真姨娘原本酡紅的臉瞬間氣得泛白,實在不敢置信,一個失憶之人的性情前後變化居然能如此之大!
失憶前的涼兒也會因為這件親事而跟她爭鋒相對,但以前的涼兒從來不敢跟她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出來,每當說不過她的時候,涼兒都是氣得轉身走人,絕不會說出有違教養的話。
真涼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一字一頓道,「娘,其他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不一定是最好的男人,而就算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也不一定是涼兒夢寐以求的男人。雖然涼兒失憶了,但涼兒仍舊堅持拒絕這門親事。或許娘覺得為涼兒定下這門親事是為涼兒的終身幸福著想,但涼兒認為,這恐怕是涼兒此生最大的不幸
「你——」真姨娘的俏臉變得更加慘白,她手中端著的杯子因為震驚而傾斜,里面的水幾乎全灑到了桌上。
而真涼這番鏗鏘有力的話震懾到的非但是真姨娘,還有坐在床上看書的男人。
當真涼說到一半的時候,尉遲鋒便抬起頭朝著她炯炯有神地看了過來,這些年他只顧著征戰沙場,對這個女兒關注極少,但也是知曉她的品性的,沒想到在她失憶之後,竟會變得這麼與眾不同,甚至惹人注目。
真姨娘冷冷地死死地盯著真涼片刻,最後扶著桌沿站起,冷聲道,「在你十四歲時,原本就該進宮,但娘因為心軟,生生為你拖延了兩年,如今不是娘硬逼著你進宮,而是皇上親口來問娘要人,是以無論你失憶與否,此次必須進宮為妃。三日之後便是黃道吉日,你做好準備
「皇上親口要人?娘,你能編個靠譜的理由嗎?或者給個靠譜的理由?」
真姨娘沒有再計較真涼不遜的口吻,耐著性子回答,「娘沒有騙你,也不清楚其中緣故,等你進宮親口問一問皇上,一切便明白了。涼兒,你要記著,進宮為妃不光是你的終身大事,也是關系尉遲家興衰榮辱的大事,爹娘都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別再意氣用事
話已至此,真涼實在不想再跟這個狠心的娘再理論下去,因為她知道,她說話再怎麼犀利,嘴皮子再怎麼厲害,也動搖不了真姨娘心中已經安置好的大石,難道這就是身為古代女子的無奈?不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被家人當做棋子般利用以達成光宗耀祖的目的?
哼,就算手無縛雞之力,她也不要做那軟柿子任人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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